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血凤凰 -- 第五十四章东方有崖名落日(一)
东方有一崖,日起不见,日落完美,实为罕象,相传几百年前,曾有一对神仙眷侣安居于此,每日仙音绕崖之上,轻而动听,凡过往之人皆冥思倾听,驻足一日有余,莫不称羡神往。也有好奇之人试探入崖,却道整一座崖周围竟无一处可上之路,于是众人作罢。甚至乎觉得神仙之地本该如此,我凡界之辈怎可清扰,于是此崖被命名为神仙崖。
神仙崖顶并不是多么多么的神圣不可轻犯,跟平常的山崖一样,有普普通通的野花,有嘈杂的鸟雀,有窸窣的虫鸣,还有几间算的上能住人的茅屋,一切的一切很平淡,却也很温馨,尤其在夕阳余晖中,晚景的绚丽美得令人陶醉,令人心仪不离。
然而就在那几十年后,江湖之人闻之竞来,却有老人唏嘘道:“这神仙崖早无神仙啦,当时老朽砍柴路过此崖,只听得神仙崖顶爆裂之声洪玉耳鸣,甚是乍耳,隐隐中还听得男女之声凄凉异常,甚为人怜,可能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吧。事后,说来也怪,莫名其妙就出现一条山路,我试着走上去,这崖顶除了几间茅屋,就没什么了,也没见到神仙,哎,可惜可惜啊,从此就再也没听过那么好听的歌声琴音了,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说完老人掏出一把破烂的焦尾琴放在膝盖上擦拭,那把琴琴身裂痕明显,琴弦稀疏几根完好,擦拭之时偶尔触碰其弦,美音清冽,深为人赞,于是周围人都惋惜余叹,可惜了一把好琴!也有眼尖之人发现焦尾琴色隐有血光,于是指出来,却发现老人颜色一变,焦尾琴也被迅速收起来。
不久,待众人皆散了以后,那人犹在,老人斜眼一觑,甚为无奈,于是再次掏出此琴,摆放石桌之上,无限不舍道:“阁下并非池中物,眼神犀利,实为老身佩服,不知今日寻到我处,有何贵干啊?”
“老前辈安好,晚辈千景,游历至今恰巧路过此地,闻老前辈讲书,觉得有趣,还望老前辈再深解一番,不知可否?”千景一身江湖侠士的装扮,再斜佩一把精良宝剑,发冠高束,眉清目秀,朗朗君子,翩翩侠骨风情自在其中,不经意间撩动人心。
他周围早有一些女子群聚偷窥,不少人羞红了面庞却还是嗔怒调笑同伴。
千景似有察觉,眉头轻皱,向老人家抱拳道:“前辈,可否移往别处一聚,这里——多有不便——”
“呵呵,罢了罢了,不劳神了,其实老朽就是在替这焦尾琴寻个有缘人,如今你既看出其中血色奥妙,我便遵守承诺,将琴转交于你,望你小子能善存呐。”说罢,便将琴轻轻一抚,人便起身远去了。
千景立在那儿,对这把琴看了又看,只见琴身血光盈萦绕绕,既非煞气又非灵气,温软中竟还透出悲凉之气,又觉不祥,再抬头看老人家时,却已无人影。周围的人竟也奇奇怪怪地消失无踪。
待寻至所谓的神仙崖时,触碰到久违的仙灵气息,方才了悟,这东方一带百来方圆竟都散发着阴冥鬼气,千景抬袖一闻,霎时变了脸色,连带着自身都染上了鬼气,难怪没瞧出名堂来。看来得回仙庭润润了。
此时正值夕阳坠落空中,一切的景物镀了一层可爱的金色,有些炫目。由于此地地形半高半低,东方一面被完完全全挡了个正着,莫说日起晨景不可一窥了,说不定等到午后,阳气衰弱之时才能照入这崖顶,相比较神仙崖,千景倒觉得有一名反而更称些。想及此,便潇洒抽出宝剑,锵锵得在石壁之上刻下三字:落日崖。
他又钻入那矮矮的简陋的茅屋,粗看了一下,只觉得原来主人的品味实在淡雅的可以,屋子里的东西还完好,类似厨房的地方锅盖之下竟有一些早已干掉的食物,这让千景感到奇怪,若是神或仙,都已经脱离凡界,脱离五谷杂粮果腹的日子,每天就是些晨露清水都能过活许久,不过像千景这么贪念凡间的仙人也算是另类,于是他便挠挠头,一笑带过。屋子里纤尘不染,干净得好像一直都有人在住,然而其实看看山下的情景,除了这里,别的地方只怕被鬼气侵染许久了。
一处土地侵染成阴冥鬼地,不光要经历上百年的时间来沉淀,更主要的就是此地必有极阴极寒之物,有可能是突来幻化的凶怪作祟,有可能是恶鬼不入轮回,徘徊死地,惑乱他人之故。
