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 17、项庄舞剑
蒋晓丹还在睡梦中，黎娜的电话就打来了。黎娜告诉蒋晓丹，她先去白水山庄了，车已联系好，八点半在锦江公园门口上车。蒋晓丹一看时间，快八点了，赶紧一个一个地通知。刚通知完后，王大鹏的电话打来了。
蒋组长，没打扰你的美梦吧？王大鹏说。
王校，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你就打来了。蒋晓丹对王大鹏的这个电话，了然于心。
王大鹏先是一阵哈哈，笑过之后才说，是吗？那我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王校，我以高一年级级组长的名义，邀请你到白水山庄参加我们的活动。蒋晓丹热情地说。
只要你们还想到我就行了。下午我有个会。活动就不参加了。王大鹏从蒋晓丹的回答里，知道去白水山庄的事情已经妥了，就胡乱编了个理由搪塞她。
那太遗憾了。下次，王校你可一定要与民同乐啊。蒋晓丹说。
王大鹏哈哈哈一阵大笑，算是对蒋晓丹的回答。
蒋晓丹是第一个赶到锦江公园门口的。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一辆蓝色的中巴车等在树荫下了。年轻司机见蒋晓丹东张西望地在寻找什么，估计她就是老板交代要送的人，便跳下车来，走到蒋晓丹身边问，请问，是蒋老师吗？
我是。你是？蒋晓丹奇怪地看着眼前的陌生年轻人。
我姓杜，是老板让我在这里等你们的。司机说。
那麻烦你了。蒋晓丹说。
不一会，高一年级的班主任们陆陆续续地来到了锦江公园门口。八点三十五分，蒋晓丹最后清点了一下人数，中巴车就出发了。
白水山庄离桃源市九公里多一点，是新近挂牌的AAA风景区。那里森林茂密，空气清新，是度假旅游，休闲娱乐的好去处。一进山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排临河而建的欧式尖顶房屋。房屋前面，是个大草坪。草坪上的草，绿得醉人。环绕着山庄的白水河，清澈透亮，远远看去就像一块浮游在山间的玉带。架在河面的风雨桥，宛如巨龙卧波。桥栏上绘着独具特色的侗乡彩画，画中的飞禽走兽，花鸟鱼虫，活灵活现。河滩上建有一个弯曲折拐的露天长廊。行走其上，可赏水，可观鱼。自然的声音和气息扑面而来。
蒋晓丹的目光，透过车窗玻璃，老远就看见了站在山庄巨大牌坊下迎接他们的礼仪小姐。礼仪小姐们身着红色缎面旗袍，面带那种训练有素的微笑，躬迎着进入山庄的嘉宾。
中巴车在停车场管理员的指引下，停靠在了位于河边的一个车位上。黎娜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说，欢迎各位老师！
下车后，蒋晓丹在跟黎娜寒暄，其他老师则在礼仪小姐的引领下，三个五个地说着，笑着，走进了那排欧式尖顶房屋。房屋的正中，摆着麻将机，墙上挂着液晶电视，临河的窗下放着沙发。张兆和和几个男老师屁股一落座，麻将机就转动起来了。方薇从外边路过，见张兆和他们已经在摸牌了，手痒得不得了，嚷着要跟他们五抽，被拒绝。方薇发狠地说，行，你们记着，下次三缺一时，用八抬轿子抬我，我都不会动心。张兆和打出一张九筒说，我不相信蚂蟥会听得水响。方薇头一扬，说，不信就走着瞧。
方薇——方薇——我们这桌三缺一呢。隔壁传来了蒋晓丹的声音。
蒋组长在召唤你了。快去。张兆和最烦有人站在旁边看他打麻将，尤其是女人。手气好，他不吭声。手气臭，他会认为是那人踩了他的龙头。
欧阳俊秀坐在方薇旁边，看她摸牌出牌，牌面都不看，很是奇怪。莫非她手指上有眼睛？可这明明是不能的啊！她太想知道其中的奥妙了。在又一局结束后，好奇的她禁不住把方薇的手抓在手里看了个究竟。方薇的手掌宽肥，手指较长，皮肤黯黑，没有任何独特之处。
干什么啊？方薇对欧阳俊秀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
惊奇。是不是？蒋晓丹把眼睛从麻将桌上转向了欧阳俊秀。
欧阳俊秀点了点头。
这有啥奇怪的，熟能生巧而已。明白欧阳俊秀的用意后，方薇轻描淡写地说。
牌摸齐后，方薇把头向欧阳俊秀偏了偏，说，欧阳，凭你的悟性，只要坐到牌桌上来，不出两月，你的眼睛就会认得字。
欧阳俊秀一脸的疑惑。
真的。你不用那样看着我。方薇说。
欧阳，麻将是国粹，乐趣无穷。这次不玩，可以原谅你。象牙塔里的高才生嘛，不会，可以理解。但是啊，下次就不行了。你必须参加。蒋晓丹神情认真地说。
不参加，就是脱离组织，脱离群众，搞独立王国。方薇大大咧咧地说。
