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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 第二十章 为爱搏命

类别:东方玄幻 作者:龙人 书名:霸汉 更新时间:2014-03-18 14:38:23 本章字数:16784

第二十章为爱搏命

猴七手眼睛一闭,暗道:“这次是死定了!”他也感到无奈,这样偷袭白善麟也无半点作用,那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自白善麟手中救下白玉兰。就在他感到必死之时,蓦觉身子暴动,再睁开眼时,却见耿信立在身边,不由得大喜。

白善麟微讶之际,只觉身后风动,再转身,一股强大之极的劲气轰然而至,他微惊之际,信手拂出。

“轰……”白善麟只觉一股股炽热的气劲一波接一波地涌入他的体内,他一连小退九步,那股炽热的劲气这才消失。他不由得骇然望去,却发现林渺如一纸鸢般飘落白玉兰的马畔。

“你先跟耿先生一起走,我随后就来!”林渺向身边的白玉兰沉声道。

白玉兰见林渺一上来,便逼退了父亲,顿时稍感安心,点了点头道:“你要小心了!”

“我会的!”林渺点头道。

“小姐,上马车!”金田义将猴七手的身子塞上马车,随即迅速坐上车辕道。

白玉兰又望了白善麟和林渺一眼,这才跃上马车,耿信也不再理会众人,跃上马车。

白善麟望着马车飞驰而去,却没有追赶。并不是他不想追赶,而是林渺那强大无比的战意紧紧逼住了他。

白善麟发现林渺变了,无论是气势还是武功,他没想到林渺居然能一掌击出九重劲气,险些让他着了道儿。只这一掌,便使他不敢对林渺生出轻视之心,是以,他没有去阻拦白玉兰。

“你确实与往日不同了!”白善麟轻轻地吸了口气,淡淡地道。

“这还多谢老爷子的栽培!”林渺也不愠不火地道。他只要拖到白玉兰诸人抵达黄河帮临时分坛就可以了,是以,并不介意与白善麟多说几句。

“如果你可以不插手兰儿与贤应的婚事,你要什么都可以商量!”白善麟望着林渺,想着这个年轻人曾只身在唐子乡救出白玉兰,且赶到信阳去向他报警,虽然途中并未与之相会,却帮他杀了魔门中的几位高手,另外还毁了魔门的青月坛,说起来对他和对湖阳世家都是功不可没,可是此刻却因为白玉兰的原因,使其与自己反目成仇,心中不免有些感叹,是以他才会有此一说。

“我只能向老爷子说声抱歉,看着玉兰嫁给王贤应而袖手旁观,我做不到!爱是自私的,我希望老爷子能体谅我的自私!”林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绝不想与白善麟为敌,这不仅仅只是因为白善麟的武功,更是因为他是白玉兰的父亲。无论他们之中谁伤了谁,对白玉兰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是以,他对白善麟仍很客气,至少到目前为止,白善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且过分的事。

当然,有些事情只是所处的立场不同,是以不能算是白善麟的错。

“我重你是个人才,如果你愿放下这些愚蠢的念头,我可以保你前途无量!”白善麟尚不想与林渺正式为敌,劝说道。

“我答应过玉兰,要好好爱她,一辈子照顾她,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虽然我不能真的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但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力量让她幸福,我希望老爷子能成全我们!”林渺肯定地道。

白善麟神色顿冷,断然道:“你们是不可能的,我是不会让我的女儿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混混的!你也休想带走她!”

“老爷子所说太武断了,如果老爷子自小不是生长在湖阳世家,你能拥有富贵吗?我现在虽一无所有,但不代表以后也一无所有!我不相信湖阳世家的祖先一出生就是天生的有权有势之人!”林渺反驳道。

“但你别忘了,玉兰与贤应早有婚约在先,即使你也有权有势,可是,他们的命运是不会改变的,我重你是个人才,才会与你说这么多,如果你依然执迷不悟的话,就休怪我无情了!”

“对自己的女儿,你都可以不在乎她的幸福,即使是有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还亏玉兰为你的假死肝肠寸断,流干眼泪,你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父亲!在你的眼里,除了金钱和地位之外,还有什么?我不相信一个连女儿幸福也不顾的薄情寡义之人能成什么长久的大事,到最后你只会是众叛亲离的结果……”

“你骂够了没有?”白善麟怒叱道。

林渺并未做声,只是冷冷地笑了笑,目光丝毫不回避地对视着白善麟,他感觉到了白善麟身上狂涨的杀机。他知道,白善麟真的是想杀了他,到这一刻,他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至少,不用与白善麟再讲什么道理,那是一件很烦心的事情,对于这样一个老顽固,似乎任何解释都是白废,只是他有些奇怪,这些人是怎会找到耿信宅中来的?

“如果你觉得够了,那就够了,如果你认为不够,我们可以继续骂!”林渺并不为之所动,淡淡地道。

“很好,你确实长进了很多,我倒要看看,你究竟长进了些什么?”白善麟掌势内旋,轻搭于腰间的剑柄上。

林渺顿感白善麟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成了一柄朴拙无华的古剑,但却暴散着凛冽无伦的剑气,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但那四散辐射的却不是热力,而是剑气,整个虚空之中,充盈着一股奇异的力量,以无形的形式回旋流动,无法看清,却可以捕捉。

林渺心中暗惊,白善麟尚未出手,便拥有如此强大的剑气,如果一旦出手,那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实难预料。

他从未见白善麟出过手,只知传闻之中此人的武功高绝,而他却一直都没怎么看好白家之人,但此刻却知道自己错了。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愿意退出这场事端,我可以给你想要的许多东西!”白善麟声音之中不带半丝感情地道。

“我不在乎其他的任何东西,我只要玉兰,便是你杀了我,也不可能改变我的念头!”林渺坚决地道。

“那你就受死吧!”白善麟低喝,声音仿佛一下子便窜入了林渺的心底,而他的身影随即也消失在虚空之中。

天地顿时如陷去其一,虚空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而狂野的漩涡,充斥着奇异的张力和引力,将四周的一切以无可抗拒的方式吸入其中,再绞碎、回旋……

