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 第四十八章真假灵界姑苏墓（九）
“真是不让人安生啊，好不容易有个灵体寄宿呢，这下，遭了！返魂次数过多，频率过快，也用不了多时了。”正在转变的罪魁祸首扶着额，表情无奈，但是嘴角扯出了残忍的弧度，“你们说，该怎么赔我的损失呢？”
光芒似有意识，团团将众使包围，完全听不懂看不懂发生什么，说了什么的众使依然在挣扎的边缘线上，他们凄惨的呼叫声只在丹窖前徘徊，久久不散。
凶灵兽仰天咆哮数声，在强烈的灵力刺激中，搞得昏昏然，不知所向，然而越是这种情况，那些灵兽就越敏感，自己的攻势在接触不到施力者时，竟然冲向那些被包围住的灵使，然后又是凄裂的叫声不断传来。
灵界之物不属六界，夭碧作为天地衍生的灵物，在它引领下的灵界——强者为王，败者为寇，不管是高高在上的执事者，还是归顺于主人的灵兽，在强者面前皆奉其为王。那些凶灵兽们已经在估量着夭碧与信使之间的高低了。此时他们也正需要发泄的对象，而夭碧赐予他们的就是那些已经烙上了背叛者印记的家伙们。
不消多久，寒卿——不，现在该是夭碧的身份了。她还是原先的模样，衣饰依然红得滴血，狼狈不堪却散发嗜血的光彩。她面无表情瞅着那些背叛者被凶灵兽吞噬了灵形，将那些痛苦的绝望的不可置信的表情一一纳入明眼，却觉得还不够尽兴。自己这几百年来所受之苦，怎么可能就这么点惩罚，应该再狠一点，再多折磨他们才是。不过——没时间了，只能作罢。
想到这里，夭碧眸色一沉。这件事后，该要还债的一个都少不了。
她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只除了那双犀利的碧绿的眸子，别的地方与真正的寒卿几乎相同。夭碧走动的时候，凶灵兽臣服了，它们伏在廊边，对着夭碧埋下了硕大的头颅，以示恭敬。而夭碧却只是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摆了摆手臂，踏进了吞蚀的丹庐中。
“灵主座下第一灵兽王啊，你可真对得起自己的主人呐。”嘲笑的声音夹杂了阴沉的风雨欲来的怒气。
那边跪在地上的小孩，身子颤巍巍的，头顶的小角似乎冒热气也更厉害了。她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额头不断渗出的汗珠，一滴滴滑落，在夭碧刚踏入大门时已经将头磕在地上，咚得那一下响得要命。
“求主人放过夭芒哥哥。”说得飞快，头都不敢抬，就这么垂着。
“哦？他犯下什么事值得你替他求情？”
“主人饶命，夭芒哥哥并非不肯前来接应，是吞蚀自作主张逼他离开了去。”吞蚀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极了，其中几乎能听出来对夭芒的关切之意。
“夭芒有胆子背叛本界主，难道就没胆子出来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吞蚀还是说你也想要背叛本界主？”夭碧阴狠地咬牙，这该死的地下墓地，埋葬死人的地方，阴气冲天，脏死了，一股股恶臭的阴灵。还有这该死的一群属下，才离开几百年的时间竟然都忘了谁才是他们的主子，当初可是她一马当先闯下灵界的江山，用尽手段让上界的人认可灵界的存在，又将灵界发扬光大，成为了足以与六界中任一界都能匹敌的强势啊。
如今天下时势刚稳，就想夺权谋位么？！哼——既然有人要抢我灵界王的宝座，那么就来看看谁有本事拿得下来吧。
似乎察觉到夭碧散发的怒气，夭碧心开始慌了。“主人，我没有，吞蚀、吞蚀一直在等主人回来，从没有背叛的心思，请一定要相信我。”吞蚀急得从地上跳起来，她拽着夭碧的衣袖，就像几百年前无数次撒娇的情景一样。
几百年前自己最喜爱的孩子，委以过无数重任，说不相信她自己都是不能接受的，夭碧无限感慨。“好了，先出去，随我去会会这死人墓的主人。”夭碧并不想在这种问题上研究太多。随吞蚀走进里间的时候，她环视周围金银耀眼，碧华珠光的器具，不住地冷笑，那人不惜掳来吞蚀兽及自己的一干手下，以荣誉金钱诱惑，真是千方百计地挑战他们的极限。不过照这样看，吞蚀还有人看守也就是她并不想要投靠过去。
里间并不如外面的奢侈，只是简简单单的檀木桌椅床，窗户周围摆了一盆斑叶，外面没有风景，虚空的气息徘徊。
