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 猎谋隐狩二
第二军枢处
在经过三重繁琐的身份验证后,米赫斯.拉密走入了神殿的最深处。迎面一堵空白的墙壁上,赫然显出一扇门。他大步迈了进去,轻轻在悬浮着的电磁屏幕上按了一串数字,升降台立即将他带入了地下。
华尔芙特国是星际中为数不多拥有高尖端武器的强国。但是他们的武器研发,说起来有点不劳而获。所有制作程序皆来源于上古遗留下来的一张精密程式碟。由于不是一步一步地攀升而是一次性的质的飞跃。出于国家安全考虑,仅仅为国家机器服务,因此华尔芙特的国力装备和广普科技落差甚远。但与灵国的宗教凌驾于科技之上的观念不同,华尔芙特的尖锐科技和古老文明融合得颇为和谐。
“陛下。”
“您来了……来看看这个——”
走进地下一个隐秘的空间,华尔芙特国的国王正背对着他站着。眼睛紧盯着面前一块巨大的电磁悬浮屏。右手食指在左上角一个跳跃着的小方框内一点,霎时间无数的图像和数据资料,塞满了整个屏幕。
根据屏幕上的数据显示,灵国用于军事支出的预算惊人。多种新型的战舰,刚刚出厂就秘密地投入舰队服役。派驻往各个盟国的常规军舰中,竟然混入了不少经过伪装的超火力攻击舰!而基础舰队近来更是频繁地在星际空间里进行各种规模不等的作战演习……
和平时期,如此异样的军事活动?
“您怎么看?”
国王询问着自己的老师
米赫斯是他的导师,也是华尔芙特国的首相。是除了洛肯国王之外,站在华尔芙特国权力最高峰的人物。
“目前仅凭这些尚看不出灵国具体的目标所指……”米赫斯沉吟片刻,思忖道。棕色的眼睛透露出岁月沉淀的睿智。他是个雍容的老者,尽管位高权重但却有着泱泱大儒的风范。“真意的意图,只怕连灵国的军事大臣都不清楚,一切都只藏在老托尔的脑子里……但是我们必须有所警惕。”他目光炯炯地说。
“是的,其实我请您来的目的是——”
洛肯引着他快步走到书桌旁,从桌面上拿起一块磁片。“这是五份不同的空间战略防御布署图,经由不同的军事小组设计。那么现在,我想请您和我一起研究,结合这所有的,做出一份最新最全的,最终的战略防御布署,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米赫斯慎重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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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宫外的抚苏花开得正酣,一朵一朵、小小的、细细的,紧紧拥簇在一起,泛着幽蓝色的光。浓郁的甜香味在如梦似幻的朦胧月色中荡漾,恍如童话般美好。
“唔……”爱西从睡梦中醒来,睁着惺松的眼眸望着眼前轻手轻脚走动着的人。“肯……?”
“是的。亲爱的,我吵醒你了……”洛肯走到她身边抱歉地说,磁性的声音充满莫可而宠溺的味道。
他刚刚沐浴完,浑身散发着淡淡璎珞草的香气。浓密的黑色长发,不羁地披散在肩头,深邃的眸子像海洋一样深不可测,挺直的鼻梁和薄薄的唇,组合成一种尊贵的特质,敞开的浴袍领口,露出结实的胸肌,显得整个人狂野又性感。
“我其实也没睡熟,在等你……”爱西娇声咕哝,攀着丈夫的胳膊坐起来,顺手按亮床头玫瑰色的琉璃灯。“晚上有事么……”
“嗯,有点事……”洛肯爱怜地搂着她,轻描淡写地说。朦胧的灯影中爱西的眼睛波光潋滟,说不出的迷离,一如初见让他痴恋。
当年,刚刚掌权的他玩心未泯,依然喜欢乔装改扮四处旅行。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让他获得了一张通行证,于是决定去灵国冒险。想不到,遇见了今生的执爱。
至今他依然清楚的记得那天初次相遇的情景。熙熙攘攘的酒吧里,到处是人潮涌动。恰逢灵国战争胜利周年庆典。有各国人士穿梭其中。他独自坐在酒吧的最角落里,抬眼无意间望向门口,就见一个女孩从门外的夕阳里走来,仿佛乘着彩霞似得。金色柔软的头发流水一般,湖蓝的瞳眸熠熠生辉,就像来自天堂的蓝色梦境……
他已经想不起自己当时的模样有多蠢了,也无法形容那种震撼,只是在冥冥中感到,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他早在寻觅并等待了很久……
“亲爱的,在想什么?”爱西扬起完美无瑕的脸庞柔媚地问,声音清澈婉转如琉璃。
“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洛肯噙着笑,深情地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温柔得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我们认识的时候……”
“呵……”爱西也微笑起来,只是随即眸光一黯。“父亲那儿,还是没有消息吗?”
