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一章 炙手可热
听完点名的结果之后，下午才能入场开始面试的在场的应聘人员便转身就离开了面试会场。从这时候到下午还足有五个多小时。如果一直干等着，只怕轮到自己面试的时候，人已经熬的精神衰弱了。于是，整个会场里在点名结束之后，应聘人呼啦啦走了一半。而上午就可以参加面试的应聘者则在工作人员的要求下全部都留了下来。
分组点名的结果，杨华被排在了上午十钟点进门的那一组，也就是第四组里。所以他也没有离开应聘的会场。由于杨华在《第三种人类》里已经跑过了相当多集数的龙套，所以当考生们可以小范围的自由活动之后，他立刻成了众多考生注意的对象。虽然从外地赶来的面试者并不认识杨华，可也有不少本地考生满脸喜色的找他签名。而其中又以小女生为多。
不过面试开始之后，依然留在会议室里的这部分面试者便全都坐回了原来的座位上。毕竟他们与杨华之间依然是竞争关系。留下的考生都被要求不能再离开会场，而那些已经与考官们见过面的应聘者则是从应聘房间的后门离开办公楼。
在隔音门的作用下，外面的应聘者几乎都听不到前面参加面试的考生的说话声，只有一片细弱蚊呐的嗡嗡声不时传出来。但是几个坐在大门附近的考生却从门缝里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那些从后门出去的考生竟然看起来都有些激动。
这样一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应聘者的会场，还留在会场里没有参加面试的考生们纷纷猜测着，里面的考官到底问了什么问题，会让那些出去的人如此激动。
在一片轻微的议论声中，负责点名的工作人员终于第四次推开了面试房间的大门。杨华那一组的十人立刻鱼贯入内。这时候，他们前面一组的面试还没有完全结束，工作人员向给杨华他们每人手上发了一张纸。在那张纸上，便印着他们之前在笔试中写的那些问题。
就在一行人还在疑惑的时候，工作人员极小声的对众人说明起来：“一会儿进去之后，你们会在里面见到一位主考官和三位评审员。我们这次面试的题目不变，依然是，在酒吧里遇到明星之后，你对她进行采访。所以进去之后，请你们把你们写的问题向主考官提出。在主考官开始回答问题之后，请你们随机应变，完成自己的提问。我们的三位评审员会根据你们的各自表现评出你们的得分，平均之后便是你们的面试分。面试结束之后，请从后门离开，然后回家等我们的电话。听明白没有？”
“好的，听明白了。”面试考生们互相看了看，皱起眉点了点头。
按照刚才那位工作人员的说法，很显然他们是一起进去对主考官进行提问。那岂不是说他们这十个人便是竞争者？就像电视里采访明星的时候在明星身前挤成一团的娱乐记者一样，他们十个也要立刻体会那种你争我夺的感觉。
小休息室里的气氛刹那间就紧张起来，原本还全都风度翩翩有说有笑的十人几乎全都一下绷紧了神经，各自埋头看起了那张已经写满自己问题的纸片。在如此直接的竞争压力之下，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很快，那名工作人员又从面试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对齐唰唰抬起头看着他的考生们笑着挥了挥手。十名考生立刻鱼贯而入。
说实话，在进入考场大门，看清了里面那几名考官的刹那，杨华又有一种特别想笑的感觉。他感觉这次的应聘对他来说，似乎一切都显得十分滑稽。
杨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露出笑容来。等他和自己的那九名同伴在考场里准备的座位上像记者招待会里的记者那样坐好之后，主考官便微笑着用她甜甜的声音说了一句：“你们可以开始提问了。”
这时除了杨华的心里觉得滑稽可笑之外，恐怕他所有的同伴心里都只剩下了激动和紧张。因为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在主考官的位置上坐着的，竟然是全国最知名的女星之一、《第三种人类》的女主角——唐欣。
“唐小姐，能在酒吧与您邂逅实在荣幸之至。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我能请您喝一杯吗？”在所有的考生中，杨华是最先进入状态的一个。他笑着把自己的第一个问题提了出来。
