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 第二十一章光阴逝无语花开(四)
“什么,你说谁回来啦?”合仓怕是自己的耳朵毛病了,听错了。
“呵呵,师傅,就是金枢峰的主人回来了。”清风拱拱手,对与自家师傅经常的失态倒是熟视无睹,自然应道,而这些落在白雪的猫眼儿里却是假惺惺的另一层境界了。
“哎呀,他怎么又回来了,这才几年过去了啊,哎呦,完了,我这老骨头都不够他折腾的了——”合仓总算激烈反应起来,彭一下踩在地上,像要泄愤似地,一脚一重踏,踩得白猫儿受不了震响也从地上一溜烟逃开了去,呃,好像是忒兴奋地蹿了出去,呃,也是某些人眼里瞧着的意味。
清风扭开脸,又对着自己的师傅请示:“师傅,要选比赛人员了,寒卿她——可否参加?”
“自然要——哎!不妥,清风啊,你还是去问问她,愿不愿意再说吧!”合仓略一思索,连忙改口。
“好。”清风退出去后。合仓踱了半晌,一下重重叹口气,“也罢,这些也不是我这个老头能怎么着的——”
金枢峰上金光祥和,自金枢殿内的仙唤镜中扬洒整个山峰。大殿顶颠,一条金光泛闪的巨蟒正缠缠绕绕在攒尖上,眯着小眼睛,喜洋洋晒着太阳。
“臭蛇,你倒是悠闲地很呐!我问你,景上呢?”白雪化成猫,嗖一下也蹿到屋顶,踢踏着金蛇的尾尖,问道。
“小猫,别总是这样毛糙样,传将出去,不怕丢脸!”金蟒眯眼始终对着明媚的太阳,懒洋洋开口,大脑袋悠悠甩了两甩。
“哼,我白雪好歹也是仙界灵兽,看谁能嘲笑,咳,我!”白雪两脚支地,前脚收起来,站直了身子,一副‘我这么威武,谁能忤逆我’的架势。
金蟒看了一眼又眯眼,语带笑意地咂嘴:“正面不说,在背后你当人家都是哑巴?!”见白雪又要动气,金蟒连忙摇头,“好好——你别叫行不?我们灵兽之王是你,亲爱的夜猫,呐,你要找的人在里面休息呢,你要不要先回去,待会再来啊!”
“才不要,这会有正事说来了。”白猫换成白衣女子,翩翩飞下檐去,高声唤道:“景上起来,我来了。”其音若浩淼,晕染了整座大殿。
金蟒在上头摇头晃脑,砸吧砸吧,心想,景上,活该又回来!
那头寒卿在笈灵峰的一小密林中独自吐纳天地灵气,瞧她一脸正经,灰袍加身,正襟打坐,手形兰花状,周身气场营营卷卷,灵气流通的顺畅,吸收的自是迅速。这五年来,每次寒卿都会在御剑前认真吐纳气息,将周身经脉疏通,可以说在笈灵峰这样几千年都未被采颉的灵峰之上,她倒算捡了大便宜。
清风循着声声娇喝,登上了这处灵气丰沛的密林,他静静地看着寒卿抛出那普通的剑体,一手急捏诀,“疾!”整个人便跳上剑身之上,挺胸收腹再提臀,漂亮地在剑身冲出林中时跳下地面,“回!”剑体绕了来回,刷地冲进鞘中。
寒卿是看见自己的仙导在密林口处立着,从剑上跳下来后,直直奔到清风面前:“仙导!你怎么来了?”
“呵呵——过来看看你练得怎么样了?”清风微笑,道。
“咳,还是一般啦,仙导,你真是只是为看我练功的吗?”寒卿先是不好意思地饶头,再接着就有些灵敏地疑惑。
“寒卿,真没想到这笈灵峰竟然治好了你的‘病’——”
“哎?”挠头眯眼,表示茫然。
“呃,当我没说——”清风掩唇,将话语回了下肠,又对寒卿说:“寒卿,这仙法剑术练了这么长时间,准备好了没有?”
“今年开春便是五年一次的十宗仙赛,你好好作下打算!”
寒卿一听,心里垮了一截,面上仍是呵呵笑,也不应和。末了清风也觉得寒卿丫头没了反应,便顿下,一思忖,就亲切地问道:“卿儿,你是不是不想去?!”
“呃,怎么说呢?仙导,其实我上仙山修仙并不是我自己的意愿,如今进来了,我只想好好地将身上的灵气弄足些,有些防身的本领便好,其余的若真想争取的话,便不会在开始的时候就答应与别人的不一样了。”寒卿小小的身子如同五年前一样干瘪瘦弱,除了身上一些灵气增添不少,但是与她同龄的女孩子都已是苗条玲珑,身材立显美好,只是一如她的身材没变,她的性格上一些原则性的东西也没改变。
“这样吗?可是你总该记得五年前的仙言吧!”清风不改面色,继续道:“总要做些什么,生活上才能安然些不是?”
