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八十三章 再次谈判
在水俣反攻失败后的第三天，阴天乐再一次应安倍宇明的邀请来到了睛明山庄，与他一同前往的还有神色显得疲惫不堪的天松子，至于赵青华和雪姬都被留在了东京。在安倍宇明那朴素无华的静室中，仿佛几天内老了十岁的安倍宇明一脸倦意地接见了两人。
“阴先生，天松子道长，由于一些原因，日本现任首相宇都宫大人现在陷入昏迷，医生说短时间内无法醒来，而且即便醒来，也不再适合担任首相工作。所以我国佐野外相决定于明天上午十时，正式与贵国政府签订条约，只是不知道两位是否已经说服了贵国的修行者，援兵什么时候可以到来？”心神交瘁的安倍宇明说话间也带着浓浓的倦意。
这两天来，日本各界的精英人士如走马灯般陆续来访，不是前来寻求庇护，就是前来要求安倍宇明想尽一切办法尽快让中国的修行者援日。稍有空闲，他还要分析出现在水俣市的百余只巨型怪物的资料，从中找出可乘之处。整整近六十个小时，安倍宇明根本连闭目休息片刻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由于日本自卫队三个精锐师在水俣市的全军覆没，再加上美国政府出尔反尔地撤军行动，促使日本内阁彻底下了决心，全票通过了向中国求援的决议。
“安倍家主，事情有了新的变化。虽然我们已经说服了不少门派，但是短时间内恐怕没有中国修行者前来支援日本了。”阴天乐一脸的冷若冰霜，毫不客气地说道。
“那是为什么？”安倍宇明大吃了一惊，既然已经说服了不少门派，为什么阴天乐又会说不会有人前来支援呢？
“而且，国内正在考虑是否要将天松子道长他们全部撤回！”阴天乐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接着说道。这冷冰冰的话语如同巨大的冰块，砸得安倍宇明是头晕眼花，手脚冰凉。
“阴先生，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是我们有什么接待不周的地方吗？”安倍宇明一脸惶急地连声说道，“如果说是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两位指出，我们一定严肃处理。现在是人类生死存亡的时刻，我们两国的修行者更要齐心协力，不能给妖怪们以可乘之机啊！”要知道，新型怪物的出现，给日本修行界带来了更大的压力，在这个时候，他们更加迫切地需要援兵的存在。
“哼哼！”阴天乐一脸怒气地看了一眼天松子道，“你来说。”
天松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以同样疲惫不堪的声音说道：“安倍家主，贵国政府最近的所作所为令我们修行界感到贵方政府的承诺可信性过低，我们不愿意援助一个言而无信的民族。如此而已。”
“天松子，你说得未免太客气了吧！”阴天乐不满地叫道，“安倍家主，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贵国政府在水俣市使用化学武器，可有此事？”“不错，确有此事。”安倍宇明一脸尴尬地答道，这事纵然想否认也无从着手，五大国早已经确认了此事。
“日本是《禁用化学武器条约》的签约国，对不对？”阴天乐步步紧逼地问道。
“不错，阴先生说得对。”安倍宇明点头答道。
阴天乐双眸直视着安倍宇明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么请家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安倍宇明的心中一阵慌乱，阴天乐那一对黑色的双眼仿佛能看透他的内心一般，死死地盯住了他，令他既想转首避开，又不能移开双眼。
“阴先生，天松子道长，我国自卫队擅自使用化学武器攻击水俣市一事，我事先并不知晓。现在防卫厅厅长松崎见佐、统僚会议议长权兵卫光均已因此而引咎辞职，参谋长小林光一自杀谢罪。”安倍宇明强展笑容说道，“我国内阁现在已经对此事进行深刻的反省，不会再发生此类的事情了。”
