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一章 往事怎能忘（九）
“沈郁！”沈郁转过头，很意外，水贤开学时就转走了，都没有告诉她一声。
“水贤，水大小姐，你还敢叫我？”
“好了嘛！我这不是来找你了。”水贤抓住沈郁的手撒娇。
“听说你转到三高了，去会合你那位，是吗？”
“唉，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去了。”
“怎么了？”
“当初心想两个人在不同的学校还要牵肠挂肚，不如转到一个学校。现在两个人坐到了一起，可他的成绩下降的好厉害，都是我拖得后腿。”
“你怎么能这么说，感情的事情是你们双方的。若说牺牲，你也牺牲很多。”忽然想到自己，不便多说什么，便问：“你想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都已经在那里报过考了，不能走了。现在心里很烦，想找你说说话。”
恋爱果然是恼人的，沈郁也不知该说什么。她想亦翔也许是聪明的，他从不过多地打扰她的生活，让她有完全自由的空间，只是在适当的时候为她的空白调色。而惠迎怀……她开始皱眉，她又能怎么做？如果他不肯说，那自己就当作不知道好了。
与水贤转入操场，好久—自从这学期开学，她都没有来过了。大概一直到高考，她都不会有机会了吧？
她看到王亦翔在打篮球，惠迎怀你在打乒乓球，周围都围了很多fans。将目光调到王亦翔身上，与水贤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似乎感知到了，亦翔忽然转过头，朝她潇洒地挥挥手，继续打球。
“砰！”一个水红色的乒乓球恰好击中沈郁的头。沈郁捡起球，惠迎怀已经跑到跟前。“对不起，要打乒乓球吗？”
沈郁将球递给他，笑道：“我不会。”
“我教你。”说完拉起沈郁就要走，沈郁挣脱他的手，忍住火气：“他们还在等你。”
“沈郁……”
“沈郁。”亦翔直直地插入二人中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爱你。”然后俯身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下。看着她，微微笑着后退，转入球架旁，继续打球。沈郁拉起瞠目结舌的水贤迅速离开。
“喂，沈郁••••••你和他••••••”
“如你所见。”她知道亦翔是演给惠迎怀看的。什么都不多说，只让他看一个最简单的动作，这就是王亦翔的作风吗？
“唉，我本来还要劝你别在高中谈恋爱呢。可是这种事总在不知不觉中降临，说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沈郁送走水贤。说对亦翔的“我爱你”不在意是假的。明知道他演戏的成分居多，可是她就是能感知到他的真诚。自己对他呢？是爱吗，还是仅仅只为了配合他？爱是什么你？如果跌在这个漩涡之中，还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吗？自己是个执着的人，对恋爱不会有免疫力的。即使他不想这样，自己还是会受影响的。怎么办？也许扼杀于萌芽或者冷藏？
接下来的几天忙着体检，第二次模拟考。沈郁无暇多想。明天就要考试了，沈郁满怀希望地要一试锋芒。正想着应该注意的问题，忽见亦翔站在三楼的栏杆旁向下看着自己。不自觉地，沈郁露出笑。直到走入楼梯，才想起他今天没有嬉皮笑脸地给自己抛飞吻，而且脸色似乎还很凝重。离那么远，也许自己看错了。匆匆忙忙往楼上赶，但是亦翔已经不在了。沈郁朝他的座位上望去，他正在座位上专注地看书。
难道自己看错了？
亦翔知道沈郁走过去了，闭上眼，手指狠狠地握住课本。中午的情景犹在眼前。中午回家，第一次，妈妈那么凝重，看起来好疲惫，忧心地看着他。
“发生了什么事？”他搂住妈肩，她突然扑在他的环中，哭开了。亦翔摸不着北，看着脸色颓然的父亲，勉强笑道：“该不会老爸要抛弃你这个糟糠妻，要讨小老婆了吧？放心，我一定负责赶走她。好了，别哭了。”
勾起老妈梨花带雨的下巴，他夸张地“啧啧”两声：“女人哭起来可真够丑的。我发誓，绝不能让沈郁哭。老爸，这时你那貌美如花的老婆吗？你怎么让她这样糟蹋……喂，女人，你怎么越哭越凶了。别哭了，行不行？哎，老爸，这是怎么回事啊？该不会是你真的爬墙了吧？”
王中良沉默良久，看着儿子，沉声道：“我知道我的儿子是最坚强的，无论前面是什么，你都会勇敢面对。”
王亦翔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问：“发生了什么事？”
“体检结果出来了，为了进一步确定，我们一会儿再陪你去检查。”
“什么意思？”亦翔觉得真个人都在往下沉……
