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廿一集患难与共识知己
第廿一集患难与共识知己
说书人阐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历经劫难共忧患,忠贞奸邪自分明。杜微胆小怕事,更怕不曾偷盗被诬赖。瞧他急得话也说不清了。
杜微一时情急话语不畅。王勃更加调笑道:“不告而取是谓偷,顺手牵羊称之窃,巧手暗叼叫做扒,明火抢夺是强盗。请问杜仁兄,偷盗扒窃,你该冠以哪个大号?
杜微终于迸出话来:“嗨嗨,这首诗我是从传抄人们那里得来的草稿。那草稿也是金大妹子包着瓜子送给我。”
“哦,那张废纸啊。”金寡妇斟着酒无所谓的说:“是几个茶客抄抄写写扔了的。杜大官人见了笑着说,这是王公子你写的什么诗……”
王勃剑眉紧锁:“那,我诗文的原稿呢?”
卢照邻自斟自饮:“不过是篇颇有雅兴的乐府诗文。遗失就遗失了,堂堂须眉丈夫,何苦象个怨妇愁锁眉黛!”
“嗨!”王勃苦恼地说:“这首诗稿前还有个小序叙怀呢!”
卢照邻大咧地说:“小序小序,不过是小叙创作的情怀心绪,能有什么大忌讳?”
杜微不安地问:“你写的什么?”
王勃回忆地念道:“……谪居剑南,西望长安。遥想始皇阿房宫,近忆魏王铜雀台。似日月连续轮换,阴阳永难倒颠;强弱更替,兴衰有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史实任人褒贬。今屈居剑阁方彻悟,怀古方能通今,登高才可望远!呜呼,吾已临高台之上,何不拭目冷眼观之,捉笔尽情而歌之,岂不乐哉!”
卢照邻冷冷地说:“于是乎你就信笔由情写道:“临高台,临高台,迢递绝浮埃。
瑶轩绮构何崔嵬,鸾歌风吹清且哀……”
杜微为之担忧:“加上那命题的小序,就不打自招,你这是在喻古讽今了。”
邵大震问道:“最近有很多传闻,说你这首诗是私赠给情人的。”
金寡妇证实:“我茶馆的文人雅士传抄的就是这首诗,我交给杜少府的就是他们扔下的一张,他们还说你是赠给皇上的亲妹妹什么公主的”。
邵大震:“金城公主!”
王勃厌恶地说:“全是胡言乱语,任意捏造。”
邵大震追问:“你不是看见新城公主了吗?”
王勃警惕责问卢照邻:“卢兄,你将我告诉你的鬼话,外传了吗?”
卢照邻正色慎重回答:“你我明知其中有鬼,我怎能再让他人知道?”
杜微忧心忡忡:“王室早已宣称,长孙驸马贬谪剑川,新城公主抑郁而死在京都了呀!”
王勃追问:“邵仁兄,你是哪里听来的传说?”
邵大震介绍:“这个香艳传说随着诗稿传抄,已是秦楼楚馆,茶三酒肆,风雨满城了。”
金寡妇证实:“在我茶馆里早已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像曹操的儿子做梦会见他死了的嫂子。要不是说得鬼鬼神神的,我还当着王少府真有了艳遇呢。”
卢照邻也颇为忧虑地说:“嗨,那日我向你说过,不怕活见鬼,只怕鬼缠身,如今看来果然有人暗中捣鬼,你要遭鬼暗算,要当鬼替身了啊!”
“要我当什么鬼替身?”
卢照邻分析:“如若金城公主未死,这当是绝密。为什么县太爷特地让你住在那,可以活见鬼的鸣翠阁上去?”
邵大震也道:“既然明知有鬼,绝对保密。你们说说为什么诗稿不翼而飞?而这鬼话传成了神话,又越传越远,越传越神越美妙?”
杜微也赞同:“香艳得令人心迷神往,恰似曹植会洛神,神女会襄王。”
金寡妇笑道:“会你们个头噢,男女偷偷相会,明明是偷偷地偷人,看你们谈得津津有味,色迷迷地都没悟出来。这是有人向正人君子王少府身上泼脏水,造谣生事陷害好人。我是过来人,这样的丑话,脏话,那些无聊的茶客,贫花的浪子,这样的脏水,他们都敢向当今的皇后娘娘身上泼,我啊听都不愿去听了。”
“你嘛!是个真寡妇,玉石雕的鲜花,有春色,没春心!”邵大震不是嘲笑是取笑。
金寡妇打了过去:“该死的骚公鸡,啼叫得再响,吼破了天也没有媒人给你来提亲。”
卢照邻制止:“不要邪乎瞎闹了。是谁要这样平白陷害子安贤弟?”
金寡妇顿时敏感到:“是是……那天来我茶馆传抄诗文,说笑那风流艳事的,有两个是我老恩公随在身边的文人学究。”
卢照邻追究:“你经常夸讲的那位老恩公究竟是谁?”
金寡妇也疑惑的:“好像下界的天神,气势不凡来头不小。可人家是菩萨心肠,施恩不望报。我至今也没弄清他是哪座佛殿的神仙。”
邵大震提醒:“你说还有位心慈面善的小恩公,他……”
“对对,他倒是经常来。”她好心地说:“这位公子和善没架子,也是个真人不露相。每次你们进了茶室,他也随着来了坐在隔壁雅座,听你们谈今说古,吟诗答对。安安静静不打扰你们的鸡兴(雅)鸭兴。他真是一位知书达礼很有礼行的小官人,大好人!”
“你知道他是谁?”卢照邻问。
“当然认得,和你们同一个衙门,他爱清静,肯定是不愿和骚公鸡乱啼乱叫闹在一起!”
邵大震:“你这小恩公他姓什么?”
金寡妇:“他也是仗义行侠不宣扬的义士。人家不图报答,不肯白喝一口茶。他一再叮嘱我不要打扰你们清闲,我当然也要讲信用,不说他姓名。他,准定不是坏人。”
王勃肯定道:“是他,只能是薛华!”