“防卫厅厅长松崎见佐、统僚会议议长权兵卫光的引咎辞职和参谋长小林光一自杀谢罪，那是他们对你们日本国民做出的交代，但是我现在要的是你们日本政府对中国政府的交代！”阴天乐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说你们不能给出一个令我们满意的结果，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约定全部做废！”
“给中国政府一个交代？不知道阴先生所指的是什么？”安倍宇明闻言心中大震，他相信阴天乐既然敢说出口，就一定做得出来，他有着足够的实力做自己的后盾！不过他仍然强做镇定地问道。
“日本侵华战争后，在中国遗留了大量的化学武器，给中国人民的生产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威胁，而且这个问题，至今仍未彻底解决。贵国政府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吗？”阴天乐双手环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倍宇明道。
“二战期间，日本军国主义者为了对外侵略扩张的需要，大量开发和研制化学武器，并用于侵华战争。日本投降前夕，侵华日军为了掩盖罪行，将大量化学武器就近掩埋或遗弃。解放后，中国各地在生产和生活过程中陆续发现被侵华日军遗弃的化学武器。目前，在中国华中、华东、华南地区均有发现，其中以东北地区最为集中。”天松子从袖口中抽出了一张纸，大声地念道，“目前在中国境内已发现约400万枚侵华日军遗弃的化学炮弹，分布于十几个省、市。屡次发生毒剂泄漏伤人事件的齐齐哈尔市，在1945年以前曾驻扎着日本“516”生化武器部队，主要研制毒气武器，日本投降后他们为掩盖罪行，将其化学武器就近掩埋，或投入江湖中。至今，在齐齐哈尔市还残留着很多未被发现的化学武器。”
“1999年7月，中日双方共同签署了销毁在中国遗弃的化学武器备忘录。在备忘录中日本政府明确表示，要诚恳地履行国际义务，为处理和销毁遗弃化学武器提供一切必要的资金、技术、专家、设备及其他物资，原则上以2007年4月处理完毕为目标。但是日本政府至今仍没有履行这一义务！”
“由于日本遗弃在中国的化学武器是非“储藏”型的，外表没有黄油的保护，因而锈蚀相当严重，无法使用机械自动化处理，而且长年在地下，不但腐蚀严重，而且相当一部分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泄漏，其中的炸药还有爆炸的危险。另外，这些化学武器以呕吐性和糜烂性毒剂为主，而这两类毒剂中都含有对人体危害严重和对环境污染严重的“砷”。”
“对于中国政府未知的日本遗弃化学武器的数量和位置，日本政府一直没有提供必要的资料，虽然这种资料查找起来有一定难度，但不能以此作为日方无作为的借口，中国政府认为日本政府应采取询问老兵等方式搜集遗弃在华化学武器的信息，并及时提供给中国政府。”天松子将纸张重新收回到袖中，郑重其事地看着安倍宇明。
安倍宇明不禁心中一紧，所有的这些情况他当然是心知肚明的了。看来这一次阴天乐与天松子是有备而来，决心要在此事上彻底向日本政府讨个说法了。
“上一次谈判的时候，我把这件事给忘记了，难得贵国政府如此体贴入微，用事实再一次的提醒了我们。”阴天乐冷冷地说道，“哼哼，不知道是谁如此地宠爱那些妖化的生灵，竟然以化学武器来帮助他们进行再一次变异。那些妖族还真得好好感谢他们一番。”
安倍宇明被他的话噎地无话可说，正像阴天乐所说的那样，他本来没有想到此事，也没有提出要求赔偿，日本政府抱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么阴先生和天松子道长的意思是┉┉”自觉理屈的安倍宇明只好赔笑道。
“日本政府必须向中国政府就侵华战争中使用化学武器一事给予正式的道歉，这是其一；必须无条件地立即地向中国政府提供所有的关于遗弃化学武器的数量和位置，这是其二；对由于日本所遗弃化学武器的泄漏所造成的中国人民生产生活上的伤害，必须以日本国内同类事件赔偿数额的三倍金额给予赔付，这是其三┉┉”安倍宇明的额头上立时出现了黄豆大小的汗珠，但是阴天乐并没有就此结束的意愿。