林渺只感到身形似乎飘于空中,足下的实地仿佛也在刹那间消失,奇异的气劲自四面八方向他涌来,将他裹入那莫名的气流之中身不由主地移动,肺部的空气也似被抽走,一种难受的郁闷使林渺生出要爆裂的感觉,像是置身一个无法醒转的噩梦之中。

“山海裂——”林渺以丹田之气逼出最后的吼声,身子狂射而出,背上的龙腾刀化成一道虚虹,拖起连天接地的刀芒,生生地切入那巨大而奇诡的漩涡之中。

“当……”一声清悠而悠远的金铁交鸣之声如龙吟凤鸣般升空破云而去,方圆数里清晰可闻。

漩涡一分为二,如裂开的两片铜锣,但在漩涡裂开的那一刹那,一柄巨若大闸的光华自中射出。

白善麟的身子再现,但却被那化为白华的剑影映得扭曲,狰狞成无可形容的怪相。所有暴散的杀机和剑气在刹那之间凝成龙卷风,以毁灭的形式袭向鸢鸟般飞退的林渺。

林渺骇然,他的刀虽劈开了白善麟可怕的一记剑招,但却感到所有的力量全被漩涡吸纳,而另一股奇异的力量又自漩涡之内生出,他知道,白善麟将再继续其未完的杀招,而他的招式根本就无以为继。他根本就来不及施出第二招的时候,白善麟的剑已经切开虚空抵至他的面门。

林渺惟有退,不断地变换步法身法,可是一切都是白废。

“当……”一股强大无比的冲击力震得林渺飞跌而出,在最要命的那一刻,林渺居然以刀挡住了那几乎无坚不摧的杀招,但是却无法抗拒那剑招之中的剑气和力道。

“哇……”林渺狂喷出一口鲜血,胸口一阵舒畅,但手臂却几乎麻木,不过,他没有半点喜色,因为白善麟的剑再次以一道美丽且玄奇之极的光弧自天空中滑过,带着让人惊悚的锐啸,横过数丈虚空,斩向林渺。

“天地怒——”林渺一声怒嚎,双手举刀,直插向虚空,仿佛有一道强烈的光华自林渺的体内冲出,融入刀身,龙腾刀发出一声轻脆的惊鸣,刀尖与刀锋之处竟亮起一缕华光,破空、裂云!

“霹……哗……”一声惊天的雷鸣中,明朗的天空竟裂下一道接天连地的闪电,直击龙腾刀锋之上。

刹那间,林渺与刀一起化成一团强光,然后爆散、激射……

方圆数十丈内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让人睁不开眼的亮彩,每一寸空间之内都涌动回旋着足以裂肉刮骨的刀气。

强光似带着爆炸性的冲击力,所过之处,地裂、屋陷、马死、人亡,耿宅的院墙也如摧枯拉朽般炸成碎末飞灰,射向虚空。

宅内任泉和季苛诸人骇然散开,他们只感到一股炽热的气浪以无与伦比的强势破开宅墙向他们涌来,仿佛要吸纳他们体内所有的生机。

那道闪电依然悸动于虚空,仿佛向这爆开的光团注入了无限的能量。

“轰……”任泉、季苛诸人迅速掠入屋内,这房子的外墙竟然在瞬间裂开数道缺口,仿佛在刹那间又多出了几道门一般,强光自缺口之中落入屋中,所过之处,桌椅散裂。

“快退!”任泉骇然,他发现头顶的大梁竟然断开,尘土飞扬而下。

季苛也骇然有所见,不用提醒也知道向内屋冲去。

“哗……”屋顶狂塌而下,碎瓦断木和飞扬着的尘土使所有人的视线都变得模糊。

所有人都为之骇然,这是什么招?这是什么力量?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任泉诸人呆住了,便是季苛诸人也全都傻眼了,浑然忘了眼前的敌人,忘了自己的任务,甚至是忘了自己置身何处,一切便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他们望着那团骤然亮起、瞬间又灭的强光,心神禁不住一阵颤抖。

林渺浑身焦黑,衣衫寸寸而裂,化为灰烬,但他仍然立着,如一截朽蚀的枯木。

白善麟也立着,斜斜地举着剑,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头发竟全卷了起来,整个人好像刚自沙尘之中爬出来,神情怪异。

两个人便这样静立着,谁也没有先动一下,方圆数十丈的地面如火灼一般焦黑,附近的房舍全都化成了废墟,远处有狼狈爬起的行人,然后鬼哭狼嚎般四处奔散。

也有刚在不远处观望的行人,但这却成了他们的悲哀,一个个被刀气切割成碎肉,侥幸未死之人,也变得疯癫,他们四处逸散、狂嚎,没有人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能告诉他们距死亡有多远。

风吹起一阵焦灼的味道,也让林渺的身形晃了一晃,随即颓然跪倒在地,手中的刀无力地拄在地上。

白善麟也晃了一晃,欲倒未倒,手中的剑依然斜指着林渺,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言述的神彩,有骇异,有茫然,也有怆然伤感的情绪,他的心仿佛仍是处于一场虚幻的梦中,未曾醒来,口中却喃喃念叨着:“《霸王诀》,《霸王诀》……”

林渺的身子再晃了晃,却拄刀艰难地立了起来,整个人像是一个垂危的魔神,赤裸地立在凛冽的寒风中,眸子里闪过坚决而冷静的神采,默默地对视着白善麟。

良久,两人像是都沉浸于梦中,白善麟突然趋前数步,长剑悠然落到林渺的脖子之上,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的杀机。

林渺却笑了,坦然而平静。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愿意放弃带走兰儿的念头,我依然可以放你安全离开!”白善麟的语气有些急促地道。不可否认,他也受了伤,而且绝对不轻,但却比林渺要轻得多。

“我不会放弃这个念头的,就算是死!事实上你根本就没有跟我谈这个条件的权利,刚才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林渺惨然一笑,虽然语气虚弱,但口气却依然傲意凛然,坚决得让白善麟心痛。

白善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林渺没有说错,他刚才已经死过了一次,但林渺却没有杀他。这一切,也都是因为白玉兰,否则,林渺根本就没有必要手下留情。

