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 第十七章 王府扬威
第十七章王府扬威
“你们看上哪个,尽管挑选,不用客气,这些女人本来就是为你们准备的!”王郎见众人都看得那么入神,不由得爽朗地笑道。
王郎这样一句话,顿时让厅中众人皆色心大动,各自物色对象,尤其是恶道方仲平两只眼睛都直了,口角不住地翕动着,以吞下要流出的口水。
这么多歌姬各有千秋,燕瘦环肥,翩然起舞。
“大家也可上场共舞一番,只要能玩得痛快,何用拘泥于小节?”王郎再一次提醒道。
“哈哈,那就太谢谢老爷子了!”恶道方仲平已被那一个个媚眼给抛得大晕其头,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此刻听王郎这么一说,吞了口口水,哪里还客气?便大步走入厅中,恶形恶相地扭起来,伸手更是左拥右抱。
其他的人见有人带头,也有许多都不客气地下场,在这些美人之中扭动穿行,手脚更是东摸西抱,只看得让人侧目。
到后来没有下场的却只有十人了,其中尚有两个跃跃欲试。
林渺自是没兴趣下场,因为他心中记挂着白玉兰,在这里他没什么心情去风流快活。他打量了一下那几名坐得稳如泰山的人,一是坐在左排最上首的河东双雄巩超、童欢,而另一人则是右上首第一位鬼见愁顾愁。此人是林渺从未听说过的,他的江湖阅历尚不深,但却知道,这个人能被看重而坐在右首第一席,其身份和武功绝对不差,而能与河东双雄对坐的人,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再看顾愁那似乎对眼前一切视若无睹、神色平静如常的姿态,便可知此人的心思深沉,定力过人。
在前排八席之上,只有四人未下席,左右各两席。
而在后二十四席之中却只有六席未动,尹长生的神色微有些不自然,但却不是因为想下席与美人共舞,而是看不惯这种场面,另外一位中年书生神情冷如冰铁,似乎对女人半点兴趣也没有,还有一位则是与自己身边倒酒的美人调笑无忌,不时怪笑这才未下席,但可以看出,此人也是狂态毕露,摸得身边倒酒美人娇吟连连,更是让人为之侧目。另外有两位是光头道人,他们正襟危坐,对眼前的一切视若不见,只有那秃头形似乌龟的汉子瞪着一双眼睛,跃跃欲试,不时拍手叫好,或是发出笑声以助兴。
林渺知道王郎在注意他,尽管王郎也搂着美人调笑,但他却知道王郎并没有将心思放在美人身上。
厅中变得有些乱糟糟的,这使得尚坐于席间的几人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渺想了想,突地放声大笑起来。
林渺突如其来的大笑声音极为高昂,声震屋瓦,顿时压下了厅中所有的欢笑声和歌舞声,厅中起舞的所有人仿佛都心神为之一震,皆停下脚步,扭过目光,全都盯着长笑的林渺,不知林渺为何会如此放肆地狂笑。
王郎也停下了手中的酒杯,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林渺半晌笑罢,端起身前的一杯酒,立身而起,朗声道:“我敬老爷子一杯,愿老爷子他日如大鹏展翅,翼覆天下!”
