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003 故地重游
……
临湾别墅园现在已经是个全国有名的豪华社区,房价与日俱增。
没办法,有越来越多的名流富豪滚雪球一样越聚越多,在这里生活已经不单纯是为了享受了,大多更是抱有了功利的想法,“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大家邻里邻居,生意也好谈不是?
好在张继昌把7号院一直保留了下来,时不时还带孩子回来看看,经过几次返修,这里的一切仍旧是当初的模样。
敲敲门,一个精神的女人从里边跑了出来。
这是祥阿姨——张继昌的远房亲戚,眼下她和爱人薛定一在招呼这里……
“呦!张扬!小雨!”
“你们哥俩怎么回来了?”
“……张扬你是怎么回事?腿怎么了?”
“嗨!祥阿姨别提了!”
“那个……”
“我薛叔呢?”
“那个死鬼!别提他了,一天到晚的不着家,这不又去给隔壁王董事长家里看风水去了!”
“……别提他了,走!”
“今天阿姨给你们作醋溜鱼片!”
“太棒了!我们可真有口福!”兄弟俩异口同声说。
实际上老薛没一会儿就返回来了。
一见张扬就皱了皱眉毛,随即又笑着说:“你俩可算回来了,过两天就是小雨爹妈的忌日,正准备给继昌打电话叫你们呢?”
这是个红脸膛的汉子……
不像电视上演的道教传人一样,薛定一平时不穿什么道袍绶带,也不忌口。反而倒是很喜欢吃鱼,据说当初就是因为祥阿姨做得一手好鱼才把他吸引住处上对象的,后来干脆就成了两口子。
三茅道不禁婚娶,所谓道教传人也不过是因为开山祖师是上清门人才勉强和道门沾边,实际上到了陶弘景那一代就已经是集释道儒三家之长了。
除了不吃狗肉和需要遵守一般门派的戒贪、盗、邪、淫的基本规矩之外,这个薛大叔就像普通人一样不显山漏水的。
“薛叔!我们打算常住一段时间,恐怕要给您添麻烦了!”张扬、胡小雨客气的说。
他们可知道这个汉子不是什么普通人,就以每天早上把两百来斤的石锁挑动玩耍的本事,已经够让弟兄俩嗔目结舌了。
享受过美味的鲜鱼,张扬早早的上床睡了觉。
他昨天在大厅里可能感冒了,自从到了老宅里就一个劲的打喷嚏,所以刚刚吃了饭就开始犯困了。
胡小雨的习惯是午休以前要散散步。
围着小楼转了两圈,这里依然是满院子种的都是桃、柳树,据说都是为了镇宅的讲究。
来到楼前院里,胡小雨看着地上深深叹了口气。
“爸!妈!……你们当初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呢?”
胡小雨喃喃地念叨着。
“小雨,还没睡呐!”
老薛迈着方步溜达了过来,一眼看到胡小雨顺口问了一句。
胡小雨的思绪还在考虑着这段无头公案上,压根没听见老薛叫他,只是低着头一路往家里面走。
“哎?……你……”
老薛话还没出口又咽了回来,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算了,别吓着孩子……”
秋风卷过,枯黄的杂草被扑簌簌地吹动,老薛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用力裹了裹衣服,他急忙跟着钻进房间里面……
……
老宅的一层客房是祥嫂和老薛的地方,胡小雨没有多停留,直接上了三楼自己的卧室。他的房间里没有太多家具,只是摆了一张床和书桌,在墙上贴着几张NBA球星海报和家人的照片作为装饰。
这里是之前他的婴儿房,面积不大,所以张扬住在了隔壁的房间。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样倒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和张扬的性格不同,胡小雨一向喜静不喜动。
能够有自己安静的空间看看书听听音乐,对他而言就是莫大的享受了……
虽然不常回来,他的房间里依然很干净利落。
这要感谢祥嫂,这个勤快的主妇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不停挥动她的扫帚,把每个角落都打扫了一遍,即使连这些不常有人的房间也是如此。
拿起一本杂志,胡小雨把它盖在头上,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挥之不去。
他的情绪现在很低落,其实一直以来,父母暴毙的疑问都是他的心病。
为了调查当年事发的经过,他曾几经周折先后找当年来灭火的保安以及来调查的警察探听过,所有人异口同声都是用用火不慎的原因来敷衍他。
虽然理由有点儿牵强,但是胡氏夫妻的确是浴火身亡的,以至于现在他还是查不出来什么眉目。
由于张扬的脾气不好,加上又有点莽撞,胡小雨的作为一直暗地进行没有告诉他。
每回回到老宅,他总是有一种愧疚的感觉。
“小雨?……睡了吗?”祥嫂外边敲了敲门。
“啊!没、没有!”
胡小雨一把将杂志甩到一边,急忙起来开门。
祥嫂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轻轻放在书桌上。
“小雨,有点儿事想问你。”
“您说。”
“最近,张扬是不是又惹事了?今天,他回来时候我就看到他的腿……?”
