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十八章惨胜如败
只见狼人霍地止步，虬髯客身子立即停住不动，口中横道：“你用自残的方式，来对付我，太激进了。”狼人因为一直遭电击，口角已然淌出一痕血来，道：“你难道就不激进。当年已是侯爵，身居高位，却同一两句蜚语过不去，夜屠三城，之后流亡各国，遭族人追杀，值么？”
虬髯客答道：“等你功成名就便会知道。人这一生，不过为名利二字羁绊，当年扶余国主污我清誉，岂不愤懑！现在这两样东西，我皆放开了。世人尽可以毁我名誉，与现今的我已无干系；皇甫豹后，我已无敌于天下，便再没有人能从我身上渔利了。现在的我自由自在，好不快活。”
“走罢，既然能活着，为何要寻死，与我同归于尽。也是饶我一条性命，救人一命也是就自己一命。不划算么？非要对这桩失手买卖耿耿于怀。”狼人高声劝道。
“我虬髯客从未失手，才有天下第一刺客美誉，若是铩羽而归，之后的身价恐怕是要跌。不过与自己的命相较，钱还是轻了好多，毕竟审美属于精神层面，自己活着，才是决定精神的物质存在。罢了，便成就你一回。你从虬髯客手中逃生，今后必定声名大噪，可能会排上天下第一高手。今日我将名声给你，以后好自为之罢。就此别过，你不会还要用这磁场送我一程？”虬髯客欲走。
狼人道：“相信你不会用这种方式暗算我。”他便稳住了全身电荷，不再有强电流暴动，周遭的磁场立时消失。狼人在电击下，肉身已然重创，奄奄一息，他强张开眼皮，望着虬髯客。
此时只需吹灰之力，虬髯客便可将狼人结果，但他捎了捎头，转身离去，瞬间消失。
那一直与锦衣卫阿龙对战的分身虬髯客，亦是刹那间消失，阿龙赶忙转头，看见狼人部长，古铜色的肌肉业已发黑，倒在雪里，动静全无，急道：“主公——”由阿龙身子，跑出三个人来，便是阿鹰阿虎阿豹。四人一齐向狼人疾奔而来。
狼人闭上了双目，沉沉地睡下，在纷飞大雪里。阿豹赶忙蹲下身去，拍拍狼人脊背，没有动静，急唤道“主公——主公——”狼人已然昏迷，死死睡去，不省人事。
昏睡中的狼人，在自己回忆里，睁开了双目，他依稀看到四个背影，其间一个是自己，另外三个背影却越来越模糊，像黑白电视飘起了雪花。狼人感觉自己眼皮好沉，快抬不起来了，他眼睁睁的，目送那三个模糊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阴影里，口中念叨：“狼人特攻队。”狼人在回忆里沉沦，闭上了眼睛。
伤忽地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迎面而来的便是银狐。在一个小房间里。屋里陈设简单，该说没甚么摆设。银狐温文道：“你醒了，睡过好久了。”伤右手伸出来，拍了拍自己的头，一脸茫然，问道：“我睡了多久？”银狐坐在了床沿，柔声道：“都要两天了，还以为你被炸成内伤了。”
伤霍地一按自己脑门，想起了那一幕，自己与银狐躲进一辆防暴车里，貌似枪林弹雨的，一颗导弹朝自己飞来，随后一片漆黑，就甚么也记不起来了。伤问道：“我们不是被炸死了么？”
银狐嘴角浮着笑，道：“放心吧，你永远死不了的，你是不死之身。”伤奇道：“那你不应该死了么？”银狐扑哧一笑，轻轻道：“我是文本叙述者，也就是说我知道过去发生的一切。那颗导弹朝我俩所处的防暴车开始飞来之时，已经被我叙述了，我就知道了危机，便叫你一道往车外跑去，不过你跑得不快，还是被炸弹的气流震晕了。”
伤环顾四周，屋子有些昏暗，他问了句：“现在是晚上几点？”银狐摇了摇头，指指挂在伤后头墙壁上的时钟，道：“现在是清晨6点。”伤这才稍稍反应过来。蓦地里，伤的肚子开始声声叫唤。银狐站起身来，对伤道：“我熬好了白粥，一齐喝吧。”她转身朝屋外走去，没几步便出门了，听不见一丝脚步声。
伤直勾勾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的心湖，莫名其妙的，激起了片片涟漪，似乎想到了谁，伤连连摆头，认定是错觉。不一会儿，银狐双手端着一小碗白粥，进了屋来，她又坐在伤身畔，双唇将那碗白粥吹得凉些，送到伤嘴边，道：“喝吧，刚才往里面放了些冰糖。”
“多谢。”伤只是发觉腹中饥渴，便一大口，将一碗粥咕噜噜尽数饮完。伤还觉不够，他的眼色看了银狐一刹那。银狐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去换个大碗吧。”说罢，银狐出屋，回来时手里呈个大瓷碗，是方才小碗的四倍，一大碗的白粥。
伤伸出双臂，接住大瓷碗，好似一头扎进碗里，狼吞虎咽起来，须臾间，便将碗里白粥喝了个空空如也，添得一滴不剩，干干净净的。伤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还要么？”银狐问道。伤捂了捂自己腹部，已然隆起，掂量一下，道：“暂时吃不进了。”伤不禁问道：“你应该知道我心里想到了甚么，你是叙述者，能叙述人物的心理活动，是么？”银狐垂垂下巴颏，道：“你把我当作了自己的妻子。在我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伤一时语塞。他看着银狐模样，她曾经挽起的发髻，卸了下来，那蓬松的发丝，流着倦意，上身白皮草，几分贵妇装扮，忽然间，银狐摘下了厚眼镜，让人看见她狐媚的眼眸，再一看整张脸，三十来岁的，多少些徐娘半老，犹有风韵貌。伤转过头去，不愿再看，他是在逃避，接受不了现实。
“你避开我，是因为我和你妻子，有几分神似对吧。”银狐淡红的厚唇里吐出这句话来。伤神情极其痛苦。银狐又道：“你不敢面对我，因为你把我看成了自己妻子，而我活生生地坐在你身边，你却实在不能接受自己妻子还活着的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