千景将怀里的焦尾琴摆放在屋内,便出来了。说真的,焦尾琴应该就是这里的遗物了,其中的血气与周围的仙灵意外的融洽着,也说明了那鬼物老人应该是从这里出去后变成鬼魂却不自知。这也提醒着自己一件事,或许这周围的百姓遭遇祸害也可能是由于百年前的那一次事件,而那时到底发生什么,令人好奇。
落日崖高耸入云,离天万丈,千景暗暗记下此地,便直接腾云离开。
天庭一如既往的清冷幽静,美则美矣,总少了什么活力,好似一汪死寂的瑶池水,日复一日的伫立天界。
天界封明宫,庭阁优雅,深转几许幽,庭院里磐天仙绽放的傲然,仙兽几声鸣叫透过高粱平增几分神秘感。有一个男人急急忙忙赶路,饱满的额头沁出汗珠,宽大的雪袍洁白素雅,发髻插了一根木簪子,做工十分粗糙,大大地与男子的气质不符,很快他便绕过弯廊远去,只留下纤而高的背影。
“大哥!”
千景远远地看见风卓,只来得及喊一声,那人却匆忙得没了背影。
千景觉得奇怪,风卓一直以来都是一副平淡如水,万事不惊的模样,这有什么事能让他急成这样?!他神秘一笑,捏诀神隐,快速跟上去。
转过几个弯,就能听到一人明显的喧闹声,在这幽深的宫殿里头显得十分突兀。
千景有些意外地看到风卓脸上貌似出现了懊恼的神情,继而意味不明地笑起来。风卓在廊檐尽头踌躇半晌,最后咬牙进去了。开始一句话就让千景给震惊了。
“好好,什么都应你,别闹了行不行!”
风卓脑门上都快成汗河了,他按捺住凑人的冲动,上前按住那个不停蹦跶的女孩。那小女孩大概十八九岁,身子还没完全抽样,一整个营养不良,长得也不算好看,充其量算的清秀,她眉如山黛,眼睛炯炯有神确实挺不一般,一看挺像个人精。
然而,风卓腹诽了半天,还是憋了口气不畅快。想他堂堂天界骄子竟被一个魔族的小丫头吃得死死的,心里郁闷啊。
“阿卓,今天那雪儿怎么不来陪我练功啦?你去叫叫呗,好无聊啊,无聊极了,你这里天天都这么死气沉沉的,怎么住人?恩?阿卓,该不会你从小就这样生活的吧?哦,天哪!惨兮兮的——”小女孩叫得跳起来,抱着风卓的半个胳膊摇啊摇,以一副你好惨,我很同情的模样看着他,表情逼真得都快让风卓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惨啊?
“雪儿有自己的事情干,你别老是叫她往这里跑。”其实我想说,我这里是宫殿,不是菜市场,每天都要被你们整的惊天动地。算算啊,这三天里你们毁了我多少奇珍异草,摔了我多少椅子桌子,那可是上等的天山红楠,千金难求的!!还有啊,你啊就是你明镜丫头,你整得我的灵兽都快要跟我解除契约了!!!你说———
风卓突然间一转哀怨的眼神,无比严肃地看着那个正在嘀咕不已的明镜:“静儿,你想起来什么了吗?你总是呆在我这边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应该尽快——”
“我知道了,累了去休息了。”不等他说完,明镜嗖一下起立,碰翻了那张红楠木椅,椅背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同时在风卓心里给豁了一下,不自觉地在疼。
“等等——我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你好好呆着吧,我先走了。”他急急扶了袖口,转身,顿道:“你总归不属于这里,我——是为了你好。”
切,为我好!?这三天内,你要我走的意思以各种话表达得淋漓尽致,枉我一直想打圆场。哼,风卓,你就尽管放心,一旦我找到住的地方立马就走,什么都不会留下的。
明镜嘟着个小嘴,眼睛就吊在半空,涨红了小半张脸,因为这句话她上火了。
我也不是要故意赖着不走,我的过去有过什么我忘了,你明明知道一些什么却总不说,又总是这样。
我该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其实说真的,我想跟你在一起的,还有我——喜欢你!
风卓,明镜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