众人更愕,厅中顿时一片静寂,包括那些舞女和武林高手们都听出了林渺话中隐带点异味,更不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发的是什么疯,先以长笑打断他们寻欢作乐,又向王郎说这般不知所谓的话。
王昌的脸色极为难看,林渺的表现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王郎也端起杯,尴尬地笑道:“谢谢梁少侠美言,他日若我王郎能有这般成就,定不会忘记诸位的功劳!”说完举杯与林渺对饮。
林渺又倒满一杯,却举起来向厅中所有人道:“这一杯是敬厅中的每一位英雄豪杰,能与诸位共赴此宴,我梁某深感荣幸!”说完一饮而尽。
林渺又倒满第三杯,却又举向王郎道:“这一杯是感谢老爷子今晚的盛情款待,是以敬老爷子。若他日我梁木也能有所出息,定还今日之盛情!”说完林渺又一饮而尽。
林渺说完,厅中所有的人全都愣住了,包括王郎,所有人都听出了林渺话中不是味儿的东西,都感受到了这厅中极不和谐的气氛。
“梁少侠此话何意?今日之后,我们便是一家人,又何必说这等客气的话呢?”王郎也极为不悦地反问道,他也对林渺的反常表现给弄得不是味儿,甚感丢面子。
“梁木只能说声对不起,这里不是我呆的地方,只得谢过老爷子恩情,只可惜梁木是无福受恩,就此告辞了!”林渺说完大步离席,向王郎施了一礼,便向厅外行去。
“想走?你也太不懂礼数了吧!”那在厅中立着正不知如何是好,尴尬无比的山西恶鬼费祥早就看林渺不顺眼,因为林渺这么年轻竟然坐在他的上席,现在又这么狂傲,是以他不等王郎开口,便横截而至,掌化千影,仿佛在林渺的身边织出了一张掌网。
“哼!”林渺不屑冷哼,左手轻抬,掌指如凿,悠然击出,仿佛在拈花,又仿佛是凿墙。
“噗……”山西恶鬼的掌影顿灭,林渺的食指准确无比地戳在他的掌心。
食指突屈,在山西恶鬼根本来不及变招之时,化成了拳头。
“砰……”拳与掌心相触,发出一声闷响,山西恶鬼闷哼一声,竟被震得倒退五步,掌心血红,如万针扎刺。
四下众人皆惊,几乎每个人都看清了林渺自指到拳的变化。在这短短的过程中,竟与山西恶鬼的掌心作出了五次连续的撞击,是以,山西恶鬼一连倒退了五步。
“好身手!但这里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恶道方仲平一声阴笑,如风影般自林渺身后趋近,强大的气劲使得厅内灯焰忽暗,仿佛厅中空气顿被抽走,让人有种窒息之感。
“好毒的掌!”林渺侧目看见恶道掌心泛出青黑色,微惊,身形微闪,化出数道虚影,如风中弱柳,随掌风而舞,险险间连避三掌,也踢出一脚。
恶道侧步,依然极速攻至,显然是想在王郎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武学。见林渺在王郎面前这么放肆,而又如此目中无人,他这才拿出绝技。
林渺并未还手,只是身形如梦影一般总是能险险避过恶道的毒掌。
厅中一些人也都让到一边,他们自不愿与恶道联手对付一个年轻小辈,同时他们也想看看这两个高手究竟有什么本事。当然,他们也绝不会让林渺轻松走出这个大厅,随时准备出手阻拦。
山西恶鬼一招失算已至丢人现眼,自是羞愤不已,他恨不得上前将林渺撕成碎片,但是,有恶道出手,他自持身份,不便上前,否则,便是对恶道方仲平的不敬,同时也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是以,他只是在一旁伺机而动。惟一为林渺担心的却是尹长生,他对林渺是心悦诚服,极有好感,虽然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极狂,但却很有个性,而林渺这欲离去的原因他也明白一些,只是他自不能站出来为林渺说话。
林渺一连避开恶道瞬间快击的数十招之多,但他却仅还了数腿,其步法之轻灵,颇似宁充的步法,但尹长生却知道这并不是宁充的步法,而是加入了一些林渺自己的东西。不过,这步法却让恶道一时也奈何不了林渺。
“你逼人太甚!”林渺冷哼一声,身子一扭,却不再闪避,左腿以一个奇诡的角度反挑而出,精确地截住了恶道的第一百七十九掌。
“砰……”两股强大的气劲相触,林渺与恶道同时晃了晃,攻势一顿之际,林渺一抖双臂,化出漫天掌影。
恶道顿惊,林渺所使的竟是他的七煞掌中的招式,他忙小退一步。
林渺霎时掌势更盛,有如长江大河之水,滔滔不绝而出,竟全是七煞掌中的招式。
恶道心中的惊骇几是无与伦比,他不明白林渺怎么能使出他的七煞掌,而且他出什么招林渺紧跟出什么招,两人以快打快,可是恶道又怎肯与林渺两败俱伤?是以当林渺使出与他相同的招式之时,他惟有变招,尽管林渺使出的招式没有他纯熟,但是所具的杀伤力同样是他不敢轻视的,是以他只好不断地变招,不断地后退,形势由恶道追着林渺打,反而变成了林渺追着恶道打。
厅中所有人的眸子里都显出惊愕讶然之色,他们也不明白,林渺与恶道两人此刻像同门师兄弟在过招,使同一路掌法,但所有人都知道,林渺不可能是恶道的师弟,更不可能会是其弟子。
厅中只有尹长生和王昌明白,这之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们在擂台之上已经见识过林渺速学武功的先例,对林渺使出恶道的七煞掌并无多大的惊讶,多的却是惊叹。他们这一刻才真的相信林渺是个武学天才,尹长生对林渺更是敬服,而王昌对林渺则更是感到神秘莫测。
恶道真是有苦自知,今日竟会栽在这样一个无名小辈的手中丢如此大丑,今后他还有何面目在王郎面前邀功?
