正文 -- 第二十三章 壁障
蠕动的黑影遮住了半天天空,我双手紧紧扣住怀里的女孩,越扣越紧,我紧张了——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收缩自己的质体,凝滞了,时间凝滞在那一刻——
空气中弥绕着刺鼻的辛辣,越来越浓重的气息就似尖椒在硫磺火焰上燃烧的味道,这是火龙的呼吸,这气味我不能忘记,我不可能忘记。
密重厚实的黑影浮动在气层之中,似深似浅,我看不透着藏在漆黑中的质体,它的本体一直是那种弧线连起的菱形,它在逼近?它在远离?在浮云之间叠叠映出的黑影永远让人分不清。
不紧不慢的风压带动着周围的空气,时缓时急气流在我身边来回抽吸,犹如一层层束绑在身体的气流越收越紧,这是飞龙振动空气所迫发出的压力。
这一切是那么熟悉,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这一切犹如炙红的烙铁在我身体留下了永久的回忆,这回忆机械般地扯出那段回忆,莫尔龙的恐惧。
莫尔龙究竟是什么?一种蜥蜴?一种会飞的蜥蜴?会飞的蜥蜴除了髭蜥以外没有会飞的蜥蜴,那种是一种龙,喷火的龙,西幻世界主宰天空大地的生物同时出现在这里还有那里,一条连通的桥,这就是连通两个世界恐惧。
呼吸开始急促,紧紧收缩的细胞挤干每一滴汁体,一颗颗滚动的汗水涌出我的身体,在那一刻我曾经毫无反击的能力,现在呢?
“坏蛋!你害怕了!”
“闭嘴!”
“你勒得人家很紧,你是个流氓!勇哥哥快救我!勇哥哥我在这里!”这小丫头又在耍相同的花招,她又在故意分散我的注意力,我不可能再上当,不过我却不能不上当。是两条飞龙,我盯着飞龙在地面留下的影子不再说话。
“米茜是不是你又淘气了?”
不是龙嘶,不是兽咛,首先出声的却是一个女子的说话声。
“呵呼——小调皮,看来今天你终于遇到克星了。”
这声音?这声音是那么得奇怪,这个犹如从深井嗡嗡涌出的声音怎么听都不想人发出的声音,我抬起头,我看着天空中悬浮的两片黑影,是两条龙,一条蓝龙,一条红龙,在每条飞龙身上各坐着两个骑士,一男一女。
不是莫尔龙——我吸了一口气,干涩的鼻腔涌入干燥的空气让我鼻子感到一阵阵刺疼,我松开了怀里的女孩,“她是你们的朋友?她差点就把我干掉了,你们也太放纵她了吧?”
“你受惊了,其实我们一直在附近,能用一击就赶跑米茜小鸟的人我们也很好奇。”女骑士驱动着红龙飞到女孩身边,“小丫头,你今天终于遇到克星了吧?”
“不算!不算!这个人好坏,他紧紧抱着人家,这是犯规!”
小女孩的神情显得那么天真可爱,但我却无法松弛我紧张的神经,我盯着眼前的飞龙,这不是莫尔龙,但她也是龙,一条红色的龙。
“呵呼——小伙子,你在看什么?没见过北原飞龙?”红色的巨嘴微微闭合着,我实在想不透这种巨兽有着怎样的声带,他们也能说话。
“呵呼,你脸上有太多的褶皱,让人家害怕了!呵呵,是吧?”蓝龙振翅紧紧跟了过来。
“噗!”一团火球喷射而出,蓝龙不及闪避,“冰晶你又喷火?”
“他们不是莫尔龙。”我轻叹一声,这两只飞龙双没有莫尔龙那冷漠的眼神,那可怕的眼神,略微放松了我全身紧张的神经,忽然松弛下来的神经牵扯我全身酸痛。
“莫尔龙?”清脆的笑声中我听到有人重复着我的话,那个一直没有发言的男骑士一直在注视着我,他的眼中虽然没有杀气,但我却感到一种远比飞龙还要强大的压迫感。
“哞嘿嘿!杰西卡!勇!还有你们两个老蜥蜴还记得我吗!”不务正业的飞马终于从他所谓的母性身边恢复理智,不过他的第一句话却让我大吃一惊。
“勇?你们认识?”
“新来的地球人?”