林渺不想成为白玉兰的杀父仇人,但他却向白善麟证实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他绝不会怕白善麟,并拥有击杀白善麟的能力。

白善麟深深地望着林渺的眸子,似乎是想自其倔犟的眼神之中找出一丝恐惧,但是他失望了,林渺的眸子之中只有傲然不屈的神采和坦然平静得让人怀疑的情绪。

几道人影迅速自远方赶来,却是白善麟手下的高手。他们虽然来迟了,但他们却是循着这道闪电而至的,远远见到白善麟和林渺的怪异模样,他们不由得也傻了,更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

白善麟缓缓垂下长剑,竟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沮丧地道:“你走吧,如果你能活着离开邯郸,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对兰儿,有多远便走多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林渺一呆,淡漠地道:“谢谢成全,我知道该怎么做!”说完,他竟真的转身而去。

白善麟的目光落在林渺的背上,却发现一道龙纹胎记。

“三爷!”任泉惊呼着自屋内赶了出来,季苛也回过神来,忙四下寻找白玉兰的下落,当他见到白善麟尚在时,也松微了口气,想截住任泉,却被那几名任家战士挡住了。

“老爷子!”白家高手望着林渺走去,不由得惑然地喊了一声,忙扶住摇晃的白善麟。

“我们走!”白善麟吸了口气,淡淡地道。

季苛见白善麟居然带人走了,不由得又惑然又着急,正要对任家战士痛下杀手时,蓦闻一声暴喝自屋中传出,一股强劲之极的气流狂袭而至,不由吃了一惊,忙横剑疾挡!

“当……”季苛只感身子一震,一股如潮水般的气劲涌入他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跌退五步,手中长剑应声而裂。

“砰砰……呀……”同时,季苛身边发出一声惨嚎,一名王府好手竟连兵刃和手臂一齐被一柄巨大的铁桨砸成碎肉。

“走!”铁头大步冲出废墟般的宅院。

“上马!”任泉已自马棚之中带出了两匹战马。

铁头哪还犹豫?跃上马背,鬼见愁已自院子另一端怒极追来。

“任大哥,你们快走!”任家战士在门口一横,向任泉喝道。

任泉见追兵来了,知道想要大家同走那是不可能的,只好一咬牙,道:“我们走!”说完打马极速冲到林渺的身边,一把抄起虚弱不堪的林渺。

“主公!”铁头这才发现,这如黑炭般赤裸的人竟是林渺。

“走!”林渺虚弱地唤了声,竟在任泉的怀中昏了过去。

任泉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裹住林渺的身子,再不多说,策马便向最近的西城外冲去。

“抓住他们……”季苛大恼,等他解决了那几名任家战士时,任泉诸人已经转了街角,通往了另一条街道。

迟昭平遥望着天空那道神迹般的闪电之时,一辆马车便已停在堂外。

“迟帮主!”耿信匆匆行入向迟昭平行了一礼,道:“我们三爷请帮主相助一臂之力,将白小姐先送到安全所在!”说完自袖中抽出一卷羊皮,双手递给迟昭平,又道:“三爷说这个先交给帮主保管,若他能回来,再向帮主索要!”

迟昭平一怔,立刻知道这正是刚才还在与林渺研究的鲁公船的图样,微喜的同时也有点担忧地问道:“你们三爷没有一起来吗?”

“他阻住了白老爷子!”耿信道。

迟昭平心中升起一丝阴影,道:“快把白小姐带进来,我们立刻出城!”

“我不走,我要等阿渺一起来!”白玉兰神情坚决地道。

迟昭平不由得望了耿信一眼,又望了望那神色惨然的白玉兰,淡淡地道:“林公子既然将你托给我,我便必须保证你的安全,我们可以到城外再等他来会合也是一样的。”

“不,如果他不能安全回来,我一人独活于世又有什么意思?你们不要劝我!”白玉兰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已软倒,耿信轻易地制住了她的穴道。

“对不起了,我必须完成三爷交给我的任务!”耿信向白玉兰歉然道。

“一切就有劳帮主了!”耿信向迟昭平一拱手道。

“耿先生请放心!昭平一定会将她安全送出去。”迟昭平望了望那闪电刚才击过的地方,吸了口气,肯定地道。

“金先生,你便带猴子和白小姐与迟帮主一起走,如果一路上我们没赶来,那我们就去平原找你,或是你到信都去报个信,路上一定要好好照顾白小姐!”耿信沉声道。

金田义吃了一惊,问道:“那你呢?”

“邯郸尚有些事要我去办,就不能够与你们同行了!”耿信吸了口气道。

“你要回去接应主公?我们一起去!”金田义道。

“不,这里两人还要你照顾!”耿信说完又向迟昭平施了一礼,道:“耿信先告辞了,他日若有重逢之时,再行相谢!”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

“耿兄!”金田义呼了一声,但耿信却像没听见一般,悠然而去。

“金先生请跟我来!”迟昭平向大门口的两名黄河帮弟子一挥手,挟起昏过去的白玉兰道。

“吱哑……”院子的大门立刻关上,并以木柱撑紧,金田义微讶,但却立刻扶着猴七手跟着迟昭平向内间走去,却不明白迟昭平这是何意,关门之后,又自哪儿出去呢?

晴空霹雳,那道破空的电火及那惊天动地的暴响几乎惊动了城中的每一寸地方。

昨夜彗星经空,今日却又晴空霹雳,如此异象确让邯郸城中的百姓惴惴不安,猜测纷纭,而被雷火击中的地方方圆数十丈化为废墟,地面焦黑,这也不能不使人惊骇。

城中的官兵迅速赶至,但入目却是一片狼藉的景象,地上被烧焦的尸体根本就无法辨清,那地面之上的泥土都蓬松成一层灰烬,他们根本就想不到这是什么力量造成的,最后只好归罪于那道闪电。

于是有人谣传这被雷电击中之处乃是大凶之处,七煞至阴的邪魅所聚之地,是以才引至天雷击顶,让这一块地方化为焦土。也有人说,这天雷下击是因为此地龙气过盛,气冲了昨夜的彗星,于是意外地触发天雷,而被天雷击中之处,正是气眼所在。

