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六章 泪洒内蒙古
那年我27岁,时运欠佳,干什么买卖都赔钱。糖糊芦份太多也不挣钱。娘俩吃饭成了问题。研究来研究去决定做豆腐挣钱。但是不懂技术又没有电磨,一系列难题愁得头疼。我家邻居有一台老式电磨专门对外加工汤子面,我家远处有一个熟人,他家是专门做豆腐的。他爱人的技术相当过硬。他家做豆腐时,我常常去参观学习点儿技术。一次我对她说,“姨啊!我想和你学习做豆腐的技术。”她说,“行啊!你得实际操作,不然的话学不会。你哪天做我去教你,你准备设备和豆子吧。”我回到家里,向妈说明了情况。妈说,“那就买它一百斤豆子吧。做不成豆腐自己吃。”我骑着自行车,来到家附近的红旗沟村,便四处打听哪家卖黄豆。打听了几家,终于找到了一家。高高的红砖墙,黑黑的铁大门,红澄澄的亮油瓦闪着光。我轻轻敲了敲门,门吱嘎一声开了。出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我说,“听说你家有豆子,我想买100斤。”他说,“行,你进来吧!”我与他一起进了屋称了100斤豆子付了款,放在自行车后架上。到家之后把豆子用温水泡上了,等把豆泡好后,便拿出来放在水桶里送到邻居李庆纯家。用他们水磨加工,先把豆子用水舀子崴满,然后倒进电磨的四方斗里,然后用小水管加上水。插上电源,电磨便开始起动了。
轰隆隆,轰隆隆,不到10分钟的工夫,两水桶连汤带渣,都加工完了。我用自行车驮着两桶豆,带浆的豆渣。到家后,加入木柴,把锅烧热了,然后用一块猪肉皮把锅擦了又擦,足有十几分钟,肉皮蹭得去黑,象长了毛。锅被蹭得锃亮,然后加入半大锅水,烧了足足有20多分钟,锅里的豆浆反花开了。涨得很高,在中间裂大纹。我拿起大瓢,崴起豆浆扬了扬,很快,豆浆恢复了原状。又过了一会儿,裂开大纹象嘴一样大张着,几分钟后,迅速升高,眼看着涨满了。我又拿起大瓢,藏起豆浆在空中扬,扬了一会儿,迅速复原。就这样折腾了三次后,一股扑鼻的豆浆之气飘了出来。然后立刻把火撤掉。我挂起挤豆腐用的能来回移动的挟板,挂上纱布,摆好大缸,用大瓢藏起豆浆往里倒。倒满后,用挟板来回挟,豆浆哗哗地流进了大缸里。这回挤干包,把渣挤掉,挤下回。直到锅里的豆浆带渣全部用了,然后用事先称好的卢水,慢慢细细的往里倒,一边倒一边用小木把上下来回搅和。直至出现大米,粒状的小豆块方才停手。然后盖上缸闷着。过了20多分钟,打开缸盖,摆好豆腐板框架,铺上纱布,把缸内点好的豆浆一瓢一瓢的葳在豆板内,待缸内底朝上之后,提起纱布左右晃一晃,拎拎水,把纱布包好,放好压板,在上面压上挤酸菜用的大石头。半个小时后,揭包时,豆腐乱烂,色泽好,但粗糙。一切横切面不光滑。此时我心里便明白了,加工时磨粗了,这豆腐是卖不出的,没人要。只得放在外面冻上,留着自己炖白菜吃。第二次我带着泡好的黄豆来到这家对主人说,“上次加工的有点儿粗,做出的豆腐切面粗不能卖,都冻着自己吃。”他笑呵呵地说,“这回给你细点磨。”到家后,做出的豆腐和上次一样。第三次我去加工时,说,“还粗,做的豆腐不能卖。”他仍乐呵呵地说,“这回给你再细一点儿。”加工完回到家加工出来的仍旧粗。
望着这一堆冻豆腐,我一愁莫展。哎声叹气。用人家加工,人家省电费,不给细细加工,这一套设备花了不少钱啊,雇瓦匠,砌锅台,买水泥砂子,用砖砌烟道,公瓦砸吃喝炒菜烟,找木匠做豆腐板,这一系列投资不少钱。买电磨家中还没有经费,怎么办呢?妈说,“找高人看一看吧!”我再次来到五探队的邻居家。说做出的豆腐粗,切面粗糙不光滑。人家的豆腐切面溜光锃亮。是在别人家加工的。她说,“你买电磨自己加工。细细的磨。”我说,“不懂技术啊!”她说,“你把电磨买来我教给你。”我说,“太谢谢你了!我近几天就去买。我回到家里和妈一商量,妈说,“你二姨父家有一如老式旧电磨,去把他家的买来吧!钱先欠着等以后再给吧!”我说,“这倒是一个挺好的办法。”我骑着自行车,来到歪头山达字铺村,曲折婉延的黄土道,滚滚的灰尘。堆积的象山一样的矿渣,令我感到担心。在这附近居住如果下雨或地震,出现滑坡,那几间民房就成了牺牲品,一道短短的残缺不全杂草丛生的土墙,方圆大约能有三、四亩地,一个木制的极其简单的大门。我大步上前推开大门,院内很宽敞,三间红砖瓦房,那片片红瓦血红血红的,象朱砂一样,发着淡淡的光,木制的门窗,玻璃格外耀眼明亮。我推开门进了屋,姨父正躺在炕上,见我来了立刻起了床,笑呵呵地说,“今天怎么得闲了呢?”我说,“想做豆腐不懂技术,买电磨还没有现金。妈让我来买你的电磨,钱先欠着,等做豆腐挣来钱再给你。”他说,“行,咱们之间是实实在在的亲戚,没说的。你先在屋等一会儿,我出去一下。”我说,“好。”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大块牛肉走了进来,转身到外屋把菜板拿了进来,把肉放在上面又到外屋取来一把锃亮的不绣钢菜刀,一手拿菜刀,一手按住牛肉块儿,仔仔细细的切了起来。切成片又切成条最后剁成小块儿,取来面板、面盆、白面加温水和好了面团。又取来大铁锅,油盐酱醋等调料,把肉馅放在里面,加好调料,把面搓成条,切成小方块儿,赶成溥溥的小面片,一个一个的耐心的包起饺子来。然后点燃柴火,加入一大锅水,不大一会儿,水反花开了,他进屋拿起盛起饺子的盖帘,到外屋用勺子把水转了转,然后把饺子放入锅中,过了一会儿,又反花开了,用大罩里把饺子捞起放大碗中,整整三大碗,热气腾腾。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进了屋,把大圆桌子放到地上,把三大碗饺子端进屋里放在桌子上。