金寡妇笑道:“一棵树上结不出两样好果子,虽不同枝同叶,准定同根根,你们同是一样的大好人嘛”。
卢照邻推论:“经渭分明也同流,你我务必要心中有数,否则人鬼不分,难以为人了。”
二娃子匆匆跑来:“老板娘,京城来了两位官家人,他们一定要见你。”
金寡妇:“你没有说我走亲戚去了。你还是让隔壁二婆婆招待下好了。”
二娃子:“不行,是二婆婆偷偷让我来找你的。”
金寡妇担心地:“又是凶神恶鬼找上门了?”
二娃子:“不不,人家蚊子冰冰,和善得很。”
金寡妇笑了:“什么蚊子冰冰,是和卢大爷他们一样文质彬彬吧!
“对对。”二娃子笑了:“就是这个样文文的蚊子,顶有礼貌,看样子顶有身份,准有来头。”
金寡妇笑道:“看你这个城门洞里的麻雀,胆子吓大了,学会看人了。”
邵大震又调笑道:“跟着道士会打醮,跟上和尚会念经。”
金寡妇顶道:“名师出高徒,我这古董店走出来的徒弟,就是能辨货识人。”她向王勃:“王少府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我这寡妇也敢在三教九流袍哥们堆里争口吃喝;你行得稳,走得正,写了篇什么诗文没有什么可怕。老妹子我先回去了。”
王勃笑道:“我学你的,一死无大难,没有什么可怕的鬼。”
“得得,我与恶鬼拼命不是找死,是为了活得好好的,太太平平过太平日子!”说罢她带了茶饭食盒,吐出一串银铃似地笑声中走了。”
鸣翠阁上书斋内。书架上书卷纷乱,桌案上文稿狼藉。王勃翻找诗稿,越寻越火:“憨儿憨儿!”他拍案怒吼:“憨儿!”
憨儿醉醺醺进来,站立不稳扶着门框,望着室内,傻乎乎迷瞪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王勃气凶凶地问:“这几天有谁来过我书斋?”
“有啊!”憨儿打着酒嗝:“薛公子来过……。”
“果然是他!”王勃自语断言:“他来做什么””
“他啊……”憨儿又连连打酒嗝:“他来找你好多次了。”
“你可曾看见他偷我的诗稿?”
“偷?他偷你的诗稿有屁用!”憨儿像自己被辱不平地说:“人家薛公子也会写诗,他写了好多,好多!”
王勃也是酒烧回肠,竟指责憨儿:“你也喝酒了?哪来的酒?”
“不是偷你的!”憨儿嗓子也不低:“是薛公子赏的!……今天是我生日,他让抱琴兄弟陪我喝……”话没说完,他被王勃一耳光打倒在地上。
“薛公子,薛公子,又是那薛公子!”王勃更恼火了。”
憨儿躺在地上像要赖的孩子嚎啕大哭:“爷爷啊爷爷呀,奶哥子打我啊……!爷爷呀……”
王勃被这赤诚真挚豪哭震惊了……奶公王寿翁媳二人慈祥的面孔幻现在眼……。
憨儿和他孩童时的情景涌现在眼前……
“你不要哭了,我心里难过,我也想家呀……。”王勃泪也盈眶流下,和憨儿同坐地上。
憨儿坐起来边自己抹泪,边替王勃擦泪,还抽泣地说:“你知道我的生日,可你忘了……人家薛公子……。”
王勃推开憨的手:“你知道薛华是个什么人?”
憨儿背转身去又顶牛:“好人,薛公子是好人,是好人。
他二人背对背睹气,坐在地上各自垂泪。
薛华站在门口,被这主仆善良的人情味惊奇,感动而移步向前。
王勃起身冷着面孔:“你来做什么?”
薛华腼腆、窘迫:“为你那首‘临高台’的诗……”
“快把偷去的诗稿还给我!”王勃鄙视地说。
“偷?”薛华深感屈辱:“我没有偷!”
“除了你,没有人这样下贱!”王勃十分武断。
憨儿猛地爬起来,勇敢地冲到王勃面前:“你冤枉好人,他是好人!”
“滚,你滚开!”王勃将憨儿推得踉跄欲倒。
薛华赶上前扶住。憨儿拂开扶住他的薛华,倔犟地望着王勃,狠狠用手背擦着眼泪鼻涕,伤心地说:“我走,我回去!我回老家去!”
憨儿扭头冲出书斋,才放声痛苦地哭喊:“爷爷,爷爷呀……”
“憨儿!”薛华转身要追出去。
“回来!”王勃恶声恶气喝住了他。
薛华转过身来气恼地凝视王勃,僵持了一会,耐心下气地说:“你不能这样对待这老实娃子!”
王勃逼上去:“把偷去的诗稿还给我!”
“我没有偷!”薛华并不畏缩:“为这事,我来找过你好多次了!”
“我的诗稿在哪里?”
“在新城公主那里。”
“这怎么可能?……你胡说!”
“我是亲眼看见的。”薛华正色解:“那天半夜里,高履行将我叫去了。他正在县衙后花厅责骂我叔叔和姨妈……”
(镜头闪回当夜):深夜里黑无星月,薛华随着掌灯笼的仆人,经曲廊走近后花厅,只听见高履行高声吼骂:“你们这些废物,连个疯子也看不住,那个狂生王勃,你们也该盯住啊!”
薛仁怯怯地说:“是大人你指示我将王勃安排住在鸣翠阁上的呀……”
刘氏笑着说:“是我早就说过,你让他住阁上,新城公主的秘密,难免会被他发现。”
高履行责怪道:“可我告诉过你们,我就是要让王勃单独关切这个机密,最好由他传播到太子李弘的耳朵里去。一旦有什么风声事故,太子责怪,武后追问,我们可以一切推到王勃头上。”
薛华站在花厅门内听着,没有走上前去。
薛仁:“我知道,所以我将薛华安排住在阁下盯着王勃呀!。”
高履行:“我可没有让他和公主有来往啊,这要传扬出去,武后娘娘怪罪下来,我先要了你们的狗命。”
刘氏忙走过去将薛华推到高履行面前媚笑道:“高大人,你问问你干儿子。华儿,你说说王勃有没有与新城公主有过来往?”