当然,百姓的传谣多是以讹传讹,最后便越说越玄,最后连亲眼见到这一切的观望者也相信别人说的是真的,而自己所看到的是假的。

“别让他们走了,挡住他们!”顾愁徒步狂追,而季苛诸人则也抢了几匹战马在铁头身后急追,边追边喊。

任泉便是在大街之上也同样是以极速奔驰,口中大喝:“让开,行人让开!”对于挡住马蹄的无论是谁,都照踏而过。在他的眼里,林渺的生命是最重要的。

王府的大部分力量和高手都调出城外,而且是自东门而出,是以,任泉便选择了与之相反的城西,他也庆幸王府调出了那么多高手和人力,否则的话,只怕在这大街之上已经有数不清的王府家将来阻截了。

现在虽有那么一两组小喽啰过来,但哪顶事?被铁头的大铁桨一桨一个,根本就不能阻止两人两骑。

眼看便到西城门口了,顾愁也急了,如果让任泉诸人出了城,情况就会更麻烦了,抓起几人来便更难。

“站住!”城门口的官兵见两匹快骑飞驰而至,并没有停下接受检查的意思,不由得呼道。

“滚开!”铁头大喝。

城门内接受检查的百姓也被来势汹汹的气势吓着了,都骇然闪开,只有十余名官兵尚立在城门洞内,试图阻拦两骑快马。

“找死还不容易?”铁头暴喝一声,大铁桨如门一般扫出,其势无坚不摧。

“呀……”那首当其中的几名官兵顿时被击得血肉模糊,像几堆烂泥般飞跌出老远,其状惨不忍睹。

剩余的官兵皆骇然而避,哪敢轻撄其锋?想关闭城门也是不及,拉起吊桥也已迟了,回过神来之时,铁头与任泉已经冲出了城门。

“快放箭,放箭!”城门洞中的官兵大吼道。

城头的官兵立刻知道不好,他们自然听到了惨叫,但等他们意识过来时,已稍迟,不过,见这两骑之后又有数骑而来,他们并不识得这些新入王府的人物,还以为是同伙,也对其兜头一阵乱箭,甚至拉起吊桥。

季苛和顾愁诸人被射得一头鬼火,险些中矢,而两个护卫躲闪不及,被射中摔落在地。

“是王府的人,还不住手?”季苛怒吼道。

城头上的官兵一听,吃了一惊,但却不敢相信,喝道:“拿出你们的证明!”

顾愁心中对这些只会误事的官兵恨得咬牙,挡住逃兵没用,挡住追兵倒还有一手,那吊桥被拉了起来,他想追也追不成了。

季苛扬手抛出王府特制的腰牌,怒叱道:“快放吊桥,逃了要犯惟你们是问!”

那守城的官兵愤愤地接过腰牌,神色顿变,忙道:“放吊桥!”

城楼上之人顿时知道这些人确实是王府之人,待他们放下吊桥之时,铁头和任泉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们向西面的小道上拐了!”城头上一名稍机灵的官兵忙呼道,他站得高,自然看得比较清楚。

顾愁诸人心中自是怒火难熄,但是一时却没时间发作。

“借马一用!”顾愁这一路狂奔,虽功力高,但追赶快马,也显得有点后力不继,忙在一旁夺下一马,跟在季苛诸人之后奔出城外,而王府已有人收到消息,大批高手正向这边调来。

“姬先生的坐驾到,城门边的人闪开啦!”一八抬大轿悠然而至,几名姬府的家将则乘于马上,护于轿旁,前方是两名姬府家将为其开道。

大街两旁的行人纷纷让道,整个邯郸也就只有一个姬先生,赵地敢称姬先生的也只有一人,那便是姬漠然。

这些人并不是害怕姬漠然,而是尊敬,在邯郸城百姓的眼中,姬漠然神秘得像神,无人不敬,无人不在其轿前让道,便是邯郸城昔日的太守也一样。

城门口布满了王府的家将和官兵,这些人对出城的每一个人都要严查,他们绝不想让人把白玉兰带出城外。

在王郎知道白玉兰尚在城中的时候,便立刻下了这道严令。

白善麟受了重伤,这让王郎有些意外,也让王郎有些骇然,那林渺居然有如此可怕的功力,引动天雷,使出惊天动地的一招,这也使王郎急欲除掉这个可怕的年轻人。同时,他寻回白玉兰的念头尚未改,他可丢不起这个脸!如果到了正月十五,没能如期举行婚事,他又如何能够向远道而来的宾客交代?是以,他立刻倾出王府所有的人力,封锁四方七大城门。

“请姬先生稍止步!”出面的是王府总管王成,余者根本就没有人敢拦姬漠然的轿。

“王总管有何事呀?还请快说,不要误了先生的时辰!”姬府开道的两名家将神情冷漠地道。

“不知姬先生此时出城,欲往何处呢?”王成想了想问道。

“何时轮到总管来管姬先生的事了?”轿旁一骑缓驰了过来,向王成望了一眼,有些不耐地问道。

“哦,不敢,只是我奉老爷子之命,在这里查询可疑之人……”

“笑话,姬先生是可疑之人吗?”那人怒笑道。

王成脸色一变,道:“祥管家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我们要找的人会趁姬先生出城之机混出城外!”

“那你是说姬先生会是这样喽?”姬祥冷哼一声,愤然道:“王总管,你听着,要是你误了姬先生为彗星经天占卦的时辰,你绝对担当不起!”

“先生为彗星占卦何用出城?”王成也有些微恼。

“什么事这么吵啊?”姬漠然悠然拉开轿帘,探出头来淡淡地问道。

“老爷,王总管挡道,不让我们出城!”姬祥在马上躬身道。

“哦,王总管为何挡老夫出城呀?”姬漠然淡漠地望着王成,微皱了皱眉问道。

“老爷子误会了,王成哪敢挡老爷子的坐驾?只是……只是因此刻城中出了许多乱子,随便问候一下你老人家!”王成心中凛然,尽管姬漠然的眼神平淡,但落在他身上时,让他有如赤裸着身子暴露在风里的感觉。那淡淡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他的眼神直渗入心底。

“哦,城中发生的事,老夫知道,让王总管费心了!”姬漠然依然不愠不火地道。

王成见姬漠然正悬挂帘子,忙又道:“听说老爷子是要出城为彗星经天占卦,为何老爷子不在城中进行呢?”

