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五十三章阿虎受挫
月之痕对己方众人道：“一会苦战，我想必顾不上你们，各自量力而行，不可逞能，命总比面子要来得重要。初雪，尤其是你，听明白了吗。”初雪嗯了一声。胡城小眼睛，笑眯眯的，看了看初雪，向她道：“你放心，我死之前，你决计不会有事的。”初雪朝他啐了一口。
茅草棚下，虬髯客依旧，背对着月之痕一众，蓦然开口道：“这武艺原有十八般，怎到了你手里，却少了一样，只是十七种。”
距离那茅草屋七八步之遥的阿虎，与众人站在青瓦屋檐下，他原是被虬髯客的功力所慑，现在已然恢复了自觉，便浑身一个抖擞，振作起精神来，朝不远处虬髯客，朗声道：“第十八般武艺便是白打，容我赤手空拳来战你！”言未落，阿虎纵身而起，张开双臂，攥紧拳头，直如两个流星锤刚硬，径自攻向虬髯客。
虬髯客与月之痕之间，隔着一条鹅卵石漫成的甬道，还冒出些花草，疏疏朗朗的，偶然间一两枝细竹风中颔首。阿虎飞身，越过甬道，仿佛一只军刺，击向了静默的虬髯客。
虬髯客没有回头，依旧背对来袭的阿虎，轻轻说了句：“月之痕不是提醒过你，不可自不量力么？看来年轻人就是血气方刚，举止行动容易意气用事，不听从老人家谆谆劝导。罢了，也不杀你，就叫你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做事记得要三思而后行。”话犹缭绕，虬髯客稍稍抬头，向着飘落的雨滴，扬一扬眉梢，随即便再度漠然了。
阿虎那砂锅大的拳头，已然洞穿茅草棚顶，就在虬髯客天灵盖正上方，那草棚被击出个碗口大的洞来。一圈的雨水，趁着棚顶的漏洞，直泻了下来，当欺近虬髯客头顶，那一刹那，立时止住，不再下落。
虬髯客上头的阿虎见状，当即大吃一惊，但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飞身下去，那茅草棚便被阿虎宽大的身躯，撞出个人形大窟窿，顷刻间，棚顶裂开了两半，向两旁坍塌下去。
“若是今日，我阿虎侥幸，能够杀得天下第一刺客，今后江湖上，我皇甫虎的名号，恐怕是扬名立万，天下皆知了。就算是战死你手，也不枉此生了，能死在你这等高手刀下，也是死得其所，慷慨壮烈，死而无憾。”阿虎的拳头，逼近了虬髯客身子。
仅是咫尺之遥！阿虎的铁拳，已然触及虬髯客青丝。将才定在虬髯客头顶的雨水，倏忽间，动了起来，不是下落，打向虬髯客，而是上升，便如离弦箭镞般，气势凶猛，刺向了攻来的阿虎。
“吒——”阿虎一声疾呼。不计其数的雨珠，射向了阿虎身躯，如同万箭穿心，将他身子击出多处血窟窿，痛不欲生。
重创后的阿虎，便如一片秋叶般，风中飘落，缓缓的，掉到了地上，没有挣扎，不见呻吟，静悄悄地瘫在了那里。
“阿虎，怎么样——”月之痕身后的初雪，同阿虎相距七八步路，朝沉睡的阿虎急声问道。
初雪之前，跨过中间甬道的茅草棚，棚顶已然被掀开了，只余下四根木柱子，直挺挺的，杵在四角。空中的雨水，便能直直地落下，掉在地上，浸入阿虎淌血的身子。阿虎身上那些窟窿里，鲜血迸流出来，一下子就被打落在身上的雨水稀释了，水红水红的，湿润润淡色。
月之痕身后的胡城，向月之痕问道：“族长，需不需要强攻，救回阿虎，他伤势不轻，可能熬不了多久。再不去，想来是要收尸了。”
月之痕一脸的皱纹，仿佛利刃削过一般坚毅，他双目炯炯有神，像要喷薄出赤炎来似的，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前方独坐的虬髯客，嘴角撂下一句：“不可贸然行动，以免全军覆没，伺机而动罢，生死自有天数。不能去送死！”胡城听后，低了低眉头。
虬髯客身旁，躺在的阿虎，满身血迹，早已经染红了锦衣，他静静的，昏睡过去，任凭朦胧细雨，敲打在自己身上，秋毫无动。
战场方圆不过几步路，却如隔着天险绝壁般，易守难攻，月之痕看在眼里，不敢贸然进攻。院子里静谧，众人皆是凝神屏气，外围一圈的竹篱笆，披上了碧绿青苔，在和煦的日光下，如此温柔可人，仿佛胭脂涂抹在唇间。但斯时，无人享受这恬淡景致，月之痕的眼神益发刚硬，胡城小眼睛也瞠圆了，初雪的玉臂暴露出纵横交错的青筋。
虬髯客兀自默默独坐。倏忽间，他回过头来，朝着众人道：“月之痕，你们不必挂心，这名锦衣卫，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我并未伤他筋骨要害，就是教他长长记性罢了。这孩子的先祖，于我有恩，我也算他长辈了。”
那头的月之痕，开口问道：“阿虎的先祖皇甫豹，当年追杀你，之后下落不明，是不是命丧你手了？”虬髯客淡淡一笑，看着月之痕，答道：“不是命丧我手，而是我赋予他崭新的生命意义，他不再苦苦挣扎，不得解脱了。”
月之痕看了，虬髯客清瘦的脸庞轮廓，那双黢黑洞穴一般，湿寒的眼眸，道：“甚么生命意义？不过是你巧言令色，与皇甫豹攀交情，哄骗他一着不慎，着了你的暗算罢了。我猜的对不对？当年的情形，是不是这样？”
虬髯客若无所思，朝着月之痕道：“假设有很多种，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当年的皇甫豹已然心如死灰。看来，可能世上就我一人知道真相了。我不说，不是怕你知道，而是忧虑你不能接受，人生又岂是非黑即白的，太多太多的灰色地带。月之痕，你我皆活在这些灰色中。你不会不承认吧？大反派——”
月之痕的双眸微微颤抖着，他一言不发，静默良久，心口的起伏愈加猛烈，仿佛快要炸开似的。月之痕身后的初雪，看着月之痕，心上寻思着：“原来老爷子是作者古柔情设定的大反派这个行动元。可是，我自小在他膝下承欢，老爷子从来不作恶，莫非是他忤逆了作者元始天尊的角色设置？”初雪继续忖度：“这虬髯客又是甚么来历，居然如此突兀地出现在此地，我都不知道，应该说，我心中没有叙述到。此人一直蒙面，不以真面目示人，这是为何？关于虬髯客的描写，元始天尊似乎埋下许多伏笔，伏脉千里，又是何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