王郎的神色间显出极为欣喜和欢悦的神采,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林渺。而林渺却是越打越快,越打那七煞掌也越圆通自如,招与招之间显得更为紧凑。
一旁的舞女们全都骇然退出,只有那些招揽来的江湖人物尚立于厅中静观两人的决斗,也感到好笑,同时更是心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林渺的武功底子,看上去全是恶道方仲平的七煞掌,但其中又偶会夹杂几招其他的武功。方仲平本以为林渺下一招还会是他的七煞掌,但是林渺却又突然改用尹长生的解甲拳,以刚猛无比的冲击力破入方仲平的掌网之中,这对方仲平的威胁极大。
林渺蓦地住手静立,如渊边巨松,有种说不出的傲然和冷峻。
恶道方仲平一时被攻得心惊肉跳,林渺突然住手,他也不知道林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竟然不敢出手。
“我不想与你纠缠,坏了这里的气氛!”说完,林渺向王郎望了一眼,再一抱拳道:“告辞了!”
“哼,还有我呢?”山西恶鬼刚才窝了一肚子的火,这一刻见林渺仍要走,迅速出手。
“就凭你?”林渺不屑地冷哼道。
“住手!”王郎突地一声高喝,自座位上立身而起。
山西恶鬼听得这一喝,忙收手,而林渺却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诸位先回到自己的席上!”王郎向山西恶鬼诸人打了个眼色道。
山西恶鬼和恶道方仲平等人极不甘心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林渺则依然举步外行,仿佛根本就没有将厅中的众人放在眼里。
厅中众人皆感错愕,只觉得这个年轻人真是狂得可以。
“梁少侠请留步!”王郎口气出人意料地缓和,并不带半丝怒意。
“哦,老爷子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林渺驻足,迟疑了一下,才转身问道。
“我想知道梁少侠要离开此地的真实具体的理由,是不是我王郎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或是什么地方惹梁少侠生气了?”王郎并无怒意,悠然问道。
“我并无生气,只是有些失望,梁木此生之愿便是辅佐明主,澄清天下,解万民于水火之中。原以为老爷子威震北方,义盖天下,重才惜才,料是我所欲寻之明主,但今日一见,方知我太自以为是了!”林渺坦然而无惧地道。
“废话,你一介无名小辈,鼠目寸光,老爷子……”山西恶鬼正要说一通,却被王郎挥手制止。
王郎依然是不气不恼,仅是悠然问道:“梁公子何以如此认为?是不是王郎何处做错了?”
