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二章胡城（上）

几十个特战队员，兀自搜来寻去，不见眉目。把守走廊的一组战士，发觉事态些许不对，已然过了几盏茶功夫，怎么还未抓获目标，尽是面面相觑，不甚理解，但自己任务早有界定，即是守住这楼道要塞，责任重大，便不入库增援了。倏然，一只银狐，从他们脚下钻过，往楼下去了，那狐身修长滑嫩，双眸妩媚勾人，浑身细腻，白如霜雪，矫捷得像一缕轻烟。

一人见状，看看另两人，笑道：“是我看走眼了么，这大学图书馆，还养狐狸，哪个大教授这么闲情逸致，该是个生物学家，可敬可敬。”又一人，揉揉自己眼眶，道：“死盯着这楼梯，如此折磨，要人命，眼睛都快干了，望眼欲穿呐。恐怖头子没看着一眼，倒是难得见了一回白狐。”说吧他便连连叹息起来。

图书馆外，已然拉起了封锁线，里头一涌而出的师生，四下散去。胡城不为所动。参谋与他心有灵犀，知晓了若是叙述者出来，必是不急不乱，大异于他人，应该一眼即可辨出，而此刻汩汩而出的人流，尽是惊惶失措，踉跄而走。

忽的，闻见了远处的吵闹声，愈来愈响亮，尽是污言秽语，难堪入耳，教人不得安生。胡城不知是何缘故，向参谋闪了个眼色，那参谋便过去一探情况。

过不多时，参谋回来禀告：“大人，不多是一老不死，向警卫撒野，叫几人轰走便是。不碍事。”胡城远远看去，那老者，虽是出口成脏，却似乎振振有词，据理力争状，便多问了句：“是甚么人？”参谋回道：“貌似大学校长，管他作甚，刁民一个。大人若看不顺眼，我立即着人架他走。”

胡城抠抠脸，向参谋说道：“你小子，不会做官。老百姓骂我们狗官，天下乌鸦一般黑。我等该如何处之，叫军警轰老百姓走，没有民了，那你这官就光杆司令了，有甚意思。为官者，便要学会附庸风雅，有事没事多习习琴棋书画，实在不会，须得多与大学教授交往，沾沾书卷气。今天不正好捡一现成。去，领那老校长过来。”

参谋不知胡城意欲何为，莫非当面教训，反正事不关己，便转回去，叫警卫们无需阻拦。几个警卫松手。老校长便顺了顺自己中山装，骂道：“有辱斯文！”

参谋瞥一眼老校长，心里篾道：“人模狗样的，还校长。”老校长确实生得，有些像周口店北京猿人，万年古董级别。参谋昂首挺胸，咳了一声，对老校长道：“校长大人，初入贵地，却无事前通晓您一句，于礼数着实不合，心中亦是愧疚难当，适才这几警卫，年幼无知，冲撞了您，大人大量，切莫挂怀。您若依是不快，我立命他们，与您逐一赔礼谢罪，您看如何啊？”

老校长驼了背，个子矮，却仰首朝参谋叫道：“少他娘废话！你们领导在哪？”一嘴的口水，喷了上来，正中参谋脸面，混着口臭，那味儿的确呛人，参谋笑眯眯的声色，旋刻坍驰，本欲破口大骂，却强忍了不发作，厉声道：“引你去！随我来！”

参谋在前。老校长跟了后头，他走路，些许不稳当，不知是年纪老了，或是被气的，反正依旧骂骂咧咧，嘴皮不住地磨。到了胡城身前，参谋本要向老校长，介绍自己首长，怎知老校长稍一见面就开骂“你个特务头子，来此作甚！又要抓谁，你娘要生了个有种的，便将老夫拿了去，你敢么？”老校长慷慨激昂，浑身上下气得瑟瑟作抖，不愧是人小精悍，语锋尖锐，着人不敢正面，参谋便退让开几步，任他俩对圆。