又拿来油盐酱醋,呵,这饺子皮溥肉多,透明,能看见馅。过了一会儿,门吱嘎一声开了,进来一个细高个的白净的小伙子,浓眉,大双眼皮,一对亮闪闪的眼睛,长方脸,地阁略圆。满脸凸凹不平的红色疙瘩,满头黑发,象涂了油一样。我仔细一看认识,正是姨父的大孩子。他说,“二哥什么时候来的?”我说,“到了能有一个多小时了。”他说,“我找人给你炒两个菜。”我说,“不用客气了。”他转身走了。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他领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中等标致身材,圆脸略长些,生得白白净净,自然柔和的细细的蚕丝眉,一对中号眼睛和谐而自然,满头黑发挽着揪。上穿牛仔服,下穿牛仔裤,脚蹬高绕皮靴。他对我说,“这是新娶的媳妇,家是外地的。”我笑了笑不语。他对她说,“老伴啊!这是我四姨家的叫二哥!”她娇滴滴的面带娇羞的叫了声二哥。我应了一声。她又柔声细语的说,“二哥,您稍等。我去给你炒两个菜。我在饭店里学过厨师。”我说,“不用了,这饺子就挺好的。”她转身去了外屋,过了一阵儿,只听锅勺乒乓响,不大一会儿功夫,她一手端一盘菜,放在桌子上。一个是尖椒干豆腐,另一个是炒蒜苔,尖椒翠绿翠绿的象刚被雨水浇灌了一样,蒜苔则鲜艳碧绿,切成段一般。她放下菜便走了,再没进来。
这时,姨父从柜里拿出上等白酒倒了一杯。对我说,“二胖啊!你也来一杯取取暖。”我说,“山高路太远,行动不安全我就不来了。”他也不强求,一边吃菜一边自斟自饮。我说,“姨父啊!也不是外人,让他们俩一起上桌吃吧!”他说,“小孩儿凑什么热闹。”我挟起尖椒吃了下去,鲜嫩可口,味美极了。心想:不愧是学过厨师的人啊!我们累死也做不出这么可口的饭菜。又挟了一点儿蒜苔放进嘴里,清脆爽口,又吃了点儿干豆腐,软而鲜嫩。吃了一阵子菜,我开始吃饺子。呵,这饺子可真香。咸淡适中。一口咬上去,顺着肉馅往出淌水。酒足饭饱之后,姨父便坐在炕头,我坐在炕中间聊天。这时,他的大儿子进了屋,把残留桌面的东西收拾干净,便悄悄的消失了。此时,我才仔细观察姨父的长相,特大号的头圆不溜丘的,顶部中间一丝不挂,溜光锃亮,露出头皮。象肉皮制成的暗黄路灯一样闪烁着耀眼的奇光,两鬓的头发挺长.还夹杂着银丝.黑中透黄的一副大长脸.棱角分明,象石膏像成了精,上面带方,下面带圆。又宽又高大的额头,象瀑布一样。高高的眉弓象山峰,深陷的眼窝,又紫又小的眼皮不停地眨着,一对大桃花眼睛,雪亮雪亮的闪着色迷迷的光。那黑眼仁,象水晶一样,几乎要滴出水,大蒜头鼻子略带鹰钩,大嘴向前凸突着,厚厚的红中带紫的双唇,微笑着,露出许多参差不齐的奇形怪状的玉米似的大黄牙。象黄金上了污垢,又象黄玉在三冬天上了薄霜,闪着淡淡的光。带着微丝的花纹。这一脸大连面胡须,黑得发亮,两腮连着鬓角。上唇至下颌,象黑色的乌金丝。总体来讲象张飞,整个头部象地球带着瀑布,金灿灿亮闪闪,锃亮黑亮雪亮。有山有水有河流。
这家伙胸满肩宽,膘肥体壮,雄性激素过剩。是个有名的大色鬼、杀人犯。当年风流艳史,因抢夺人家情人而用大棒子将人打死,被判十二年有期徒刑。说来也怪,硬是没有被枪毙。估计琢磨还是他占理。
过了几个小时,我说,“姨父啊,我得回家了。”他说,“明天推袋车子来取电磨。这东西挺沉。”我说,“好的。一定照办。”我站起身来,走了几步,推开房门,当我走到大门外,一回头发现他还在送我呢!到家后,我如实的向妈汇报了一番,妈眨着小眼睛,放出了奇光异彩。说,“这下吃穿不愁了。好好砖研吧。胜利属于我们的。”
夜深了,我辗转反侧难入眠,天空像穿着黑衣的大衣,一望无际,月亮象一盏路灯,照得屋内通明,群星闪烁,光茫四射。脸黄瘦而清白,布满了皱纹。紧闭着双眼,小嘴向前鼓着,两片薄唇微微张开,有节奏地打着呼噜。我思绪万千,妈妈体弱多病,哥哥读高中,我是必须拼命挣钱的。如果不挣钱将无法生活。只许胜不许败。生活啊!就是这么现实,这么残酷无情。
不知不觉的我入睡了,夜里我梦见了我推着豆腐车满街叫卖,人们争先恐后的站着排买,钱一大把一大把的塞进我的腰包。
第二天一早,我起炕之后梳洗完毕,便美滋滋地坐在炕上。等妈妈做饭。只听见外屋咔咔的劈木材声,倒水声.过了一会儿,妈说,“小二啊,快来洗脸。”我忽然醒悟了。站起身来到外屋,把盛满热水的洗脸盆端到盆架上,拿来香皂擦到脸上。往脸上一涂,然后开始洗脸。洗完用毛巾擦净。又回到炕头上。过了一会儿,妈说,“小二啊!饭菜都做好了。”我应了一声,蹦到地上穿起棉鞋。拿起碗筷盛了一大碗白米饭。又盛了一大碗土豆炖白菜。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告别了妈妈推起袋车子,简直向姨父家走去。漆黑的板油路闪着亮光,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我小心翼翼地推着车靠着边。整整行走了三个多小时,到了姨父家,我推开门进了屋,发现他正在炕上坐着看电视。见我来了,抿嘴一笑说,“走吧,我先带你看一看电磨。”我俩一前一后的来到房山头一个小下屋内。屋里乱七八糟的。他上前打开侧盖,指了指内部老掉牙的砂轮说,“这两片砂轮老了,得换新的,到苏家屯砂轮厂直销处去买,到苏家屯下车,就在车站附近。下车一打听就知道。”我说,“好了,就按你的指示办。”他把磨合并,指着上面的三个螺丝说,“这三个螺丝是管松紧的,往左松,往右紧。记住没?”我说,“记住了。”他说,“有什么问题弄不明白以后来。”我说,“以后少麻烦不了你。”他抱起电磨放在车上对我说,“推时慢点儿,直接到家。路上不要打弯。免得节外生枝。”我说,“是的,你老人家放心。”说罢推起车大踏步的向家走。一气也没敢歇。到了家,妈看见电磨。两只眼睛变得耀耀生辉。雪亮雪亮的。对我说,“小二啊!这回咱娘仨人吃饭不愁了。”我说,“妈,您在家做饭照顾哥,我做这买卖挣钱,活着就要奋斗。”妈说,“好儿子勤快能干,有志气。”
