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章
ONLYLONELY
现在我每天就在这个城堡般的校园里,一边抱着个硕大无比的椰子吸着,一边眼神迷离跟个幽灵似地忽悠过来忽悠过去。觉得自己被慢慢地吞噬掉,慢慢地成长,一步步走向衰老。
人人都说大学是座象牙塔,我想这一定是没上过大学的人在那儿胡言乱语的!
其实大学这地方的作用,就是把形形色色的人逼成两种,一种麻木了,一种发疯了。发疯的就被淘汰出局,剩下麻木的输送给社会,然后被社会磨练的更加麻木不仁。
我觉得我现在就特麻木,原来我听到某某班的某某自杀了还觉得心里挺难受的,现在我看见那个从十一楼跳下来的男生,心里就特佩服这位仁兄有勇气把自己那么大一吨位哼哧哼哧搬上十一楼,然后在众人面前表演“天外飞猪”!我想如果是我是他一定先得去减减肥,再买身平时不舍得买的漂亮衣裳,化个精致无比的妆。可我又想如果都这样了我还死个什么劲呀?我该去找个男朋友才对,让他遇见我在我最美的时刻。
其实人变麻木了就没什么痛苦了,痛苦的是蜕变而未变的过程。这种情况下的人常常就会寻求身体上的刺激,用最原始的方法填补心灵的恐慌。好言规劝还是明令禁止都没有用,每天早晨学校的保洁员照样会从草地里主席台上扫出数目惊人的避孕套来。后来校长亲自晚上照着手电来抓,一经发现立即开除,总算是暂时遏制了这股风气。便又有人生出新的方法来排解郁闷,不定期的就会在半夜听见各种各样摔盆子砸碗的声音活像打击乐,不时的还转来几声跟歌剧似的拖着长长音调的鬼哭狼嚎,跟着便有人往下砸东西,碗盆摔打声连成一片,特别有穿透力地飘扬在整个校园里。仔细感觉起来还蛮有韵味的,兴许培养一下假意时日能成为新的音乐流派也说不定。
偶尔上网的时候遇见高中的同学,他们还在苦度日月中等待黑色七月的到来,抱着浴火重生的信念,奋勇拼杀在茫茫题海中。都说高三是人生很重要的一段经历,人的意志和毅力将得到前所未有的磨练,想想觉得挺遗憾的。
骆乐在电话里就说了,“得了吧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有本事你小样的回来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骆乐是我高中时偶然认识的一个朋友,当时是暑假,有一天挺晚的,我在网吧跟几个同学联机打反恐,实在熬不住就出来了准备回家睡觉。结果没注意都凌晨了,路上没车,刚好看见有辆巡逻车从远处开过来,我想也没想就拦下了。上去装的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说:“叔叔伯伯,我知道不该离家出走,我已经知道错了。送我回家吧我想回家!”话音刚落那巡警就转过去给后面的人说:“你看看,又一失足小青年幡然悔悟了!你怎么就不学学人家?”
然后我就扭头看见后面坐着的骆乐,约莫20多岁,留着长长的头发没有染过也没有烫过,穿的也很朴素,除了眼神里有几分不羁外,像是个十足的乖乖女形象。然后她一张嘴就把我震得忽忽拉拉的,“丫几个赶快送我回去,我就不嫌坐了趟你这破捷达了。要不然小心姑奶奶要丫几个吃不了兜着走!操你大爷的!”
我琢磨着这话怎么说得跟我小时侯似的,哦不,是比我还牛B,人家那儿用得都是京骂!——国粹啊!我心里一下就对这丫头感兴趣了,坐到后面跟她套瓷。我说姐们儿犯什么事啊?她瞅了我一眼,吐出俩字“卖淫!”,表情特平静,好象在跟别人介绍我情况似的。我当时就觉得这小娘们绝对不一般,心里对她越来越感兴趣起来。
转眼车子驶进了我家住的小区,待到我家楼下时那俩巡警忽然反应过来了,估计心里在琢磨这不是咱局的局级楼么?然后扭过头来很惊讶地问我,“你家住这儿?”