厅中诸人皆不语,他们倒想听听林渺所说的答案,同时他们也明白了,为何林渺要半道退席而去,且说话的味道那么不对头。不过,他们对林渺的豪情壮志也颇感钦佩,在他们见过林渺的武功之后,皆对其大为改观。并不觉得这年轻人傲得离谱。
“见微知著,古今有多少安于逸乐的明君?君不知节简,臣何以自律?民何以安生?秦之所以二世便亡,是因二世穷奢极欲,汉之所以衰落,也是因君王穷奢极欲,纵酒荒淫,才有飞燕乱纲,王莽篡汉。王莽则同样因此而弄得烽烟四起,民不聊生,而我等初入府上,老爷子却如此盛情款待,在感激之余,却不能不让我深思。是以,我也没有必要留于此地,但我会记住老爷子的盛恩的。”林渺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随即又落在王郎的身上,与其目光相对,毫不退避地道。
王郎先是一怔,蓦地暴出一阵欢笑,自席间大步行下,在众人惊愕惑然之际,王郎便已来到了林渺的身边,深施一礼道:“王郎知错了,往后定会依少侠所言,律己戒奢,精治图强,而梁少侠则可帮我督察一切,谁人他日敢重演此例,少侠可以替我赏其刑律!”
“要是老爷子自己犯了呢?”林渺冷然一笑道。
“那你便割下我的脑袋!”王昌突地昂然而起,大步来到林渺的身边,向林渺深施一礼,恳然道:“少侠误会了,老爷子今日之宴一来是真心想让大家有一个欢快的心情,二来也是试探一下各位的定力,只是与大家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平日里,老爷子的生活极为简朴,府中之人有目共睹,少侠可以放心地留下,我们全府上下都会为你而欢欣,相信你绝没有找错所投之人!”
厅中众人闻言,恶道和山西恶鬼一行人都感到有些不自在,而另外几名仍留在席间之人也微有一丝庆幸,至少在王郎面前并没有怎么丢丑。
“如此说来,那是我错怪了老爷子了?”林渺见戏演得差不多了,语气微缓,淡淡地道。
“少侠也并没有错怪我,至少,我也有错,让我以一杯酒来向你赔礼!”王郎说话间伸手接过一旁侍女斟满的一杯酒,双手端给林渺。
林渺与王郎对视了一眼,淡淡一笑,毫不客气地接过酒杯,仰首一饮而尽。
见林渺一饮而尽,王郎不由得朗声欢笑,双手扶住林渺的肩膀,肃然道:“请少侠上座,从今往后,少侠便与我王郎同甘共苦,只要我王郎有吃的,你就不会挨饿!”
王昌也欢悦地笑了,迅速将王郎的席边再添一席,让林渺的席位与王郎相并。
“这如何敢当?老爷子休要折杀我了,我乃一介后生晚辈,这里前辈高人何其之多,哪轮到我?”林渺见王郎竟如此客气,倒有些意外,忙推却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梁兄弟便不必推辞了,以梁兄弟天纵之资,他日前程必不可限量,王郎兄有你这样的人才相助,必如虎添翼,往后你便是王郎兄的左臂右膀。是以,你何用推辞?”河东双雄老大巩超立身爽然笑道。
“巩贤弟说得没错!”王郎爽然笑道,同时也不由分说地把林渺推上了添置的首席。
林渺见无法推辞,只好坐定,厅中的许多人皆是嫉妒又是无奈,他们刚才见到了林渺的武功,便连名动一时的恶道方仲平和山西恶鬼费祥都不是林渺的对手,而且林渺的武功究竟出自何门,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给他们的印象有点高深莫测。而听其谈吐,确有过人见识和胆识,敢在这大厅之中数落王郎的不是。
要知道,王郎虽然是商人出身,但也可以算是一方霸主,其武功和财富都可在神州大地排名前二十位,在北方更是无人不仰其威势,还从来没人敢当面教训他,可林渺只不过是一介后生小辈,但王郎却不气不恼还将之视为上宾,这却并不是太出人意料之外。厅中的所有人都不能不承认林渺确实是个人才,王郎的野心人人都知,有野心的人都重视人才,是以待林渺为上宾这并不奇怪。
“王常的义军还没有到来,如果他只是骗我们,那我们又该如何是好?”白庆有些埋怨地道。
刘玄的神情冷峻,他心中也没底,面对白庆的质问,他很难回答。毕竟这里是白家的地方,而自己把白家拖下水确实是对白家有些不公平,不过,他知道,如果没有白家的存在,他根本就不可能撑到现在。
