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002 不是骨肉也至亲
……
十五年后,在张宅新兴扩建的大庄园里正在举行着永盛集团年终晚宴……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乐队正在演奏着优美的旋律,放眼到处都是穿戴整齐的侍者往来穿梭忙碌着,根本无暇观赏巨大的水晶吊灯把到处映照的五光十色的那副美景。
享受着两边无数的美食,赴约而来的男男女女,三五成群在一起私语,根本没有在意台上走马灯一样的明星正卖力地精彩表演着……
台后一角,一个刚成名不久的二线歌手抓着经理人死活不肯上台演唱。
“宇哥……”
“我好歹也是今年的金榜第一啊,你看他们都没有人鼓掌的……”
“我不要唱了……好不好嘛……”
她嗲嗲的向她演艺公司的老板撒着娇。
可万没想到,年轻男人竟一脸不耐烦地把她推开,甚至还鄙视地啐了一口。
他指着一边另一个歌手说道:“那个谁……杰仔?你上!”
他高高抬着头,斜眼瞟着面前目瞪口呆的女人说:“你听好了,这可是张先生的地方,能叫你来表演是给你脸!”
“要说在这里的人眼里,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能把你当空气?”
“……哼哼!那倒是你的运气来了!”
小小的插曲当然并不能打乱了整个宴会的节奏安排,所以当张继昌带着一个16岁的男孩子走了进来时,原本无所事事的大多数人他们目光一下亮了起来。
“是雨少爷!”
“……张先生和雨少爷来了!”
“……快!”
这帮人很快把后边男孩子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向这个腼腆的孩子问好。
“雨少,怎么才来?”
……
“雨少?晚上好啊!”
……
“雨少的衣服很不错哦!”
……
“雨少今天可要陪我跳支舞啊!”
……
“雨少……”
男孩子白嫩的脸庞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他明显开始没有预料到这个局面,薄薄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小心翼翼地点点头表示感谢。
这是个稍显稚嫩的小伙子,虽然嘴唇上还是些淡淡的绒毛,但如果仔细看的话,他一对黑黑的眸子却十分有神。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晚装男士礼服,高大的个子把衣服绷得紧紧的,凸显出了极佳的身体素质。
“小雨,不要介意!待人接物目前还是你的弱项,多出席这种场合,就是要学着克服你的这个缺点。”
张继昌一边说一边慈爱地摸摸他的头。
“干爹,我哥今天会回来吗?”
“这个嘛?……说实话,我已经好久没联系上他了……”
“是吗?今天他答应过,一定回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张继昌勉强笑笑,心里补了一句:“回来当然好,可别再搞出什么花样吧?”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黄毛小子斜倚在轮椅上被漂亮的护士小姐推了进来。
这个家伙一点儿病人的自觉都没有,即使一条腿已经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依然不时用眼睛贼兮兮地瞟向身后美女的那一对大长腿,嘴里已然垂下了一条长长的银线……狼藉的口水几乎沾湿了他的条纹病号服。
“嗨!小雨、爸。我回来了!”张扬满不在乎地向两个人打招呼。
“张扬?你这是……你又怎么了?”
张继昌老脸开始发青,他心里有了想要抽人的冲动……
张扬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小手指捅到鼻孔里掏了半天,一颗黑黑的东西被他弹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这个小子就是胡小雨的哥哥,张继昌的亲生儿子。
因为占了十几天的便宜,他自然就当仁不让的做了老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天不足,他生就一头红色的毛发,倒是让这两个人有了一个很明显的区别。
和弟弟乖宝宝的个性不同,他从小就是一个惹祸精。
自从看了两部香港古惑仔的电影,他立马在大学里建起了一个所谓社团,成天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现在已经是那个学院里的边缘人物,即将面临被退学的地步。
张继昌一向就对这个儿子挠头得很。
同是两兄弟,小雨是让他担心被人欺负,可轮到这个小子,就是担心他欺负人了。
“咳咳!……张扬啊,你看是不是换身衣服?今天可是咱们家里的主场,别让外人看咱们的笑话。”
张继昌咳嗽了两声,看看周围,宾客已经自觉地远远避开,他强压着火气放缓声音说。
“嘿嘿嘿!……爸,我就这样,爱说就让他们说去。要不,今天就把这儿让给他们?咱爷们到我的地方去放松放松?”
张扬说的是他新开的一处酒吧,名字就叫风云俱乐部。虽然不会向大多数地方势力所经营的场所一样黄赌毒俱全,但是擦边球的案子也是屡屡产生;就拿今天来说,他也是因为在里边和人起了冲突,大打了一架才会搞的如此狼狈。
张继昌气得嘴角一阵抽搐,半天说不上话来。倒是胡小雨接过话题问了一句:“哥!你又和人打架了?“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张扬故作深沉,学着电影里华哥的做派,潇洒的作阴郁状。
胡小雨和张继昌对看了一眼,一起叹了口气:“这孩子,没救了!……”
“张扬!……”
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像春雷乍响般在耳边回荡,紧跟着张扬的耳朵被一双纤纤玉手拧了180度,一把从轮椅上拽了下来。
望着眼前满是怒色的俏脸已被气的煞白,张扬没敢起身,就地翻身双手抱头连带捂住耳朵,大声讨起饶来。
“小、小姨……”
“原谅一次,嘿嘿嘿!