我按照原法泡了黄豆,用大肥肉皮把锅擦了擦,见还有铁锈,便加入柴火,把锅烧得滚热,又重重擦了两遍。这下子,锅变得锃亮了。就等豆子泡好加工了。我通上了电,磨轰隆隆、轰隆隆的响。一会儿就冒起了白烟,我好害怕,连忙葳了一大瓢水倒了进去。不冒烟了。我拔下电源说,“妈,姨父说砂轮片不行了,得换新的。到苏家屯去买,车站附近有直销点儿。”妈说,“你明天就去买吧。过日子得抓紧啊!”我说,“我兜里有不多钱,不知够不够。”妈说,“不怕,我给你拿五十元。带多别带少。”说完,从兜里掏出50元递给我。我拿到手里感觉沉甸甸的。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背心里边的兜。然后拿出别针,别上了。
第二天一早梳洗完毕,排队买票上车。车飞快的跑着,树木在跑,电线柱在跑,山在倾斜,风在呼啸。车厢内热热闹闹,有说有笑。一晃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车内传来甜美清脆而温和的声音。前方到站,苏家屯车站,有下车的朋友提前做好准备。我站起身来走到了车门口,过了一会儿,车停了,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列车员,用大铁钥匙把门打开了,我兴奋的一下子跳了下去。列车员说,“小伙子加小心啊!搞不好葳了脚!”我说,“记住了。”连跳带跑的出了剪票口。一打听,附近果真有一个砂轮经销店。我顺着路简直走过去。一个小得不起眼的屋。一推门,屋内坐着两个女人,一个细高大个,瘦得象鸡架,小脸巴掌大,去黑。单眼皮小眼睛,目光呆滞。眼球锈了巴叽不爱动弹,小嘴向前凸着,留着五号头。发枯得象草一样没有光泽。仿佛是人之将死的模样。另一个二十多岁,短粗胖,大饼子脸溜圆。白发发的象馒头。一只眼皮搭拉着,眼睛仅露出一点儿缝。另一只眼皮却小得可怜,眼睛露出大半,瞪得溜圆。很可能是手术后遗留的后遗症。大鼻子,大三角嘴,编着大辫,去黑去黑的闪着淡淡的光茫。象清朝时期的古人。乳峰高耸,来回颤动,胸板格外的厚,大致象个油桶。穿一套米兰套装。脚穿黑色压花打扣高绕皮靴。亮得象面镜子,能照出人来。
她俩的身后四周都摆满了砂轮,落在一起象个小山。我愣了一下,环视着周围,那身材肥胖的姑娘冲我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腮帮显出了两个大酒窝,娇声细语地说,“大哥你要买砂轮片啊!”我说,“是啊!”她说,“你要什么样的?”我从兜子里拿出从磨上摘下的旧砂轮递给她。她仔仔细细地反复看了两遍说,“没有这样式的砂轮,你就用别个样式的代替吧!”我说,“你帮挑个合适的嘛!我是外行不懂。”她说,“行。”转身在架上找砂轮。这时我才看清货架上,摆着大小中各式各样的砂轮片。过了几分钟,她挑出一对比我这旧砂轮片厚,直径一边大的。我这个是暗红带紫色的蓝火砂轮片,她选的这两种发白,是普通砂轮。我说,“这样式的能中用吗?”她说,“你放心吧!保你,很多人都拿这个代替,老式的砂轮。你手拿的那样式已经不生产了。”我拿起她推荐的砂轮片装在布兜里对她说,“谢谢你,我走了。”她说,“有时间来,不远送你了。”我转身推开门大踏步的走到了车站买了票,等了几个小时检了票坐上了火车,足足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家,我把新买的砂轮换到了磨上。两扇合好,拧紧螺丝,通上了电,倒进了泡好的豆子,放上冲水管,轰隆隆、轰隆隆,电磨飞快地转着,一股白色豆浆带着渣子冲下来。手急眼快的妈快速的把木桶推了过去,接着了一点没浪费。我一边观察一边用手接一点一捻,发现有点儿粗,在调细点儿,又一接,还粗。这回多调细点儿,砂轮片上传出吱嘎吱嘎的响声,随后飞起一股白烟,妈说,“缝隙太小了,略调大一点儿。”我又又轻轻地调粗了一点点,这回嗓音消失了。磨下的豆渣也变细了。我用手一捻,象精粉面一样细。妈说,“少磨一点儿,做一做试一试。粗了或者不好的留着自己吃。”我说,“先磨五个吧!”这老式电磨也实在太慢,五斤豆子磨了五个多小时,等做完豆一揭包,豆腐沾了纱布,硬把纱布揪了下来。豆腐的皮破了,用刀一切,横切面还有点儿粗,这豆腐不能卖了,只有留着自己吃了。妈说,“不要紧了,当改善生活了。买豆腐还挺贵。”我说,“就得这样了。”妈用不锈钢勃刀,把豆腐全部切成小块,然后放在盖帘上。拿到外边去冷冻。