“虽然根据国际条约和我们双方签订的销毁在中国遗弃的化学武器备忘录，所有遗弃在中国的化学武器应当由日本政府自行给予销毁，但是鉴于日本国内现在的混乱形势，和日本当年履行销毁在中国遗弃的化学武器备忘录时的态度，我们要求日本政府立即支付所有费用，由我国政府自行销毁，这是其四；由于日本政府长时间不解决遗弃在中国的化学武器，造成大量的毒物泄漏，给中国的自然环境造成了严重的污染，因此而产生的一切费用，由日本政府一次性赔偿，这是其五！”就在安倍宇明坐卧不安，数次欲言又止时，阴天乐结束了他的话语。
“这五条，如果说日本政府都能不打折扣的完成，我们可以重新考虑实施之前所达成的协议。如果说不能，那么我们之间一切免谈，你们日本人自己去解决妖族入侵的问题，只要不踏入中国国境的妖族，我们不会对他们的行动有任何攻击措施。”阴天乐冷若冰霜地说道。
“你们这是养虎遗患！意气行事！”安倍宇明心中大急，指着阴天乐的鼻子大骂道，“妖族入侵不可能只以日本和大和民族为目标，也绝不会占领了日本就止步，他们是要向全人类进行报复，这个道理你们中国不懂吗？”
“说得不错，我们是养虎遗患！意气行事！未来我们要解决这个问题可能会付出更大的代价。”阴天乐一把拍开了安倍宇明戟指着自己的右手，冷笑道，“那也比有个居心叵测的邻居强。因为我们有信心守住自己民族的火种，最坏的情况不过是我们在废墟上重建自己的国家。只是不知道安倍家主你们有这个信心吗？”
“你┉┉你们疯了吗？”安倍宇明睁大了眼睛，喃喃地说道。这一击重重地敲在了安倍宇明的心头，若是有这份信心，他也不会同意向中国政府低头认罪、并赔偿巨额金钱来换取中国修行界的支援了，更不会乞求中国政府开放海关，允许部分日本国民入境避难了。
“这话恐怕要用在你们的身上更为合适吧。”阴天乐若无其事地端起眼前的茶杯，把玩了半晌道，“你当我们猜不出日本自卫队仓促决定使用化学武器的用心所在吗？只可惜，根本不了解妖族的他们是自寻死路！你事先不知道此事，我可以相信，与妖魔战斗了这么多年的阴阳师如果说会出这种馊主意，那才是修行界的大笑话了。但是！你们的内阁不知道吗？现任的宇都宫首相也不知道此事吗？一个出尔反尔的政府如何求得我们的信任！”
“这┉┉”安倍宇明立时语塞，被阴天乐说得是哑口无言。心中早已经将松崎见佐，权兵卫光、小林光一和宇都宫首相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狗血淋头。若不是他们擅自做出决定，自己又怎么可能落到如此尴尬的地步。
“前辈，前辈，您歇歇气，歇歇气。”天松子连忙打圆场道，“您不是也说了吗，相信安倍家主确实不知此事，他也是那些政客们的受害者，前辈的怒气不必发在安倍家主身上吧。安倍家主，也请你谅解一下阴前辈，我们刚刚说服了国内的修行者，同意派出支援，贵国即发生了这样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我国国内民情鼎沸，很多修行者也对我们的做法更加地不理解┉┉”
“什么不理解！老子还从来没有被人骂得狗血喷头，而无话可说的时候呢！”阴天乐的怒吼打断了天松子的话，“而这一切，都是托贵国政府的福。如果说我们派出援兵，日后贵国政府再在背地里玩点什么花样，老子我就是他妈就是中国的罪人！”
阴天乐越说越火大，斜眼瞪着安倍宇明道：“若不是考虑到两国目前合则两利，老子才不来和你安倍宇明说半句废话。就一句话，这些条件你们是无条件同意还是不同意？”
安倍宇明此时才恍然大悟了阴天乐如此强硬态度的缘故，原来是在国内受到了同胞的非难，心中不由得对宇都宫首相等人更加痛恨不已。
天松子一边好言相劝着怒气冲天的阴天乐，一边对安倍宇明说道：“阴前辈确实在国内受到了一些人的非难，骂他是卖国贼，说他大力促成援助日本的行为是养虎遗患，说日本政府毫无信誉可言，难保会在背地里对援兵们下黑手，还有很多难以入耳的话，所以前辈的心情很不好，还请家主见谅。”
安倍宇明强笑道：“道长请放心，阴先生的愤怒心情我可以理解。我国政府这一次的行为确实是令阴先生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他有所不满亦是应当的。至于阴先生提出的要求┉┉”安倍宇明虽然想到了会面对阴天乐他们的责难，但是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而且又多出了这些条件，这又是一笔巨额赔款啊。