“啊!……是跟别人打架打的。”胡小雨有点儿不好意思。
这个哥哥总是惹事生非,搞得好像每个人都牵肠挂肚的。
“噢!你薛叔那里有药,回头我煎好给你拿来,晚上你检点他喝了。”
“不用那么麻烦了吧?他已经在医院包扎过了,现在还打着石膏呢!”
“你们小孩子不懂,伤筋动骨不是小事儿,还是听我的比较好。”
“那行,我回头过您那里拿,您就别跑了。”
“没事的,我下午不忙……”
祥嫂欲言又止的样子,半天没有说话。
“您?……是有事?”
“啊!……是有个小事情,你听了可别着急……”
胡小雨有种不好的感觉,连忙拍拍床板示意祥嫂坐下来说,顺手把茶杯端到她的手上。
祥嫂下意识喝了一口,又发觉不对,歉意地冲胡小雨笑笑把茶杯又放回了原处。
“小雨,前两天我在收拾二楼的时候,在你爸妈床底下发现了个暗格,里面有个箱子,里面有些东西应该是和他们当年的事情有点关系?……”
“什么?”胡小雨忽地站了起来,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问。
“你……你别急,我以为是普通的情书一类的信件,就拆开看了看……我、我不是故意的……”祥嫂有点儿着急,结结巴巴地解释。
见状,胡小雨连忙安慰她说:“没关系,这么多年了,您一直把我们当自己的孩子看待,这点小事,我们不会怨你的……”
他原地来回走了两步,又对祥嫂说道:“祥阿姨,您看是不是咱们现在就去看看那些东西?”
“那?……用不用叫上张扬?”
“好!我去叫他!”
胡小雨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件事一定和父母有关。
胡小雨急匆匆转到隔壁,抬手推开门。
“哥!醒醒!……哥!”
“干嘛?”
张扬爬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问。
“祥阿姨找到些东西,可能是和我爸妈有关系!”
“那就……你说什么!是什么东西?”
张扬也突然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好像是些信,你最好和我们一起去看看!”
“你扶我一把,咱们现在就去!”
张扬是个急性子,也没换衣服,直接穿睡衣让胡小雨搀他跟着祥嫂下了二楼。
二楼的父母房间在走廊最里边,前边有还有两间客房,他们一起直接向尽头的主卧室走了进去。
房间里边十分整齐干净,所有东西有条不紊的各自摆放着,在显眼的位置就安放着胡氏夫妻的照片和灵位,供桌前还摆着一对蒲团,上面供着新鲜的水果和一束白菊花,香炉里边插着檀香,缭绕的青烟把整个房间沾染得满是安详宁静的味道。
胡小雨感激地冲祥嫂点点头,他知道,这里一切都是两夫妻亲手打理的。
祥嫂忙双手合十向灵位拜了拜,转身招呼他说:“来!给你爹妈上柱香吧!”
胡小雨不敢怠慢,当下接过祥嫂手里的香烛点燃了三支插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爸!妈!我来给您磕头了!”
看着胡小雨的表现,祥嫂满意地点点头。她转身从床头取过一只不大的提箱。
这是个古色古香的木头盒子,上面有把手和小铜锁,但是钥匙也在上面挂着,看来像是个有年头的老物件。
打开盖子,里面有几封牛皮纸信封装着的信笺,封皮上没有署名,但有写着地址,是藏区的湖景观光地。
“是藏区?”兄弟俩看着信诧异地对望了一眼。按耐不住迫切的心情,张扬和胡小雨分别抽出了两封信笺。
信的内容几乎一样,只有几句话:“行踪已露,小心祝融,可来我处。”
署名是胡青山。在右下角,还盖着一个红色的印章,图案是一把长剑和一只利斧相交叉的圆型标记。
“胡青山?爷爷?”两个兄弟大叫了起来。
第一次胡小雨知道这个人,还是从小姨田月儿嘴里。
据说这个孤僻的老人一个人住在远离人烟的高原上,为早就不在的奶奶看守一片不大的草场。
自从父母不在了以后,他们一直没有过这个唯一亲人的消息,可以说如果不是这些东西,他们根本不可能会想起还有这么个爷爷的存在。
“他一定知道什么,我们应该去找他!”张扬斩钉截铁地说。
“我也同意!……等你的腿好了就出发吧?”胡小雨表示同意。
张扬尴尬地瞅瞅自己的伤腿,有点不好意思。
“看样子你得等我一个多月……”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个累赘。
其实从小就好强的张扬,一直在用放浪不羁来掩饰自己有些懦弱的个性。
并不是说他胆小怕事,只不过他往往在遇事时有点儿冲动,所以造成许多他不愿意见到的结果,以至于他故意用荒唐的举动来掩饰着平常的犹豫不决。
这次的麻烦也是因此而起,他一直和邻街巴老虎不太对付。虽然有时候也会在场面上做些姿态出来,但是昨晚看到这帮人嚣张跋扈地欺负自己酒吧小弟,还是忍不住动了手。
他从小打架就喜欢下死手,结果,一失手把巴老虎一个小弟当场给开了瓢。
自己也被一帮人红着眼睛一顿臭揍,一条腿骨裂。如果不是接着一帮小弟们闻讯赶来,估计当时就得挂在那里了。
“哥!……你还是别再外边混了!”