天黑如乌海,波涛汹涌,月亮象一只银色娃娃游荡在海里,时而探头,时而缩回。周围繁星点点,闪闪烁烁,象海上万家灯火。一天的劳累,数日的奔波,生存为了担起家庭的重担,只有一搏了。我打起嗑睡了。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第二天早晨起床时,已经日照西山了。太阳象金色的彩球,光茫万丈。屋内撒满了一层层金光,外面的空间,层层金浪在起伏呼吸。天是蓝的,大地是土黄的,空气是清新的,万物在欢笑。鸟儿在枝头细语,仿佛在诉说:胜利和成功属于你!勇敢的去拼搏吧!我信步来到外边,呵!豆腐变成了黄玉,晶莹透明,我看着这些牺牲品,心想:这回可改馋了。照比买豆腐吃省了不少钱。是的,我家现实的处境,几年也不买一斤肉,更不买豆腐吃。今天日头从西边出来了,破天荒了。妈早早的起来,盛了一颗大白菜,清洗干净。放到了盆里,又拿了一大堆冻豆腐。点燃柴火,炖了起来。过了一阵儿,咕嘟咕嘟,锅里有节奏的响起来。一股扑鼻的菜香在屋回荡。我正在享受着这美味。多么馋人啊!多少年没有闻到这气味。妈体弱多病,哥哥读书没有一点儿外援。肉啊!鱼啊!蛋啊!鸡啊!多年与我们无缘。细菜更是买不起。过了一会儿,妈面带笑容的走进屋里,把方桌放到炕上。对我说,“小二啊!菜可好吃了。我一个高蹦上,光着脚跑到了外屋,挑了个特大号带蓝花的海碗盛了满满一下,端到屋里。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不大一会儿功夫,全部吃光了。我的肚子立刻挺了起来。腰板变硬了。吃饱了喝足了我心想:磨时看上去很细的,做出豆腐为什么还粗呢?已调到不能再细的程度了。我把想法向妈说了。妈说,“刚磨时细,那老砂轮了,一振动螺丝就变粗了呗。磨一会儿就得紧紧螺丝,调一调。让它从始至终的保持最初的状态。”我狠狠的拍了一下脑袋,“是这原理。这回加工时,一会儿紧紧螺丝,再过一会儿再紧紧螺丝。加工完后做出的豆腐一揭包,还沾包。用刀一切,溜光锃亮,达到了零售水平。妈面带微笑的说,“这没有皮的豆腐,像没有脸面的人,见不得世面的。切碎炖吃吧!”我心里又高兴又悲哀,高兴的是吃到便宜的豆腐了。悲哀的是锅锅出废品。照这样下去得赔死。哥哥学业完不成,娘俩得饿死。妈却悠闲自得地把锅刷干净。乐呵呵地看着我。我心里又好笑又好气。心想:这个傻瓜老太太,不知愁。
天黑下来,象一顶大锅,月亮象银盆一样皎洁如玉,光茫直射大地。群星索绕眨着眼睛,细密多变。银河高高挂在天空,层层白浪在宇宙间荡漾。天空如此壮观奇美。大地便在幽幽蓝光中沉睡。山林叠连起伏,如万里长城一样巍峨而高耸入云端.树木象卫士一样林立在大地.朋儿好,花儿圆,鱼儿沉睡在海底,小鸟依偎在窝里,门前苍天大巨槐上两只斗大的喜鹊格外的耀眼。象雷公的大锤,又象树上仙子的神房。远远看去,误以为白云悬挂蓝天。山泉静静地流淌,那么清澈透明。大河波光粼粼,盘绕苍宇之间。地上噌噌噌咔咔咔地传出神秘微小的声音。借着月光,我看清了:一只特大号的老鼠前爪竖起来,竖起耳朵,小眼睛瞪着滴溜圆。正在密密地侦查呢!它环视了周围一会儿,见没什么反应,摄手摄脚地来到玉米袋旁,张开小嘴,咔咔咔嗑坏了尼龙丝袋。叼起两粒玉米,穿到旮旯里无影无踪了。过了一会儿,又叼起两粒飞快地窜到老地方。我睁着眼睛静静地观察着,看一看这个高智商动物精彩的表演。十几分钟过后,它可能是累了,便躺在地上休息。几分钟后,它蹲在地上竖起耳朵静静听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动静,便跑到墙角的土豆袋旁张嘴露出尖尖弯弯的牙。这牙象银玉一样把月亮光反射到我的瞳孔之上。咔咔咔几下把袋子嗑了个洞。用前爪扒出一个土豆,象狮子滚绣球一样,用前爪轱辘,后爪倒退着走。这精湛的技艺,韵味十足的表演,胜过专业杂技师。我今晚算开心了。滚了几个后,便蹲在地上休息。小眼睛象夜明珠一样闪闪发光,四处乱转。耳朵左右前后来回地摆动。妈妈开始打起呼噜来。扑`扑`扑……`呼`呼`呼`,它好象听惯了这种声音。知道是人熟睡时发出的声音。它机警的竖起前爪,立起耳朵,又一次站立起来。观察了一会儿,蹦一个,一下跳到鸡蛋筐里。伏到上面听着动静。听了几分钟,见屋内没什么反应,便四外环视。然后用前爪抱住头,在静静地思索。过了约十几分钟,它轻轻地顺着筐爬到地上穿到旮旯里消失了。过了几分钟,它又领来了两只比它小一倍的同伴,估计是它的儿女,它们仨互相耳语了一番,两只小老鼠爬到了筐里蛋的上面。这只特大号的老鼠一翻身,仰面朝天,四爪向外张着象死了一样躺着。
两只小老鼠轻手轻脚地用前爪轱辘鸡蛋。不一会儿,把一只鸡蛋轱辘到了筐沿,看了看,瞄准了用力一推。鸡蛋正好砸在大鼠的怀中。它一抱,轻轻翻过身。两只小老鼠从筐中趴地蹦到地上,又与它耳语了几句,便穿到旮旯里无影无踪了。它用前爪抱住鸡蛋轱辘,后爪快速退着走。外面的看家狗听见了动静,一抬头铁链子响了一下。它停下来观察了一会儿,继续完成计划。妈说了句梦话,“呜里瓦。”它冷静而沉着地停下后,听了一会儿,继续完成计划。外面的狗呜了一声向它示威。它停下来,上下左右看了一下,又继续退至墙角内。直至踪迹皆无。我看得津津有味,眼睛瞪得溜圆。这三个贪心的家伙,又出来偷蛋了。当两只小鼠上了筐里,大鼠躺好,刚动手时,我咳嗽了一声。两只小鼠和大鼠看了一会儿接着动手,我这一看,不来真格的,不动头一转,身子一扭,两只小鼠蹭地蹦到地上。同时大鼠一跃而起,箭打的一般消失了。看了精彩的表演,我兴奋的无法入睡,只限于得睁着眼睛,此时我听见莹莹莹的空气滋动声,微风抚林的嗖嗖声。大自然的一切是那么美好。有一点点微妙的响动.那只大老鼠摄手摄脚的又出来。这次,它不去偷鸡蛋了。也许是刚才害怕了的缘故。它到屋的边角静静听了几分钟。然后悄悄来到了炕溜根底下。我在头前静静地听着。此时的我格外的紧张。它把眼睛瞪得和夜明珠一样,闪出灼灼逼人的两道寒光。那里带着杀气。仿佛隐藏着利刃。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格外的紧张起来。心想:我刚才破坏了它的好事,莫非它要来报复我?用尖尖嘴咬我的鼻子不成?它又听了一阵,竖起前爪,轻轻敲了两下炕帮上的砖,我没有反应,我要看看这只可爱的大鼠到底要干什么?说点儿实在的,我挺喜欢它的。