他的名字就是勇?我和他的眼睛在空中对视着,这个身体健硕的男骑士那凝神的表情上终于浮现了别的信息,他在笑,不是愉快的笑,不是轻松的笑,他在兴奋的微笑?他缓缓抽出自己手中的长剑,他想干什么?我刚刚有所松弛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然而我身体已经透支,他要干什么?
“哞嘿嘿!勇!你老毛病又犯了!地球人当心!他要——”
这匹马终于说了一句“马话”,不过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将要发生什么,这个被称作勇的男人整个身体已经从飞龙身上腾起,他握着手中的长剑,他手中那把长剑闪现着着银色的光,好刺眼。
紧迫的压力,这是一种强大的压力,难道刚才我对莫尔龙所谓的恐惧其实根源是他?这个被叫做勇的男人,时间似乎凝滞了,我的脑海里飞快的闪动着信息,我能用来自卫的力量所剩无几,又是这样的危机。
我不知道曾经经历过多少次,应付这样的压力我似乎已经形成一种惯性,我是依靠什么坚持到现在?一种生存的执著?紧紧握着我的剑,虽然我现在的状态已经谈不上紧紧握住长剑,但我竭力握住我手中的剑,我手中还有一样东西!我忽然想起这件事,同时脑后传来一阵刺疼,这是警告危机的讯号?
危险,我是依靠怎样的信念挺到现在?
时间缓缓流动着,声音在这时完全凝滞,在空中缓缓落下的勇双手举着他那把跳闪着银光的长剑——
我听不到我的呼吸声,我能感觉从小脑传递出来的那种电击,又一次引发了那个力量,我能不能接住,不!我一定要接住这一击。
挥舞着我手中的长剑,紧紧握着那片神奇的碎片,长剑在空中相撞,第一波漾入我双臂的震撼让我全身抖动,酸痛的手臂开始麻木,我似乎已经失去感觉,一道蓝色的光芒从我指尖窜涌而出,一条条跳动的电芒从我指尖跳出,麻木的手臂中滚动着数道电流,电流顺着我的手臂冲入我的身体,笔直打入我的脑海,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我为什么还活着?是什么让我坚持到现在——我似乎昏了过去,我昏了过去,我大脑里似乎搅入了大量的电流,这是我最后的意识。
我为什么会活到现在?黑暗的世界,无尽的黑暗中似乎总藏着光明,绝对黑暗,绝对光明似乎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我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波动起伏的情绪,我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什么时候离我远去,或者说我也从没有摈弃这种感情,谁说得清?我已经习惯了冷静地面对危机,我已经习惯了在乱麻一般的头绪中寻找着线索,然而我现在找到了吗?
一切似乎毫无头绪,一切似乎又是有迹可寻,难道我一开始就被确定为所谓的核心,难道一切的训练都是刻意的安排,难道一个个在我面前倒下的身影早就是剧本安排,那批飞马怎么会和他们认识?这也是早就计划好的?我从头到尾只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棋子。
眼前一片黑暗,我还在昏迷,不过我的大脑已经恢复了意识,我的大脑开始跳动一幅幅画面——属于我自己的;不属于我自己的。
银白色基调的环境中,一个男子在一块光版前走动:
“情绪是人体机能爆发器,激动的机体能发挥生物体本身的潜能这已经是一个不必争议事实。
不过我们也知道,一个情绪不稳定的机体虽然是产生针对性生理激素的最佳产体,然而这样载体培养出的DNA突变链有着极大的不平衡性。通过数次尝试,我们也看出来即便纯正天使族DNA和我们所谓的最佳的核心体培养出的后代也不能避免在DNA链上存在的缺陷。
抛弃其他机能单一强化一种能力的生物体试验,我们在莫尔龙系列上已经看到相应的成果。如果在单体战斗能力上来评价这种生物体,我们可以确认这种生物单体已经远远超过专门研制的战斗机械机体,不过最后这种生物体在遗传上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在第二代繁衍维持这种基因出现了许多弱化变异。
于是我们回到协调性发展上来。在对于核心选择上一直是我们考虑的问题,关于这点我们做过许多尝试,情绪化地球人,无情绪的地球人变体天女星人……这些试验最后的结果都离我们最终的期望相差很远,这次我们将重点放在理智型地球人种模体——”
“啊!哈——”
这是梦?我坐了起身来,全身都是汗,这不是梦,这应该是那个沼泽怪塞给我的记忆,我缓缓站了起来打量我周围的环境。
这是哪?周围很黑,即便我是刚刚睁开眼睛眼看不清周围的环境。这应该是一个木屋。我的手触摸到一根被砍断的木桩,这种在沼泽地曾经熟悉过无数次的触觉,告诉我我应该在一个木屋。野兽的腥味?是兽皮,我用手摸索着前进,转了一个弯,眼前出现一个雪亮的光门,我跨步走了出去。
“小老弟,你醒了?”
