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五章 兔死
杜鹃勉强自己把条款看完,就向桌上一拍,‘这种条约荒唐之极,要本就没有会谈的必要!‘‘哈菲兹用古怪的腔调说:‘阁下看来还不太明白处境,如今大汗已死,王后和太子又已经落到我们手中,你们凭什么与我们谈条件?‘‘
杜鹃沉声道:‘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谈的?前年你们和钦察汗国对叶尼塞河争执不下,贵国还不是话也没说一句,出兵就把河占了.如今怎么有空和我们谈了,贱妾还一直奇怪饿狼怎么会好心给羊唱出起祭文来了!‘‘
哈菲兹不在意的说:‘吾王本不愿兄弟之间刀兵相见,只是豫王鲁莽了一些,以致局面不可收拾,事已至此,吾王只是调解而已,成与不成,都与吾王无碍.‘‘
‘说得难听一些,你主的狼子野心已到了路人皆知的地步,现在却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面目,真是可笑之极!‘‘
杜鹃重回驿馆的时候,看见圣母面前站着马哈木三兄弟,圣母象个谆谆教导的慈母,他们却象三个闯了祸的孙子,低着头好象比人矮了一截.看到杜鹃回来,挥手叫他们下去,‘谈得不顺利吧?‘‘杜鹃点了点头,圣母微微一笑,拿出一张纸,‘下午就按这个谈!‘‘
杜鹃接过略微一看,就惊讶抬头道:‘他们会答应吗!‘‘‘聪明人之间不说废话,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不过前面的三条,对方必须答应!‘‘
当哈菲兹看过这张纸时,他的脸就变了,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不但要立即交出王妃母子,还要把吐鲁番划入汗府管辖,还要交出豫王以平民愤,如此主客易位,到底是谁强谁弱,就算哈菲兹是个天才的诗人,也有时空错位的荒谬感.
于是会谈又一次不欢而散,不同的是这次负气而走的是哈菲兹.跛子把草稿一看,哈哈一笑,‘这个女人还真是趁你病要你命!狮子大开口也不过如此.‘‘
‘那我们就这样答应她们,把吞进去的再吐出来?‘‘跛子笑道:‘我们从来没吞去过,又谈何吐出来?既然要走,何不爽爽快快,更何况还能交个朋友.‘‘
‘只是这么便宜她们,怎么想也不舒服.她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底细的?‘‘哈菲兹沉思道:‘你还不了解圣母这个人,西域这几十年来风云变幻,可说是一年三变,可就是在这种神鬼难测的时局里,她却从来判断失误过,这需要什么样的智慧,我们想不通,并不表示她作不到!同聪明人打交道,只有直来直去,用实力来说话!‘‘
‘可是陛下你不是说,豫王是我们兄弟吗?‘‘‘兄弟是最好的朋友,可朋友是要看价值的!‘‘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豫王速檀此时正意气风发,大封功臣,此次偷袭汗王府,竟然出奇的顺利,并没有多少象样的抵抗,他似乎是散着步就进了大汗的卧室,他穿戴的很整齐,似乎已知道了自己的结局,竟然对他笑了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全明白了,你还糊涂着,我们很快就会再次相见.‘‘速檀令人将他勒死,只是跑了汗王妃那个贱货,和那个兔崽子,不过安拉佑我,她们一个也没逃掉,他的前途已一片光明了.
豫王见哈菲兹走了进来,笑道:‘各位!让我们为伟大的诗人喝一碗!‘‘众人轰然答应.哈菲兹却笑着拒绝了迎来的美酒,‘现在还不是喝酒的时候,我有话要和豫王谈!‘‘豫王听了这个王爷称号,皱了皱眉,不悦道:‘难道非要在这个时候谈哈菲兹斩钉截铁的说:‘一定!‘‘
豫王无可奈何的挥手让众人退了下去,哈菲兹看着满地狼藉,用手帕捂住嘴,沉声道:‘我们已和天山圣母谈好了,退出别失八里,交出吐鲁番和豫王你!‘‘豫王不敢相信眨了眨眼睛,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一定是开玩笑对不对?不过这的确很好笑!‘‘
‘你知道的这绝不是开玩笑!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陛下国内出了大事,急需陛下回国处理,可是这样一来,回民就会失去保护,有可能陷入九死一生的绝地,为了整体回民的利益,陛下决定牺牲你,换取永不追究的承诺,现在,你明白了吧?‘‘
豫王虽然有点酒上头,但对主把如此内情透露出来,其中的含义已不言而喻,他知道自己已经面临生死关头,面临着被牺牲被抛弃的可怕命运,顿时酒意全无,怒吼道:‘什么回民!?你们和那个贱女人作交易,凭什么要牺牲我!你们倒撤得干干净净,现在用完了,就想卸磨杀驴了?没有那么容易!?‘‘用力把碗向地上摔去.
但却没有情理中的碎裂声,哈菲兹一手就把它吸到了手上,‘难怪陛下说现在的蒙古人把汉人的花花肠子都学会了,你以为高声大叫就能引来人吗?这里我已经下了隔音结界,你所说的话除了我之外,连安拉也听不到!‘‘
豫王知道现在是生命的最后时刻,再也顾不得身份,一下子就跪在地上,‘你去给陛下说,只要让我活着,我愿当个最卑贱的马夫,为陛下牵马作鞍!‘‘头叩如捣蒜.
哈菲兹怜悯的摇了摇手指,‘杀人者人恒杀之!你还是给蒙古民族留点尊严吧!陛下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更改,陛下一定会给你留个全尸的,你就安心去吧!‘‘
‘杀了我,你们也跑不掉!‘‘豫王还在拼命紧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你是酗酒而死的,与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哈菲兹冷冷的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难道放过我了?很快他就知道他错了,他眼前的人影仿佛在天旋地转,他觉得好象睡,摇了两下,巨大的身躯就狠狠的摔到了地上,他再也没有醒过来.后经大夫确定,他是饮酒过量,酒毒攻心而亡,人们只有祸福无常的感叹.
这是一场难以说清胜负的结局,豫王胜了,他却没有享受一天战果.瓦剌败了,他们虽然被迫又重新回到了大草原,但他们却都活着,难道是死去的大汗胜了吗?可惜的是他也见不到了,新的大汗将由一个无知的孩子继位,可是谁又是真正的输家呢?豫王虽死,吐鲁番的势力犹在,他的长子继位,依然是强藩之首,瓦剌虽退,却得到了天山北路的富饶草原,它就是后世名震天下的准噶尔盆地,这是一块真正的风水宝地,瓦剌的兴盛也是指日可待.当时的许多人也是如堕迷雾,久久回味才有所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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