它活跃了屋里的气氛,也增加了乐趣。它见没什么反应,这回又使劲儿敲了两下。我心里好笑。仍按兵不动。心想这个东西智商太高,它调戏我干什么呢?我又不是大姑娘,莫非它是个公老鼠还没有娶妻?或是夫人病故,留下孩子没人做家务?来娶我做二房夫人。想来想去自觉好笑。吃我的肉,它这么小,我这么大,刚才我把它吓跑,它更是不敢来报仇雪恨。我莫明其妙,只得静着不动,看它到底干什么?它又使劲儿敲了两下,我仍装聋作哑,它又听了几分钟,见我没动,便竖起前爪张开大嘴,露出锋利打弯的大獠牙,顺嘴淌寒砬子,它的眼睛变得血红血红的。放出绿幽幽残暴的光茫。象绿手电一样形成了两道光柱。张开嘴充血。过了几分钟变得朱砂一般,身上的肌肉开始突突直跳。它放下前爪弓起身子,前爪后爪腿低猛一越,蹦的一声跳到了我身边。我的心狂跳着提到了嗓子眼,此时,清晰地听见了咚咚咚的声音。听见了我的心跳声,它有点儿害怕了。犹豫不前,借着月亮的银光,我此时看清了它的真面目。它并不是普通家鼠,而是一种陌生的怪物。一尺多长,身上的毛能有一寸多长,细密柔软,呈淡黄色。它的长相和鼠极其相似。嘴巴尖尖,血红血红的。血管清晰可见,半张着小嘴不停的流着唾液,两个大门牙长而弯弯象银旃,又象打弯的水银柱。光闪闪的刺眼。其它牙略小亦如此。合在一起象夜明灯笼。两只玻璃大小一样忙碌的眼睛怪绿的。两道绿色光柱直射到墙上起了两个绿点儿。象珍珠又象翡翠,又象天国的稀世宝玉。两只呈扇形上下左右不停地移动。象汉白玉一样的鼻子呈扇形,肚子不停地动着,底下是一寸多长的白毛。洁白无暇象镶了一层蜡月的厚厚银雪。四只漆黑的腿足有大姆指粗,发出淡淡的光泽。四只巨大的蹄子,比腿粗二、三倍。鲜红鲜红的还透明闪亮。象朱砂铸造成的。黄澄澄的脚指盖象珍珠一样闪光。一条一寸多粗一米多长毛茸茸的大尾巴。血花石一样红的带着黄色的斑块。象珍珠雕刻的一样光芒万丈把屋内照得光闪闪,好象点了一盏小眼镜灯。那大舌头一寸多宽,二寸多长,红的象沾了血一样,吓人啊!
它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心想:这个怪物象是罕见的珍宝。它要干什么,来报复我咬我?不对吧!它牙那么尖,舌那样红,那么猴精,恐怕是食肉动物。要吃活的。刚才,我破坏了它的好戏,所以想先吃掉我。想到这儿,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呼吸开始急促。它观察了一会儿,仍不动。过了半个多小时,我渐渐的适应了环境,不害怕了。心想:就这么一个小动物,量它也不能把我怎么地。它整天整夜住在我家,要是能吃人早就把我娘俩吃掉了。可能是深山里没见过的杂食小动物。我想把它哄走算了。好睡觉。我冲它吹了一口气。它背上的毛全竖起来了。但没动弹。眼睛瞪得更大了,更亮了。嘴张得更大了,嘴巴爪子更红了。舌头伸得长了,口水流得更多了。它舔了舔口水,静静的不动。出于好奇,我看一看它到底要干什么。此时我摒住呼吸,静得跟死人一样不动。过了几十秒钟,它高抬脚轻落步小心翼翼的慢慢悠悠的向近。眼看要到我耳边,还有三寸多远,我吓得一翻身,金光一闪,嗖地一声,一切皆无。我心想:它认为我是死了,想吃点肉喝点血改善改善生活。见我是活人,量它也再不敢捣乱了。眼皮开始打架,大头开始发沉。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便不知尘世了。天空彩云朵朵五光十色。宇宙变成了一个大花蓝。四周花香鸟语,蜂来蝶往。一只可爱的小花狗伸着大长舌头,四处奔跑,白鼻梁,黑鼻子水汪汪。那对黑水晶铸成的眼睛,明得象光象电象雨。暗时象雾象泥土。云彩一分,从天空中飘下一朵七叶莲花。花瓣上站着一位天仙美女,身着一套溥溥银衫,头戴黄金斗蓬,光灿灿,亮闪闪,那腮粉里透白,象玫瑰象美玉,眼前一层仙雾缭绕时隐时现,看不清面目。身后万道霞光,左右电闪,光茫万丈照全球。手细嫩柔软纤长如柳条,赤着玉脚,镶着玛瑙制成的指盖,发出神秘的光茫。她柔声细语地说,“凡人哥哥,我天堂一二仙女之一,我养了一只九尾狐跑到你家了,看在我的份上,不要伤害与它。它只是一只食杂物的小动物。不伤人的。有时喜欢和人玩耍,但它常在人熟睡时出来与人玩耍。时间久了,便和自己养的小猫一样。它温柔可爱,有趣儿,还能帮你看家,劳驾哥哥观照,改日定成报答于你。”我道:“我乃佛门子弟,不杀生不害命,仁物仁世救人普度众生。”她娇滴滴说,“哥哥再见了。日后遇到难事便点香祷告,小女自然脱梦与你。”
第二天醒来,我把昨晚看见的东西,做的梦向妈妈说了。妈说,“日后施舍点儿,粮菜来供养于它。此乃灵物,不可伤害。”我向哥哥说。哥说,“讲神话。”便拂袖而去。我心想:他怪哉!真的他不信说假的。梳洗完毕用过早餐,我按老牌式又做五板豆腐,用刀一切,光滑如玉。
我激动不已,心潮澎湃。
对着大山呐喊:我成功了!群山瑟瑟:祝福你!
我对着大地高呼:我胜利了!尘沙四起,地裂,飞沙走石。大地回应:祝福你!
我对着太阳狂叫:成功了!霞光万丈,金光四射,太阳回敬:胜利永远是你的!
我对着明月高呼:我成功了!银光四射,万物披银。月亮回敬:扔下一千银,祝福你!
我对着小河高呼:河神啊!我成功了!小河荡漾,一条红色鲤鱼游出水面跳出龙门,吐了一个水花说:祝福你!
我对着大河高喊:我成功了!波浪涛天,大浪说:祝贺你!
我对着一潭平镜面的湖泊呐喊:我成功了!湖面裂开,一只苍天龟神飞到高空嗡嗡地说:祝你发财!
我对着大海呐喊:我胜利了!狂风四起,一大龙卷风把海吹个大洞,洞里喷出一个巨大水柱连上天空。一条巨大的火龙飞出。空中传下:二十一世纪的大才子未来是你!