欧阳俊秀仍一言不发。对于麻将，对于人情世故，她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不过，蒋晓丹和方薇的话，她却是听懂了的。跟同事在一起，就得合群。合群就是要会打麻将。
自摸。和了。突然，方薇大叫了起来。
欧阳俊秀不知何意，呆愣地看着方薇。
方薇把自摸的牌放在右手边，看了看对家，又看了看上手和下手，说，各位，对不住了。
方薇的表演，除欧阳俊秀看不明白外，其他人都知道她清一色自摸了，便把面前的牌一推，拉开抽屉，准备开钱。
方薇把牌翻转过来，一色的筒子就呈现在了欧阳俊秀眼前。方薇教导欧阳俊秀说，这叫清一色。什么是清一色呢？麻将牌分筒子、条子、万字和字四门，没有杂色的牌就叫清一色，比如我前面的这副牌就是。明白了吧？
哆嗦啥，洗牌洗牌。蒋晓丹钱开了，心里却不痛快
牌局继续进行。
欧阳俊秀实在是无趣，站起身来想出去走走。刚到门边，黎娜进来了。
欧阳老师，不搓两圈？下车后，蒋晓丹向黎娜介绍过高一年级的各位班主任。多数班主任她都熟悉，只有欧阳俊秀和另两个不怎么熟，所以，很容易就把欧阳俊秀记住了。
我不会。欧阳俊秀边说边朝外走。
那你到外面草坪上走走，过一会我来陪你。黎娜说。
不用不用。欧阳俊秀特怕麻烦人，赶紧谢绝。
说话间，这一局的牌已起好了。蒋晓丹发觉只要进两张牌，条子的清一色就做成了。
站在蒋晓丹和方薇座位之间的黎娜，见了蒋晓丹的牌，心中叫好，脸上却不动声色，她在等待着一个机会。起第四张牌时，蒋晓丹摸的是四条。过了两转，蒋晓丹摸了张八条，清一色就叫了。又过了两转，蒋晓丹摸到一张六条，叹息一声，把牌捏在了手上。
出牌啊。方薇断定蒋晓丹摸的是个臭张，不然她不会唉声叹气。
耶，我这牌时和了的啊！蒋晓丹惊呼着把牌一推，我差点没看过来。
方薇一看是清一色，就说，蒋组长，你报复心挺强的啊。
牌要那样来，我也没办法。蒋晓丹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这么说，方老师一准和了蒋组长的清一色。黎娜说。
扯平了。蒋晓丹说。
我不管你们清一色，混一色，也不管你们扯不扯平，一句话，就是要玩得高兴、开心。黎娜说到这，拉开挎包，拿出四个红包，分放在麻将桌上的四个人面前，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这怎么行呢。蒋晓丹拿起红包，假意要退还给黎娜。
方薇等也跟着拿起红包要退还。
你们要是这样，就是看不起我。黎娜知道这是个过场，是必须经历的一道程序，也假意生起气来。
那大家就什么都不说了。蒋晓丹说着，把红包放进了面前麻将桌的抽屉里。
黎娜送完了所有麻将室的红包，才去草坪上找欧阳俊秀，却发现人不在。
百无聊奈的欧阳俊秀，在草坪边走了一会，看见了河滩上的长廊，就转到那儿去了。一切迹象表明，蒋晓丹跟这个黎娜的关系肯定是不一般的。不然，她不会把高一年级所有班主任都通知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中间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欧阳老师，你让我好找啊。黎娜挥着手向欧阳俊秀走了过去。
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欧阳俊秀呼吸着清新的口气说。
你们当老师的天天跟粉笔打交道，就应该多到这里来呼吸新鲜空气。广告里怎么说的来着？黎娜想了一下，哦，天然氧吧。对，就是这么说的。
天然氧吧，名副其实。欧阳俊秀点头认可。
黎娜拿出最后一个红包，递给欧阳俊秀说，你不打麻将，买点化妆品什么的吧。
欧阳俊秀望着黎娜硬塞在手里的红包，神情有些呆滞。
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黎娜说。
不不不。我不能要。欧阳俊秀反应过来，赶紧把手中的红包还给黎娜。
黎娜对欧阳俊秀的举动似乎早就知道，接过她退还的红包后，说，欧阳老师，我老家有句俗话，叫做围山打猎，见者有份。你不打麻将，但该给你的分子，还得要给。你就不要推辞了。
黎娜再次把红包塞给了欧阳俊秀。
欧阳俊秀自然又是一番推辞，但到底推辞不过，勉强把红包收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欧阳俊秀暗自进行了观察，发现所有的同事都跟没事似的，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仿佛根本就没有什么红包出现过。但是，黎娜的话却明明告诉她，所有的人都是得了红包的。这时为什么呢？几天之后，她心中的谜底就揭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