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3月10日解禁)第九十章 训徒
李沉皱了皱眉头,脸色有点难看,“天宇!这些话你是从何处听来?”。
天宇没有注意到师父的脸色,只顾笑嘻嘻地道:“上次我到方丈山给母亲求药,东王公的三弟子偷偷告送我的,有一次东王公喝醉了了酒,就把个秘密泄漏出来,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呢……”
李沉已是勃然变色,厉声断喝:“畜生!你给我跪下!”
天宇被惊呆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师傅你……”连白若凌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李沉吃错药了,赶忙用手拉李沉的衣服,“李沉,你这是怎么了?干嘛无缘无故发这么大的火?”
李沉摆手制止白若凌,不让她插嘴,眼睛盯着天宇,冒出慑人的寒光,“好啊!你有本事了,竟然连师傅的话也不听了!我叫你跪下,你难道敢不跪?”
天宇‘扑通‘一声跪在云头,被李沉的眼神吓地不敢抬头,心里觉得委屈,连眼圈都有些发红,实在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师傅发这么大的火!
刚才大罗仙王差点就把天庭打个稀巴烂,玉帝和诸臣早已看到,连真魂都被唬得没有了,险些立时就和众臣逃出天庭。直到两大教主出手,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玉帝惊魂未定,擦擦额头的冷汗,命太白金星出去迎接白若凌等人。刚才玉帝和诸臣瞪大眼睛看着大罗金仙和元始、如来交手,也已看到李沉三人。那白若凌是人道圣女,玉帝万万不敢怠慢了。
南天门守门的天将听到下面的动静,都探头探脑向下张望。太白金星正从南天门里出来,看到此种情形,皱起眉头正要呵斥,忽听下面传来怒斥之声。老头儿也不由自主向下看去,正好看见李沉在教训徒弟。
李沉背着手绕着天宇转了两个圈子,忽然冷哼一声,“你抬起头来跟我说话!我来问你:我叫你跪下,你可有不服?”白若凌好奇地睁大眼睛,平时见李沉对弟子都是一团和气,很少板起面孔,白若凌倒也想看看李沉如何训诫门人。
天宇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勉强将头抬起,“弟子不敢……”眼中的泪水不由自主流了下来。白若凌看得于心不忍,又不好劝说李沉,不由自主扭过头去。
李沉盯着天宇,凌厉的眼神简直可以杀人,“这些别人讹传的消息你竟也能相信!你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你是我玄门的弟子,更是天庭的臣子,怎能象闹事街头的长舌妇一般胡乱嚼舌头!你读过的圣贤书和师父的教诲,难道都吃到狗肚子里了!岂不知三人言成虎,与世人三言杀人、曾母跳墙的典故?这些零鸡碎狗的混账话,你竟也好意思拿来向为师显摆!”
太白金星本来想下去劝解师徒二人,听到这里却打消了这个主意,竖起两只耳朵仔细聆听。张道陵和黄天化散朝下来,出了南天门,正巧看见太白金星向下探头探脑偷窥。两人心中纳闷,也向下望去,一看到李沉,两人立时大怒,“原来是这厮!”
两人差点就跳下去和李沉理论。可是想到玉帝曾下旨不许褚天神为难这人,而且太白金星又在场,只好忍住胸中的恶气,各自在心里盘算着主意。
李沉的声音越来越大,声音都传到南天门里头去了,“你也不仔细想一想!所谓人心隔肚皮,人心叵测,世间最难猜测的就是人心!他们若是故意编个消息透漏给你,你去又拿去乱传,你岂不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你难道没想过,让他人知道是你说的,会怎样拿眼瞧你?岂不是陷你于不义之地!”
此时天庭正逢散朝时间,天庭文武百官骑马或者乘车辇,正从南天门出来,准备打道回府或者到别处寻乐子。听到了南天门下野兽般的吼声,文武百官都纷纷停住车马向下观望。
经过昨日之事,倒有一大半人认识李沉,见这道人竟和人道圣女在一起,而且正在教训紫薇宫十四太子,顿时吸引了大家的眼球。
李沉越说越生气,几乎吼叫起来,声音已传遍九霄,“别说这消息不是真的,就算这消息是真的,有关天庭机密之事,又怎好乱传!难道我没教过你如何行君臣之道?玉帝乃三界之主,你身为天庭的臣子,非但不去维护玉帝的尊严,反而跟着别人乱嚼舌头,暗地里犯下了欺君之罪!这难道不是不忠?”
天庭的文武百官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他们私下说过的关于玉帝的坏话,恐怕加起来比黄河水还要多!如果真要按天庭律法治罪的话,每人就是多长一万条舌头也不够割的!
玉帝散朝后退到遣云宫,正和王母娘娘坐着说话,忽听到南天门传来声震九霄的吼叫,王母皱皱眉头,“谁有这么大胆子,竟敢在天庭外喧哗!难道又有妖怪来天宫闹事不成!”