寒卿低头,仙导说的没错,自从自己被批准上笈灵峰修炼之后,一些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碎言杂语,砸向寒卿的耳膜,什么走后门,靠关系,不公平,不要脸等等,其实作为人界的人来说,这些或许在生活中或多或少都会遇到,会被人身攻击,精神折磨等,有时候敌人不可怕,可怕得而是那些被制造出来的流言蜚语,它能伤能诱能杀。幸而寒卿的同室们都还好,对床的编着复杂辫子的女孩叫康米,千里迢迢的北疆赶来修仙,与仙门中的掌门弟子藏睐乃同族,脾气火爆,但还算维护寒卿的;自己右床的小女孩叫舒书,来自舒府,也是锦州一大户人家小姐,对什么事都看的不重;舒书对面的温柔女孩是平素与寒卿关系最好的,叫白笑,当真是谦让有度,说话温文尔雅,令读了十几年书的寒卿都很是佩服她的。寒卿自己也很高兴能遇到不错的同道之人,在每天上峰下峰后总是能安心的地休息上一晚上,有时好朋友压珠也会来陪陪自己,所以会伤心的时候都是没得地儿的。不过就算一切皆妥当得很,可是自刚修炼的第一天就与自己起冲突的女孩——君怜,她总是会捡着空儿挑寒卿的不是,也令寒卿反感得很,不过她还算帮了寒卿的忙,至少寒卿便知道了,这太好总会有人嫉妒,有人挑刺,所以做事还算保守,收敛了一些大小姐的架势,做起来不过有些粗鲁,遭人笑话了不少。
“这样吧,先让我考虑下,仙导,好不好?”寒卿抬眼看上去,问道。
“当然好的,你自己多作思量吧。还有寒卿这御剑时靠得不光是把剑,更重要的是一个御字,可明白?”清风挑唇提点,又是习惯拍拍寒卿的肩膀,“多想想!走了!”
“哦,仙导,慢走!”寒卿握着剑像清风行礼,灰色的仙袍显得异常冷清。她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细细地摸着自己这把剑,剑身已有淡淡光芒若隐若现,在灵气环绕下,也是饱尝了五年,稍有灵气加护,也总算和寒卿一样脱离了凡身俗体。“呐,你也是老伙伴了,如今你也算托我的福,再怎么平凡的一把剑都会有灵性的不是!你说,他说的什么意思呢?”
金枢殿——终南山唯一的大殿,与仙界上的金碧辉煌的格式大抵相似,如今里面供住的只有远千景一个,殿外的屋阁若干,却没人居住,那些修为精进的弟子原本是有分配在此峰上的,可是最后还是跑了,具体原因往后大家就知道了。暂时先说这远千景吧,他是天界小王子,自幼便喜这人界繁华热闹,隔三差五就溜下界去逛,天帝王母管不着,也不能管,谁敢管啊,那个霸王一样的小子,所幸他没惹什么岔子出来。算算如今也有五百多岁了,以仙界的年龄比例来说,相当于人界的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青春正茂着呢!他有个随身灵兽,一天到晚缠在金枢殿顶,以前就是它会时不时蹿出去‘调戏’各位女子,小子们,堪称金枢老二,小霸王。他的大哥便是连累各位宗门的老仙翁留在人界的风卓,大家也别说怎么兄弟两这姓氏什么的不一样,仙界不同人界,没那么多长长短短的姓名儿,只是这远千景在人间晃得久了,自取了个姓‘远’,寓意天高皇帝远,我乐我自在!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至于千景的,我没窥到什么风声,嘿嘿——
“景上,快起来,我有事说!”金塌上一身白衣人自顾自优哉游哉躺着小憩,奇怪地是他一点都没受呱噪的白雪影响。
一旁的白雪浑身都快粘到他身上,最后被他手指一弹,弹成空中雪猫一枚。她却是好笑,直道:“景上,没想到,下山去了趟更俊了哈!”
良久到更良久,榻上人终是背朝雪猫,含糊道:“我——本来就很——俊——”
“嘿嘿,那是。”白雪就着猫儿形态趴在那人身边,附和。
“景上,既然困了那你就先睡会儿,等你醒了我再跟你说吧。”白衣男子身边的小小白猫伸着爪子顺顺自己空中凌乱了的毛,舔舔三瓣唇,又顺道翻了几滚,却被那白衣人一下按住,不得动弹,很快也就着那姿势也困起了觉。
金榻上一丝檀香烟雾都没有,同是白色晃晃,道是如此安宁,惬意。这个没人喧扰的地方,也是千景更喜欢赖在人界仙山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