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召入伍 -- 第一章 极北雪域
大雪刚刚停止飘落。
山川大地白茫茫的一片,如披上了一件洁白美丽的婚纱。
吱呀!
残破的木屋房门被轻轻推开,门槛上厚厚的积雪散落了一地。
“酒呢?我的酒呢?给我拿酒来!”
夹着冰雪的呼啸寒风,从打开的房门裂口处,汹涌的灌入了这不过六十平的昏暗木屋之中。
那正对着屋门的一张简陋硬板床上,满脸渣须的中年醉汉忍不住一个哆嗦,似梦半醒的嚷嚷了起来。
“二叔!”
推开屋门的少年,眉头不由得一蹙,连忙将肩上扛着的一只死去的赤毛猛虎往脚下边上一放。
而后快步来到硬板床边,将那半边身子悬在床沿边上的中年醉汉给扶正了回去。
少年名叫杨云,是极北雪域琼州境以北,人类栖息版图最边缘地域上,一个名叫岩峰村的偏偶之地居民。
看模样,杨云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一米八的个头,身形均称适中,站立的姿态如标枪般挺直,透发着坚韧与结实之感。
杨云的面色有些苍白,但并不显病态,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的原因。
他留着一头长及腰间的黑直长发,梳理整齐的拨在脑后,用一条黑色的带子束起,扎成了一把马尾。
他那净白的额头上,一对剑眉斜飞英挺,那棱角锐利有型的双眼,本该很是有神漂亮才对,可却因为左眼脸颊上那道直线划下长约十厘米的泛白旧伤痕,以及左眼眼眶中那鲜红如血的眼白,而破损了几分和谐美感。
表面上看去,杨云的目光神色非常的怪异。
他的右眼神色平静得如一潭古井无波的死水,不带任何的情感色彩,可他那充血赤红的左眼却显得有些妖异,隐含着凶煞暴戾之意。故而使得他的双眸神色,呈现出一正一反一阴一阳的两个极端之象。
杨云的鼻梁长而笔挺,嘴唇细致纤薄,倒三角形的脸颊轮廓如刀削般分明有型。
看模样,他才刚刚脱离稚嫩的范畴,所以人显得十分的青春朝气。
若单以五官容貌而论,杨云绝对堪称为丰神俊逸,只不过他脸上的伤痕及那妖异的血眼,无端损减了他几分面相颜值。
重新给醉汉盖好被褥,杨云回身将残破的木屋房门带上,阻挡肆虐的寒风侵袭这间破旧小木屋,他随即走回到硬板床边。
这间破旧的木屋里,采光极差,屋外天色大亮,可屋内却是一片的黑暗,常人若想视物,非得点上烛火油灯不可。
屋里的陈色简陋,除开三张破旧的硬板床外,其他的家具也就只是一张直径一米左右的破旧圆木桌子,以及一张四方椅凳。
杨云静静的站在床边守候了片刻,待得床上醉生梦死的二叔鼾睡声响起,他才转身走到屋中那除开硬板床外,算是唯一的家具圆木桌旁。
坐在那张“耶耶”作响的四方凳上,杨云的身躯微微瑟抖了起来。
将身上那件被冻得冷硬的破旧黑衫脱下,一道长三十厘米的裂口伤痕,赫然出现在杨云的后背腰脊之上。
伤口深可见骨,皮肉向外翻卷,像是被锋锐的兵刃所伤,还在缓缓的流溢着鲜血,只是这天气太冷,本该殷红的鲜血却被冻得有些发黑。
将桌上一破旧的四方木盒打开,杨云从中取出一件好似垂钓用的鱼钩物件,他麻利的将木盒内里一捆看起来晶莹剔透的丝线与这鱼钩串联,而后用桌上酒葫芦里残剩下的酒液浇洒钩线,权当消毒一般,双手绕到身背,凭着指尖的摸索,竟是自行对腰背上那道吓人的裂口痕伤做起了缝合手术。
仔细看看,杨云这匀称结实的身上,胸前身后大大小小的战创伤痕不下三四十道,纵横交错,新老皆有,很难想象他这般小的年纪到底经历过什么?
伤口缝合的过程很快,在没有任何麻醉措施的情况下,任由鱼钩丝线在皮肉里穿插游走,杨云连眉头都没过皱一下,很显然他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
手术完成,杨云腰板挺得笔直,不知道是否家里穷得连买绷带的钱都没有还是怎么的,他将钩线收回破旧铁盒之后,就这样光着膀子,身躯有些瑟抖的坐在木桌前发起呆来。
吱呀!