高履行拉过薛华慎重地问:“儿啊,你实话实说,这可不是件小事!”
薛华故作轻松回答:“有我看着,王勃怎能见得着新城公主。”
“公主有没有疯过来?”高履行追问。
“不不,隔着墙锁着圆门呢!”刘氏抢着分辩:“又有我派去的婆子妈子寸步不离盯着,她哪能出得了大花园。”
这时,丑婆子和两个粗壮仆妇将新城公主送进来后,她二人又退了出去。
公主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乱,花容憔悴惨无血色,美丽的脸上面色憔悴,目光滞呆打量着厅内。突然她发现高履行,顿时惊喜地奔向前去:“驸马爷,你们平安回来了……?”
高履行闪躲开了:“公主,我是你老舅。”
“老舅公公?……”公主轻轻念着,猛地眼睛一亮:“哦,对对你是我驸马的姐夫……姐夫,那武媚娘,那狗淫妇她,她好狠毒啊,姐夫啊,我的附马爷是她害死的呀!……”
“公主……”刘氏过去拉开,被挨了一耳光。
“武媚娘你,你好狠毒,我不怕你……姐夫,我驸马一家死得好苦啊……!”公主悲怆地哭泣。
高履行计上心来:“公主,长孙驸马没有死啊!”
“他没有死?……”公主痴迷了:“他,他在哪里?”
高履行引诱:“他要我来取你公爹长孙无忌差人送来的那封密信。”。
“信?密信……”公主迷糊糊沉思,突然他拖住高履行亲切地傻问:“我的驸马爷,你那信放在哪里了?……”
高履行将错就错继续诱导:“公主,你不是藏在八宝紫金盒里了吗?紫金盒你藏在哪里了?”
“藏在哪里了?……”公主苦苦回忆,突然惊惧地躲开:“不不……不能让武媚娘那狐狸精搜去……”她顺手抓住刘氏,吓得刘氏鬼叫地躲开。公主凄惨地跪下:“武后娘娘,你还我丈夫,你不能杀害驸马呀……”公主扑在地上痛苦乞求。
薛仁乘机辩白:“高大人,你看见她这样子了。那个八宝紫金盒,我想尽办法也问不出个下落……。”
刘氏:“我看高大人还是委托别人……”
高履行拂开刘氏,横了薛仁一眼:“皇后娘娘没有限追查时期,现在皇太子也闻到这密信的气息……”他稳住了薛仁夫妇,又走向已平息下来的公主:“公主,王勃又来见你了。”他将薛华拉过来推上前,薛华厌恶地又退回去。
“王勃?……哦,’公主看也没看薛华,她似乎记起来了:“……王子安他……”
高履行扬了扬手中的诗稿:“对,王子安,他这首诗稿‘临高台’是怎样交给你的。”
“临高台,临高台……”公主又沉于回忆念”……迢递绝浮埃……”公主沉缅于诗境中,耳中幻听,她似歌似吟,似舞非舞,姿态幽美,音色悦耳:“
歌屏朝掩翠,妆镜窥晚红。
为君安宝髻,娥眉罢花丛。
驸马爷你在哪里呀?……驸马爷你来看哪?……哈哈哈……鸳鸯池上两两飞,凤凰楼下双双渡。
物色正如此,佳期哪不顾。
嘻嘻,驸马爷你说,王勃写得多好啊!”
高履行又扬了扬诗稿追问:“这诗稿他在哪里给你的?”
公主向前来夺:“是我的,是我的……是王勃送给我的……。”
公主追着夺文稿,高履行一掌将她推倒在地,高吼:“来啊!”丑婆子和仆妇又进来了:“将这贱人押回去!要是再有失误,我先剥了你们的皮!”
丑婆子和仆妇唯唯喏喏,又将疯疯癫癫的新城公主架着拖出了后花厅。
(闪回书斋。)薛华继续说:“高履行当夜命我将你诗稿照抄了一份,交给了我叔父薛仁,要将这流传到民间去,并要他广泛宣扬,你这首乐府是为新城公主写的。”
王勃略有所悟:“这一来我就成了长孙无忌的私党了。”
薛华断言:“太子李弘就不会逼着高履行急着谋害你了。不过,武皇后知道你与新城公主有往来,她也定要杀人灭口……。”
“有这么严重!”王勃故意问。
“尤其是你那命题的小序,高履行说你是有意以日月轮换,阴阳更替来讽刺武后娘娘……”
王勃淡淡一笑:“武后若是也这样断章取义,牵强附会。她岂能临朝弄权,左右朝政。”
“可是,你知道了她幽禁新城公主的秘密了呀!”
“你们不都知道这秘密么?”
“我们……”薛华难以明说。
王勃替他辩解:“武后她一贯排除异己,不避心腹人?”又武断说:“你我无可选择,不为子党所用,就得投入母党。”
薛华不觉认真了,惑疑地问:“你,你愿意投入后党……?”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王勃似乎认真求教。
薛华真挚诚恳地劝告:“……我,我劝你千万不要像我陷入泥潭,陷入火坑!”
“事已如此,听天由命!”王勃似乎很淡然。
薛华偶然想起一事:“子安兄,茶馆店那位金寡妇不见了三天。”
王勃猛有所触:“你知道她的下落?”
薛华安尉道:“你们不要着急,请转告卢少府放心,金寡妇平平安安,京都传闻她美若天人,宫中御画师阎立本,派了他两个高徒,将她请入了高履行的驿馆,在描影绘形,替她画相呢?”
“画相?”王勃疑惑问道:“她不是秀女,是个寡妇。描容画相,也用不着这样鬼鬼祟祟,将她藏入驿馆之中,让大家为她担心。而且传得满城风雨。”
薛华猜想:“这,也许又是高履行的什么阴谋鬼计。我也猜不透他的用心。只是我说的这些你暂且保密,不可告诉别人。”
王勃追问:“为什么?”
薛华叮嘱:“皇家的事,为了保密,是不惜杀人灭口的。”
王勃嘲讽地:“多谢你这份好心!”说罢就走开了。
薛华偶然想起一事:“子安兄留步!”