他还记得，这是一个半月之前，T市电视台的首席娱乐记者在芳华酒吧里碰到一位参加第三种人类两周年庆典的大牌女星时对她问的第一个问题。当时杨华对那位记者提问的技巧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最后那家伙竟然让那位大牌女星心甘情愿的把她的绯闻男友和她的感情进展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杨华这样一句开场白自然引来了全场一片轻松的笑声。虽然T市台已经在题目里清楚的告诉了考生，这时一次在酒吧里进行的采访，但是在这样一个紧张的气氛中，还能记起这个题目的考生已是凤毛麟角，更不用说提出这样一个可以缓解紧张气氛的问题了。
“当然可以了。”唐欣对杨华笑着，真从旁边的评审员手里接过了一杯水。
“唐小姐，能谈谈您获得成功的经验吗？”提出这个问题的是坐在杨华身边的一个女孩子。她显然是唐欣的影迷，脸上的表情依然很激动。
“嗯，成功的经验嘛……勤奋，坚持，运气。”唐欣笑着回答了这个很公式化的问题。
“唐小姐，能说说您对今后有什么计划吗？”又有一个考生提出了公式化的问题。
“今后我打算……”唐欣笑着，很礼貌的回答了每个考生的问题。
从头到尾，杨华一共得到了三次提问的机会。除了第一个问题之外，他的后两个问题也颇为公式化。分别是“唐小姐您觉得是与一位和您的美貌比较般配的男士合作容易获得成功，还是与一位能更能衬托您美貌的男士合作比较容易成功？”以及“唐小姐能不能透露一下您心目中理想对象的形象？”。
当然，这两个也是那位提问技巧十分高超的记者众多问题中的两个。虽然它们并不出彩，不过相对于从其他应聘者嘴里问出的那些朴素到极点的公式问题来说，已经相当令人满意了。毕竟台上的唐欣是今天的主考官，下面的考生当然不敢问出一些会令她生气的八卦问题。
在四十分钟的提问时间结束之后，每个考生便依次上前和考官们握手。当杨华握到唐欣手的时候，唐欣偷偷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红着脸在他耳边撒娇似的小声说：“坏蛋！你还问我心目中理想对象的形象？自己去照照镜子不就行了！”
旁边的考生显然听到了唐欣在杨华耳边的嘀咕，立刻看了两人一眼。
“呵呵，知道了，知道了！”见到旁边的考生带着几分疑惑的眼神，杨华连忙大笑着握住唐欣的手。说完这两句受教的话，他就溜之大吉了。
事实上，当进门的考生看到主考官是唐欣的时候，大半本地考生就估计杨华多半会被选上。他是在《第三种人类》里经常出现的龙套角色，做为主考官的唐欣当然会照顾他一点。而且，这种娱乐圈名人进电视台担任工作的先例以前在T市台也有很多。不少本地考生都理所当然的认为杨华这样一个“名人”参加招聘会只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不过，招聘的名额毕竟也不是只有一个，所以也没人太过在意杨华的问题。
最后的结果不出所有人的预料，在三天之后T市台公布的最后录用的五十人大名单上，杨华榜上有名。得到这个好消息的冯秀颍自然第一时间通知了杨华，并且带着唐欣一起到王若惜的新家里庆祝了一番。
不过在第二天到电视台里之后，冯秀颍却遇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那时候，她正站在人事部的门口，准备找人事部的主任说说，把杨华这个“新人”调到她的栏目组。不过这时，她却听到了人事部里两个巨大的声音正在争吵着。
“这个杨华，我们‘晚间八点档’要定了！我就相中他了，老李你不要跟我争！晚上我请你们栏目组所有人的客，你们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怎么样？”说这话的，正是T市电视台收视率总是排在前五名的八卦娱乐节目《晚间八点档》的栏目负责人程广聚。
“老程！我去年和前年可把最好的几个全都让给你了！这次你总要让给我一个吧！不然这次反过来，我请你们栏目组全部人，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说这句话是T市电视台的高收视率节目《焦点》的栏目负责人李根宝。
听到这两个人为争夺杨华吵的脸红脖子粗的声音，冯秀颍的心不由得凉了半截。