“没错啊!我爸姓艾。”然后就看见那两人肃静了好一会儿,显然一时还没调整过来,脸白一阵儿紫一阵儿跟调色盘似的,特别有意思。我一看这样觉得有门,就把骆乐一拉下了车,说:“其实这位呢是我表姐,是一作家!今儿个就是去体验生活的。你们要不信就一起到我家看看了,家父会向你们解释的。”
那两人狐疑地瞅瞅我俩,显然心里还是有点芥蒂的不敢强制扣人,然后就跟着我往楼上走。我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这人该不会真跟着进去要听我爸解释吧,那可完了,我怎么向老爸解释啊。不过后来还好,那两人看清了门牌又见我掏钥匙开门就转身调头走了,我心里一阵窃喜。
再后来我和骆乐就成了朋友。后来她给我说起那天的事。“我那天从迪吧出来想到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买包烟再回去。打天桥上过的时候看见有个女的拿了条手帕蛮别致的,就跟她商量能不能买过来,我刚把那手帕拿到手上,就看周围几个女的都撒丫子跑路呢。我就寻思这些人跑什么呢?羊肉吃多跑臊子呢嘛!然后我刚喊了个‘你钱还没拿呢!’就被后面过来两个SB抓上车了。”我听了笑得几乎厥倒。而且觉得她的语言还真是有够丰富,一会儿京油子一会儿卫嘴子一会儿又成了陕北信天游,想到哪出是哪出信口就诌来了,听的人不要太畅快的咯哟!
骆乐说那叫紧跟时代,“你看,北京刚定为首都时那北京话就火了,全都在说‘忒好!忒棒!’,一改革开放深圳珠海发展起来了,就都在说‘好好棒的啦!’,等上海成为金融中心,又都改说‘老好的哟!不要太好的哟!’,现在那些演小品的又把东北话给带动起来了,都在说‘贼好贼棒!’,你看这只要一流行起来,连贼都棒了!”
骆乐算不上是标准意义上的美女,眼睛不够大是那种狭长型的,嘴唇也不够小巧有些偏厚,不过鼻子又高又挺前面还有个小小的勾,整个脸的轮廓一下就出来了。虽然骆乐最多只能算个第二眼美女,但她却着实很有个性,不过实在是太有个性了!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话来讲就是太能“作”了。真的,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她那么能“作”一人。
她家里属于那种超级有钱人家,真的,我不是在危言耸听。想我也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但第一次上她家时还是目瞪口呆。当你看到哥特或巴洛克式极尽奢华的建筑风格原版出现你面前的时候,我想你也会用手托住下巴以免它掉下来的。简直就像从画上从电影里从小说中,反正不会是现实里走下来的一样。有前庭、有后院、有凉亭、有露台、有游泳池……应有尽有,总之是高得不像话大得不像话奢侈得不像话。如果非要我说明的话,我只能给一个具体的数字了,400万!……而且是美金!我开始觉得我家像是个鸟笼,这人比人还真是得气死人。
这对于我这种小老百姓来说震撼还是蛮大的,我说她怎么那么能“作”呢?原来这住400万美金别墅的和我们这些蜗居在鸟笼里的人那长出来的脑袋就是不一样。比如我们在想快快过年拿压岁钱去买那套心仪已久的漫画书的时候,人家已经在想什么时候换掉那辆满大街都在开的奔驰车,去换个宾利开开也不错。比如我们第一次坐飞机高兴的欢呼雀跃,人家已经在做登太空前的呼吸训练了,当然如果是她想的话。
不过骆乐的“作”就在于,这都是我想的,她当然不买账,按她的作风是一向不会按牌理出牌的。如果是她的话,恐怕哪天一高兴觉得手扶拖拉机挺拉风的,一准儿就开着奔驰换去了!
综上所述,所以我对她鄙夷我的话也可以表示更深的鄙夷,我说:“得了吧,这话别人说我还成,你少来!你还不是一样没经过那场炼狱,你要星星得星星要月亮得月亮的,还不是挥挥手,文凭就到手了,不过你不想要罢了,你要那玩意儿干嘛啊?”
忽然电话那头半天没有了声音,我连着“喂”了好几声,最后说:“你小样别浪费我话费啊!少装死!放话!”
那头果然就有响动了,“丫真他妈抠门!算是白认识你一场了。KAO!不对呀!这不是我给你打的电话嘛?”
“谁让你小样装死,干嘛啊?可别是想妹妹我了吧?”
“你这种人渣谁会想你啊!没见西安人民整个放炮庆祝呢嘛?”
“是么?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大影响力啊!那我这一走,就留你一人祸害了,目标不是更明显?”
“还真别说,少了你的思想荼毒,我这三月过得还真有点没滋没味的!要不,我俩再去闹腾闹腾随便找个大厦炸炸什么的?”
“行啊!你看这次是整整老美还是搞搞小日本呢?”
“布什这小老儿人不错,上星期还请我喝茶了,咱这回就不给他那儿祸害了。就小日本吧离得又近!
“那你看我们这次是去劫架飞机呢?还是直接从军火库偷个飞弹撂过去?”
