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妈妈来了
第十四章妈妈来了
“苏芷，你在看什么？”陈冉独自走了些距离，一个人叨叨地说了好些话，却发现没有人回应她，再一回头，才发现苏芷停在了一家影楼外。
“这婚纱漂不漂亮？”口气里透着满满的喜欢。陈冉顺着苏芷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件白色的婚纱在阳光下闪着光茫，美人鱼，陈冉的脑里闪过的唯一的感觉，是的，那是一件透着流水的线条的以美人鱼为背景创作的婚纱。
“很漂亮。”陈冉老实地点了点头，确实很漂亮。“是不是很喜欢，要不要进去看一看。”陈冉体贴地建议着。可是苏芷却摇了摇头。“这辈子，我都穿不上的。就不去看了。”淡淡的悲伤从苏芷的话里传出。陈冉皱了皱眉，双手搭上苏芷的肩，“怎么说这样的话？”
“没啊……我们走吧。”苏芷冲着陈冉笑了笑，挽上陈冉的手臂，拉着她往前走。陈冉有些疑惑苏芷的表现，可是见苏芷并没有解释的欲望，所以只好不再发问，跟上苏芷的脚步向前走，可是苏芷却不舍地又频频回头望了望那件婚纱。“苏芷……”陈冉还想开口问，“就是有些不舍得，所以多看几眼。”苏芷笑了笑，不再回头看了。
苏芷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继续前行着，陈冉却觉得那份笑容并不是苏芷心里最真实的感觉，“苏芷……”陈冉想问清楚，可是这个时候，苏芷的电话不应时地响了，苏芷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显示，心里萌起淡淡的温暖感觉。
“妈妈。”苏芷冲陈冉摇了摇手上的手机，示意她要接下电话后，便径自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熟悉而又慈和的声音响起。“妈妈，你来了？”苏芷非常意外地重复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电话那头却非常肯定地给予了回应。再后来，苏芷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嗯嗯啊啊了半天，没再说什么。没过多久便挂了电话。
陈冉拿着她自己的手在苏芷的眼前晃了晃，“苏芷，你还好吧？”陈冉推了推苏芷，有些微微的担心。苏芷被推搡地醒了过来。“我妈妈来了。”苏芷紧紧抓着陈冉的手，看着陈冉有些欣喜地说着。而此时陈冉心里的震憾更甚于苏芷，陈冉非常清楚苏芷的家境，所以她也知道苏芷两母女的情况有多僵，而且她也非常清楚，苏芷的家境不怎么样，来美国一次的费用并不是苏芷家能承受的，怎么会这么突然就来了？陈冉心里很是困惑。
苏芷脸上绽起了灿如夏花的笑颜，“妈妈现在在我学校门口，我们先回学校吧。”高兴的情绪溢于言表。陈冉点头说好，她也很想去看看一直对陈冉那样恶劣的妈妈怎么就突然来美国了。于是两人就匆匆忙忙地结束了今天的行程，往苏芷的学校赶去。
还未到学校，苏芷远远就看到了那个高雅的身影，一头长长的秀发盘成了一个髻，显得那样的典雅，一身贴身的连身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段，却不失她优雅的气韵。远远望去，感觉就像是女神般眩目。
“妈妈……”苏芷远远就唤起来，那个身影闻声转过身来，却看到苏芷已经狂奔到她的身前，苏芷强自放下的手，让人一看便知，苏芷在极力克制自己想要冲到妈妈怀里的欲望。易倩云看到苏芷的动作，不由得愣了下，却在下一刻把苏芷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欣欣，妈妈好想你啊。”易倩云没有注意到苏芷身体的僵硬，顾自地表达着她心里的想念。“妈妈，我也好想你。”苏芷的声音好小，易倩云并没有听到，苏芷轻轻地抬起手，回抱着易倩云。这样的感觉好温暖，和蒲恒怀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苏芷有些贪婪这样的触觉，有些不舍得放开手了。