王母从身边拿起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铜镜镶着玉石金边,镜面被打磨得明晃晃的,带着一个三寸长的玉把手。王母将镜子向南方照去,那镜子里白光一闪,已显出南天门门外的情形,只见镜中文武百官正伸长了脖子,象一群呆头鹅一样向下呆看。
王母娘娘冷哼一声,“你的这帮臣子倒很爱瞧热闹啊!平日里做事,也从没未见他们如此专心过!”
玉帝只得干笑。王母将照妖镜向下稍微倾斜,镜里立时现出李沉那张因发怒显得狰狞的嘴脸,正唾沫性子四溅,冲着自己大声嚷嚷。
王母娘娘不曾防备,被吓得手一松,差点就把照妖镜扔掉,心脏已是扑腾扑腾乱跳,“好凶恶的道人!吓死哀家了。”王母手捂着胸口定了定神,将把手上的机关微微一按,镜面又显示出李沉和天宇的远景,不断传出李沉的嘶吼之声。
玉帝瞧得有趣,“我还以为这个道人只会厮打,没想到教训起徒弟来,也是一套一套!也罢,既然没有妖怪,我们正好也瞧个热闹!”玉帝和王母也不派人去劝解,目不转睛的盯着镜子,几乎将头都伸到镜子里面去了。
“你入我门下之时,我怎么训诫你的:修真和做人一个道理,修道必先修心,只有先将灵台修炼的一尘不染,才不能被世间的万般外相蒙蔽。别人要说就由他说去,你自己却要听而不闻,凭自己的眼睛,凭自己的道心感知去做事,千万不要胡乱听信别人的话语。为师说过这话没有?你是否还记得?”
天宇心里纳闷:李沉倒是说过这番话,不过不是入门的时候说的啊!好像是自己入门几个月后,当时好像师父也是随口一说。不过他也不敢跟师父顶嘴,嘴中嚅诺,“弟子还记得!”
“你既然记得,怎还会犯下如此过错!“李沉已是怒不可遏,“你以传诈讹,若是在天庭引起争端,追究起责任来,难道你能逃脱罪责?你一个人受罚也就罢了,连累的你的父母长辈都脸上无光,甚至为此抑郁生疾,这难道不是不孝!就是为师也有了管教不严之罪,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些?”
这话正说中了天宇的心事。一月前天宇回到紫薇宫,见自己逃离清净天之后,母亲由于日夜思念自己,寝食难安,虽贵为王母,仙体却已经瘦得让人揪心!天宇想到此处,已是放声嚎啕,“师父,不要再说了!徒儿已经知道错了……”
李沉越说越有气,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亏你刚才那番话能说出口!还一副嬉皮笑脸,不思进取、万事通的臭样!哪里还有一点天神的威仪,又有哪一点象是我的徒弟,简直是街头上整日游手好闲,议论东家长、西家短的混混!你读得是什么书,你又修的是什么道!”
将近一多半的文武百官都缩了缩脖子,不由得浑身冰冷,好象是李沉在骂他们自己。众天神如坐针毡,再也不敢听下去,小声呼唤童子催动车辇准备走人。遣云宫的玉帝、王母娘娘目光炯炯,双眼皮‘嘭嘭’直跳,听得不住地点头,“这道人行!果然是个人物!”心里已对李沉大起好感,
白若凌瞧瞧头顶上围观的诸神,脸上有点替两人挂不住,上前拉了拉李沉,“罢了吧!说上几句即可。你们师徒有何事不能关起门来说!勿要让外人看笑话!”
太白金星回头看看众人,嘴中叱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瞧你们哪有点天神的样子!还不赶快散了!高明,你过来,把今天在场的文武百官的姓名都给我记下来,我非要治他们一个失却天庭礼仪之罪不可!”
文武百官一哄而散,心中很是恼火,“你老也不是一直都在瞧着么!倒说起我们来!”
太白金星径直飞下南天门,打算劝解开师徒二人。张道陵和黄天化对望了一眼,只好退得远远的,躲在云雾之中偷窥。
李沉说到最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上前抬脚就要踢,“你这不成器的小畜生!我白教了你二十年,竟然一点长进也没有……”
太白金星和白若凌赶忙一左一右拉住李沉的胳膊,将天宇当在身后。白若凌急得眼泪都流出来,“李沉,你何苦如此!天宇乃是无心犯过,下次改了不就行了……”太白金星也连忙道:“真人息怒!听老头儿一言:你恨铁不成钢之心可以理解,徒弟不成器可以慢慢教,也不在于这一时……”
他们不来劝解也就罢了,他们这一阻挡,更加勾起了李沉的火气,真的就是搁着二人一脚踢了过去,正中天宇的前胸,“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徒弟!索性今天就一脚踢死你,省得日后连累你的师父、师母和你母亲、兄弟……”
天宇被踢飞了千余米,身子直直地落了下去。太白金星和白若凌死命地拉住李沉,不让他追上去继续殴打。白若凌急得都哭出声来。太白金星仰头冲南天门的神将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守门的十几个天将立刻抢下去劝架救人。黄天化倒吸一口凉气,“这道人还真够狠啊!以这厮的修为,这一脚要是踢实了,十四太子怕是死得透透的!”