“你知道什么?城中初经天雷,煞气太重,又人烟太密,俗气太烈,老夫只想到城外找一清静之地!要不是因为你们员外相求,老夫根本就不用如此费尽周折,如果王总管有什么疑问,老夫便回府也罢!”姬漠然也听出了王成语气中的问题,不由微恼道。

王成一听,是王郎求其占此卦的,顿时心头一紧,他知道王郎对彗星经天之事很在意,而且今天一早便请姬漠然入府,还长谈了许久,求姬漠然占卦之事他也听说过,此刻见姬漠然要退回府中,也吓了一跳,要是因此不再占此卦,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忙赔笑道:“先生勿怪,我只是随便问问!”说完又转头向身后的王府家将喝道:“还不快给先生让道?”

王成并未在姬漠然队伍之中找到可疑的人物,连一个女眷都没有,这使他放心了不少,按理说,白玉兰不可能夹在其队伍之中。不过,他仍差人把这事情告之了王郎。

而此刻王郎关注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黄河帮的人秘密而去!他在白玉兰被林渺带走之后,有些忽略了黄河帮,可是黄河帮的人却在这个时候秘密而去。

这些人究竟去了哪里?又自哪里而去呢?城门口没有传来黄河帮的消息,但即使是这些人去了,也不会光明正大,因为这里尚有朝廷的实力,黄河帮乃是一股反叛势力。

当然,迟昭平的离开,很可能是他将大量人力调出城外后,又在第二次严查城门之前而去的,选择的是这之间的空当,也便是说,迟昭平的离开很有可能与林渺自西门冲出的时间相差无几。

王郎并不想对黄河帮怎样,尽管迟昭平在他府中杀了童欢,也尽管林渺做出了让他愤怒的事,但是林渺的话却很对,小不忍则乱大谋,黄河帮是一支完全可以利用的力量,这对于他往后的发展,绝对利多于害。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对付迟昭平,何况这个女人也不易对付。

不过,为什么迟昭平这么急匆匆地离开邯郸呢?她的离开会不会与白玉兰和林渺有关?林渺出城之时,并没有带着白玉兰,由此可见白玉兰要么便在城中,要么便是由别人带出城外。

自各方面的消息来看,林渺与迟昭平并没有什么交情,因为林渺是来自南阳,但迟昭平却在北方,而且林渺只是近日才崛起江湖,稍有点名气,可这是他第一次前来北方,往日只不过是南阳的一个混混而已,根本就不足道哉。是以,能与迟昭平相交的可能微乎其微,因此迟昭平应该不会出手相助林渺。

但又有消息称,相助林渺的人当中,有信都任家的死士,还有在邯郸颇有名望的耿信。

耿信乃冀州大豪耿纯的人,对于耿纯,王郎自不会陌生,但是王郎却很奇怪,任家怎会派出死士相助林渺?耿纯怎会让耿信相助林渺?任雄新丧,任家却如此相助林渺,这不能不让人疑惑。

如果说林渺从未到过北方,只是一个普通的混混,又是如何能让任家相助,能让耿纯为之出力?信都任家、耿家,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在河北更是名动一时,这不得不让王郎对林渺重新估计,因为林渺所做之事确实让他意外。

王郎怀疑白家的情报,他怎么也无法将林渺与宛城的一个混混联系在一起。林渺的见地、谈吐,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即使是许多大家子弟,也没有几人能与林渺相比,而最让王郎怀疑的,却是林渺的武功。

天下间能够胜过白善麟的人不是太多,他几乎可以数出一大半,便是他自己也没有把握可以稳胜白善麟,但林渺却让白善麟受了那么重的伤,可见这小子的武功是如何可怕。因此,这个对手绝不可以小觑,如此说来,林渺与迟昭平有交情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而那耿信也在邯郸城中消失不见,这不能不让王郎怀疑与迟昭平有关,反倒是姬漠然的事情并未放在心上。

他确实希望姬漠然为他占上这一卦,自姬漠然的语气之中,好像是明君可能出自河北,这让他萌动的心更是蠢蠢欲动。他之所以不断扩大自己的声势,便是要为他日准备,而有姬漠然这样一个名动赵地的人物为他造势,只会让他更易得民心。

当年陈胜起义便让人在山林中扮狐狸叫喊“陈胜王”,又在鱼腹中取帛书,而刘邦也有斩白蛇等事件来渲染自己,从而骗得那些百姓们相信其是真命天子。是以,王郎也想借这彗星经天的机会来为自己制造声势,而姬漠然则是其最好的利用对象。因此,他对姬漠然特别客气,还吩咐王成,不要去招惹姬漠然,对其行事绝不可阻拦。

而此时有家将来报,耿信的家小全都不见了,耿宅中没有一个活人,但却有人看到耿信在城南出现,也便是说,此刻的耿信很可能还在城内。

耿信尚在城中,这让王郎微松了口气,耿信带走了白玉兰,既然耿信尚在城中,那白玉兰也很可能还在城中,他正想对迟昭平追查,那也便可以不用太专注了。

“立刻让城中所有人给我打探耿信及其家人的下落,绝对不容疏忽!”王郎沉声吩咐道。

“是宁家村!”任泉带住马缰,停在一块路牌边。

“主公怎样了?”铁头喘着粗气赶了上来。

任泉回头望了望,追兵尚未赶至,伸手摸了一下林渺,不由得微微惊呼道:“好烫!”