过了好久，易倩云轻轻拉开怀里的苏芷，上下打量着苏芷，“欣欣，你瘦了。没有休息好吗？”易倩云轻轻抚上苏芷的脸颊，心疼地看着苏芷。“没有，妈妈，我过得很好的。”苏芷拉下易倩云的手，她还不习惯妈妈这样的触摸，“对了，妈妈，我和你介绍一下，”苏芷这时才想起陈冉的存在。“这是陈冉，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大学时的同学。”“阿姨，你好。”陈冉早已从刚才初见易倩云时的震憾中回过神来。她实在想不到苏芷的妈妈竟然是个这么有气质的女人，那么当初对苏芷那样地无情的人也是她吗？陈冉怀疑起来。本来她很讨厌苏芷那个妈，因为那个妈妈对苏芷一点都不好，可是眼前这个妈妈，陈冉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甚至说一见就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总有些想要亲近的感觉。
“陈冉是吧，你好，平时你一定很照顾我们家欣欣吧，真的谢谢你了。”易倩云揽着苏芷的肩，亲切地和陈冉打着招呼。“欣欣？”陈冉疑惑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却不解是什么意思。“欣欣是我的小名。”苏芷看得出陈冉的疑惑，便急忙地解释道。她有些害怕陈冉一直探究下去，会知道一些她并不想陈冉知道的事。“哦，”陈冉一副了然的态度，苏芷不禁轻了口气。“阿姨，你太客气了，其实苏芷也一直很照顾我的。”陈冉很礼貌的样子。
“妈妈，你怎么突然来美国了？”苏芷不想陈冉和易倩云再一直这样客客气气地问来问去，便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陈冉也是一头雾水地看着易倩云。
易倩去轻轻抚着苏芷的头，“学校刚好有个和美国一所学校的交流会，我作为代表来参加，所以就想着顺便来看看你，不过我可能不能待太久。今晚我就要回纽约。”易倩云口里有些可惜的气息。“这样啊，”苏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阿姨来了，那么就好好把握这个相处的时间吧。”陈冉看得出苏芷的想法，走到苏芷的身边，用小到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安慰着苏芷。苏芷明了地看了看陈冉，用眼神传达着对陈冉的体贴的感谢。“阿姨，你难得来一趟，想来一定有很多话想和苏芷聊，我就先回去了。”陈冉体贴地离开了。易倩云没有阻止，因为她也想和苏芷单独聊聊天。
目送陈冉离去，远远地看到陈冉上了车后。苏芷转过身，看向易倩云，“妈妈，不如回我住的公寓吧，我可以做晚饭给你吃，然后，再送你去坐飞机。”“嗯，好。”易倩云很高兴苏芷的建议，她能吃到女儿煮的饭，太好了，回去后，她一定要和她爸也说说，让她爸好好地羡慕一下。
于是两人有说有聊地走向苏芷住的公寓，是的，是公寓，而不是那个别墅，苏芷知道蒲恒今天要忙，不回来吃饭，所以她可以不回别墅去做饭，而且蒲恒知道她今天和陈冉一起出来，所以也比较放心，应该不会再来接她，这也刚好能避免她担心的事情发生。所以她可以放心的把妈妈带回公寓。其实自从苏芷上次生日过后，她和蒲恒就搬到了别墅里，只是苏芷看着和以前她们在学校附近几乎一模一样的公寓，总觉得舍不得就把公寓清理掉，所以她和蒲恒说好，还保存这个公寓哪天想这儿了，有空可以再回来住住。
不过在回公寓之前，要先去超市买食材，公寓里这些日子都没住人，所以都没准备吃的。苏芷想易倩云的口味应该和蒲恒有些相似，毕竟两人是母子，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的，所以也就按着蒲恒的口味，又参考了易倩云自己的看法，买了几样简单的食材，便回了公寓。
“欣欣，你现在还想阿恒吗？”易倩云看着在厨房里一直忙活的苏芷，忍不住问道。其实刚才她们一走进这个公寓，易倩去看到这里那样熟悉的摆设，心里就有些惶惶不安。可是厨房里却太吵，所以苏芷并没有听清易倩云的话，“什么，妈妈，你说什么？”苏芷边用衣袖擦着额上的汗，边问易倩云。“没有，妈妈只是问你，你什么时候开始会做菜的。”易倩云并没有再重复那个问题，不想吧，或者说，她有些不忍心去揭开苏芷的伤疤，她明白即便苏芷现在还想阿恒，那也是现正常不过的事，毕竟两人曾那样深爱过，但是现在最紧要的事，是让苏芷忘了阿恒，所以她不会傻到在欣欣就要忘了阿恒的时候，却提起阿恒，刚才只是自己一时被公寓里的摆设唬住了心神，没想清楚，而发出的疑问。