王勃停步问道:“你还有什么好心。”
薛华真诚关心地问道:“你看见新城公主的事,还向其他什么人说过?”
王勃淡淡地说:“你们不是已经谣传我与公主已有过巫山之幽会了么?”
“这与美丽的神话谣传不同啊!”薛华担心地:“你还向其他什么人说过””
王勃警惕地问:“实对你说,我已经告诉过了几个好朋友!”
“哎呀,这又要连累他人了!”薛华焦急地问:“你都告诉了哪些人?”
王勃狠狠打了薛华一耳光,冷笑道:“嘿嘿,是狗藏不住尾巴,你这狼子野心终于暴露出来了!”
薛华捂着面颊,还想分辩:“子安兄,我……”
“你这奸细,滚!”王勃将薛华推了出去。
薛华悲愤自卑地抹泪奔下阁去。
王勃一时思想纷乱理不出个头绪,勿快勿慢在室内无定向踱步:“不行,是真是假,得通知卢照邻他们。”他拿定了主意转身高喊:“憨儿憨儿……!”没有人答应。王勃走出书斋在回廊上高喊:“憨儿,憨儿!”
阁下的书童抱琴走到院中向阁上说:“憨儿哥子刚才哭着跑出县衙外去了。”
“这个混小子,天快黑了,他还往哪里去!”
“他哭着说要回龙门老家去,我拦也拦不住。”
王勃恼火地:“嗨,这个死心眼的混小子!”他跑下阁来,穿过庭院,冲出县衙。
王勃跑到真寡妇茶馆敲门,停了营业的茶馆门开了。王勃向茶馆二娃子问:“二娃子,卢大胡子在这里吗?”
二娃子:“他这两三天,天天都在这里。”
王勃随二娃子进内,卢照邻迎了出来说:“虎娃子想娘天天吵,你们小声点,隔壁二婆婆刚哄他睡了。”
王勃担心地问:“怎么你干妹子还没回来?”
卢照邻心绪不安地说:“听二娃子讲,那天是京里来的客人雇了小轿抬走的,她临走还托咐隔壁二婆婆照护虎娃子,照看茶馆。还说是老恩公请她去有事。可一去就没回来……”
王勃推断:“小恩公若是薛华,那老恩公一准是高履行。你干妹子确实高履行抬进他的驿馆,让京都御画师画相了。”
卢照邻:“画什么相””
王勃心不在焉:“你放心,高履行不敢将你干妹子怎么样?”
卢照邻:“小白兔进了豺狼窝,能平安无事吗””
王勃匆匆回答:“薛华说了,平安无事……。”
“小狼崽子能说人话,你怎么……?”卢照邻疑郁又问。
王勃转身欲走:“憨儿没有来吧,我要去找这个小混虫!薛华是个走狗,你们要多加小心。我回头再向你们细说……”说罢他又急急走出了茶馆。
“轰隆隆……”远处电光闪闪,闷雷阵阵,乌云滚滚而来,疾风呼呼摇撼着参天大树。
一顶小轿抬到茶馆门口,金寡妇回来了。
金寡妇向卢照邻笑道:“瞧,我不少膀子不少腿,大活人一个又不是被狼叼走,我是被我老恩公请去帮忙了。”
“老恩公是不是益州长史高履行?”
金寡妇:“见了老恩公,我怎好再问人家尊姓大名,那位县太爷的夫人喊他高大人,也许老恩公就是你说的益州府的什么大官吧。”
卢照邻又问:“他找你帮什么忙?是画相吧?”
“你怎么知道的?”金寡妇匆匆以问代答,接着说:“嗨,我就是坐在那里,让京城来的画师瞧着我画了两张相。”
“为什么要画你的相?”
“听说是宫里什么人,知道我是个拼死守节的真寡妇,要看看我的长相吧。好了,等会给你细说,我先去看看我的虎娃子。”
金寡妇进入内室。
卢相邻站在店堂自语:“干妹子和王勃都有话匆匆忙忙没空说。他俩葫芦里藏的什么药。”
一声惊雷,大风吹开店门。卢照邻忙去关上。
狂风怒号,乌云奔腾,电光划破夜空,霹雷震耳欲聋,暴雨如注倾盆泻入山城。
“憨儿,憨儿——!”王勃穿过大街,穿过狭巷,
“憨儿,憨儿——!”王勃穿过城门,奔向城郊。
一道刺眼的闪电,随着惊人的劈雷,王勃主仆在护城河边相逢了,憨儿光着脊梁,他身后驮着个少女。虽用憨儿外衣裹着,仍然可见她衣衫破碎近乎裸体。憨儿见着王勃,他已累得几乎扒下:“公子,快快救救苦妹子……!”
“苦妹子……”王勃接过苦妹子托抱胸前。
电光闪闪,闷雷隆隆。只见苦妹子披头散发双目紧闭,裸露的胸脯,肩头伤痕累累。
王勃一语不发,托抱着苦妹子转身进城,憨儿紧紧追随,主仆消失在黑夜的风暴中。
王勃主仆沿县衙而奔跑。突然一个黑影尾随他们,目送他二人进入县衙后门。
王勃主仆登阁又被抱琴看见,他随在门外窥视。
鸣翠阁上王勃的卧床上,烛光闪闪静寂无声,王勃为苦妹子号脉,又以银针按穴深刺。
苦妹子咽咽哭出声来:“么娃子啊……”
王勃接过憨儿的药碗,扶起苦妹子喂药。热汤下肚。苦妹子猛然清醒,惊恐地将王勃的碗推摔在地上,她紧抱着被子掩住前胸,畏缩到床角落里。
憨儿焦急地说:“苦妹子,是我们啊……”
苦妹看清了,悲从心来:“么娃子啊……!”
王勃关心地问:“么娃子他怎么样了?”