“这里他们进不来，我把那些金银财物全都扔掉了。主人，我还是喜欢夜阑宫的住处——”吞蚀在前面停了一下，说道。然后就奔到床边，揭开床单。夭碧一见那处，碧绿的眼睛染了薄凉。床单下的是一颗颗散光的灵气缠绕的珠子，除去缚束的它们在床上起起伏伏以各种摆式构成了奇特的阵式——灵界失传的暗度幻地阵！相传此阵极为刁钻。开此阵极难成功，需在万里圈，一点中，汇聚地气的前提下，再辅以度命结，地光珠的威力，从地下开出的一条逃遁道。夭碧感慨的是这万里圈，一点中的阵式，阵式地极度难找借助地形，契机只有万分之零点几，竟然被吞蚀给碰着了。她还诧异，以吞蚀的兽形本力都不一定能结出度命，更有带着熟悉的白灵气的暗度幻地阵。吞蚀竟能炼出地光珠，所有的一切都在改变，我也是！
在她游神的时候，暗度幻地阵已经从床中央开出一条漆黑的通道，光束为壁，黑色的地气喷薄而出，顶在房顶，阴森寒冷顿时侵入身体。
“吞蚀会把主人所有的疑虑相告，请主人先随我出去。”强行拽过夭碧的手臂，吞蚀幻化成兽拥护着夭碧跳下去。
被小孩子看扁了！夭碧如是想到。
上无顶，下无实，失去重心一般在吞蚀兽的怀里呼吸。此时夭碧黑色的视野中两道微热的感觉袭上双眼，她闭上眼后再睁开时已经双眼如炬，碧绿的光芒直射千丈。很快吞蚀兽的双眼也如探明灯似地，在阵中探视。
“主人，你还在生吞蚀的气么？”黑暗中不太光明，可是夭碧能看到兽化的吞蚀那双波澜的粉色双眸，如此清晰。
“嗯，说吧，怎么会开这阵的？我可不记得曾有教过你！”
“在你床下看到的，主人不记得么？《九天古阵》当时是你挥手不要的。你说要让我认真学，你——”
“行行，闭嘴吧。”啰嗦！“这里会通哪里？”
“骷髅兵营。”
“骷——髅！”通哪里不好，偏偏挑一个自己最不感冒的生物。
“主人，你是怕那些低等的生物么？以前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吞蚀为主人责怪的语气抱怨着。
“可能是受了这具身体的影响吧，没想到她的反抗意识挺强的。这下我倒是不担心她会撑不了。”
“主人，姐姐身上的气息跟你的气息并不相同，当时我也在迷惑，怎么总觉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呢，这下全想通了。主人能回来真的很好。”
“是吗？你觉得这丫头可怜么？被人夺了唯一的身体，什么事都不能自主，有意识却没有行动力。”夭碧碧绿的光芒闪烁的厉害，一下子有了幽深的渊际。
“可怜啊，可姐姐是人界的凡人，过了几十年就会转入轮回，生生死死的，不会有大的作为。主人就不一样了，在你离开的几百年间，灵界多次受创。曾经还以为主人很笨，灵界终有一天会在你手上瓦解崩溃掉，可是到最后才明白主人才是真正的灵界之主，只有你才能保护灵界的一切生灵，所以吞蚀是站在主人这边的。”
“我才是真正的灵主？怎么被你一说，灵界的规矩都成狗屁了。吞蚀又是怎么确定的，我只道但凡有能力者皆能上位称王，这次我该与那人做个了断的。王什么的过了这些年也都淡却了。不过看样子吞蚀是不想与我解除契约了，呵呵——”说我笨，真亏她能毫无畏惧地开口。
“主人，吞蚀是说真的，只有你才是真正的灵主，上界者可是只承认你的。而且吞蚀也只承认夭碧主人一个。”
“那又怎么样？规矩不可废，我岂是无信之人。更何况能收纳我手下一干能将的，实在有必要会会。吞蚀不要多说了，快点出去，冻死了！”夭碧倚在吞蚀兽身上，努力地汲取温暖。夭碧虽是隐灵，占了人界凡物的身体，在如此冰寒的地下引道熬得时间不能过长，否则必将损坏自身的修为。
阵道仍是黑漆漆，有风声哗哗地刮过，地下的情景不是很好，偶尔还有水声砸在阵式的声音。
“快到了，主人。只是骷髅营的兵好像在变动。”他们的行动已经停止，吞蚀兽将她黑色的耳朵贴在阵式上，用她头上的尖角点上去，晕晕的地光壁波动，很快就退回来。吞蚀兽脸上突然间变色，她急急呼道：“阵口已经被团团围住了，主人，怎么办？”
“怎么办？！哼，你不知道谁做的么？”夭碧愈见发颤的身子此时笼上淡淡碧光。要迎战了！赌上自己的全部，誓要打散那灵物的灵形。也叫他尝尝几百年来魂飘无定的悲哀。
“难道是——夭芒哥哥！”吞蚀没了声音，她停顿了好久，羞愧的神色渐渐为淡，她对着夭碧，坚定地开口：“主人，对不起。吞蚀去为你打出一条大道来。”
吞蚀兽最怕战斗，能躲则躲，灵界之内少有战事大半原因就因为她，这次主动应战恐怕是将她惹急了。她应该也知道了自己的修为大不如前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