“小姨……啊!”
“……我真不敢了!”
“……别打我头!本来就够笨了!”
“……啊!”
“……救命!……”
田月儿,现在已年近三十。
自从跟着小雨到了张家,就被张继昌的爱人田新兰认作了干妹妹。
用她的话说,大家都是姓田的,聚到一起就是缘分。
可惜好人不长命,才不过几年的光景,这个好心眼的干姐姐就因为一场意外在车祸中身亡了。
自此,小田勇敢地担当起照顾两个孩子的重任,直到现在也没有嫁人。
说实话,张扬面对着这个从小看大他们的小姨,就是没法发他的少爷脾气,每回田月儿一发火,这个惫懒的小子腿肚子都转筋。
“说……怎么回事?”
“那个啥?”
“嗨!反正就是打架了呗!”
“您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我认了!大丈夫,行走在风头浪尖上,三刀六洞都不怕,挨顿打怕什么!”张扬干脆耍起了无赖。
“嘿!”
田月儿让他倒给气乐了。
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这个大的孩子从小就这么淘?现在答对自己好像理所当然似的,简直让她也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
“你就在这儿呆着,自己反省,那也不许去!”
田月儿干脆把张扬晾在那里不管了。
“这个小混蛋就让他这么呆着好了,饿他几顿看他服不服!”
她扭头对张继昌和胡小雨说。
果然,一直到半夜宾客散去,全家人谁也没敢过来触这个霉头。
“啊!”
“……来人啊!”
“我要饿死了!”
“……给我送饭……”
“快点,人都死光了吗?”
……
一个顶着巨大的餐盘的脑袋鬼鬼祟祟的在角落蹭了过来。
胡小雨左右望望大厅看没人连忙把食物递给哥哥,又背过身体挡住张扬狼吞虎咽。
“哥!你就低低头给小姨和干爹认个错算了……这么僵着总不是个事儿。”
“哼!我是堂堂风云社的堂把子,给她个女人软下腰杆装孙子?办不到!”
“你!……难道你就真不怕小姨?……那你干嘛还这么老实在这儿呆着?”
“那……那是?那是好男不跟女斗!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
“你也不过才比我大的十几天?”
“那你也管我叫哥才行!”
……
两个人斗嘴的功夫,张扬吃完了晚餐。
抹抹嘴,继续在地上装死狗。
胡小雨收了餐盘,又劝张扬。
“哥!要不你先在外边躲几天?等他们消了气再回来?”
张扬一咧嘴。
“我刚才和邻街老巴那一伙干了一架,社团是回不去了,要不我在这儿呆着干什么?”
胡小雨着急地挠挠头,猛地想起来似的对张扬说:“要不到临湾小区我爸妈那里躲躲?”
“那……你去不?我、我……一个人闷得慌!”张扬涨红着脸问。
“哼!你是害怕吧?”
“没的事!明天你和我一起去,你看我怕不怕?”张扬像被扎了一箭一样,瞪着眼发誓似的口气说。
“还不是想让我一起和你作伴,明说就好了,两兄弟间的心思,难道你骗得了我?”
看着胡小雨不屑一胡的表情,张扬颓唐地叹了口气没再反驳……
第二天一早,留下了纸条告知去向,胡小雨把他的哈雷摩托车推了出来。
潇洒地发动着耍了一个漂移大回环,扭头招呼张扬:“哥!上来……”
“坐这个?”
“你怕?”
“孙子才怕!”
张扬抬起伤腿坐在后座,可是却紧紧抓住了弟弟的后襟。
胡小雨笑笑没点破他的色厉内茬,招呼了一声“抓紧!”就风驰电骋般出了大门。
远远地树后,张继昌问田月儿:“你就舍得?他们可是要在那里待一段时间才回来的,看老大的腿起码也要住个一个来月……?”
“那又怎么样?都十七八的人了,我能把他捆住圈在家里?再说不过半小时的路,有空你不会带我回去看看?嗯!大哥大嫂的忌日也该到了,正好让他们一起给上柱香也好……”
田月儿把头靠向张继昌:“你说,孩子们知道了咱俩的事该怎么办?”
张继昌故意显出恶狠狠地样子:“怎么办?”
“赶紧办!”
“……咱们可已经拖了好几年了?难道就这么一直躲着?”
“……你就不急?”
“讨厌!”
两个身体逐渐合为一体,躲在树后直至完全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