一切消失后,世界一下子变成了金銮殿,我变成了至高无上的大才子。左手能写,右手能画,嘴张得大大的。一会儿吹出天山金元,一会儿吹得龙王出宫,一会儿吹得仙女下凡,一会儿吹来了美艳娇妻。吹啊吹啊,吹出一只大金牛。越吹越大,吹得天山裂了个大洞,金山元宝象雨一样落到我身边。吹啊吹啊,金牛吹得上是天下是地,中间占满了空气。地裂开一道大纹,岩浆变成了银。元宝从地下往出嗖嗖嗖地飞。吹啊吹啊,金牛法力无边,美玉珍珠玛瑙,世间的宝物生出了四只脚,站着大排向我飞奔。吹啊吹啊,一大捆一大捆的美钞象长了翅膀一样飞到我手中,吹啊吹啊,天被吹蒙了,地被吹昏了,万物被吹得一呼三应,吹啊吹啊,大金牛变成了万能咒符,吹得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八千八百万座金殿,八亿八千万银店,八百亿珍珠玛瑙夜明珠店,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位美女,排队的做我妻。吹啊吹啊,吹得天山裂了缝隙,吹得大地颤抖,吹得江河湖泊倒流,吹得地壳变迁,吹得日月出现,吹得一年四季如春,吹得南方闹冻灾,吹得地裂天开,楼房下沉,冬夏颠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晴出三杆。天空变成上亿颗太阳。
又一吹,天空出现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月亮。二十一世纪光有黑天没有白天,吹得天荒地老,吹得符咒变天书。吹得公布天下世人知晓。最后天空一道闪电,下来万年神王聚来。天地万物统治者公开宣布:二十一世纪最能吹大牛的作家是梁雪航,写成天书打印成,公布天下。
耳朵一疼醒来是一场梦幻。一侧头,一只小老鼠咬了一下跑掉了。美梦黄梁艳妻付东流。须知男儿欲立来生志,五更勤向窗前读。关于豆腐沾包的问题头疼如裂,无法解决。我又要跑到邻里去讨风,竹蓝打水一场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场欢喜一场空。可叹,人生都如梦。
只得远程去请杀人犯兼大色鬼的二姨父。我蹬上自行车,奔向远方,穿过层层山路,过重重险。走遍千条路,来到了云朵的枝头,天涯之边,到魔洞内三叩头九叩首,把大色鬼请出门,顿顿酒肉还发啤气.可难人生道路短,步入魔窟苦不堪言,可叹世间多磨难,历尽千层重来万层险。杀人犯到了我家,眨着色迷迷的桃花眼紧盯着妈,我一看苗头不好,把妈打发远走高飞。我把豆腐沾包的事儿详细的说了一下,他说,“点嫩了,卢水火候掌握得不好。”他说,“你去买二瓶烧刀子酒来,再买一些好菜,等我吃饱喝好了把技术好好教给你。我只得照办。买了瓶酒,又买了烧鸡酱牛肉,蒜苔、干豆腐等。到屋后,放上圆桌,把碗筷洗干净,放上菜板用刀将牛肉切成薄片放在盘里端进屋,放在桌子上。拿来酒杯打开瓶盖倒上酒,他可不客气。吱溜一口酒,巴嗒一口菜的吃起来。我说,“姨父你先吃着,我去炒菜。”他说,“快做,做好后,咱俩喝两盅。”我说,“好。”我转身来到外屋把蒜苔用勃刀切成小段,然后把大勺放在柴灶上,加豆油,点燃柴火,突然一股浓烟从灶坑里冒出来,炝得我双眼挣疼,睁不开。咔咔咔直咳嗽。过了一阵儿,我止住了咳嗽,火也旺了,油开了,一股浓重的蓝色油烟弥漫在整个外屋,我端起菜盆把蒜苔倒了进去。拿起炝扒刀,上下翻动几下,最后轮起大勺掂了起来。菜锃青碧绿,我捏了一声儿,放在嘴里,鲜嫩可口,端了起来,放了些油盐酱醋味素,又掂了几个来回倒进盆里。端到屋里桌子上。转身来到厨房,从新放上豆油,然后把干豆腐尖椒同时切成块儿,放在一个盆里。待油反花开了后倒了进去。迅速颠了几个来回放入调料,又加点儿水炖了一会儿,夹起干豆腐一尝,味美而鲜嫩。辣椒清脆爽口,把菜倒入盘中端了上去。姨父说,“咱们一起吃吧。”我说,“姨父你先吃吧!”他大口大口地吃着喝着菜。过了几个小时,天黑下来了,他的双眼喝得通红,闪着淫光,色迷迷的看着我问,“你妈呢?”我说,“早已出门去我姨家了。”他说,“今晚能回来不?”我说,“不回来了。在我姨家住上三五天。”他神秘的瞪着眼睛说,“你想要钱不?”我笑而不语,自然知道他话里的含义。他说,“今天太黑了。我明天教你做豆腐。”我说,“行。”
一轮红日藏在了天边,象露出了半个脸,太阳象一个金色的彩球,十分诱人可爱,天空象一个披着纱纱的大象,山峰树木都隐藏在淡淡的神秘的溥纱之中。时隐时现。村庄升起缕缕炊烟,牧童唱着山歌赶着牛儿下山了。一切都那么平静、安详。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象锅底一样。月亮象银盘一样。银光直泻大地。山林树木,全变成了黑衣卫士。保卫着祖国大地。恍惚之间到了晚上九点多钟,他把那双色迷迷的桃花眼瞪得溜圆。神神秘秘地问我,“你妈呢?”我说,“去我老姨家了,哪天回来不一定。”他一听,脸上立刻上了一层寒霜,不愿意了。气呼呼地说,“想要钱不?”我默默不语。这一夜,我睡得一马二呼,很快的过去了。第二天一早,空气格外的清新,太阳格外的鲜明。我梳洗完毕后,便坐上电磨前研究他的原理。就是一个电机带二片砂轮。日出三杆,他懒洋洋地起了炕。坐在炕上对我说,“小二啊!去给我打点儿洗脸水。”我只得遵命照办。给他打了一盆洗脸水,拿来毛巾、香皂等。心想:这回遇到了大爷侍侯。他对我说,“去买两瓶烧刀子酒来,再买些菜。”我只得遵命照办。买回后和上次一样做好。他又四字排连的吃了起来。吱溜一口酒,巴嗒一口菜,几个小时后酒足饭饱。天近中午,他说,“先少弄点儿教会你,磨10斤豆子。”我应了一声。他说,“你添水烧火,我加工,你看着。”他是磨一桶往锅里倒一桶,我这边烧着火,他那边磨,整整八水桶连渣带渣。煎好后,点豆腐时,他特意让仔细看了一遍。我看会了,主要在这关。做好后,已下午两点多。他说,“你去学学怎么卖。正常一斤豆子出二斤半。”我把豆板夹在自行车上,下了山坡一边走一边叫卖。还真有人买。我突然想去厕所,把车推到一边进了厕所,出来时,发现豆腐见少。卖了一天到晚,到家时一数钱就挣了二毛钱。他说,“一斤最多出二斤半,就打二斤半算,十斤豆子出二十五斤,一斤六角二十五斤十五元。10斤豆子6元剩9元,哪有一分不挣的道理。还是丢了或是钱找错了?我一想细节,很可能是去厕所时丢了。他说,“明天再教你埋伏后,你就能自立了。”在干活中,他总骂我。我气愤地说,“你回去吧!不用你了。”这下他老实了,不再骂我,这次又做了10斤豆子。做好后,一半留着自己吃,一半给了他。他高高兴兴地走了说,“有问题再来找我。”