“咱国家那儿军火库搁的飞弹都是河南人给造的,最多当个烟火使使,炸楼哪成呢?!”
“那不如这样,我们这边最近招空姐,以姐姐你闭月羞花之貌还不是小case,直接就打入人家内部了。趁给机长送咖啡的时候,施施美人记随便那么抛抛媚眼儿奉献奉献,咱这不就成了嘛?指哪开哪啊!”
“计划倒是不错。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那你在哪呢,你干嘛呀?”
“这还用问么?妹妹我当然是在一个安全距离下,把姐姐你光荣的一幕拍下来啊。全球焦点独此一份!天!能卖多少钱啊!”
“丫真贪财!对了,明晚到机场接我,就这样。挂了!”
嘟嘟……
那边就挂了。
结果第二天,才一大早我就被拍了起来,刚一睁眼,一个人头就快贴在我脸上了,惊得我一下坐起来。看清楚了原来是骆乐,她今次穿了件花布裙,裙摆上还有絮絮跟个夏威夷女郎似的。记得我初次见她时,她还是一副长发披肩的又“穷”又“摇”的打扮。结果第二次就看见一个穿着裹胸迷彩短裙,一头朋克式爆炸头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出现在我面前,她叫住我时我就觉得一哆嗦。好不容易适应了没几天,她又穿了一双过膝长靴就是茱丽娅-罗伯茨扮演的阻街女郎常穿的那种,一件豹纹紧身连衣裙,头上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鸡窝,可是好好招摇了几把!
过几天又开始反璞归真了,不过好像有点矫枉过正,穿的挺花哨像农村妇女过年穿的特喜庆的那种,跳染了几缕银灰色的头发。结果我俩走街上正好遇到电视台做民意调查,就是政府作秀胡吹表现国家长治久安繁荣昌盛的那种。那个二十多岁的记者一把拉住骆乐,特亲热地问她:“大妈,最近地里收成怎么样啊?国家免费提供的优良麦种都发到各家各户了吧?请你面对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讲两句话吧?”
骆乐也不含糊,抓过话筒就开始了:“各位观众、乡亲父老,多亏咱党的政策好,才让我用上了SKII。小老婆子我赶下月就二十二了,用了点SKII啊,你看这细皮嫩肉一点褶子都看不见!SKII神仙水!牛!实在是牛!”
我当时在一旁笑得差点背过气去。可惜后来被电视台卡掉了,我觉得SKII公司真该请骆乐做代言人,比起那个花瓶可生动得多了!
这期间她还穿过一件灰色的长袍,又宽又大、长的吓人,一走路跟那儿拖地似的。还有一件织着五彩缤纷羽毛的大衣,据说是从澳洲买来的纯手工缝制的,使她看起来像只染了色的鸵鸟。……总之是没一天见她消停过。
这些都还罢了,只不过是穿衣打扮的爱好而已,我觉得她最疯狂的一次,是她有天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胖,决定减肥。然后不知从哪听来的减肥方法,说是做过人流然后去迪吧蹦迪、然后再到网吧包夜,连着三天,可以减20斤。没有比这更快的了,不过我看也没有比这更耸人听闻的了。
那几天她都在琢磨这事,“你说我都没男朋友上那弄这么一孩子啊?”我说KAO,我还真服了你了,竟然为做人流去怀孩子,亏你想得出来!后来因为没想到合适的合作伙伴配合制造,骆乐才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真是快被她神不住了!
这会儿我翻身下了床,说:“嘿!吓我一跳!不是晚上么?怎么这么早就跑过来吓人?怎么找过来的?”
“专门突然袭击啊,看看丫有没有背着我搞东搞西!”骆乐说着一屁股坐我床上,两腿一叉手放腰上跟那首长视察似的。
“哈哈。那你看到了,我在这边寂寞的都快发酵了!”我一面泡咖啡一面说着:“哎,说正经的,怎么有时间跑过来?”
“老爸去跟鬼佬谈生意去了,估计怎么也得两三个月才能回国吧。我正好出来溜达溜达喽!”骆乐接过咖啡呷了一口,我还真怕她给一口吐出来。我去她家时见过她家的咖啡器皿,磨豆机、滤壶到蒸汽咖啡壶有不下数十种,那叫一个专业!现在我这雀巢3+1还真怕入不了大小姐的口。
骆乐倒是很给我面子没什么反应就把咖啡喝下去了,可她接着说句话险些让我把嘴里的咖啡给喷了出去。她拍了下我肩膀望着我特严肃地说:“我来主要是怕你小样的有个三长两短来看看你。离了那小子我还真不信你就能跟没事人似的!少给我面前装逼,姐姐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撒尿和泥巴呢!”