好一会儿之后,残破的木屋房门再度被推开,一位独臂中年男子,举步艰难的一瘸一拐走进了屋内。
独臂中年身形十分瘦弱,脸颊轮廓凹陷,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眉宇之间满是疲惫沧桑,好似一老态龙钟的老人家一般。
“王叔。”
看到来人,杨云连忙起身上前搀扶,而后引他来到圆桌旁坐下。
独臂中年坐在残破的木凳上,沧桑的眼眸中多了一股沉重的忧色,他看着胸腹缠着绷带的杨云,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显得十分的严肃,但却充满了关切之意。
杨云神色平静的开口说道:“早上从山林里采药归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
“净瞎说!”独臂中年不悦的哼声说道。
杨云沉默不语,不愿提及受伤的事情,他连忙将桌上那件被冻得冷硬的黑衣长衫套回了身上。
独臂中年皱眉看着杨云,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投到房门外那倒在地上的赤毛猛虎身上。
随即,他神色不悦说道:“阿云你怎么老是不听我的劝告呢?你这点微末的修为,整日去狩猎二阶一阶的荒兽,你是嫌自己命长还是怎么的?”
杨云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轻声道:“今年要上缴的安生立命税比去年整整涨了一倍的地步,我只能去狩猎级别高一些的荒兽,不然明年我们的税费恐怕就交不上了呢。”
独臂中年愣了一下,眼中满是痛疚之色的看着杨云,有些沉重的开口说道:“阿云.我对不起你.这些年来不仅没能照顾好你,还反倒成为了你的负累。”
“王叔您又说胡话了。”未等独臂中年把话说完,杨云便插口打断了他的话语。
而后,杨云眼中带起尊重与感激之意,看着独臂中年,神色严肃的开口说道:“五岁那年,我随爹娘探亲归家的途中,遭遇了一批莫名歹徒的袭击,结果爹娘不幸遇了害,当年家中闻讯赶来救援的一众叔伯亲人们,全都死在了那一场劫难之中,当时若不是您与二叔拼死相互,我早就身死命陨多年。当年二叔为了我,中了那霸道异常的奇毒,心神思绪陷入了混乱,如今只能终日靠着特质的药酒来麻痹神经思绪度日,而王叔您当年拼死护送我和二叔逃难至此,修为尽废不说,还断了一腿一臂,您对我与二叔的恩情,我这辈子就是给您做牛做马来报答都是应该的。”
“瞎说!”杨云话毕,独臂中年不悦的一声呵斥。
他板着一张脸,看着杨云,说道:“我是你爷爷从小收养的义子,更是你父亲与你二叔的结义兄弟,是你的叔父,所以我照拂你是应当之事,你以后不许再有这等可笑而幼稚的想法,还有你要永远牢记家族祖训,今生只可为家族、兄弟、挚友知己抛头颅洒热血,绝不能做他人麾下家臣仆役,更不能没有气节风骨而堕了祖上名声。”
独臂中年不怒自威,杨云如一知错小孩,老实巴交的低下头颅接受训导。
待得独臂中年告诫的话语说完,杨云才神色郑重的开口说道:“王叔,您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杨云的认错态度极好,独臂中年满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独臂中年有些感慨的说道:“没有来到极北雪域之前,倒是听闻过一些这里边的混乱情况,可真正来到了这里,才知道这里边的混乱情况比外界传言更甚许多,这些年也真是苦了你了,为了照顾我们这两个废人,成日要往那凶险莫名的山脉丛林里钻,为我们采药治病,又冒着生命危险,狩猎各种类凶蛮的荒兽.。”
“王叔,我们是一家人,相互照顾是应该的,您刚刚才教训完我,怎么自己又犯起这等糊涂来了呢?您这是在给我竖立榜样吗?”未等独臂中年把话说完,杨云忽然插口说道。
独臂中年微微一怔,而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好了好了,我不啰嗦就是了。”
杨云目光温和的看着独臂中年,微微一笑,说道:“王叔您先休息着,我把这些荒兽送到庄叔哪里,让他代为处理掉。”
“你去吧。”独臂中年轻轻点了点头。
“嗯。”杨云轻声回应,就要转身走出这间采光极差的破旧木屋。
当!当!当!!!!
就在这时,那昭示着危机的钟声,从岩峰村东面村头外的御敌城墙上悠扬响起,传遍了村落里的每一个角落。
“十二下钟响,难道是马贼盗匪袭击村庄吗?”独臂中年皱眉开口。
杨云茫然摇头,说道:“王叔您且在此稍等,我出去看看情况。”
“小心一点。”独臂中年担忧的嘱咐了一声。
“知道了。”
杨云点头回应,身影一闪,消失在了破旧的木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