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018 旧恨新仇
连成看见这行字脸色一变,说了声“不好!”
拉着两兄弟就往外跑……
……
说起来,夜归人旅店离县剧团的距离不是太远,胡氏弟兄和连成不过跑了十几分钟就回到了这里。
巧的很,一进门就正撞见了老板柴一行,这个财迷精愁的整张脸皱成了一团,噼里啪啦的正在和电脑较劲。
“回来了?”柴老板懒洋洋的打招呼。
“回来了,回来了。”连成笑呵呵的说道。
“柴老板,店里不忙吧?”
“是啊!这不,已经两三天没什么新客人了。”
“呵呵!不急不急,细水长流嘛!”
张扬性急,拉着连成和弟弟往电梯就走。
路上连成已经说了,廖五极有可能会来这里,然而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所在的419房间。不赶紧回去看看,他实在是不放心。
四楼的走廊依旧是灯光晦暗,阴森而寂静。
等几个人推开房门,一股子霉味扑鼻而来。张扬捂着鼻子把窗户打开,柴老板已经把玻璃修好了,却没打开窗把房间里的空气换换,以至于屋子里满是污浊难闻的味道。
“别躲了!出来吧?弟妹。”连成突然扬声说道。
……
张扬和胡小雨一愣,连忙把功力运至眉心,这才看到在床上正坐着一个年轻秀气的妇人,怀里还抱着个襁褓。
……
“怎么弟妹?不认识你四哥了?”连成整整衣服,抱了个拳施礼道。
女人一脸茫然若失的表情,微微欠了欠身说道:“四哥!”
“秋雨弟妹,如果我和这两个晚辈礼貌上不周到的话,还请你多多原谅。原以为你已经转世去了,却没想到你还在此留恋不去,是有人为难你吗?告诉四哥,我为你想想办法。”
女人一撩头发,露出额头大大的一个伤口,一脸哀怨地说道:“四哥,我……我实在是死的冤啊!”
“桥归桥路归路,生死两茫茫。既然有冤就找地府申诉,你在这里流连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呀?”连成一脸严肃的说道。
“四哥,我已经找过了判官和司吏以及无常神君,问题是他们都不敢管我这档子事啊!”
女人说到这里,开始轻轻抽泣起来,又接着说道:“四哥你也知道我家老五的脾气,为了给我讨个公道,他四处奔波甚至大闹地府和阳世、城隍三间衙门,可惜柴一行的舅舅本身就是一县父母官,背后还有高人相助,阴阳两界里面别说是我们小小升斗百姓,就是判官、城隍老爷也不敢轻易惹他呀!”
张扬气得一拍桌子:“简直是无法无天!”
站在一旁的胡小雨,这时也不禁愤然不已。
要说两兄弟的父母去世以后,就因为多在两人身边陪伴而曾被地府的权贵盘剥敲诈,所以一听女人的言语,两人顿时就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连成的眉毛跳了一跳,平常总是乐呵呵的脸上也浮现了怒色。
先不说这个屈死的女人是和门派里渊源颇深,就只说枉死这一条,地府职司就应该按照惯例在头七时带其回阳世了断恩怨。
依照女人的说法,摆明了就是地府阳世三间有司衙门官官相护,欺负这无权无势的小民了。
胡小雨摸着下巴在一边插话:“没想到柴一行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居然也可以打通阴阳两界的关节,看来我们都小瞧了他了。”
连成点点头,拍拍张扬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冲动,然后也赞同道:“虽然说他是仗了他舅舅的势力,但当年他小小年纪就敢草菅人命,对待伤病客人毫不怜悯却毫不胡忌,就可以知道他本身就是一个天性凉薄而且颇有势力的人物了。”
“不错,咱们一起都见到了,如今的廖五已经练成五毒追魂爪,加上他本身就艺业有成,竟然也对这个柴一行和他背后的那个亲戚颇多胡忌,不难看出这个人绝不止咱们所见的那么简单了!”胡
小雨冲张扬一使眼色,看到张扬走向门外查看完后点点头,这才接着说道。
“秋雨弟妹,你在地府里是找的哪个鬼差诉的冤情?”
连成点点头,又接着向一旁还在低声啜泣的徐秋雨问道。
“戈聂,还……还有一个姓杜的判官……”
“什么!”胡氏弟兄一起叫了出来。
张扬恨声骂道:“没想到又是他们?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胡小雨皱着眉毛对连成说道:“连成!当初就是他们!逼得我们和父母刚刚相见就又匆匆分离,如果不是师父他煞费苦心,只怕是……”说着,声音里已略带了哽咽。
连成眉毛又是一跳,惊讶地问道:“这么巧?”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连成叫两兄弟抬过来桌子到面冲正西,看看时间已经是傍晚,他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黄布口袋。
像是变魔术一样,连成口里念念有词,双手飞快地一发急收,口袋赫然如同包袱般打开,变成一张巨大的黄色中间绣有八卦图案的台布,整整齐齐铺在桌上;非但如此,桌上居然还摆好了一套香烛法器,更在之前放好了一只破了边的旧瓷碗,里边搁了半碗白色的江米和赤色的红豆。
“天道不仁,当得后土,潜心问事,米豆通路,阴阳相隔,奈何莫入,山人做法,功曹相助。天师执位,戈聂来见!”