我觉得骆乐这人真是,好好一句话到她嘴里一说怎么就不是个滋味了呢!我知道她嘴里的那小子指的是谁,那会儿自从我在沐沐家见过韩奕之后,就满脑子想的怎么把他钓到手。骆乐她们都自发组成了一支智囊团为我出谋划策运筹帷幄,什么埋伏在他必经之路,制造“偶遇”啊。跳到他车子后坐上说帅哥带我一程啊,他要问你去哪?就说去你的心上。汗!好麻啊!到最后连什么跳起来把冰淇淋扣在他头上尖叫“哎哟!哥哥,我给你洗头吧?”这样的主意都出来了,还有什么用乙醚迷昏拖到宾馆去,衣服一脱第二天只管哭就行了。我晕!我狂晕!真不知道这是我朋友啊还是损友?
策划了半天我看透了她们纯粹是拿我开涮,最终决定采取自己最没创意的方案。我从沐沐那儿要到韩奕的电话,没事就打电话约他出来,可他出来了,我又不知该说什么。我想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么?作我男朋友吧!可到嘴边就变成了,你不讨厌我吧?作我哥哥好不好啊?
记得当时韩奕低头看了看我,嘴角一撇笑得很邪,说:“我妹妹很多,你想作哪一种啊?”我望着他眉毛一挑坏坏的又很好看的样子一时就失了神,我想完了,我算是栽到这小子手里了,他现在就是挖一大陷阱让我跳我也眉头不皱一下就往下跳。
后来我就常约他出来聊天,我们的交谈总是很缓慢以一种几近停滞的速度进行着。主要是我一见他就脑子和舌头同时打结,平常挺聪明一人愣是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脑子里满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有一天我们聊了好久,当我知道韩奕是个孤儿时忽然就觉得很疼惜他,有种想把他搂在怀里呵护着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天全黑了,忽然就有雨滴落下打在我俩脸上,我们飞跑在街道上,雨势越来越凶猛,大颗大颗地砸在头发上冲进脖子里,我们逃进了附近韩奕的房子里避雨。我的裙子全湿透了头发纠结在一起滴着水,我和韩奕分别去冲了澡,我换上了他的大体恤,长长的一直没到我的膝盖散发着干净的清香,忽然就觉得好亲近,是那种很幸福的感觉。
雨已经停了,但都没人提起该回去的话,我们靠在书桌旁借着窗外的月光继续扯着些有的没的话题,彼此都能察觉出不那么专心。当谈到GAY时,韩奕说那很伟大,顿了顿又说:当然,双性恋就更伟大了!我听了扑哧想笑,就歪着脑袋问他:“该不会……莫非……你是“玻璃”?”他听后也不恼,伸手挠了挠我的头发,说:“小孩子,胡说什么呢!”
我感到他手掌带来的余温久久不能散去,忽然就觉得这是个很亲昵的动作,心脏扑通扑通乱蹦达跟地震似的。紧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我心跳加速,韩奕把手扶在我肩膀上忽然就一使劲把我带到了他怀里,我一阵慌乱不小心碰到了台灯,灯唰地就亮了,直刺我眼睛,我俩都被吓了一跳。韩奕反手关掉了开关,一手仍拥着我,我以为他会吻我但他没有,他只是淡淡地说:“晚了,睡吧。”
我看着房间里就那么一张床可没办法像他那样一脸平静,韩奕转身就靠在了床上,弄得我睡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索性把心一横,想:去他的,我小米是谁啊!我怕过谁?我多牛B呀我!
后来事实证明我就一小瘪三、狗肉包子,上不了什么席面!我战战兢兢地先坐在床边再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往床上移,然后闭上眼睛往下一躺装死尸。不过还是没躲过去,韩奕扯了扯我的衣服,说:“脱了吧,待会儿会很热的。”我一时没整明白他到底啥意思,是说两个人挤一张床上会热呢,还是一会儿会……嗯……做什么运动,嗯,会热呢?
一想到这儿,我开始天人交战:一方面想万一那小子真有什么意图我岂不是羊入虎口?另一方面又想,万一人家压根没那意思我这会儿一惊一咋的岂不显得很没谱、老幼稚的?