铁头也伸手摸了一下林渺的手臂,眉头一皱,忙收回手。林渺的身体便像是一块火炭,烫得让他有些骇然。

任泉座下的战马似乎也耐不住林渺身上的热力,极为不安地低嘶。

“怎么会这样?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铁头望着林渺那焦黑的皮肤,吸了口气,问道。

“刚才三爷与白善麟交手之时,引动了天雷,所以就成了这样!”任泉无可奈何地苦笑道。

“我们快进村吧,如果这样下去,主公哪还有命在?”铁头脸色变了变道。

“水……”林渺有些虚弱地翕动了一下嘴唇,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主公,我这就去给你找水!”铁头见林渺醒了过来,不由得大喜,打马便向村里闯去。

任泉看了看已渐暗的天色,心道:“只好先到村里看看,找点吃的再说了。”是以,也打马跟着铁头进了村。

“村里有人吗?”铁头在村中转了一圈,但见家家户户紧闭着大门,即使有开着门的,也是门院一片狼藉,没有丝毫的人气。

“怎么会这样?”铁头喊了两声,却没有一人回应,不禁愕然不解。

“这里刚有山贼劫掠过,村民们定是都躲到山里去了。”任泉吸了口气道。

“,怎么山贼这么猖獗?!”铁头没好气地骂了一声。

“河北就是这样,这么多贼军,光这赵地便有三支大贼军,尤来、高湖、重连,还有太行山上的一些寨和洞的贼人,自然没你洛阳平安。”任泉解释道。

铁头翻身下马,拉着马儿便走进了一家破损的院子,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被打破了一半的水缸,缸中还有半缸水,却没有东西盛,他恼火之下,便连水缸一起抱来。

“快,快把主公抱下来!”铁头道。

任泉抱下林渺,林渺依然显得极为虚弱,铁头捧了一捧水喂入林渺口中,冰凉的清水,使林渺的精神微振,道:“我自己来!”说完林渺扶着水缸,定了一会神,竟将整个头埋入水缸之中。

铁头与任泉为之骇然,他发现头埋入水缸之后,缸中之水竟升起一股白气,像是烟雾,又像是水气,他们完全可以感受到林渺身上的热量是如何的浓烈。

“把水泼到我身上!”林渺吸了口气,抬起头来,精神仿佛好了一些道。

“好!”铁头也不犹豫,伸手抓起破缸,却惊觉本来冰寒的水缸竟变得热乎乎的。

“哗……”半缸水便从林渺的头淋到脚,然后林渺的身上冒出一阵清淡的白气。

林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神情显得平静多了,道:“我要找个有水的地方调息!我们快离开这里!”

“那我们快走吧!”任泉见林渺精神好多了,微松了口气,欣喜道。

“我看,我们也往山里走,否则追兵来了,我们如何能够甩得开?”铁头提议道。

任泉点了点头,觉得铁头所说甚是,“那我们就先入山好了,明天再想办法!”

宁家村西面便是几座大山深林,这里属于太行山境内的一部分,有一条小径深入山中。

当林渺几人抵达山脚之下时,天已经微黑了,这冬日白天似乎极短,不过,对于山林里的一切,任泉和铁头并无丝毫惧意,便是面对豺狼虎豹,也要比面对王府的高手好得多。

“有山就有水,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铁头望了望那盘绕而上的山径,又道:“我们不能上山,高处只怕很难找到水,我们就在山脚下转转!”

“嗯。”任泉点了点头,带马别开小路,向山脚下那无路可寻的荒草中走去。

“不行,不要留下太多的痕迹!”任泉提醒以铁桨开道的铁头道。

铁头顿时明白,跳下马背,牵马缓行,几人绕过一个山坳,便听得有流水之声,不由大喜。

“三爷,我们今晚便住在这里好了。”任泉扭头向林渺道。

“嗯,好热!”林渺精神似乎又有些不振,身上的皮肤如有一层暗火在跃动,散发出炽热的气焰。

再转过一道山坳,却是一条小河,水是由山上流淌而下,宽不过两丈,深不及腰际,水中还游动着许多鱼虾。河床之中遍布着卵石,河边草木枯黄,却无大树,显然这里在夏日或春季常会出现山洪,是以,河边长不出大树,只生杂草。

林渺只感到体内有股无法名状的火焰在燃烧,整个人便像是置身熔炉之中,受着无法承受的煎熬,他一来到河边,便迫不及待地跃入冰寒刺骨的河水之中。

河水却冒出一串串气泡,像是有沼气自中冒出一般,林渺静坐于水中,只留鼻子在水面之上,连与任泉、铁头说话的兴致也没有,他热得实在受不了。

事实上任泉也极为惊骇,刚才林渺在马背之上的位置,马鞍像是被火烫了一般,都烫缩了,泛出焦黄之色。

铁头把马放下,与任泉对视了一眼,蹲在河边望着沉入水中的林渺半晌,才站起身来对着任泉苦笑。

任泉也明白铁头的意思,可是他也只能表示无奈,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够热成这般。

“你在这里照看主公,我去弄点野味回来!”铁头望了望那深深的山林,吸了口气道。

“好的,早去早回,小心一些!”任泉叮嘱了一声,他便坐在河边的石头之上,傻傻地望着林渺及那水中翻起的热气泡。他真难以置信林渺尚活着,在这般热力的冲击之下,若是一般的人,只怕早已烤熟了,但是林渺却奇迹般地活着。

任泉知道,这与那自天空中劈下的天雷有关,但天雷究竟在林渺身上发挥了怎样的作用,却不是他所能知道的。望着林渺,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将耿宅化为废墟的强光。那种力量之强大,完完全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一切,便像是做了一场可怕的梦。

上了山林,铁头才想起自己无弓无箭,想要弄些猎物又岂会容易?除非遇上那些送上门来的豺狼虎豹,或是上去捣鸟窝,但这岂不是叫白搭?他也笑自己糊涂。

想到这里铁头也觉肚子有些饿了,都逃了一个下午,中午本就没来得及好好地吃一顿,此刻感觉就是不好,不由望望山下,心中顿有了主意:自己舍近求远,那小河之中有鱼,为何不抓鱼来充饥而非要上山抓什么野味?但顺着暮色向山下望时,顿时吃了一惊,却见一队人马正极速向山上赶来。