她知道，最近T市台正在准备进行新一轮的扩张，很多收视率不行的老栏目都被取消了。被取消了栏目的老职员中间，除了一部分有能力的之外，大多数都跟台里协调之后，领着退休金回家养老去了。而且，取消掉老栏目之后，不少原来的王牌栏目中的得力干将都被抽了出去独立搞新栏目，这便直接造成了T市台所有栏目的人手紧张。因此，最近几次T市台招新之后，进来的新人中看起来比较有能力的都极其抢手。
虽然说她在台内的人事方面握有大权，招个把新人到自己的栏目组绝对没有问题。可是，当一个新人炙手可热、需要争夺的时候，冯秀颍的栏目组就缺乏竞争力了。她的那个栏目在台内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部分。虽然说在她的操劳下，这个才成立了两个多月的栏目已经有了一些热心的观众。可是说起收视率，她的栏目却连台里的前二十名都进不去。
这样一个可有可无、处于取消边缘的栏目的负责人，怎么可能有能力跟两个收视率总是排在前五名的栏目负责人争新人？冯秀颍带着满心的失落走进了人事部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一片烟雾缭绕，李根宝、程广聚还有人事部主任朱奇这三杆T市台里有名的大烟枪全叼着香烟。两位栏目负责人闷坐在沙发上，人事部主任则坐在办公椅上。
“嗯？小冯？”一看到冯秀颍推门进来，人事部主任立刻站起来笑呵呵的迎了上去。他正在为沙发上两个大烟枪争杨华的问题头疼呢，正好冯秀颍进门帮他解了围。
“朱主任。”冯秀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对朱奇点了点头。
“你是为这期的新人来的吧。”朱奇当然知道，冯秀颍的栏目组到现在还只有她一个人。而且，前两天冯秀颍还因为劳累过度病倒了，休了三天病假。这件事情早就已经传遍了全台，那些等着看冯秀颍笑话的人几乎全都得意的差点没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嗯。”冯秀颍和善的对朱主任点了点头。
“是不是我们小冯看中谁了？”朱主任看了看倒在沙发上闷头抽烟，一言不发的两人，然后笑着转头对冯秀颍说。
“没……没看中谁。”冯秀颍支吾着，连提也不好意思提起。她有什么资格跟两个王牌栏目负责人争呢？
“哎？你不是也看中那个叫杨华的了吧！”朱主任看着冯秀颍，嘴一咧，笑了，“呵呵，他现在可真是抢手啊。咱们T市台最热的三个节目都想要他。小冯你这个从不要人的节目，也动了心了？”
朱主任一看冯秀颍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为杨华来的。从笔试到面试，那家伙全都是台里评出来的最高分。几位参加笔试阅卷和面试评审的考官都对他赞不绝口，再加上他本来在《第三种人类》剧组里闯下的名气，这会儿成为台内所有部门争夺的宠儿就不足为奇了。
“朱主任。那个……我看我还是先走了。”冯秀颍尴尬的看了沙发上的两人一眼，转身就想出门去。她当初也没想到，杨华会在考试的时候表现的那么出色。
“别急。”朱奇看着冯秀颍，又笑了起来，“我说老李老程，你们看这事情怎么办？咱们就把那孩子给小冯，你们看怎么样？先到她那里锻炼锻炼，看看他到底适合搞娱乐方面呢，还是适合搞严肃主题。好不好？”
朱奇的话一说出口，冯秀颍立刻愣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朱主任竟然会在两个大牌栏目的负责人那里为自己说好话。而那两个栏目负责人的反应就更让她觉得奇怪了。他们两个竟然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闷着头抽烟，一句话也不说。
“那就这么定了吧。”朱奇笑着拍了拍两个栏目负责人的肩膀。
“嗯，行。先到小冯那里试试。”程广聚首先站起来，皱着眉头从鼻孔里挤出一句，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程广聚一走，李根宝也跟着走了。
“呵呵，小冯，甭担心。他们两个是互相怄气呢，不是生你的气。”看到冯秀颍挺担心的望着两个板着脸离开的大栏目编导的背影，朱奇笑呵呵的对她说。
“哦。”冯秀颍知道这个人事部的主任一向对自己很同情，听他这么说，冯秀颍笑着点了点头。