张天师看了黄天化一眼,眼神中透着狡黠,“紫霞元君最是心疼这个小儿子,若是让她知道有人打伤了十四太子,就是她不找这道人理论,她那三个干姐妹也不会放过这个道人!”
黄天化精神一振,“我去告送伯母,让她找人来教训这厮!”也没和张道陵告辞,骑上玉麒麟径直向北方而去。
张道陵面露得色,“这事可跟我没有干系,我可不是嚼舌头的妇人。”见周围没人注意,偷偷摸摸从云丛中溜走。
玉帝和王母早已从镜中看到,立刻大惊失色,“若是天宇在天庭门口个闪失,我们如何向紫霞元君交代!”虽然因为天宇上次拒婚之事,两人颇不喜欢天宇,眼看天宇挨打,两人心里反而觉得有些痛快,但毕竟这件事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玉帝赶紧令人传灵霄四将赶去劝架。
王母冷冷一笑,“我看那道人这番作为不象做作,好似是出于真心!这厮手眼通天,更难得的是这般明事理!开始我还真误以为他只是会逞强斗狠,顽固不灵之人。真是人才难得啊!”
玉帝愣了一下,脸上露出笑容,“好,好!我也礼贤下士一回。”说完疾步出了遣云宫。其实在这个时候,连李沉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哪句话是真话,哪句话是假话了!
天宇勉强在空中立稳身子,已有两个天扶住他,将他架上云头。天宇甩开两人,吐出一大口鲜血,又跪倒在地,“徒儿情愿被师父打死……”
李沉听了更怒,“你想气死我不成……”拼命想抢过去,十几个天将和白若凌、太白金星几乎抱不住他!太白金星真急了,转头对天宇喝道;“十四太子!还不快走!你师父将你打死,他也要背上不仁的罪名啊!”
灵霄四将从南天门冲了出来,玉帝也紧跟着出了南天门。王魔、杨森上前架住天宇,疾风一般向北方紫薇宫遁去。玉帝高声喊道:“道长且先听朕说几句,再教训徒弟也不迟……”
黄天化催动玉麒麟,风驰电掣般地赶向紫薇宫,大半个时辰后已见到了紫薇宫的宫墙。黄天化冲到宫门,跳下座骑,大声叫喊:“不要拦我!我有急事要禀告紫霞元君!”径直向大门里面冲去。
黄天化和天宇的两个哥哥经常有来往,也算是熟门熟路,看门的天将和宫内的侍卫也没怎么拦他。黄天化一路高喊:“伯母!大事不好,天宇要被人打死了!”
紫霞元君正和云霄三姐妹在北辰偏殿内切磋女红,玉台上针头线脑摆了一大堆。四人忽听到殿外有人叫喊,紫霞元君皱皱眉头,“是什么人这样没规矩!”
云霄听了听,“好像是黄天化那山大王!”黄天化虽然三山正神,却管不着天上的诸神、星官,三姐妹平常也不大理会他,也不愿见这人,正要躲进偏殿内的静室,黄天化已经推开殿门冲了进来,一边躬身施礼,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伯母!赶快去救天宇,晚了他恐怕就会没命了!”
紫霞元君大惊,一下子站起身子,“怎么会这样?谁敢欺负与他。”三姐妹也睁大眼睛看着黄天化。
黄天化将事情添油加醋地叙说了一遍,最后又道:“……我还没见过这样当师父的,竟要将徒儿活活打死!”
紫霞元君还没说话,三姐妹已经听得勃然大怒,琼霄娘娘大叫:“那道人好可恶!要不是天宇受难,岂能认他这蚂蚁一般的人物做师父?这是他八代祖坟上冒青烟修来的福气,不仅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竟然还这样对待我家天宇,真是眼睛长到头顶上了!姐妹们,我们走!去教训教训那厮,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三姐妹不听紫霞元君的劝阻,怒气冲冲走出殿门,乗鸾驾鹤而去,黄天化也急忙赶去看热闹。
紫霞元君却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坐在房里,心中总觉得有些古怪,“听天宇说:他那师父曾冒天下之大不韦,冒险收留他和雪芙二人,按说应该是很开通之人,却又为何发生今日此事?其中必有缘故!”
紫霞元君沉思片刻,叫过身边的侍女,叫她拿了御空梭,悄悄到南天门打探消息。紫霞元君终究是不放心儿子,只等了片刻,心中已是焦躁不安,终于再也坐不住,命侍女出去准备云辇,准备亲自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