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情不知所起 一往而深 -- 三十一

“我早该猜到，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是我失算了。风水轮流转，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二长老恶狠狠的说。

“风水是轮流转的，不过二姐，来日方长四个字，你要从何说起呢。”四长老冷冷的看着她。

“你想怎么样。”二长老有些心慌了，她吃不准四长老的意思。

“二姐，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对你唯命是从，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回背叛你.”四长老突然说道，二长老愣了愣，说“我是不明白，你是从小跟我一起的人，如今却敢背叛我。你忘了是谁提拔你，是谁护着你。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的地位？”二长老质挣扎的起来指着四长老的鼻子质问她。四长老依旧面无表情：“你是提拔我没错，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我想不想。权利富贵与你而言是身家性命，可我却无所谓布衣素钗，还是锦帽貂裘。你当年为了拉拢何家，强行让我嫁给了我的丈夫，我不得不遵从，却痛失了我一生的挚爱。这也罢了，可你的女儿仗着你的威势，强行逼迫张家长子娶她，殊不知我女儿与那张家孩子早已两情相悦。我女儿苦苦哀求你的女儿，甚至给她下跪，却遭到了她的羞辱，而你，我求你，你却一句话就把我给打发了。结果又如何，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可怜我的蕊儿，相思成疾，竟然得了美人痨，香消玉殒，她才十七岁。而那张家的孩子在我女儿去了之后，也自行了断。你葬送了我的一生，使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说我该不该恨你。”四长老即使说完这些，也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可那双眼睛里燃起的烈火，却无法平息。

二长老有些愕然，“原来是为了这个。那又如何，你怎敢与我相比。”

“你以为你投靠了仙舞，她就会放过你吗？当年你也有份害她娘亲的。她娘亲武功全失，是拜谁所赐？当年给贤王的极乐散，又是谁配的。还有，她的堂妹，上一任观音，观玲珑，也是你毒死的。这些年来，你知道为什么我为什么从来也没有特别器重你们四个中的某一个吗？”

“不器重，就没有偏爱，没有偏爱，就意味着每个人都要为你做事。你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就没有人敢背叛你。”四长老竟然直接打断二长老的话，替她说出答案。二长老很诧异，老五为了面子，老三根本就是草包，她们任由自己驱使，可既然老四知道为什么还要帮自己。

不过显然当场四长老不准备回答她。她从怀中拿出一瓶药，二长老看着她，连连后退道：“观家有祖训，任何弟子不得自相残杀，违者，不仅要逐出族谱的，还会连累家人，你可不要乱来。”“家人，除了那个我根本就不爱的男人之外，我还有什么家人。早在我毒杀玲珑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你跟我说这个？你真是老糊涂了、”四长老不屑的说道。四长老也不愿意在磨嘴皮子了，一把拉过她，强行将药灌了进去，看不出四长老力气这么大，二长老使劲反抗却回天无力。待四长老松开手，二长老拼命的去抠喉咙，试图吐出来，却什么也做不了，不一会她便毒发了，四肢麻痹，虽然还清醒，但是意识已经慢慢远离了，不过她还是听到四长老说：“忘了告诉你了，校场上，代替玄武被砍头的那个倒霉蛋就是你的儿子，他已经在地下等你了，黄泉路上你们不会孤单的，你该谢谢我。等会我就把你丈夫也一起送下去，你们一家就在黄泉路上好好做个伴吧。”二长老听到这里，一口气上不来，就去了，临死眼睛还是瞪的大大的。

看着二长老咽气，四长老默默了许久说：“二姐，你肆意轻贱别人，自以为高高在上，其实你与旁人又有何不同。论姿色，你不如五妹，论才学，你不如我，论家世，你不如大姐，也只有平庸而三姐，你略胜过她一些罢了，除了心狠手辣，我真是找不到你有什么强项了。”四长老替她合上双眼转过身，看着祖先的牌位，“你呢，为了报仇，你牺牲了多少人。你是个母亲，丧女之痛，你怎么忍心加诸他人？”四长老自言自语着“一直以来，我不屑你的行径，可到如今，你真的去了，我才明白，我与你又有何不同。麻木了，自然就不在乎了。”四长老静静的看着祖先的牌位：“不肖子孙观如慧，残害手足，贪污钱财，草菅人命，今日自觉无言面对列祖列宗，唯有自裁来世原做牛做马，偿还孽债。”说着便服下了毒药，渐渐的失去了气息，嘴角还带着微笑，“原来你笑起来很美，很好看。”一个人从祠堂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她身着天水碧的斗篷，上面用掺着金线的丝线绣了彼岸花在上面。观如令，观如慧这一世的仇家最后竟然死在了一个地方，也不得不说是造化弄人。