不理旁边兄弟俩吃惊的表情,连成闭着眼只胡把手里的桃木剑挥舞得呼呼作响,倒是那个屈死女鬼徐秋雨脸色大变,四处张望之余开始便浑身颤抖起来。
一股子冰寒彻骨的旋风自窗外向里刮过,戈聂身着黑衣手里拿着一只哭丧棒,直挺挺站在了几个人面前。
“戈聂给连真人见礼了!”戈聂恭恭敬敬地冲着连成弯腰拱手。
丝毫不见当初那副气势凌人的模样,戈聂站在那里反倒是一脸的惶恐不安,看样子是极为胡忌连成。
“五路巡防使戈聂大人!老头子有点事情想问问你,不知道你给不给我赏这点薄面呢?”连成笑嘻嘻语带双关的问道。
戈聂马上浑身哆嗦了一下,一张黑脸涨得发紫,小心翼翼地说道:“连真人,小的哪敢?您要是有事尽管说,尽管吩咐小的就好……嘿嘿嘿!”
开玩笑!
堂堂茅山大教硕果仅存几位长老里赫赫有名的四爷,当年一怒之下,接连把八大鬼王里七个都打得魂飞魄散的辣手人物,我小小一个鬼差又怎么敢惹他!
戈聂一边打哆嗦,一边暗暗想着。
“戈聂大人,这个旅店的柴老板到底和我这个弟妹的死有没有关系?为什么他这么大费周章的为难她们母子俩和我那个不成才的师弟!”
“嗯?”连成虽然还是一脸的笑意,但眼角眉梢却暗中带上了几分煞气。
“这个……啊……”戈聂一脸的难色,支支吾吾的。
“哼!”冷冷的一声,在戈聂耳中如同黄钟大吕一样响起,震得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戈聂吓得立刻趴在了地上,连连磕头。“连真人,这可不关我的事!这件事都是杜老爷的安排,我就只知道是这个柴老板出钱,他舅舅批地,给判官杜老爷盖了一所祠堂,然后杜老爷就把冤鬼徐氏母子的惯例给免了。至于其余的事情,小的可一概不知道啊!”
张扬一把揪起戈聂,愤怒的给了他几巴掌,把这颗黑头打得直冒黑气。
“为虎作伥!你难道是个什么好东西!”
“你难道不也是狐假虎威嘛!”
戈聂心里这么想,嘴里倒一个劲的求饶:“大少爷!我也是没办法啊!”
“走!带我们去见见那个手眼通天的柴老板!”
胡小雨一扯张扬,三个人带着俩鬼出门直奔一楼的大厅。
胡小雨按了按电梯,指示灯噼里啪啦乱飘,但闸门却迟迟不开。
张扬着急,一拉兄弟:“走楼梯!”
等一路来到大厅里才发现,整个空荡荡的门厅只有柴一行和廖五两个人,其他人都失去了踪影。
枯瘦如同竹竿一样的柴一行赤裸着上身,胸前背后密密麻麻纹满了青色的诡异图案,正盘膝而坐双手交叉叠放,嘴里嘟嘟囔囔念着不知是什么东西,道道黑气冲天四处飘散,团团围住了同样盘膝打坐的廖五。
“小心!是滇南降师的黑云煞!”
连成一把拉住张扬兄弟,左手不住虚空指指画画。
白光一闪而逝,仿佛一个圆圆的罩子扣下来护住了几个人。
……
“什么?柴一行是降师?”胡小雨诧异的问道。
“绝对错不了!”
“看他身上纹的东西,那是滇南降教的独有标记,没有第二家!如果我所见不错的话,他另外还是葛家门里有数的高手。”
“你们看!他的双手肘关节上的铜钱标记,那是主财星照命,是葛家门里专管销赃和财货的标志。”
“这种事情不是核心子弟不会沾手,他在本地葛家门里的地位绝不会低!”
“葛家门不都是独行大盗吗?”
“不错!”
“但葛家门里也有自家师兄弟联手的例子,虽然不见得会建立帮派,可往往是亲枝近叶的手足或是家人,所以一旦遇到了这一类有特殊标记的葛家门子弟,江湖上往往是避而远之,不会轻易招惹的。”
“不过……倒是奇了怪了?”
“不是说柴一行还有个舅舅吗?怎么就只见了他一个?”
连成挠挠头,一脸茫然不解。
……
“你们是在说我吗……”
一个声音从屋顶天花板传了下来,抬头一看,原来一个身着黑色肥大衣服,看上去瘦小枯干的中年男人正在顶棚上倒吊着,浑身上下袍袖垂下,飘飘忽忽、悠悠荡荡,真像极了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在那里左右摇摆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