王中良递给他一份化验单，亦翔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他屏住气看完，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翔，儿子，儿子。你别吓妈妈了。都怪你，我说过要先瞒着他的，呜••••••儿子，你说话啊？”
“我相信我的儿子不是个逃避问题的懦夫。”
短短的几分钟，几乎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亦翔终于回过神，惨然一笑，说：“还要进一步确定，是吗？那么，老妈，你哭什么？也许是他们误诊呢？我这么健康怎么可能会有血癌？我••••••”他忽然想起这两个多月有过几次头晕，以为是学业太忙，也许—不，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可能。
可不可能，今晚就见分晓了，中午抽完血做完全面检查后，他就一个人悄悄回校了。他很想见沈郁，可是见了她又不知能够说什么，让她分忧吗？爱一个人不是要让她痛苦的。沈郁，为什么在我对你的感情刚刚有希望的时候，上天竟会给我开这种玩笑？沈郁，我该拿什么向你交代？虽然你对我不曾有过承诺，可是我刚许诺过你啊。上天啊，你要让我食言吗？
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无能为力，第一次了解爱在心中口难开的滋味。但愿体检真的只是误诊！
头两场语文、数学，沈郁感觉很不错。不过她没有看到王亦翔。学校按名次分考场，他们在一个考场，他竟然缺考！上次竟然质问她，看这次她怎么回馈他！
晚上回到寝室，本想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明天上战场，但是一回去，就被话题吸引住了。
“••••••听说这次体检，咱们学校有一个白血病，文件一到咱们学校，消息就被封锁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有几个老师在场，你想谁会不对这事好奇啊？”
“哪班的？男生女生？”
“这个不知道。不过他今天肯定缺课。”
“拜托，每天缺课的人那么多，谁知道是哪个？”
沈郁听她们说笑，自己也笑了，端起盆，准备接水洗脚。她脑中忽然闪过什么—王亦翔昨天的凝重、忧郁，今天的缺课！天！手中的盆“哐当”落地。寝室中的人都吓了一跳。“沈郁，你怎么了？”沈郁口中喃喃道：“没事儿，没事儿，我不小心。”说完开始翻床倒书地找东西。天！到底在哪儿？
“沈郁，你找什么？”
王亦翔的手机号码！沈郁心中暗喊。当时王亦翔边说：“你可是唯一知道我手机好的女生哦。”边塞给她。天哪，她到底随手放在哪里了？翻了半天，急得她满头大汗，但还是没有找到。
“沈郁，你到底在找什么？”
“亦翔的手机号码！天啊，我到底放在哪里了？”越是找不到她心里越慌。
“有什么急事啊？”
“他今天缺课了。”沈郁简直要哭出来了。
“啊！？可是好像没有女生知道他的手机号码耶！谁知道他在那里住啊？”
“谁知道？听说他家有好几处呢！”
沈郁忽然想起“情人岛”，“我爸爸送我”“我从小就住在这儿”••••••亦翔，你在那儿吗？现在已经十点多了，我能去吗？我以什么身份去？女朋友？女朋友会不知道他的手机号？女同学？女同学会在半夜十二点找他？ohmygod!
“沈郁，你爱上他了，对不对？”看到浑然不觉流泪的沈郁，寝室一下安静下来。
这就是爱吗？心里担心，有些刺痛不安？不！不要自己陷入这个漩涡，还是陷入了不可救药的大漩涡！
沈郁呆坐在床上不说一句话，现在的学业与感情已经起了冲突，选择什么？鱼和熊掌能兼得吗？
经历有生以来的第二次失眠，早上起床头痛难忍。沈郁坐在座位上支起下巴，歪头看着窗台上的那盆花。顺手拿起凉开水浇。奇怪这到底是什么植物？它已经有尺把高了。当上面抽出三片叶时，最下面的叶会自动脱落。如果是花也到了该长花骨朵的时候了吧？可是它还在向上抽芽，连个旁枝都不肯发。它会一直向上长吗？
“凉开水浇花花不开，养鱼鱼不活。”惠迎怀递给沈郁一张报纸说。沈郁接过报纸，上面说凉开水缺乏植物呼吸必须的氧气••••••真够讽刺的，理科尖子生竟然犯了这么幼稚的错误！如果不是经常施肥松土的话，恐怕已经枯萎了吧？
沈郁皱着眉头将报纸还给惠迎怀，他看着沈郁，迟疑地问：“你怎么了？这样没精打采的，不像你。”
沈郁忽然间觉得他倍感亲切，不觉苦笑：“昨天没有睡好。”
“一会儿就要考理综，先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吧。”
沈郁心想若是自己对他有感觉的话，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认为是情人的关怀，而且合情合理，人的感觉真是奇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