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四十四章 血性
杨柳风在装病的这几天里内心备受煎熬,看着一个个请命的人那失望的神情,他几乎忍不住要下床按剑,上刀击倭,可他又强迫自己忍了下来,他自认并不是真正的大侠,也可能世上并没有真正的大侠,可他却自认自己所作之事对得起天地良心,元世代隆恩天杨府,而朱明王朝却百般为难,两者相比,杨家自然故主难忘.他并不认为所谓的汉人政权有那么重要,因为除了皇帝的种族不同,两者的统治策略并没有什么不同.
杨柳风当年也曾行剑江湖,深知朝廷腐败无可救药,也曾劫富济贫,杀贪官,除恶霸满腔热血,并一度有心重振邦国,再造汉家盛世.他曾经投入轰轰烈烈的红巾大起义,更一度幼稚的认为汉人心齐泰山移.
可是后来的义军内部倾轧让他失望了,原来汉人也和蒙古人一样喜欢争权夺利,一样也喜欢自相残杀,功未成匈奴未灭的,一个个先顾起自己的小家,为了这些,甚直不惜挥刀屠杀自己的兄弟.
元末群雄没有一个是干净的,那一个不是满身恶臭,陈友谅先杀主帅徐寿辉,后又嫉杀勇将赵普胜,张士诚据江南富庶之地,为了高官厚禄,竟然和元军联手攻打山东红巾军总坛,朱元璋更是不堪入目,郭子兴死得不明不白,既尊韩林儿为主,又与察罕和后来扩廓眉目传情,先灭陈友谅,又杀张士诚,后在瓜州沉杀韩林儿,继位后大权独揽,视天下为私物,废丞相,杀功臣,严刑峻法视百米官为奴仆,各种酷刑也是层出不穷,所作所为就是残暴的元朝也是作不出的,大汉民族盼了上百年,竟然摊上这么一个皇帝,真是民族的悲哀.
看透了,也想通了,既然是各扫门前雪,先顾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良心又值几个钱?!更何况杨柳山庄家大业大,更不能走错一步,可自己的难处又怎么向外人说,他又怎么说得出口!
杭州一带的庄勇逐渐集合到了天衣园,可盼来的还是静坐默视,这些人都必须是本土本乡的人,眼见亲人们备受摧残,那能坐视,有些人不顾禁令冲出天衣园与倭寇拼杀,血铸战魂.这些倭寇杀了人还不算,还把尸体放在天衣园大门之前示威,任其发黑发臭,又有人不忍冲出庄外收尸,他们不可避免不了的成为尸体的一员.任庄勇们目眦欲裂,倭寇们却扛着刀,喝着酒,跳着舞.
手下的一次次汇报都冲击着杨柳风那日益脆弱的堤防,他已经快发疯了,他知道自己快支持不住了,但他也没想到会那么快,当陈宿派来求援的人满身是血的跪在床前时,他揭被而起!
杨柳风在回廊碰见了大少奶奶,她似乎早就立在那里等着他,两人见面了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在擦身而过时,她说了一句,"你会后悔的!‘‘
"我只知道今天我不这么做,我才会悔恨终生!‘‘杨柳风甩了这么一句,大步而去,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轻松.他召集了所有的庄勇,面对众人的各种表情,杨柳风开始了他一生为之自豪的演说.
"这几天,我知道大家一直恨我,怨我,甚直咒我,因为我冷血,我见死不救!我言而无信!你们完全有理由这么想这么作,因为我这么作就是让你们这么想的!
你偿如果不这么想,倭寇又怎么不会这么想?这几天,我也不是什么也没做,我是你们的首领,肩负着千万兄弟和父老乡亲的重托,怎能眼睁睁的让你们去送死?这次倭寇掳掠的重心就在杭州一带,天衣园的周围全是他们的人,要不是天衣园城高垒深,他们早就打进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能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逞匹夫之勇?玩兄弟义气?我们可能经死,但要死得有价值!所以我忍,我躲在床上装病,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现在倭寇轻视而不见我们,污辱我们,他们在我们华夏的土地上,奸淫掳掠,他们骄傲了!他们麻痹了!该项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前几,我看见有兄弟们冲出去送死,却没有派人救援,你们骂我,你们有谁知道我的心比你们更痛!我当时就发誓为他们报仇雪恨!绝不让勇士的血白流,今天如果我还能活着,我宁愿跪在他们坟前向他们赔罪!‘‘
言语激昂,闻者莫不泪下,先是一两个,后来十来个,再后来是大家齐声呐喊"杀光倭寇!‘‘"庄主万岁!‘‘"我们跟着你!‘‘听着这真心的叫声,杨柳风也是满眼泪花.
梁兴宇评谈论这次演说时给予了高度评价,他指出杨柳风话语之中虽然有不实之处,有的甚直是彻头彻尾的欺骗,但是演说成功与否的标志是,它是否达到了演讲者想要达到的预想目标,从这一点来说,无疑是杨柳风是成功的,他挽回了自己声誉,他成功的提高了士气,为血战倭寇打下了基础,可以媲美"多洛雷斯呼声‘‘.杨柳风的这次演讲,也是唯一被收入的梁兴宇以前的佳作.
井上一郎看着手下的武士攻势如虹,形势一片大好,心中却并不安稳.井上一郎五十多岁,是当今井上家族族长的亲弟弟,也是这次翻盘计划的南线总指挥.
本来这次行动的主要目击者的就是吸引明军主力,诱其合围,以使北线得以顺利进入长江.本来他一路上还想着,如何抵御明军的进攻,没想到竟然无人来管.由于对郭桓一案的不满,各卫所都是消极抗战,江南各士绅也是对朝廷不满,导致竟然无人组织抵抗,倭寇进入后竟然如入无人之境,收获到是不少,可是战略上却是完全失败尴尬境地.
井上一郎对此也是一筹莫展,但手下的武士那里知道有如此重大的使命,约束了几天后就故态复发,再施倭寇烧杀掳掠的看家本领,一哄而散去发财去也.井上一郎一来没厨威望,二来也想借此引来明军,完成战略任务,也就不加以阻止,任其胡闹.
可是这样以来,无形中使此次的战略布署可谓全面失败,在宗主的策略中,此次行动应尽量避免与当地富户发生冲突,并尽量联合他们,这也是他要拜访天衣园的主要原因.可这些穷疯了的武士匪性一发,那管什么禁令,况且江南虽富,有钱的还是那些富户,贫民抢无可抢,自然要落到富户身上.这些富户也不是吃素的,你要没惹事到你们头上也就罢了,可要犯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可要跟你玩命.这些天来,各地的抵抗不断,倭寇的伤亡明显增多,所需用的粮食也日渐短缺,严寒将到,已经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
幸好这运河上来了一队船,据说上面有的是粮食,还有大量的珠宝,得到消息后,井上一郎费尽口舌总算把各路神仙给招了回来,以期一举拿下!
陈宿立在船的最高处密切注视着战局,越靠近杭州,倭寇的攻势一泼强过一泼,倭寇明显在集合,可他并不担心,因为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陈宿一路上看到倭寇的暴行真是令人发指,无辜老弱妇孺的惨状引起了这位老人的无比愤怒,这些人都是弱者,面对凶狠残暴的倭寇可以说毫无威胁,可他们却还是被杀了,这些倭寇真是猪狗不如,日本人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他一直想怎么避免或者减少这种伤亡?陈宿经过反复思考,下定了以己方船队为饵,吸引倭寇视线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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