苦妹子悲伤地叙述:“我们按王公子指点,采草药到城里来卖。这次在深山老林摘到一个灵芝草,爷爷让我们送给王公子,到了县衙门口又不敢进去,不料碰见两个把门差官老总
(苦妹子叙述中闪回:
苦妹子和么娃子徘徊在县衙门口张望,欲进又退,两个略带醉意差役从衙内出来。
老年差役打官腔:“东张西望什么?告状吗?”
么娃子躲到苦妹子身后,苦妹子羞怯怯地说:“不不,我们不告状。”
年青差役调戏道:“你挑女婿来的吧!我可有财有貌有情义呀!”说着拖着苦妹子摸脸蛋。
苦妹子用力推开,么娃子灵活地扒到年青差役身后,将他绊了个仰天大筋斗。
姐弟沿着县衙后小巷,逃到县衙后的深宅荒芜的花园外,听听看看无人追赶。远近无人,二人气喘吁吁相对笑了起来。
苦妹子叹了口气:“唉,这灵芝草没法送给王公子了。”
么娃子倔犟地说:“一定要送给他!”
“我们进不了县衙门啊!”
“姐,你看王公子就住在那楼阁上。”
鸣翠阁在花园的竹林中,远远露出了一角。
么娃子爬上了花园外的大树:“姐姐,快上来呀!”
苦妹子点点头,也熟练地爬树。
姐弟两人从大树枝杈上,坠到院墙上。
花园内杂草丛生,茂竹阴森,荒芜破落寂静无声,姐弟俩横穿过青苔满布的花径,潜行在灌木中,悄悄走向竹林,忽有人悲叹。姐弟慌忙中无意分开,躲到了假山后两个阴暗角落,偷偷通过假山小洞向外窥望。
新城公主依然素白宫妆,象幽灵在竹林中徘徊浮动,她听见什么动静,僵立不动。
刘氏笑声清晰飘来:“嘿嘿嘿八宝紫金盒还是让老娘我找到了,哈哈……”笑声又渐远了。
公主如闻惊雷急速飞奔,匆匆来到太湖石下查看。
高履行丛树林中闪出来,向后招手:“盒子就在那里,挖!”
薛仁夫妇和薛华也从假山后出来了。两个粗壮的妇人强架开了公主。
薛仁指挥两个家奴,将一块沉重的山石撬开。八宝紫金盒现出了。薛仁捧出紫金盒交给高履行。他打开盒子,盒内红玛瑙,绿翡翠,蓝宝石,黄猫儿眼,珍珠玉石……异光璀璨,瑰丽多彩,耀眼夺目。
薛仁夫妇张口结舌,垂涎欲滴。
薛华惊异同情地望着无力挣扎的公主。
“你不要再装疯卖傻了!”高履行冷酷地问:“你公爹长孙无忌给你夫妇的那封御赐密旨呢?”
新城公主面色惨白,两眼迸射怒火。
高履行和颜悦色:“新城公主,你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子啊!”
公主惨笑:“嘿嘿,我廿一姐妹,十八个已经入了阎王殿了……。”
“难道你也要进那枉死城?”他善言诱导。
“我死也是长孙家的鬼了……”她独悲叹。
“蝼蚁尚且偷生。”他示以利害。
“象畜牲一样活着?”她恶言相向。
“好死不如孬活。”
公主冷冰冰地:“武媚娘那女罗煞,她能让李氏皇族的人孬活下去?她肯让长孙家族的人不死绝……”
“我就是长孙家的至亲,我可是你的嫡亲的老舅啊!”
“我那老舅母,她为什么无病而亡?”
“这……。”高履行一时语塞:“你难道要为长孙驸马殉葬?”
公主双目凝视:“难道象你一样,鲜廉寡耻,丧天害理的苟且偷生?”
“你……”高履行怒火一闪而灭,像愠怒更像忍辱负重:“我是为了复仇!”
“复仇!”公主冷冷惨笑:“嘿嘿,为你的妻子?为我的驸马?他们都是你活活弄死的呀!”
“不错。”高履行神态更冷:“这样我才能活着,才有今天。只有牺牲他们,用他们的鲜血;才能让那狠毒的武媚娘相信,我是李氏皇族的孽臣!我是长孙家族的叛徒?我是她武媚娘谋王篡位的死党,心腹人!”
公主被他坦率自剖惊呆了,薛仁夫妇也被他这大逆不道的表白吓怔了。
薛华虽有预料,又出乎意外,困惑,迷茫……
苦妹子姐弟被高履行的凶残神态吓坏了。
令人窒息地沉默。
高履行逼向公主阴沉地说:“你应该知道这秘密的传说,当年先王太宗因太白星多次白昼出现,太史占验,唐朝三世之后,女主武王当有天下。因此太宗驾崩前,给长孙无忌留下一黄绫密旨,可诛杀谋王篡位的武氏。这可不是我虚言编撰。我这可是实话?”
新城公主昂立不语,不加是否。
高履行神态庄严:“你公爹将这密旨传交给长孙驸马,也是事实。我有了先王太宗这亲笔遗诏,凭这密旨,凭长孙家族的威望,我要号令天下,我要匡扶李氏大唐,我要将那妖后凌迟活剐!”
公主僵死的脸上露出希冀的闪光,伸出双手来要紫金盒。
高履行在盒内没有发现遗诏。略一思忖,捧着宝盒交给了新城公主。
公主接过宝盒,缓缓走上假山的悬岩上,沉默端庄地跪下,向苍天拜了三拜。她站立起来,打开紫金合,抓起一把把珠宝玉石漫天抛撒,珠玉珍宝在阳光下奇光闪耀,四处滚落……
刘氏夫妇和仆妇家奴,迫不及待抢着拾取。只有薛华和高履行被惊呆了。
高履行高声一吼:“不许动!”众人被喝住了。”
公主乘机将盒内机关拨动,将暗藏的金珠和密信取出,将宝盒扔入池塘。又将信笺撕得粉碎,随手一扬,纸屑随风飞向高空,飘入池塘。
高履行怒吼:“快将贱人抓下来1”
公主又沉着地将一丸龙眼大的金珠吞入腹中,她正要跳入池塘,不幸被家奴抓住了。
“快与我将她剖腹开膛!”高履行怒目圆瞪。
薛华不知哪来的勇气,上前护住了公主:“她是皇上的亲妹妹……她是公主啊!”