“这个啊，很久了，自小，我妈，我是说原来的那个妈妈，便不给我做饭，有了上顿没了下顿，我常常捱饰饿，那时我总吃不饱，后来饿得不行，就开始自己学着我妈做菜的样子，开始自己做饭，久而久之，便学会了。”苏芷轻松地说出这一番话，脑海里闪过曾经那些个忍饥挨饿的日子，但只是一瞬，可是这一番话，听在易倩云的耳里，却是翻江倒海般地涌动着。“欣欣，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保护好你，”易倩云走到苏芷的身后，抱住了苏芷，“以后，妈妈，再也不让你受这样的苦。”不再让你受一点的伤。易倩云在心里补充着。
苏芷轻轻推搡着易倩云，“妈妈，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苏芷淡淡地笑着，却在下一瞬间，闻到了一丝烧焦的味道。“唉呀，我的鱼，”苏芷忙打开锅，马上给鱼翻了个身，手忙脚乱地忙活起来。易倩云黯然地退到一边，心里满是心疼。眼里的雾气更浓了，却一直强忍着，不想让苏芷看到她哭了的样子。但她知道回去了，她一定会哭个没完的。
易倩云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苏芷一些关于这些年生活的情景，易倩云知道了苏芷去兼职挣学费的事，也联想起来，蒲恒之前和她说的英雄救美的事，易倩云感觉到非常内疚，为没有照顾好自己心爱的女儿而感到内疚，但她把自己情绪控制地很好，没有当着苏芷的就痛哭流涕。
不多时，苏芷准备好了晚饭，“妈妈，还好吃吗？”苏芷紧张地看着易倩云夹起她亲手作的菜，心里有些忐忑。“嗯，很好吃，”易倩云点点头，高兴地又夹了其他菜也往口里送。“那妈妈你多吃点。”苏芷拼命地往易倩云的碗里夹菜，直到那碗上堆起了一座小山，而易倩云却没有阻止苏芷一直为她夹菜的举动，反而非常享受有女儿为她夹菜的时刻。当苏芷发现那碗里再也容不下菜的时候，忙催着易倩云快吃快吃，一顿饭下来，苏芷光顾着看易倩云吃了，自己只是吃了几口而已。
一顿饭就在苏芷不断夹菜，易倩云幸福地吃着苏芷夹给她的菜里慢慢地度过了，时间也飞快地过去了。终于一顿饭吃完了。苏芷把东西收拾了，清洗完了之后，便送易倩云去飞机场。
深夜，苏芷偎在蒲恒怀里，听着蒲恒均匀的气息，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一直闪过今天易倩云问她的那个问题：“你还想阿恒吗？”其实她听到了，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假装没听到。她想阿恒吗？这要她怎以回答呢？难道要她告诉妈妈：“我想恒，不仅想他，每天都抱着他入睡吗？”不，不行，要是让妈妈知道这件事，那她一定就不得不离开了。所以不能让她知道。
可是。苏芷的思绪为之一顿，抬头望着蒲恒，收紧了怀抱蒲恒的双手，她真的不想离开蒲恒，是不是那一天，不久就会来临，是不幸福马上就要离她远去了？
她好想好想，能够有个完满的家庭，希望她能和她爱的恒在一起，有妈祝福，有家人的陪伴，可是她却不可能再有这样的事。其实她真的想，如果她就是苏芷多好，不是欣欣，不是恒的妹妹。前些天，如果不是蒲恒给她过生日，她都快有些忘记，曾经她是苏芷，曾经她有个十分不幸福的家，曾经她被叫做野孩子，曾经每个她生日的日子，自己的妈妈就会发火，冲着她说一些很难听的话。曾经，很多很多的曾经，却只能成为曾经。她不是苏芷，她是欣欣，是恒的妹妹。前些天的那个生日根本不是她的生日，是真的正的苏芷的生日，而她的生日是和恒同一天。
苏芷想着，想着，心里揪疼。她好爱好爱恒啊，爱的就像是吃了罂粟一样，明知道吃了会上瘾，会让自己慢慢走向死亡，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吃了，还一次吃得比一次多。她在想这份爱什么时候会让自己走向覆灭呢？她开始不敢想，不愿去想，她好害怕，终究有一天，她不得不离开蒲恒，如果到那天，她想那就真的是她覆不灭的时候了。可是即便想的这么明了，她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就落下来。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恒，我爱你。”苏芷流着泪，心疼地诉说着，可是蒲恒却仍旧在梦乡，苏芷把头埋进了蒲恒的怀里，呜咽地低泣，悲伤在房里飘飞，缠绵不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