我揉了揉眼睛,眼睛适应了周围的一切,眼前俨然是一个军营,一个坐落在雪原之上的军营。
“勇?”坐在木桩之上,一个皮肤黝黑的大个正在用短剑削着什么东西。
“对,我的名字就叫勇,那个把你打昏的人,你好点吗?”勇没有回头,继续削着手中的东西。
“没事,没事。”全身还有些酸疼,不过这种感觉因为我脱去了战甲变得轻松,我活动了一下四肢,“这是一个军营?”
“是军营,小兄弟你现在反叛军的大营。怎么样,这个小东西我弄得怎样?”勇将手里的东西递到我面前,他那个挂着伤疤的手掌上握着一个小巧的木雕,显得很不协调。
“这个不错!一个木偶,对了你那是为什么攻击我?”
勇脸浮现孩童般的笑容,他用手指小心揉去木雕上的木屑:“真得不错?谢谢,这是给一个人的礼物。你说我为什么攻击你?因为我对你的实力很好奇,你那时体力消耗了太多,你应该能挡住我那一击的。”
“对我的实力好奇?”眼前这个人现在完全不像一个武士,俨然就是一个农夫,一个朴实淳厚的农夫,他与世无争,他一无所求,他正用着雪亮的匕首雕饰着手中的木偶,他弄得很仔细,弄得很小心。
我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我再次打量这个军营。
这个军营不是很大,各式营帐,木屋分布在这片依山的空地。这个军营有点古怪,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虽然军营不要求对称,不过这里的营帐大小是如此不成比例。数人高的木栅栏边上立着一个没有楼梯攀登的瞭望塔,这是一个古怪的军营。这应该和北原大陆有雪多不同的生物有关吧?
从营帐中走出几个肤色微微泛绿的武士,他们手中握着长弓,他们在高声谈论着什么,他们从怀里掏出一根长绳,向高塔抛去,他们抓住长绳飞到了高塔之上。
丛林精灵射手,看着他们尖尖的耳朵我认出了他们,北原大陆几乎能见到我印象中所有的西幻生物,这看来没错。
从巨大的营帐中走出一条巨大的飞龙,他打着呵欠,小心地摆了摆尾巴,不过就算他特别注意了周围的环境,他这已经缩小版的动作依然让不少生物玩起了跳跃。
勇——根据我从资料里得到的信息,他是北原大陆最强大的银辉帝国的一名武士,确切点来说他是上一届银辉帝国国王亚历山大-威廉的宫廷卫队长,一个强悍的圣殿龙骑士。
说实话,对于北原大陆我是尽自己最大努力收集了一些资料,不过训练营里关于这片大陆的资料不是很多,或者说很大一部分资料不属于我能接触的范围,当然其中也包括北原大陆与训练营并没有建立实时信息互通,所以我可以这样说,北原大陆对于我依然是一片陌生的世界。
反叛军大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老国王亚历山大驾崩之后的事情?我没有专门提问询问,有些东西改我知道,或者他们想让我知道得我们会告诉我,问又有什么用?
在一片混沌中摸索自己的路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到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去执行任务,却基本对于这个地方毫不了解。这对于一个执行任务的人来说是不是很荒唐,一个个所谓的训练究竟有什么目的,沼泽生存训练与现在的北原大陆行动都是那么得不明不白,连自己为什么目的去冒这些风险都不清楚,也不知道让一个人权理念的专家来点评这样的事情他又会说什么?
不过仔细想起来也没有必要抱怨,人其实不就是这样,一直就这样。
风卷着雪沫层层涌进,犹如海浪涌进港湾,人们大声笑着躲避着拍天而下的雪浪,这似乎本来就是一种乐趣。
“小老弟,你果然没用多久就醒了,今天晚上大家为你弄了一个宴会,你明天再上路怎样?”
“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