他走后,我反复琢磨怎样能多出豆腐,茅塞顿开。豆腐渣用水一泡那么多浆,看样有研究价值呢.把豆腐渣磨一遍再试试。在加工完第一遍后,我又加工了一遍。开始按照程序做豆腐,我一个人得先磨好,再熬,做完已下午五点多。天已渐黑。用刀一切,细密光滑。便推出去叫卖。卖了4斤,天大黑,返回家,第二天切成块儿一称,空了一夜水后,每斤豆子出二斤九两。我成功了!但因老式电磨耗时时间长,不能在天亮时完成,最终放弃了。没挣着钱赔了不少钱。
蹦玉米花趣事儿
研究来研究去不知干什么挣钱好。我一愁莫展,生活啊!就是这么艰难。一天,妈面带笑容的从大集回来对我说,“小二啊!我发现了一个挣钱的买卖。这回咱吃穿不愁了。”我说,“什么买卖?”妈说,“我看见一个大长脸,长得黑去去的老头子在市场蹦玉米花。那人都站大排。挺挣钱。咱也干这个买卖吧!我说,“那倒是个挣钱的好办法。但不知从什么地方买的机器。”妈说,“不用愁,我看有个在瓦厂干活的同志叫刘凤起,他在翻砂厂上班,实在买不着的话,倒一个。你到翻砂厂一打听刘凤起,遇到他把我的意思一说,他准能帮忙。”我说,“好的,马上就去。”我顺着大马路很快的来到翻砂厂靠道边一道高大的围墙,用水泥罩衣着面,一扇铁筋焊成的大门,刷着亮油,显得格外招人爱。我上前推开大门,院内非常宽敞,能有4-5亩地,一大排房子整齐而明亮,院内一大堆黑不溜丘的泥砂也不知做什么用的。我慢悠悠的向里走,这时忽然听见一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你找谁啊!”我回头一看是一个七十多岁白发苍苍的老者。身高1.7米左右。鹤发童颜,头剃得象肉皮色的灯泡一样闪闪发光。两目清澈如雪山江湖,幽深如冰山里的泉眼。一道银眉弯弯而长与胡须并排下垂。三缕银须连着两腮,银须亮苍苍,形成了一个瀑布形一直垂于地。鲜红的两唇微笑着露出金玉一般的牙齿。身材笔直而端正,穿一套白色纱衫。手背细嫩而纤细柔长。左手柱着黄梨木刻成的龙绕青云拐,黄澄澄金闪闪,右手缕着三缕银须。我说,“找一下刘凤起。他和我妈是老同志。我妈让我来找他的”他说,“你找他有什么事?”我说,“让他帮我打听打听哪地方卖蹦玉米花机。”他说,“你稍等一下。”转身走到了收发室,拔通了电话说,“老刘啊!你的同志的孩子找你!让你帮打听一下哪里卖玉米花机。”然后放下电话说,“你等一会儿他就出来了。”我只得站在那里等候。过了约十几分钟,迎面走来一个人。到了近前,我仔细一打量:他长得又瘦又矮。驼背带弓着腰,穿一套米色工作服。黑发中夹着银丝,面如黄纸钱,一道淡黄色扁不拉稀的眉毛。眼窝深陷,脑盖上皱纹奇多,向垄沟垄台。单眼皮小眼睛,放出慈善温和的光茫。下眼胞勃得突出象猪腮。鼻子象个胡萝卜。嘴小的象樱桃。而手去黑。布满裂纹。象龟背又象紫泥干枯后裂开的纹。他不紧不慢地看着我,温和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儿?你是谁家的孩子?”我说,“肖素新家的孩子!”他一嗤牙乐了,露出几颗黄澄澄闪闪发光象玉米似的牙,两腮带两个小酒窝.他说,“有什么事儿吗?”我说,“妈说蹦玉米花挺挣钱,让你帮打听打听哪卖玉米花机。实在买不到的话,让你帮做一个。”他说,“傻孩子,那是熟铁的,翻砂厂做不了的,我回家帮你打听一下,有卖的给你送信。”我说,“刘叔啊!有时间串门去。我走了。”他说,“我正忙不远送了。”我转身向家走去。到了家向妈说了情况。妈笑容可鞠的脸一下子拉下来,变得阴沉沉的布满了愁云,没有言语。我一看表情心里明白了,这机器如果买不到就挣不着这份钱,日子还是难混。
一晃两天过去了,音信皆无。正在我家万分焦虑四处打听时。一天中午,他笑咪咪的推开门,我连忙打招呼:“刘叔来了!快请坐。”他毫不客气的会下来说,“我家邻居老引头帮你打听,邻居有一台旧的玉米爆花机要卖150元少一分不行。要是愿意买的话,我领你们见见面。”妈说,“行,明天让他来吧。领我娘俩去买。”快到中午了,在这儿吃饭吧!老同志这么多年了。“然后递给我几元钱说,“去买些酒菜,我骑自行车到了街里买了豆芽青椒干豆腐,又买点儿肉,到了后,切洗干净,炒好后放上桌子,摆好酒杯,放好筷子,把菜盛到盘子里,一一端上来。然后我给他倒了一杯酒,边吃边谈。酒足饭饱后,他又与我发闲谈了一阵起身告辞。我一直送他好远。心想:这回可遇到救命稻草了。吃穿不愁了。第二天10点来钟,门吱嘎的一声,刘凤起领着一老头进了屋,这个老头能有60多岁,头发似一窝麻,方方脸面色灰里透白,脑盖宽中带方,两个眼睛深深陷了进去。发出蓝幽幽的光。象骷髅成了精,生出的鬼火,两腮象刀削的一样塌了两个坑,瘦得皮包骨,象个活死人。刘凤起说,“小二啊!这是我家邻居姓尹叫尹叔。”我喊了一声,“尹叔。”他那蓝眼睛变得温和了。妈妈把我叫到外屋递给了我十几块钱说,“去买些酒菜。”我转身向市场走去。过了约半个小时,酒菜买回。放上桌子,摆好凳子,我在外屋世洗完毕,加火添油炒菜,轮了一阵大勺后把菜盛到碗里端进屋,取来筷子酒杯等,放在桌子上打开瓶盖给他们满了酒。边吃边谈。那白发老头说自己是八级钳工,当工人出身,后来当了科长升到厂长。现在退休了。邻居有一如旧的玉米爆花机要卖,要150元。明天领你俩去看机器。明天早晨你们八点左右在车站剪票口等我。”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白发老头说,“给倒点儿茶水吧!”我拿出茶缸,给他俩放入茉莉花茶。又倒入热水加盖闷了几分钟,一股茶香扑鼻而来。屋内香气回荡,他俩一边细品慢尝一边说好。吃饱了喝足了,二人起身告辞。