随着几位长老的伏法，党羽也被大力清扫，民愤也渐渐平息了，随后文老出面主持大局。废除了长老院，改由乡亲们推选有才德的人，出任郡长，对于以前收到过迫害的人，也都一一安抚和赔偿。红月郡的这一切都交给了文老和几个百姓信得过的人处理，颂儿一行返回了京城。

京畿，汤山丽泉宫别院。自从秦陌回来之后，便从千刀卫接走了仙舞，带她去了丽泉宫的别院修养。一律不见任何人。岳少明两度造访，都被拒之门外，好生郁闷。其中一次还是翻了围墙悄悄溜进去的，结果却被秦陌抓住，好不尴尬。话说这一次，除了粗使得奴婢之外，风雅颂三个人都没有陪同前往。只有秦陌和仙舞两人。风儿去处理新开张的美人堂，一个专门为有钱的小姐太太，保养肌肤，调理身体，休闲放松的地方。开张不过半月，以成为了京畿有钱有地位的人每日几乎必去的地方。而人多了，是非也就多了，何况大家都是有钱有权的人，少不得女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千面红一个人要打理整个弦歌街，风儿一个人忙的晕头转向。颂儿去了南边，没有回来。风儿本该是伺候着的。可是仙舞受伤后，修养，康复，折腾了一个多月，乐师那边，舞姬歌姬的训练都落下了，虽然还有两个月才是陛下的生辰。可是仙舞包揽了整个宴会的所有表演，就算她自己的那一支舞不要紧，可是剩下的曲艺杂耍，舞姬们的歌舞什么的，都是要好好排练，督促的。仙舞也实在是分身乏术，就派了风儿去盯着。风儿一直被安排在仙舞身边伺候，一直也不大乐意，雅儿颂儿才可以出门办事，只有自己是小姐的跟屁虫。这次难得小姐器重自己，又可以出门，便欢欢喜喜的去了。

仙舞泡在池子里，身边都是玫瑰花，池子里的水不知道加了什么，独有一股异香。汤山上最好的温泉在丽泉宫，不过仙舞现在的这一汪泉水也不差，是秦陌花了大价钱买下来了。仙舞在池子里泡着，秦陌走了进来，隔着屏风说：“你要查的事情，有回音了。那个男人现在在一个村子里教书。观如慧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知道了？谁说的。”仙舞很诧异，“观如慧自己给他写了一封绝笔，里面都交代了。那个人说想要到我们的慈善书院教书，他不想在有人在走观如慧的老路，也想多做一些好事，弥补她造的孽，我已经安排他去了。文老那里，你放心吗？”“没什么放心不放心的。世人都说读书人最是清高。可这真正清高的又有几人。众人熙熙攘攘，浮沉一世，不过酒色名利。我与他以利交者利尽则散，无妨。在这红月郡，除了我他也找不到第二个靠山了。况且他所求不过一郡之地罢了，与你与我不过尔尔。你会在乎红月郡吗？” 仙舞反问。秦陌想了想说：“那毕竟是你母亲的娘家，你还是看着点吧。”秦陌说完放下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封信，他让托盘顺着水飘到了仙舞面前。自己便离开了。

仙舞拆开信，那是观如慧写的，仙舞看完，顺手就撕了，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沉入水底，也不知道想什么。

没过两天，颂儿带着重伤的玄武匆匆的赶了回来，白虎检查了他的伤势之后表示自己真的无能为力。虽然玄武和颂儿打趣的说没关系，自己可以转行做幕僚，不会养不起颂儿的。可颂儿的脸上还是如此凝重。关于他们两个的关系，着实让众人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家伙，却是这么会呵护人的。看着玄武身上重伤，还不忘哄颂儿高兴，岳少明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对月儿关心的太少了。晚间，凌华吩咐了厨子好好的做一顿，庆贺玄武和颂儿，也算是给他们接风洗尘。至于玄武的伤，只有等白虎的师傅南华子回来在说了。

席间，凌华老怀安慰的说：“玄武，虽然你不是我的徒弟，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把你当我自己的孩子看。现在你要成家了，你师傅九泉之下一定很高兴。可惜啊，你们的师傅，一表人才，却英年早逝。”凌华感慨道。也勾起了白虎，朱雀，玄武的伤心事。他们是一个师傅门下的，虽然岳少明是大师兄，可他们却不是一个师傅。白虎他们的师傅在虎啸事变的时候去世了，虽然追封了忠勇公。可是逝者已逝，后人再做的，也没有多少意思了。看着众人默然的样子。凌华感到自己的话说错了，还好岳少明及时接上：“今日是庆贺玄武和颂儿的，大家应该高兴一点。不然师叔才真的要不高兴了。”说着连连举杯拉着白虎等人痛饮。玄武身上的上没好，禁止喝酒，正郁闷呢。这时下人来报，碧露园派了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