胡城略一赔笑，欠身作揖道：“夫子言重了，我等也是奉命在此，并无恶意，您老多虑了。得到确切情报，有一恐怖分子藏匿于贵校，此人杀人放火，奸淫辱略，恶贯满盈，着实罄竹难书，闻此消息，彻夜难眠，辗转反侧，满脑子尽是忧心贵校师生安危，这不一清早，便引兵来此护卫。”

“放你娘狗屁！还恐怖分子，谁有你们恐怖，动不动将人神秘带走，人间蒸发掉。”话未落地，老校长跳着脚，指着胡城鼻梁叫骂。胡城稍稍捏了捏鼻梁，无言以对。

适才的一声喊叫“缴械投降——”，三柄AK47却扑了个空。三名特战队员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会如此。此刻，其间一人，忽地瘫倒在地，生气全无，僵死了。其余二人大为惊惧，忙下身去查看，那人却是死了。登时，又一人瘫倒，气息已无，与刚才情形一般。剩下一人大声惊呼，撕心裂肺，震碎了视野。

图书馆外，胡城听得了叫声，一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他立即拔腿，往楼里飞奔去，将兀自叫骂的老校长，撇在了当地。刚入图书馆时，那女老师正漫步，走出门来，与胡城擦肩而过，稍稍对视一眼。

胡城一口气，径直跑上了顶楼，只见守卫楼道的队员，均瘫倒在地，一动不动，他探身摸了摸他们，已是死透，周身冰凉。胡城心道：“这死法，是被人吸走魂魄而亡。死神！该来的终究躲不过，今日还是要打一战，尽管穿的是拖鞋。”

胡城搜遍了每个房间，竟无一个活口留下，不觉气愤难当，双手紧紧握拳，必要寻那死神一番死战。正气急时，身后传来狼嚎“居然尚有一活口。”

胡城猛然回身，那死神隐了身，看不着，他喝道：“死神，今日我便教你死字如何写！”走廊里杀气森然，阴寒至极。“小朋友，用这些大话，给自己壮胆么，没用的，之于一个将死之人，均是废话。”死神裂开狼嘴冷笑。

死神又道：“你这小子，倒有些意思，便陪你玩玩，一下子摁死了，没了玩头。你要与我打，可我隐身遁形，你看不见我，该如何是好。”胡城眼角冷笑，道：“这有何妨。小瞧了我。你以为我亦是凡夫俗子么，有眼不识泰山。”话罢，胡城右手伸开双指，竟直直往两眼珠子猛戳，并道：“天眼，开——”登时两指头见红，再看胡城双眼，眸子已然血红，别的无甚改变，方才虽是刺目，好似也安然无恙。

“甚么？小小年纪，竟练就了天眼，怪不得如此气盛，果真不可小觑。”死神略有愕然。胡城的天眼，可眼观千里，更能看到神魔佛三界，天地间所有鬼怪真尊。死神的色身，已经暴露在胡城眼里。

说时缓那时快，胡城飞身而上，如虎扑食般，攻向死神。死神看到了一只饿虎，朝自己扑咬来，心道：“五禽戏身法，此乃大乘密宗心术，这娃子端的是甚么路数？必有高深背景。”

“臭小子，乳臭未干，你这虎术，尚未练到家，半桶水功夫，也敢拿来献丑。”死神言毕，跃身而去，狼头直向胡城，整个走道，从头至尾，盈满狼嚎声。

“哼，我这虎，虽未功成，对付你等货色，绰绰有余。”胡城虎嘴大张，一口咬下狼头。死神向上仰首，双目漫火，直烧出眼来，那火竟是铁黑色，愈来愈盛。胡城的虎头，叫这黑火烧成了灰烬。

胡城自视，虎术已破，幸而自己肉身未伤，便迅速退回来几步，假装不屑，道：“死神的黑火，并没有传言厉害，不过如此。”死神占尽优势，前进几步，冷笑道：“黄毛小子，没见识，死到临头还不知，死了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