铁头心道:“不好!”也顾不了许多,急忙向一旁避去,不过他很快便看清了来人并不是邯郸王家的人,而是一群打劫归来的山贼。

一群喽罗们扛着抢来的猪、羊之类的,身后还有一大串鸡鸭,显然是刚刚洗劫宁家村的一伙人。

铁头心中极为恼怒,这除夕之日仍不让百姓过点安稳的日子,想到自己也饥肠辘辘,顿时恶自胆边生,三下两下便窜到路中间。

“吁……”为首的山贼带住马缰,极为惊讶地打量着眼前这光头大汉。

“什么人竟敢挡本大王的路?”那山贼头领显然感到来者不善,叱问道。

“你们便是打劫宁家村的山贼?”铁头反问道。

“是又怎样?”一名喽啰不屑地道。

“英雄,救救我……”山贼群中竟响起了一个女人清脆而凄惶的呼声。

“那好!老子只向你们借一只羊吃吃,另外,把那个女人放了,咱们就各走各的路!”铁头打量了一下那个被绑在马背上的女人,淡淡地道。

“哈哈……”那山贼头领放肆地大笑起来,道:“你以为你是谁呀,是王郎吗?是尤来吗?你叫老子放人就放人,那老子还能在太行山上混吗?”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不想一个个地敲碎你们的脑袋!”铁头眉头一皱,杀气森然地道。

“好大的口气!儿郎们,把他给我剁了!”山贼头领不屑地哼了声,向众喽啰喝道。

铁头冷哼一声,大铁桨反手向地上一插,桨柄入地尺许,他空手在桨前一站,不屑地道:“就凭你们这些小毛贼,根本就不配老子动兵刃!”

“呀……”几名喽啰挥刀迅速扑上,他们哪在乎这么一个人,自己近百人,还会惧这一个光头那才怪。

“砰……砰……”铁头身子不动,手臂一挥,竟抓住双刀,握刀的两名小贼身形无法自制地撞到一起,两颗脑袋如球一般撞出一声闷响,然后两人的身子再倒撞向他们身后攻来的两人。

“呀……呀……”上前的六名喽罗已倒下了四人,另外两人一怔,刀全都砍在铁头的身上,但却如砍在铁石之上一般,发出闷响,反震得他们手臂发麻。

“去吧!”那两人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已被铁头抓了起来,“呼啦”便甩了出去。

那两人发出一阵长长地尖叫,身子横掠过四五丈之远,一人撞到树杆上,一人侥幸地抱住了一根树杈,被挂在树梢之上,只差没被吓死。

所有的山贼都吓傻眼了,铁头这随手一甩,便把两个一百多斤重的大活人给送出四五丈外,其力气之惊人,实让人难以想象,而那砍在铁头身上的两刀,似乎连对方皮毛都不曾损伤。

那被捆于马背上的女人也不哭不闹了,似乎也惊于铁头的力气。

“人是放还是不放?老子没太多的耐心,不要逼我大开杀戒!”铁头逼视着那山贼的头领,冷然道。

“让我托天叉来会会你这有一身蛮力的秃头吧!”山贼头领之后立刻冲出一匹战马,一个手持三尖叉的瘦子叫嚎着直冲向铁头。

“这一把骨头,有个屁用!”铁头旋步,反手一拖,地上的大铁桨呼地崩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暗弧。

“当……砰……呀……”只一桨下去,那钢叉应声而折,战马的马头被击成血肉,托天叉的手臂竟被震断,自马上跌下,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

铁头踏上一步,大桨斜落,便压在托天叉的脑袋上,向众山贼冷冷地道:“谁要是不服,他便是你们的下场!”正要用力压爆托天叉的脑袋,那山贼头领骇然呼道:“英雄,手下留情!”

“怎么,肯放人了?”铁头一扬脑袋,不带任何感情地问道。

“放人!”山贼头领忙向身后的喽啰吩咐道。

那群山贼喽啰都吓傻了,铁头那一桨之威,使他们恍如置身梦中,简简单单一桨,竟伤人断叉杀马,他们已心胆俱寒了,哪还敢不放人?

“这还差不多,再给老子准备一只羊,肥点的!”铁头收回大铁桨,稍显出一丝笑意,不无得意地道。

“快,给英雄留一只肥羊!”山贼头领显得极谦恭,也很听话,听话得让铁头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知英雄尊姓大名?”山贼头领赔笑道。

“老子没名没姓,少给我啰嗦,留下这女人和肥羊,你走你的路就是!”铁头没好气地道。他此刻并不想多惹事,若是以他往日的脾气,面对这群山贼,肯定要打他们个落花流水。但是这一刻若是要战这一百余人,虽然不怕,却会惊动王郎的追兵,他也不好受,是以,他不想逼人太甚!而且,若是任泉在山下等的太急了,说不定会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所以,他并没对这些人痛下杀手。

那女人自马上被解下来,便急忙赶到铁头身边,躲在其后。铁头则接过一只被宰杀的肥羊闪身让开道,道:“你们还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不服气吗?”

“走!”山贼头领一挥手,立刻有人扶起托天叉,皆胆颤心惊地自铁头身边小心地走过。

望着群贼上了山,那女子才跪下谢恩。

“你是哪里的?敢不敢一个人下山?”铁头有些皱眉问道,他可有些为难,让他处理这个女人,比让他去打一场仗还要难。

“小女子是住在宁家村的。”说完那女子有些怯怯地望着铁头摇了摇头。

铁头头都大了,为难地道:“我可没时间送你回宁家村,这可怎么办?”旋又想起什么似地,自地上拾起一把刀递给那女子,喜道:“你会用这个吗?”

女子又摇了摇头,铁头不由得大感泄气,一时竟也没办法了。

“那英雄住在哪里?我可以先跟着你,等明天天亮了,我……我……”那女子有些怯怯地道。

“那可不行,跟着我可是很危险的。”铁头想了想,不由得摇头道。随即又突然有所悟道:“这样吧,我送你下山,然后你自己回去吧。”

女子还是摇了摇头道:“村里的人都躲到山里去了,回去我也只有一个人。”

“这可就有些麻烦了。”铁头禁不住搔起光光的头皮来,对于女人,他所有的能耐都没了,似乎什么都不好使。

“我可想不到办法,那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吧,也许他有办法。”铁头顿时想到任泉,似有所悟地道。

