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传---卷一 -- 第八章一步入门百般样(一)
那时候的寒卿稚嫩而茫然,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往何方走,作为人间的大小姐,本该嫁夫生子,一生平淡过活,却横生意外,在夭碧的微惑下错入仙门,命运的羁绊由此拉开,甚至已无法预测往后的结局。
寒卿随千景离开迷踪界后站在山中的走道上,窃喜不已,什么都不说地忙与千景告别。不多时,很久没有补充营养的女孩已经筋疲力尽,风仆之姿毕现。她赶了一会儿路,实在累极便不顾形象的寻了棵碧森大树休息。天际蒙蒙,朝阳未出,薄露正盛,终南山的山路未能见一人身影。
那头远千景并未阻止,目送寒卿离开后,只是勾唇拂过额前的长发,烫金菱花显现,折放光彩。而转身后云泽般的面庞却浮现丝丝厌恶与不耐,甩袖长吟一声,山中一端飞一兽,这是一条金色的巨蟒,吐纳嘶舌,霸气而残象。千景甩开衣摆直接飞身坐上去,金蟒带着他飞快地消失在山中。
朝阳已露初角,上山的行人这时渐渐多起来,热闹了些许。山下一支官队整齐并发,轻甲银麾,气势恢宏。最前头一辆豪华的四匹马车,其后数辆低调的两匹马车,里面传来的琴音缭绕,清铃脆鸣,在山道上缓慢行进,宛若银色长龙蜿蜒前行。
一车内锦缎薄棉,红木椅塌,茶几上杯盏余烟袅袅,和着秘制熏香,一股优雅的贵族气息扑面而来。榻上一个穿着深黑锦缎的小人背身而眠,很轻的呼吸声,细细黑泽的发缕遮住脸颊,不见真容。
渐渐地马队已入山腰处,前方小小的人影倚在树下正惺忪揉眼,这边马车上人影突蹿起来,从脖颈处抽出一串碧玺珠,谨慎地用手捂着,又紧紧地贴在脸颊处,忽然笑容绽放,整个人活泼而充满阳光。
“停车!”激动兴奋地喊声。
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听令停下,静息摒待。一个男孩撩开锦帘,推开预备蹲下的奴仆,直接从车上跳下,抓着串珠子朝四方比对,在看到前方一个翠黄的身影时激动地跑上前,扔下后面一众大喊少爷的护卫。
“喂——”男孩激动地抓住那姑娘的肩膀,却被她转过来的容颜吓了一跳。眼前的女孩生就一双迷人的杏眼,然而左颊上一块早已淤红的伤疤,巴掌大,彻底损坏了女孩美好的形象。只见她微诧地看着对面的这个陌生男孩:深邃的眼睛,浓厚密长的睫毛,一身雍容华贵,该是个有钱家的孩子吧——只是她像突然间意识到什么,一刹即用手捂住伤疤,急转背过身去。
“你,你有什么事吗?”清俏却局促的声音,女孩不安地垂着脑袋,本来白皙的脸色脖颈染了绯色。
“没,没事”男孩先是一愣,随即脑筋转了几弯!“姑娘,我认错人了!”
“是是吗,那我先走了!”杏眼一怔,随即女孩立马绕开,左手完完全全遮住伤口。
“不!你等等啊,呃,你的背影真的很像我一位故人,”男孩见她走得干脆有些无措道。很快他又指着她的脸好奇,没顾忌问得直接,“你的脸是怎么伤的?”
“你——要你多管闲事,走开!”以貌取人的家伙!女孩用力推搡开阻挡的男孩。
从小吃不愁穿不忧万事摆脸色的小少爷自是慌了,环佩作响,他噌得抓住人家手臂,连连安慰:“喂,你别这样————”
“放开我!”女孩语间已闻哭腔,却突然被他抓住臂膀,又不得挣脱,哭声渐起。
周围的人见欺负女孩的男孩背景甚大,个个畏怯官场,大道上竟无人理会。
而就这时前方冲出来一人。顶着可爱的包子头,轻衫上有些许污渍,扶风刘海飘逸,特别是她一双染火的琉璃眸子格外清亮。她用力推开一身锦缎的男孩,将哭泣的女孩护在自己身后,小小的身体遮挡时一边死命的瞪着眼前动手动脚的男孩,一边甩着隐痛的左手,暗暗皱眉。只是个小口子,还好已经不流血了。
“你大胆!”男孩恶狠狠地瞪着刚冲上来打自己的女孩,一时气得大喝。远处众护卫纷纷赶来,男孩感受着脖颈间的温热,看着瑟瑟发抖的穿着翠黄的女孩,脸一臭,转过去就是一声厉喝,“都死那儿不准过来!”