胡小雨犹豫一下,还是又劝了一句哥哥。
“不混?”
“不混我还能干什么!”
“像我这文不成武不就的样子,爸一见就烦我,上学我又底子不好,你说我能怎么样?”
“那也不用成天在外边惹事打架呀?比如,你的酒吧就经营得很好呀!”
“酒吧?那也是靠一帮兄弟们捧起来的,单靠卖酒不做歪的邪的,你觉得会有人来吗?”
“那你……”
“算了,你总是有自己的道理。”
“不说了,回头祥阿姨会准备伤药给你,记着喝了别倒就好了!”
胡小雨摇摇头,这个哥哥自己光讲道理是说不过他的。
下午无话。
……
到了晚上祥嫂准备了不少好菜,连柜子里的茅台也开了两瓶,看来是要好好弥补一下自己的愧疚。
薛定一给兄弟俩满上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愣愣地看了他们半天不说话,后来干脆一仰脖喝了一口。
“你怎么了?有病是不是?”
祥嫂不满意的嘟囔了一句。
“你少管!”
老薛一脸的郁闷,又喝了一杯。
“你……把酒放下!”
祥嫂赶紧抢了杯子,她感觉老公是有事。
平时他喝酒总是浅酌慢饮的,从不喝快酒的。
“你!
……唉!”
老薛想要发作,扬扬手有颓然放了下来。
扭过头对两兄弟说道:“你们过一段时间是不是会出远门?”
“啊!是呀?……薛叔你怎么知道?是祥阿姨告诉你的?……”
“我……是、是……”
老薛一脸的有话又不敢说的模样。
“你简直是要急死我们!有话说,有屁放!”
祥嫂在一边恨铁不成钢地狠狠瞪了他一眼。
“唉!……好吧!
我实话实说。
这件事是你们爹妈告诉我的。”
老薛总算说了出来。
他双手挡住弟兄俩的肩膀,不让他们站起来打断自己。
又继续讲道:“其实自从十五年前我们来这里,我就见到了你们爹妈。
当时我以为他们是有冤仇未报投不了胎,所以一直用了不少办法来开解他们。
可是,后来发现他们其实早就已经上了生死册可以往生去了,只不过他们放不下小雨,所以一直花钱买通了阴司鬼差拖着不上路,他们其实一直都在默默注视着小雨的。”
“那!……那怎么没有见过他们?”张扬着急地凑到跟前问。
胡小雨在一旁早就红了眼睛……
“你们没有法力,有没有开过阴阳眼,当然看不到了。”
“你不就是个高人吗?我们跟你学法术。”
“薛叔!”
“您看……?”
两兄弟马上有了主意。
“如果你们要学的话?嗯!得答应我一件事!”老薛看来早就有了打算,只不过一直没说。
“遇到什么鬼怪的话,可就不能坐视不理了,必须收了它……”
“您的意思是我们,以后要抓……?”胡小雨把脖子缩了缩,轻轻说了一个“鬼”字,张扬看着脸色也开始发白。
倒是也难怪,两个人从小就没怎么见识过大阵仗,这几年也没亲眼见过老薛出手,所以颇有些谈鬼色变的意思……
“当然,你们也不一定非得这么做,有些东西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你们如果不入这行,倒也不发愁这辈子安稳,就是……有点可惜你们的材料。”
“您意思是……我们有这个天赋?”胡小雨好奇的问了一句。
老胡没理一边瞠目结舌的祥嫂,自胡自地倒了一杯酒,慢慢滋了一口说道:“张扬、胡小雨你们是天生的阴阳童子身,老大属阳所以脾气暴烈做事莽撞,生就的阳刚气就重!”
“胡小雨则是阳极阴生,做事沉稳有余,但是又有些内向害羞魄力不足;加上你们是命数相生互补,其实是练习阴阳道术的绝佳人选……”歇了口气,老薛把酒杯一放。
“其实我在应邀来到这里就有心收你们为徒,可惜被张继昌拒绝了!他只希望你们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根本就是想把他一手打造的公司让你们来打理,所以他不愿意你们跟着我走这条路。”
“你喝多了!”祥嫂回过神来,忙打断了老薛的长篇大论。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吃饱了,上楼睡吧!”
随着哥俩上楼渐趋渐远,祥嫂似乎和老薛在低声争论不休,只是两兄弟满怀心事也没心思再深究了……
整整一夜……
张扬和胡小雨两个人谁都没睡,他们在反复考虑着薛定一晚上说的那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