“唉┉┉”安倍宇明心中长叹了一口气，水俣市出现的巨型怪物已经令日本全国陷入了新一轮的恐慌中去，如今就连一直没有动静的神官系统也纷纷派人去各地稳定当地情况，纵然如此，仍然收效甚微。如果说不能求得中国修行界的援助，恐怕不用等妖族正式发动攻击，日本社会已然陷入了崩溃。
安倍宇明咬了咬牙道：“好，我代表日本政府同意加入这五项条款。可是现在日本国内实在是没有如此多的赔偿金了，可不可以分数年偿还？”要知道仅仅阴天乐上一次提出的赔偿要求，经日本政府初次估算，已经达到了十二万七千亿美金的天文数字，如果说再加上这一笔，日本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凑出这么大的数目来一次性赔付。而且安倍宇明也希望借此保障中国修行者不会拿到了赔偿金后，出工不出力，甚至于半途而废！
“必须一次性支付！”阴天乐斩钉截铁、毫无回转余地的说道，“贵国政府的信誉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国际条约都敢明目张胆地违反，更何况这种中日两国间的小小条约。若是击退妖族入侵后，贵国政府翻脸不认帐，我阴天乐可没有钱来填补这个亏空！”
安倍宇明面带难色的说道：“可是没有一个国家会事先预备下如此多的巨额财富，这些钱已经接近日本一年的国民生产总值了。”
阴天乐故做沉思状半晌后说道：“没有现金的话，可以用贵国所拥有的他国债权抵帐，贵国可是世界第一大债权国。如果还不够，可以以各种物资、工厂设备、珠宝首饰、专利版权抵帐！我记得贵国可是有很多技术专利领先世界各国的，这些东西相信可以卖到一个好价钱。实在不行，贵国的现役武器装备也可以折价算入，反正它们对上妖族也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不过安倍家主可以放心，我们对贵国的领土并没有吞并的意思。”
“阴先生，如今世界海运业已几乎瘫痪，这些东西我们无法保证能安全运抵贵国。”安倍宇明做着最后的反抗。
“这个安倍家主就不必担心了，只要将这些东西装船，其他事宜由我们来负责好了。”阴天乐丝毫不给他讲价还价的余地。
安倍宇明咬着牙一一答应下来，所谓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今天算是彻底地领略到了。由于日本政府在禁用化学武器国际公约上的背信弃义，造成阴天乐一口咬定信不过他们，所以所有的赔偿都必须在短期内立即支付，最长也不能超过三个月。
在三个月的时间里，日本政府要筹集起一笔近乎于它一年国民生产总值的巨资，压力可想而知。即便如此，阴天乐仍然没有放过他们。“这应当是最后一条了，鉴于我国修行者来日本除妖的危险性大大加强，所以那笔三十年无息贷款必须提高到一千亿美金。如果说安倍家主能够应承下来，我们就算达成协议了。”阴天乐冷冷地说道。
安倍宇明苦笑了一下，十几万亿美金的赔款都应承出去了，多出的区区五百亿美金无息贷款又算得了什么？所谓的耳聋不怕惊雷响，死猪不怕开水烫嘛。
三人最终达成协议，阴天乐不禁长长地出了口气，虽然中间出了些周折，但是终于为中国要到了这一笔迟到了近百年的赔款，有了这笔巨额赔款，中国政府不仅可以将多年来的赤字一举消除，还能用它从欧洲购置大批的物资，以备不测。
阴天乐和天松子婉转地拒绝了安倍宇明晚宴的邀请，刚刚赔了这么一大笔钱，所有知情的日本人还不对他们二人恨之入骨，他们可不想看其他人的白眼去。更何况，阴天乐心中有着自己的庆功小宴。
“前辈，我们成功了！”出了睛明山庄的天松子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喜悦感，低声地在阴天乐耳边说道，“我还真没看出来，前辈演戏的本领竟然也如此的了的。”
“哈哈，你这个白脸唱得也很不错吗。”阴天乐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方才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软硬兼施，楞是让安倍宇明没能修改阴天乐提出的任何一个条件，从而取得辉煌的胜利。
“哈哈，真是令人心花怒放的一天啊┉┉”阴天乐与天松子大笑着离开了京都，前往东京，在那里，正有一场中国人自己的庆功宴等待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