高履行冷酷无情地推开薛华:“现在是母党子党明争暗斗!她若不死,我们都活不了!开膛!”
家奴撕开公主外衣,高履行高举利刃刺入公主胸膛,公主一声惨呼,鲜血飞溅……
与此同时,么娃子被惨状吓得失声惊叫!
在高履行指挥下,么娃子被家奴抓了出来。苦妹子在太湖石后,吓得六神无主……。
高履行厉声责问:“你是什么人?”
么娃子恐惧得语不成声,他摸出灵芝指着竹林那边鸣翠阁:“我找王王……。”
高履行:“你是找王勃的?”
么娃子害怕地向后退缩。
“把他砍了!”
两个家奴连连向么娃子砍了数刀。
“么娃子——!”苦妹子冲了出来望着惨死的兄弟,她僵住了,晕倒地上。
家奴捧来一个血淋淋的金珠。高履行分开金珠,取出一块黄绢念:“凡武氏谋篡李氏大唐者,举国诛之,灭九族无赦免。”
一家奴捧来带血的灵芝,高履行喜悦地赏玩:“灵芝仙草!”
家奴将苦妹子架到高履行面前,他两手沾着血污,色迷迷淫邪地大笑:“美人,绝世美人!哈哈哈……”
“哈哈哈”淫荡的笑声越笑越狂。
衣衫破碎半裸的苦妹子摔倒在密室地上。高履行光着脊梁象野兽扑过去:“哎唷!”他被苦妹子咬下了一口肉。他捂着伤口怒火扭歪了脸,拿了皮鞭一下下抽在苦妹子身上。
苦妹子在皮鞭下呼叫,颤抖,她撞墙而倒地上,高履行还猛抽不停。
(皮鞭声中闪回到王勃室内。
王勃愤怒地拔出宝剑,挺立室内。
憨儿担忧地拦住王勃:“公子……”
“嘭嘭嘭”外书斋有人敲门。
王勃提剑欲出,稍一踌躇,转身放下床前帏幕,插剑入鞘。
“王公子,开门!”门外人喊了。
王勃坐到书桌前,示意憨儿开门。
薛仁家奴进来了,王勃持书阅读头也不抬:“深更半夜,什么事?”
“县太爷有要事相请。”家奴回话。
王勃泰然随家奴走下楼阁。
风停雨歇,残月偏西,夜凉如水,秋虫哀鸣,家奴提灯照着王勃,寂静地穿过庭院。走近花厅附近,隐隐可见了差役,家奴在黑暗处伺立,厅门紧闭,门口又有几个彪悍壮汉,如金钢,似恶煞守在两侧。
王勃推门入内,厅中灯火通明,静无声息。杜微和邵大震坐在两侧椅上。薛华不自然笑迎过来,拱手施礼。王勃视若不见擦身而过,向杜微和邵大震招呼:“二位仁兄也来了。”
他二人心神不安,略略抬身让座,二人又相互敌视各有埋怨。王勃疑惑不解,注视杜微,只他忧心忡忡向王勃抓拳,蹙眉暗示预有不测。
王勃安然坐下又问:“薛县令深夜找我们何事?”
二人又微微摇头不作回答,四人静坐。邵大震向王勃挪嘴,怀疑低着头的杜微。王勃胸有成竹,似未觉察,闭目养神。
薛华凝视王勃有言难语,起身踱步,背向王勃观着窗外自语:“暴风雨中树高易折,不如劲草柔韧。”
王勃闭目不睁而对:“甘当雷劈巨松,不作墙头绿草。
薛华踱步过去,故意舒展抻臂碰着王勃,王勃睁眼厌弃地瞪了一眼。薛华不以为然,以手作刀暗示地笑语:“王少府小心身体;——不要做美梦了,风寒入骨人不知。一旦病来如山倒,得下不治之症;好汉——也难挡病来磨啊!”
王勃心领神会注视薛华也道:“已是不治之症,听之任之,安命者乐享天年。”
薛华推开面向池塘的窗户。窗外浮云低压,蛙声鼓噪,他又长叹一声:“唉!只怕下一阵雷暴雨更惊人了!”二人目光再次相遇都不回避。王勃对薛华的诚挚,有所感触,有所疑惑。
“哈哈哈——”厅外传来卢照邻不正常的狂笑。
厅门推开,两个差役扶着醉醺醺的卢照邻进来,他醉声高吟:“
王勃,临高台……好文采呀……
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
……昔日金阶白玉堂,即今唯见青松在……”
王勃和薛华扶他坐下,差役退出了花厅。
卢照邻抓住王勃眯眼笑道:“……有酒当醉你不醉,难道你也要等(他吟念)君王欢爱尽……再去,再去……(又吟念)流涕向青松……向青松吗?”
王勃气恼地摇卢照邻:“卢兄!”
“拿酒来……”卢照邻推开王勃,站立不稳又坐椅上昏昏而眠。
王勃向薛华:“今夜,就只召见我们四人?”
“也许就是四位仁兄。”薛华不肯定的回答。
“既要有事,该了断早了断,别拖拖拉拉!”
“我去看看。”薛华从屏风后侧门走向后院。
县衙后花厅,薛仁夫妻正陪高履行饮酒。
高履行毫不顾忌调戏两个侍婢,一面笑道:“你们问武皇后为什么派阎立本的两个高徒,来为一个小寡妇画相。这一定是那个淫贼,工部侍郎周正良谣传金寡妇是个开茶馆的淫妇,长相极像武后娘娘。”
刘氏媚笑:“武后娘娘是怀疑人家指着葫芦骂和尚坏了她的名声。”
高履行调情似地说:“百灵鸟儿没你灵,嘴巧心更巧,给你说中了。金寡妇一口一声喊我老恩公,我不能让那周侍郎借机报仇,坏她的名声。所以我让你在两个画师面前夸赞小寡妇貌美心更美。冰清玉洁敢与造谣,毁她名誉者拼命。”
刘氏表功地说:“我还说了她为保护她丈夫和父亲的坟地,拿砍刀勇斗地头蛇。”
高履行:“瞧,一位县太爷的夫人如此赞扬节妇,胜过了千百人的证实!”