“那个杨华，你放心的带过去用。老李和老程两个现在栏目收视率不相上下，所以都怕对方的栏目做的超过自己。这个杨华给他们两个谁都不好，还就是你最合适。”朱奇笑呵呵的说着，“那就这样，你先走吧。明天分配的时候，我跟小林打个招呼。”
“那谢谢你了，朱主任。”冯秀颍感激的对朱奇点了点头。
“都是工作，说什么谢谢不谢谢的。好，拜拜。”朱奇对冯秀颍说着，把她从办公室里送了出去。
于是，在绕了一个大圈之后，杨华还真的出乎预料的落进了冯秀颍手里。当人事部将这年的新人分配情况在台里公布之后，多少栏目的负责人都后悔不迭。他们其中有不少都是因为听到李根宝和程广聚两个人在人事部里为杨华吵翻了天，这才悻悻放弃的，却没想到最后竟然让冯秀颍的《反腐纪事》拣了这个大便宜。结果第二天冯秀颍到电视台上班的时候，在去办公室的路上就有不少人看着她眼红。
电视台里冯秀颍的工作一共分成三个部分，采访拍摄、栏目录播和栏目筹划。所以，冯秀颍的工作地点也有三个：户外、演播室和办公室。
当杨华结束了为期三天的电视台培训，开始正式上班的时候，冯秀颍就在准备当天下午的栏目录播。她这时也没什么时间跟杨华多说话。粗略的向他介绍了一下情况之后，就让他在办公室里刚刚增加的桌子和电脑上自己熟悉环境。然后，她自己又继续紧张的背诵下午到演播室里需要使用的稿子。
好在她的《反腐纪事》在使用的演播室人员方面正好和《焦点》是同一套，所以在剪辑播出她拍摄的资料方面，冯秀颍倒是不用太操心。
冯秀颍没功夫搭理人，杨华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只要有电脑，他倒是不愁没办法消磨时间。眼看着第一天上班也没什么事情可作，他干脆就在电脑上写起了自己的剧本。这剧本一写就是一整天。直到下午四点多，总算是把晚上要播出的节目给折腾完了的冯秀颍才疲惫的回到办公室。
“真对不起了。”走到杨华身边的时候，冯秀颍满脸都是歉意，“我这里的事情实在太忙，也没时间理你。”
“没关系，没关系。”杨华笑着摇了摇头，“我自己一个人也挺好。在你这里写剧本，效率倒比在家里还高。这才半天竟然就写了整一集。”
“呵呵，你现在闲着还可以写剧本。过两天就要跟我一样忙的四脚朝天啦。”冯秀颍笑着拍了拍杨华的肩膀，“走吧，今天事情完了。我请你出去吃个晚餐，算是欢迎新同事，然后就送你回家。你还没车吧？”
“雨滢也正劝我买呢，可最近一直懒得去考驾照。”杨华笑着拿出闪存把新写的剧本拷贝了下来，“晚上要是没事，就到我那里去玩玩吧。”
“我还要回去准备明天的采访稿，还是再说吧。对了，明天上午你去剧组，下午跟我一起出去跑采访。这些东西你先拿回去看熟，就算不背下来，事先也要有点准备。”冯秀颍笑着拿出一沓纸丢在杨华面前。杨华疑惑的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很多问题。
“你这是准备去采访谁？法官？”杨华大概的扫了一眼之后笑问。
“嗯，是咱们市的林法官。”冯秀颍笑着拉上了皮包的拉链，“上期我就是跟的最近咱们市里一起行贿案。据说是一个地产商想向市新兴产业部的一个副部长行贿，结果副部长收了钱，没有帮忙办事。结果两边闹了起来，副部长说他只是保留证据，准备举报那个地产商；那个地产商就咬定说副部长索贿。现在两边都在法院里闹呢。这案子咱们可以再跟一期。”
“好。”杨华翻了几页，对冯秀颍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家里，杨华出乎意料的看到那四个小丫头竟然没有坐在桌前打麻将，而是唧唧喳喳的坐在沙发上聊天。看到杨华进来，王若惜立刻就笑嘻嘻的从沙发跳了起来。
“怎么样？第一天到电视台上班好玩么？”
“还行。怎么啦？”杨华笑呵呵的把手里的闪盘递给了她。
“没什么，今天苏珊第一次到我们剧组里参加拍摄嘛。我们在说她的事儿呢。”王若惜一脸的笑，“你在电视台怎么样？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没有？”
“没有。哦，对了！明天下午我要去跑采访。秀颍还给了我一沓问题让我看呢。”杨华想了想，觉得也就这件事情可能还比较有意思，于是笑着对王若惜说了出来。
“哦？采访问题？拿出来看看！看看！”王若惜果然立刻就兴奋起来，“说不定我和雨滢能帮你改进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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