“对不起,亲爱的,我会再发……”洛肯轻轻揉着她蓬松的发,不无歉疚地说。虽然他求婚成功,携着爱西归国,可爱西念念不忘灵国和亲人。而他也感觉很愧疚,于是两人联名往灵国去信。一封接着一封,却从未收到过回音。
反而因为他的轻松来去和爱西的出走,灵国的国防级别上升到了特A级。驻守在星际边界上的战斗飞舰增加了一倍。电磁通讯信号不仅更改了诠释码还增设了双重密罩。来往于附近区域的华国商船,只要稍有不慎就被狙击。对于出入国境的人员身份的核查,只能用苛刻来形容……
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灵国的愤怒。
可是这些,他从来不会让爱西知道。
“亲爱的,今天过得开心吗?”他伏在她耳边轻声问,不愿让这件事情影响到她的情绪。
“不好,有个丑八怪……”爱西闷闷地撅起嘴。
“什么?”洛肯失笑,好玩地学她的样子也撅起嘴。
“不说了……”爱西堵气似得把头埋进他的胸膛。
“为什么不说了……”洛肯趁势埋首在她的发间,嗅着她诱人的香气,心猿意马地问。
“因为……”爱西咕哝着抬起脸,冷不防瞥见他眼底的深情与迷醉。心一跳,难为情地拧过身。“你没有在听嘛……”
“我在啊……”洛肯笑得邪邪的。最喜欢的就是爱西现在这样含羞带怯的娇憨神情。“亲爱的……”他迷离的叹,缱绻的唇,如蝴蝶般轻柔绵软地,吻上她的发,她的耳,她的颈项,然后又移上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鼻尖,她的——红唇。
“讨厌……”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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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开的时空……
“公主!不要啊!您冷静一点——”惊恐的声音……
又来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了,相同的梦境,重复地上演。
“走开!不要过来!”
她都已经能够将梦里的对白倒背如流了。
“公主,您好好看看,那是您的孩子,您的亲骨肉啊……”年长的仆女意有所指地说,冲着身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从左右两个侧翼,小心翼翼不着痕迹地向她围拢上去。
“我的孩子?”目光涣散的女人痴痴地呢喃,下意识地瞧了眼被她紧紧钳在怀中的婴儿。黑色的发,雪白的肤,墨蓝色瞳孔的眸子,正一声不响地望着自己。
“不!不是!她是怪物!她不是我的孩子!”女人摇着一头金发歇斯底里地大吼,蔚蓝的双眼亮得叫人毛骨悚然。“你们别过来!”似乎是洞悉了她们的意图,她恶狠狠地抬眼瞪着她们,一个闪身疾往后退。
“公主……”仆女们扑了个空。
“不要围着我!退后!都退后!”女人把怀里的婴儿当盾牌一样甩来甩去,哑着嗓子颠狂的嚷。
——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动静,孩子竟然仍旧一声未出。
“……是的,是的。”老女人率先退了一步。“公主,既然你不喜欢这个孩子,那就把她送给我吧……给我……”她颤抖着向她伸出手,眼中闪烁着微几的泪光。
“给你?”女人声嘶力竭地喊,笑出泪来:“她是怪物,你不怕吗?”
“没关系,我不怕……”她揪心地望着她的脸,那上面泛滥着嗜虐的狰狞,扭曲了她的五官,曾经美丽高贵的人儿,现在却变成了阴暗的,病态的,残败的花……
“你骗我!”女人把脸一沉,咬牙切齿地说:“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疯了!我没疯!我这是在救你们……”
“殿下……?”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仆女们面面相觑,有些愕然。
趁着这个漏隙,她猛地闯出圈外,飞身扑向露天高台,一把将孩子高高举过头顶。
憎恨地吼:“——怪物,就应该——去死!”
“不!”老女人凄厉地大叫,扑到露台边,急切伸出的双手,却抓了个空。
孩子,被掷了下去!
好轻——
蓝天,白云,有咝咝的寒风,从耳畔刮过……原来死亡的感觉,如此美丽——
嘭!
血花四溅
这个屈辱的躯壳,不是我的了……
…………
“公——不,雪儿,你怎么了?”伊珊困顿地爬起来,和雪儿并肩坐在床头。看着后者复杂的脸色,古怪地问。没有伴女能够和主人同床共眠。雪儿总是屡行不意。
“没什么……”雪儿淡淡地说。原以为胖人睡得酣,想不到伊珊这么浅。“我做了一个梦……”
真的仅仅只是个梦么?虽然梦里的人看起来好像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那深刻清晰的场面,椎心刺骨的疼痛,面对死亡降临时的兴奋与恐惧……?为什么?明明是做过无数次的梦,可是这些讨厌的感觉却从来没有褪色?她明明只是一个旁观者的,却为什么总会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奶奶说过,梦从来都是不靠谱的……“伊珊盯着她的脸,揣摩了半天也猜不出她到底做的是好梦还是恶梦,只好讪讪然安慰她说。
“也许吧……”雪儿轻叹。做一次当然没什么,可是这样重复地上演……“睡吧——”她摇摇头,把这些恼人的念头赶走。
梦终归是梦,她不能让它影响到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