刘氏更来劲:“我啊是一石二鸟,首先是赞扬你堂堂高官,公然当众扶助弱女子保持名节斗恶霸。”
高履行高兴了:“第二你是暗夸了貌似武皇后的美人,人美德行也更美。”
刘氏拍手道:“当然那,我说尽好话夸这俏寡妇啊!”她捧酒敬道:“说到底,我烧高香敬的是您这大菩萨。”
高履行接酒一饮而尽:“万恶淫为首,武皇后也怕人骂她先为父妻,后为儿媳,乱了人伦还要偷和尚。她呀是想借这寡妇的名节,给她自己脸上贴金。”
薛仁也凑趣:“对对,万恶淫为首。大人先用新城公主的神话,谣传王勃贪色巫山会神女,今夜又以捉奸捉双,再将他名声搞臭。
高履行也接过他敬的酒:“一床不睡两样人,有你这样的老公,才有你这样有灵性的老婆。对了。先得将武皇后慧眼识得的文杰名声搞臭,斯文扫地。再让他不死不活,成为有口难言,不敢随意舞文弄墨的行尸走肉。这样他才能像小寡妇一样,当我们的垫脚石,敲门砖!”
薛仁佩服的夸道:“高大人不动声色,因人而异,恩威并施,男才女貌都成了尊驾坐骑前的开路先锋了。
刘氏更作惊叹:“唷唷唷,高大人真比前朝诸葛亮还亮,今夜摆的八卦阵,一定有好戏看了!”她亲手为高履行斟酒。
“少不了还要你们夫妇,夫唱妇随呢!”高履行暗暗捏了刘氏一把,薛仁视若不见。
刘氏竟媚眼横飞,轻浮地嘻笑道:“你放心,你只要咳嗽一声,我保准让王勃喝下那,不死不活的迷魂汤!”
薛华走了进来,刘氏先吃一惊,又松驰下来。薛华若无见闻,上前到:“四位少府已在前花厅等候多时了。”
高履行呷了口酒:“让他们惶惶不安多等些时刻,他们就更加会互相猜疑了。”
薛华应了一声,又退了出来。
回廊上,薛华正遇书僮抱琴过来,主仆二人紧张地窃窃私语,抱琴连连点点,匆匆转了回去。
花厅内红烛垂泪,又烧去了一截。
厅内杜微眉头紧蹙,邵大震轻轻叹气,王勃目不斜视静做气功,卢照邻鼾声如雷。厅内更显得落针可闻,十分寂静。
薛华从侧门进来:“诸位,二位大人来了。”
王勃三人起立,卢照邻鼾声自如,薛华忙过去推醒他,他挪了挪身竟迷糊糊说:“拿酒来!”
这时薛仁陪高履行来,他与众人拱手,由薛仁引导让他坐在花厅正上方。
卢照邻被薛华扯起,他竟说:“来,干怀!……”
高履行也不计较,和霭地说:“诸位请坐。”
大家坐定,高履行才威严不露地说:“圣上龙体欠安,武皇后垂廉听政,辅助吾皇颁布了十二项新政,其德政体恤民情。薛县台你们可知道?”
薛仁诚惶诚恐:“德政深得民心,本县逐条实施。这样劝农桑,薄赋税,息兵戈,减徭役的德政,本县那敢稍有怠慢。
高履行继续宣讲:“皇后娘娘是以仁德教化天下,并命下官广开言路,招贤纳士为国选才。今夜原来要请诸位共议新政。怎奈高某巡视剑阁,竟听得一些充耳难闻的流言蜚语,不得不连夜先弄清黑白,不能让个别人的劣迹,坏了众人的名声。”
杜微,邵大震惶惶不安,王勃冷眼相视,薛华不断暗暗推摇卢照邻,他却依然酣睡。
高履行词正言厉了:“为官者当洁身自好,为民表率。而今竟有人留连于秦楼楚馆,有人竟不惜败坏贞洁寡妇名节,迷恋于酒肆茶馆。”
卢照邻鼾声大作好似抗议。薛华猛拉他才挪身向外,酣睡不醒。
“兰香幽远属野草,醺迷官衙贪花人。”高履行念罢目视邵大震说:“这样的艳词浪语,可以说指名道姓了,邵少府此言是否?”
邵大震惶恐伸辩:“不不,这全是谣言……”
高履行以手制止:“自古名士多风流,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如今清平盛世,尔等逢场作戏,也不伤大雅。”略一停顿,他神色顿变:“怎奈万恶淫为首,你们之中竟有人色迷心窍,色胆包天!无视王法,执法犯法!”他起身环行厅内边说边逼视众人:“竟敢持权仗势,拦路强奸民女;荒淫无耻,又将弱女子劫持入衙内,私藏在卧室内!”
杜微、邵大震惊愕茫然,卢照邻略睁醉眼似懂非懂,注视王勃忧心忡忡薛华,只有王勃神色泰然危襟正坐,听之任之,如无听闻。
“放开我,放开我……!”憨儿在厅外吼叫。
随之,捕快头领和差役将严刑拷打过的憨儿拖架进厅内,摔在地上。王勃抢上前去扶住憨儿。憨儿只喊了声:“公子……”就昏倒在王勃怀中。
王勃怒火中烧:“你们为什么这样折磨一个憨直老实的书童儿!”
捕快头申辩:“他阻拦我们登上鸣翠阁!”
王勃愤恨地叱责:“你们搜出了民女,要逼供,该将我严刑逼供!”
“不不,我们还没有登阁搜查,我们押他……”
高履行故作严厉:“住口!不知法度的蠢才!要你们严加岗哨,谁让你们胡作非为!还不快将这书童扶下去好好看护,若有失误,我唯你是问!”
捕快头和差役又将憨儿扶出了花厅。
高履行一语双关地威胁:“王少府放心!本官重证据,不轻信口供;更何况是无知的童言。薛主簿,你亲自带人去戡察一下,这几位少府的住处。”
薛华答应后离开了花厅。
“哼哼!”王勃冷笑道:“一人作事一人当,何苦兴师动众,株连我同僚的仁兄们!”