我直送到坡上,望着他俩远去的背影,我心想: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天渐渐地黑了,村庄升起了袅袅炊烟,牧童赶着牛儿唱着山歌往回家走,鸡儿上了架,鱼儿归了巢,太阳象十个金色的火球,一半藏在山里一半露在外边。看家的小黑狗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忙忙碌碌,一晃到了傍晚,铺好被褥,我怎么也无法入睡。天还是这个天,月还是这个月,家还是这个家,一切都没有改变。此时的我格外的兴奋,忘记了冬季的严寒,忘记了流离失所,奔波忙碌艰苦的生活。大脑的幻想如电影一样,在眼前反射,我仿佛看见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帮我收拾机器,我推着车子带着机器到了铺中,一元一锅蹦蹦蹦。到晚上,一数一百多。一切都是那么称心如意。老百姓们手拿着玉米站成了大排。
直至凌晨三点听见公鸡打鸣我才昏昏沉沉入睡。这一觉睡得日出三杆。睁天双眼,屋内金光四射,我以为自己当了帝王住进了金銮殿,定睛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种幻觉。我和妈准备好后,直奔车站而去,越想快走越走不成,大马路窄,路上车多人多自行车更多。可家伙到了车站,排了队买了票,原定的那辆列车,赶不上了。约会的时间也耽误了。妈说,“到地方找不到人怎么办?”我说,“天要下雨妻要嫁人,一切随他去。信命随缘吧!”妈说,“那哪行。”我说,“到他家附近一打听便知。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吉人自有天相,有福不用忙,无福跑断肠。”排了队买了两张去西湖的票,出了检票口上了火车,车内人山人海,挤得要命。没有座位只得站着。人多热量足,不用取暖设备也不冷。嘟的一声,列车开车了。先到高家穗停一站,又到火连寨停下一站,每停一站都上来人多下的人少。最后到了本溪湖站下车了。出了检票口,我长长出了一口气,可家伙解放了,那滋味简直象蹲小号!站着挤又蹲不下。真难啊!到了约会的地方,四处一撒么,那白头发老头不在。我只得打听。刘凤起家在哪儿住?一个30多岁的女子,矮胖,一身窜肉,穿着白大褂,留着小短发,黑又亮.象涂了油,长圆形的脸,青里透白。一双小手肉乎乎的又短又粗胖的出了坑。她正忙活着给别人打针。见我来了乐呵呵地说,“你看病啊!”我说,“打听一下附近刘凤起家在哪住?”她把脸一沉冷冷地说,“这是治病的卫生所,不是问事处,问道去问事处。”我心想:这个小王八羔子,说话挺他噎人,欠操。转身走了。
又到附近小卖店去打听。我敲了敲门,一个中年男子说,“请进。”我推开门,呵呵,这是一个挂着小卖店的牌子。实是规模象商店那么大的买卖。屋内升着大铁炉子,炉桶子在空中折了个直角。透过窗户玻璃伸向外边。屋内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日用食杂等等。一个不胖也不瘦,不高不短的中年男子挺着草包肚子坐在木椅上。满头黑发夹着白发,亮闪闪湿漉漉的象刚生下来称完四方的牛犊子。烧饼一样的脸,黄里透着红。这家伙红眉毛,连着红色连面胡子。一对马眼,放着慈祥而温和的光,胡萝卜一样的鼻子象霜打了一样。一口罕见的大嘴厚厚的双唇。长长的大板牙支出了唇外。感觉有点儿象杂交品种的驴嘴。他嗡声嗡气地说,“小伙子,你有啥事儿?”我说,“打听一下刘起凤的家在哪儿住?”他眨了眨眼睛打量了我一眼,疑惑地问,“你找他有啥事儿?”我说,“他是我同志,帮我们联系一台玉米爆花机。定好八点在大桥见面,那趟车没赶上。这趟车到地方晚了,找不到他了,打听一下刘起凤他家在哪儿住?”他听后,咧开嘴,微微一笑,露出几颗黄澄澄玉米粒似的带着食物残渣的牙温和的说,“上顶上最顶上那家就是。”我说,“谢谢。”顺着那陡峭如悬的山间小道走了上去。这小道都带着象楼梯一样的台阶。左拐右变转弯,上了山坡,来到了教堂,面积不算大也就50多平方米。是一二层楼的结构。楼顶呈多个长短不齐的三角形。楼外是水泥罩面。压着各式花纹。旁边有一个二十多平方米的小石头房。上面镶着小黑瓦。我走到跟前,一看木制门窗。都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象多年不住人的破庙。土鼻子土脸的。我上前轻轻的敲木门:邦邦邦,屋内传来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谁啊!请进。”我一听是刘凤起的声音,便开门进了外屋。屋内很小,也就十多平方米。锅炉,水缸,常用的土豆白菜,还有碗架柜。窗台上放着油盐酱醋。那烧火菜的炉炕小的很,四周水泥罩面。上面盖着铁盖,正往外喷火呢!尘灰足有一指多厚,锅盖上,窗台上,碗架柜上,到处都是半指多厚的灰尘。棚顶被薰得漆黑。四个积角挂了蜘蛛网。左一个右一个。象百年无烟火的尘庙。哎,好一幅惨景。一看便知是一个多年没有老婆的懒汉光棍。这般的懒、脏,和我家相似。因为我妈是精神病,喜欢把家弄得象花子房一样。我一天到晚,写六、七个小时小说。再画几个小时素描,晚上夹着尾巴去网吧练打字,还要做三顿饭,忙得要死。哎,光棍的生活多悲伤,这惨景,恐怕只有在小说中才能看到。我推开二道门,进了屋。刘凤起说,“今天得闲了,快请坐。”我一屁股坐在炕沿上,仔细打量着屋内的一切。这个家穷得钉铛响,除了点儿老式家具之外,啥也没有。一台200年以前淘汰下来的破立柜。两对掉了漆的长方形箱子。还有几个四方木椅子,一个圆木桌。南边是一个小土炕,北也是一张双人铁床,屋内一共四个人,床上坐着一个老太太,大约能有60多岁,大圆窝瓜似的脸,黄里透灰,面色暗淡,宽宽的脸盖,方中带圆,象去了角的砖头。半截淡白半截淡黑的奇形,上挑弯弯眉,大眼皮有点儿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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