“你叫什么叫!”寒卿本来反应过来后悔不迭,现在男孩一吼正好将她一激,也扯着嗓子叫,“你人多了不起啊,人多就能欺负女孩了吗?啊!”
“谁欺负谁啦,她是我未来媳妇,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算哪根葱!”男孩一抬脸横横的样子,肉墩墩的双颊泛红,却又理直气壮又贵势天然。
“你,你怎么能胡说呢!!”翠黄衣衫的小姑娘听后羞怒,杏眼圆睁,她急急拉住寒卿的衣服,“他胡说,不是这样的,我根本不认识他!”
“什么?你还在耍流氓!”寒卿怒,直接甩脸就要开打,哪知一串碧绿色的珠子就这么凑到自己的眼前,整串隐隐泛着碧绿的光芒,明明闪闪。
男孩被这句话给弄得哭笑不得,“什么耍流氓啊!!天呐!你们看好了,这是碧玺珠,我家族祖传的宝贝!只要它一有反应就说明我的有缘人近了!”男孩举着珠子向她们展示,嘴努向寒卿旁边的黄衫的女孩,“呐呐,刚刚她一出现,珠子就发热,分明就是我的有缘人咯!”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明显的怀疑。男孩摆了个无奈姿势,整整发上冠髻,清清嗓子,“好吧,本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反正都真的,让时间来验证就是了!”
“你们好!我叫——叫曲江,你们呢?”
“我叫寒卿,哎,你呢?”寒卿侧头看向身后的女孩,同时男孩也询问,“你呢?”
那女孩仍手遮着半边脸颊,低头脸红道:“我叫压珠!”
哪知男孩蹿到压珠跟前,拿开她的手,看着那道块状的疤信誓旦旦道:“放心吧,压珠,我会帮你治好它的!”
压珠没作声,抬脸看着曲江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杏眼眨眨似水柔情,展现出少女独有的娇好气质。而好巧不巧,曲江平常见惯了各色的女人,一时楞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寻思着治伤的事。
“你们不是要上山吗?一起吧!”寒卿看二人的架势,再看周围赶着上山的人,提议道。
“对呀,跟我一起吧,我一个人正嫌冷清呢。”曲江拍脑袋一脸兴奋,一方面对于能和他未来媳妇相处的现实,另外还有个肯和自己叫板的丫头,以后肯定不无聊了。
终南山正大门处云集了大批束发的男孩女孩,有的有爹娘陪同,有的孤身立在一处,有的甚至拉帮结派,聚在一处谈天论地,好不热闹!远处整齐的队伍一字排开,游龙似地进发,门口众人遥望至跟前,有羡慕有鄙夷有冷淡有激动等。
一直关注路况的寒卿凑到压珠耳边,挤眉弄眼,压珠跟着一蹙眉,两人躬身悄然下车,垂立两旁,两人模样颇像随身的丫鬟。
“到了,小少爷!”年轻的奴仆上前恭敬的拉开帘子。
跳下来的曲江很干脆地摆手,“你们回去吧,哎,回去给我娘报个平安!”本想说老子的,但媳妇在面前一定要收敛!
“唉,别装了,两个人这么急着跟少爷我撇清关系啊!”曲江揪着仍不动的寒卿的小辫子,佯生气地使劲。
“别别别,疼啊”寒卿护住头发,痛得龇牙咧嘴,一脚踹过去。从小自己就特别怕疼,也没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自己,这个小霸王!
压珠小心的掩着脸,杏眼转了一遭,单手拉着男孩的袖子,劝道,“仙门面前,你怎么能这么粗鲁呢————”
对这个小媳妇还是很听话的曲江,立马松开来,整好自己的衣袍束发,然后盯了压珠片刻,从怀里撕了一片纯白纱缎蒙住压珠的下半边,随后很恭敬地对压珠做了个“请”的动作。寒卿嗤笑,跟在压珠后面直朝男孩吐舌头。
此时,仙门内突然喧闹起来,尖叫声频起,十几只动物兽类首先飞的旋飞在上空,跑的跑上白玉横杆张牙舞爪,有的像是小熊样憨态可掬,正尾随着胖乎乎地摇出来,引得众孩子大笑不已。
又开始有人朝天上大叫,寒卿仰头发现十几名仙家道袍的人从空中御剑而下,仙姿引人敬佩景仰,这时的人人羡慕不已,摩拳擦掌充满激情。寒卿却隐然有些不畅快,又说不出原因,只得拍拍胸口,兀自调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