高履行堵上:“这么说,执法犯法的是你了?”
“是谁执法犯法,你心中最明白!”
高履行心中一虚缓和地说:“是啊,我心如明镜,当然明白。”
“高大人既然镜如明镜,还要追查执法犯法的元凶,岂非笃笃怪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人不说暗话。当着这儿位同僚,我正要提供一些线索,请大人明镜高悬,来个公断!”
高履行只得放高姿态:“有话请讲!”
“请问新城公主可在人间?”
一石入水震得高履行心绪紊乱:“她,她已死在京城,朝野无人不知。”。
“我在剑阅似梦非梦,确是见过形如游魂的白发公主!”
“真是荒诞、无稽!”
“已是满城风雨。”
“哈哈哈”高履行胸有成竹,不怕威胁,轻松笑道:“襄王巫山会神女,宋玉夤夜遇洛神。王少府是风流才子,与新城公主神交往来,不过是你这种虚构杜撰的香艳神话,人们当传奇,越传越奇,并不为奇。
王勃逼上前去:“哦,这是无有凭证的传奇,是吗?”
卢照邻似醒非醒地谚语:“……以假乱真总是假,将真作假还是真,真真假假,何必认真……”
“酒醉吐真言。”高履行有意威胁:“明人都有自知之明。王少府,你应该知道祸从口出,多言不利!”
“是于王勃不利?还是于高大人不利?还是于李氏大唐不利?”王勃正眼逼视。
薛仁不得不出面帮着掩盖:“新城公主病死在京都,一切都是武皇后料理的,你何苦再痴人谈梦!”
“是啊,长孙驸马图谋不轨,死在你县衙的杖责之下,死无对证,已有前车之鉴。我今夜痴人谈梦,以梦当真,竟自己承认与新城公主似有神交,确有目睹耳闻。这真是自甘愿将自己划入了朝庭要犯,叛逆的党羽之列了。”他谈得轻松,满面笑容。”
高履行颇似严正:“无稽之谈,不足为证!”
“可是还有人奇遇新城公主,这确不像奇闻。”
“荒诞的谣传,我不愿听闻!”
“正因为不是谣传,我定要说个明白。你不愿听也得听!”
高履行火了:“放肆!”
“你若不这样放肆得过了头,我就言之无物,无事可谈了。”
薛仁威吓王勃:“大胆,你怎能狂妄犯上!”
“哈哈哈……”王勃大笑道:“你们不是要正王法,追查执法犯法的元凶么?可怜的公主究竟死在哪里?为什么而死?是怎么惨死的?除了山乡来的那个被强奸的少女,她姐弟二人外……亲眼目睹的人到底是多少。”
“王勃!……”薛仁慌了神色。
“县太爷,你就是其中的一个”王勃顶撞。
薛华走进花厅:“回禀二位大人。”
高履行和薛仁迫不及待问:“你们可曾搜着民女?”
王勃也很关注。
薛华泰然地说:“四位少府的卧室全都察看过,没有民女的踪影。只是……从邵县尉的床上,搜出了……几件女人的玩物。”他羞涩难以启口。”
邵大震尴尬得无地自容。
薛华又转向王勃随便的关照:“你那憨儿已送回书斋了。”
薛仁笑容可掬地打圆场:“哈哈哈,原来是一场误会,一风吹了,大家都不必认真啊!”
王勃虽知奸佞得势,不宜深究,为防不测故作威胁:“我的公案还没有谈完呢!”
高履行故意清嗓子,连连咳嗽。
刘氏一阵风似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捧托盘,托着香茶糕点的丫环。她惊张地嘻笑道:“唷唷唷唷,你们啊只顾议论公事,已经三更三点啦!”她向薛仁娇嗔斥责:“你呀也不事先告诉我,让诸位饿着肚子谈空天,这要传扬出去,人家不说你两袖清风是个穷县令,定要说我县官太太太小气;热茶也不招待一杯。”她又转向高履行:“高大人,有什么天大的公事,请你先搁在地上歇口气。你老人家和各位少府,先喝口剑门山的云雾茶,尝尝我亲手做的松子、桂花、川贝、伏苓糕。”她指示丫环将糕点放茶几上,亲自先给高履行端了盅香茶,又捧了盅走向王勃。
薛华有意上前来接茶盅,被她闪躲推开,笑着呵责:“你这娃子还懂礼行吗?要吃自己拿,要喝自己端。我这盅香茶是敬王少府的。”
薛华演戏给王勃看:“这盅难道是特别加料的人参汤啊?”他向刘氏撒娇后,又向王勃玩笑道:“我姨对你格外关心呢!”他又频频向王勃暗使眼色。
刘氏笑道:“当然要格外关怀!王少府是天下第一大才子。武皇后娘娘也看重的大人物!”她捧茶走到王勃面前豪爽地说:“我一直没机缘请你来内衙吃餐便饭。今夜借花献佛,权恃香茶当美酒,请你赏光干了这一盅。”
王勃已知这茶不是平常物,一时不知如何处置。刘氏双手敬茶,王勃故作恶气未消,转身垂手不接。”
“你呀,敬酒不吃,等着吃罚酒!你不肯饮,我来干杯!”卢照邻想缓僵局夺过了茶盅饮了一口。
“你……”王勃急忙抢上前夺取,卢照邻躲让时,一盅茶水泼了刘氏一身。
刘氏惊张地:“哎呀,我的石榴裙啊……!”
“人生能有几回醉!嗬嗬嗬”卢照邻醉意深沉地笑道:“可惜了美人一盅酒,辜负了美人一片心!……”他踉踉跄跄,歪歪欲倒。
“走,我扶你回去!”王勃撇下众人,不辞而别,掺扶着卢照邻走出了花厅。
高履行一杯茶砸在地上:“好个王勃,我们走着瞧!”
说书人:“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王勃又碰上了掌握生死簿的狠毒判官,想隐居山城图个平静安闲。难、难、难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