认识他以前我整个就一“五好青年”花朵中的花朵,谁都指着我建设祖国呢,哪懂这些啊?虽然平日里飞扬跋扈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动不动就说把谁谁迷奸了,但也就是和姐们耍耍嘴皮子的工夫,仅止于意淫的范畴,连正而八经的三级片都没看过。这样真刀真枪的架势我哪见过啊?心里紧张的在那儿打鼓打得就没停点。
后来证明是我多虑了,并且过高估计了自己的魅力值,那厮根本没把我这小屁孩当回事,倒头就睡了,就我自个眼睛睁得跟灯泡似的贼亮贼亮,数了一晚上绵羊,直到早晨天都有些亮了才昏昏睡去。
从那天后我就成了韩奕的女朋友,那之后的一切像梦,荒唐而冗长……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将化为回忆里一个模糊的符号时,骆乐一句话就把我打回了现实,我分明又清楚地看见韩奕那张苍白而忧郁的脸,那张布满我整个回忆天空的能让我随之上天入地的面容。
连着几天我请了假陪骆乐一起在H市里各大景区各大商场游荡,住在1800一晚的标间里享受最一流的服务。宾馆里常有电话进来骚扰,一接起来就有个女的在那头发浪:“先生,要不要服务啊?”一晚上好几次搅得人压根没法睡,最后我们索性把电话线扯了。
难怪人都说“到北京才知道官小,到深圳才知道钱少,到海南才知道身体不好!”海南这地方色情业的确猖獗,我在报纸上看到说是连乡下的山野里都有5块一次的野鸡。不过据我估计肯定是残花败柳排成行。唉~人家不集资,不贷款,自带设备搞生产我们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想不通那些嫖客,现在精子库多值钱啊,像那些野鸡光看一眼都觉得倒胃口,还花钱受累的给人家人工射精。
随后没多久学校五一放假,我没回家搬去陪骆乐一起住。帮我捎东西回家的男孩打来电话说见过我妈了,还开玩笑说:“你妈好漂亮啊!呵呵……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我白他一眼(当然,他看不到)说:“放心,这辈子你是没机会了!我老爸一米八六,又高又壮还当过特种兵,一脚就送你免费欧洲行!”。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听长辈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小艾比妈妈高好多了!”而听同龄人说最多的就是“你妈妈好年轻好漂亮啊!”我都听出茧子来了。本来嘛我觉得还蛮得意的,因为我小时候都说长得像妈妈,而个子像爸爸,算是取其精华了。可是随着年龄的递增,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说我长得越来越像爸爸了。我爸听了就特得意,敢情是没抱错。我听了就无比的惆怅,这令我想到那个关于莫泊桑的笑话。说是有个漂亮的演员对他求爱时说道:“……我们将来的孩子有了我的外表和你的智慧,该是多么的完美!”莫泊桑回答说:“那么小姐,如果恰恰相反他有了我的外表和你的头脑该怎么办?
在我和骆乐住的宾馆附近,有一个长的很像葛优的家伙一到晚上就出来兜售盗版光碟,每次都表情特严肃地故意压低声音说:“哎!要碟么?什么碟都有!”骆乐说丫整个一大尾巴羊!我有点整不明白,只听说过大尾巴狼的,什么叫大尾巴羊啊?骆乐说“嘿!你看丫那德行,一买D版碟的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大尾巴羊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呗!”
我们从那只大尾巴羊那儿,别说,还真淘到了不少好东东——是一些打口的影碟和CD。我们一口气搬回了整整一纸箱,扔得房间到处都是,睡觉时就全都拨拉到地上,第二天起来连立脚的地方也没有。骆乐随便拿起一张一掰,“啪”的一声就裂成了两半,又拿起另一张,说:“古有晴雯撕扇,今有骆乐掰碟,畅快啊!”我赶紧一把夺了过来,说:“去去!这张我还没看呢?那边看过的掰去!”
我们把重金属的CD放进自己带来CD机里连接到音响上,音量和重低音都开到最响,巨大的声音爆裂在整个房间上空。然后我们就偎坐在地板上看那些英文原版的文艺片,是真正的看,因为完全听不到声音只能看下面打出的一行行英文字幕。遇到一些有歧义的句子我们就争执起来,最后笑闹着扭打成一团。
我们还从商场搬回了一台好老式的八位数字游戏机,在“PC、PS2、X-BOX”盛行的今天,小霸王依旧有它其乐无穷的魅力所在,那些简单明快的画面都定格成了我们童年最快乐的回忆。
我俩在屋里玩起了“超级马利”、“松鼠大作战”,手柄在手中按得噼啪作响,我还跟以前一样乱按一气恨不得手脚并用。玩“魂斗罗”和“坦克大战”的时候,都是骆乐在前面冲锋陷阵,用她的话说是“宁可牺牲在战场上,也不窝死在炕头上!”。然后她果真就壮烈得很快,一死就借我的人,最后我们俩就一起GAMEOVER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