任泉见铁头不仅带回了一头肥羊,还带来了一个女人,不由感到讶异不已。

铁头只好苦笑着向任泉解释,任泉也觉得头大,不过却知道不能将这个女人赶走。

“带回来了就带回来了,铁头你把这只羊剖了,让这位姑娘去洗洗,咱们烤来吃了。”任泉道。

铁头望了望那女子,心道:“这倒也物尽其用。”那女子倒也乖巧,闻言立刻走了过来,但她的目光却极好奇地盯着水中的林渺,她实在想不到这寒意逼人的腊月,居然有人会将自己泡在这刺骨的寒水之中,不过,她却不敢乱问。

“哇,这水是热的!”女子向下游走了走,伸手摸了摸河水,吃惊地道。

任泉也暗讶,林渺身上的热力竟可使这条小河的河水变烫,这确实是惊人,他也无法明白林渺究竟是受了什么伤,心中不由更是担心。

“三爷,你不要吃一些吗?”任泉向水中的林渺问道。

林渺探头出水面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我们要离开此地,有大批人马正向这边赶来。”

“啊……”任泉吃了一惊,忙附耳贴在地上,轻呼了声:“铁头,准备沿河而下。”

“她是谁?”林渺的目光突然落在那女子的身上,冷然问道。

“她是宁家村的人,被山贼给抓了,我凑巧救了她,天黑了,村里没人,就让她天亮再回去了。”铁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你真是宁家村的人?”林渺冷冷地问道。

“小女子正是宁家村的人。”那女子只觉得林渺的目光锐利得欲刺透她的心,竟不敢与之相对视。

“三爷,她叫宁荷。”任泉解释了声,也将目光冷冷地对着那女子。

“这条小河通向什么地方?”林渺吸了口气,并不再逼视那女子,淡淡地问道。

“这条河行十多里便可到宁家河,宁家河是可以行船的,坐船再过两个多时辰便能抵清漳河,河水是在峰峰侧汇入宁家河的。”宁荷忙道。

“很好!那我们便顺这条河前行。”林渺说完也不穿衣,便自河水之中向下游趟走。

任泉与铁头大喜,看样子林渺的伤势似乎无甚大碍了。那本来焦黑的肌肤,似乎也褪去了不少颜色,显出通红的颜色。

“三爷,要不要衣服?”任泉问道,林渺此刻只穿着一条自宁家村找来的短裤,显得不伦不类,而这天寒地冻的,是以,他才有此一问。

林渺摇了摇头,突然止步,挥手叫停岸上的任泉和铁头,轻声道:“上山!”

“上山?”任泉和铁头不由得相视望了一眼,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向小河的下游望去,此刻天已经大黑,无月之夜,四处都漆黑一片,尽管他们的眼力过人,也只能借微弱的星光看清两三丈远的距离,根本就感觉不到前方有何奇异之处。但他们却相信林渺的话,至少林渺不会无的放矢。

林渺也不再犹豫,疾速向小河的上游返回。

“弃马!”林渺见铁头仍牵着马缰,不由得淡喝道。

铁头一愣,有些不舍地望了望这匹驮着他闯出邯郸城的伙伴,一咬牙,摘下马背之上的行囊时,身边却传来宁荷的一声痛呼,在这个时候,这个女人却跌倒在地了。

任泉眉头一皱,不远处立刻传来呼声:“他们就在前方,谁要是抓住了林渺或是将之击杀,老爷子重赏黄金一千两!”

“果然是王郎的人!”林渺吸了一口气道:“铁头,不要管这个女人,王郎的人是不会伤害无辜的。”

铁头一怔,本来想伸手相扶,立刻又住手,望了宁荷一眼道:“宁姑娘,你跟王郎的人说明白就行了,不必怕!”

“你们不可以丢下我的……”

“走,不要理她!”林渺突然声音变得冷厉而绝情。

任泉想说什么,却又咽下去了,而且王家的追兵又在眼前,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考虑。

铁头对林渺的话一向不反对,提起大桨转身就走,刚转身,便觉得身后劲风暴起。

“我早料到你不简单!”林渺突然自水中转身,双手轰地拍入水中。

黑暗之中,顿时如有千万支暗箭在穿梭,林渺的身上竟亮起一层暗红的幽光,幽光映照之下,河面上仿佛有一层水帘掀起,在虚空中化成千万支箭形水簇,疾射向铁头身后的宁荷。

“叮叮……”一串金属坠地之声响过,宁荷发出一声惊叫,身子就如乘风而起,掠向虚空,双袖飘洒,无数点幽光再次闪射而出。

“好个暗夜流星!”林渺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彩,身边的河水骤地若翻江倒海一般狂冲而起,化成一股劲暴的罡风直撞空中的宁荷。

“哧哧……”水幕似有无尽的吸力,将所有的暗器尽吸其中。

宁荷大惊,眼前被水雾一冲,顿时灰白色的水幕几乎将她完全裹于其中。正当她骇然欲退之时,突觉胸前一痛,真气一滞,自空中飞坠而下,却是夹于水幕之中的一块卵石。

铁头骇然,几枚暗器被水幕狂冲之下,歪歪斜斜地击在他身上,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伤害,但却让他大大吃了一惊,他太小看这个女子了!此刻睹见那漫天花雨一般的暗器,才知道,这个女子竟是一个极度可怕的高手,而且是王郎的人,难怪这些人能够这么快便找到这里了。

“好哇,竟是奸细!”铁头知道其身份后,顿时怒火狂烧,大铁桨一挥,便向坠地的宁荷狂砸而去,他可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或是有无还手之力。

“住手!”林渺蓦地喝住铁头。

“主公,她是奸细!”铁头一怔,铁桨架在空中不解地道。

“上山!”林渺沉声道。

铁头无奈,只好撤桨疾速向山林中奔去。

“我不杀你,是因为看在邓禹兄的面子上,如果你是他同门,便代我向他问声好!”林渺冷哼了一声,随即纵身便向小河上游奔去,如一只掠过河面的水鸟,速度快极。

此刻河的两岸亮起了许多火把,宁荷已完全可以看清林渺那强健泛红的躯体如风般一飘而去,她竟感到一丝冷意。

林渺的武功确实超出了宁荷的意料之外,功力之强也是她所没有估计到的,但让她感到一丝冷意的并不是那将她淋湿的河水,而是林渺最后那句莫名的话,因为林渺竟是邓禹的朋友!

想到邓禹,宁荷不由得涌起一阵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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