湖阳世家尽管只有八百子弟在唐子乡,但是这八百子弟足以顶得上数千人,人人身手不凡,对敌人的杀伤力极强。八百子弟之外又有近两百的门客,这些人的武功比白家子弟更厉害,尽管没有白家子弟那般有过严格训练,无法在整体上完美地协调,但是每个人单独行动都是足以一敌百的强手,而且湖阳世家高手众多,这使得攻上城头的敌军无一幸免,更不可能在城头上发挥多大作用。
白鹤的目光紧逼着刘玄,见刘玄眉头紧皱,他也不知应说什么。
“万一王常只是想看我们与官兵两败俱伤,而他却坐收渔翁之利,那我们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贼子吗?”柳昌冷声道。
“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天亮前王常仍不能来救,我们就必须想办法突围!”刘玄吸了口气,淡淡地道。
“如果突围,那我们湖阳世家的百年基业岂不是要毁于一旦?那我们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长老白久愤然道。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战争本身就是残酷的!”陈牧淡然道,他并不在乎湖阳世家如何,他所在意的确是要如何才能够保存住自己的实力,以图东山再起。
“都是你们这些外人,把我们也拖下了水!我们湖阳世家世代经商,从不卷入战争,这些全都怪你们……”
“白充!”白鹤冷喝着打断白充的话。
“老爷子,白充并没有说错!要不是他们,我们怎用得着让自己的兄弟们去送死?我们八百子弟,已损失了四分之一,他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心中又是何等悲伤?”长老白久对白鹤允许刘玄驻军于唐子乡之举也极为不满,在这家族存亡之际,他身为长老,自然心中不满。
“那长老是在说我做错了?”白鹤冷哼一声,充满杀机地质问道。
“不敢!”白久心中暗怒,白鹤居然对他起了杀机,而一心只为外人,这使他很是恼怒。不过,在这种场合下,他倒真的不敢去触怒白鹤。
“哼,如果天亮之前尚没有王常的动静,便传我之令,将白家府第全部烧了,收拾能带走的东西随大军突围,谁要再有异言,便是与我白鹤作对!”白鹤断然冷杀地道。
“谢岳父大人!”刘玄忙向白鹤行礼。
“贤婿勿用多说,这也是为我湖阳世家,人生在世,总需要有一场豪赌来加点刺激,要么大赢,要么大败,谁能预料?天要亡我湖阳世家,谁又能阻?”白鹤豪气干云地道。
“好!老爷子真是雄心不息,是我们的好榜样……”平林军众将也都为白鹤的豪情所感,出言赞道。
“报——”一名平林军偏将急速行入议事厅,禀道:“禀玄帅,敌军又开始攻城,且搬来了云梯等物,西城的战士快挡不住了!”
刘玄眉头一皱,立身而起,向厅中众人一拱手道:“生死存亡便在这一夕之间,希望大家能齐心协力共渡今日难关!”
“我陪玄帅同去西城!”陈牧也立身而起道。
西城之上的战事确实进行得如火如荼,当刘玄赶到的时候,城头竟被投石机击开了一个丈余宽的缺口,平林军的战士正在拼死阻止敌人自这缺口爬上城头。
“兄弟们,今夜只要我们能够撑到天明,便会有救兵赶到,如果我们还想见到明日的太阳,想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那我们就必须撑下去,与唐子乡共存亡!”刘玄迅速赶上城头,拔剑高呼,其声裂霄穿云,响遍了整个战场。
平林军将士和白家的子弟听了,顿时斗志大盛,此刻自主帅口中听到会有救兵赶来,只要能撑到天明,他们便有希望,存在着希望的人便会有动力,存在着希望的人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陈牧早提戟杀上那小缺口处,这里虽是小缺口,但与地面仅相距两丈许,敌人的云梯可轻易搭上来,比别的地方易攀爬和进攻,是以这里所承受的攻击力是最强的。
陈牧赶到这里,顿时形势大为改观,以陈牧的武功,大戟到处,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够在城头稍立稳足。但人力总会有限,官兵犹如潮水般向城头涌来,让人感到有杀之不尽的颓丧。
身边的战士一个个地倒下,而鲜血却逐渐染红了眼,使每一个人都变得疯狂,在他们的思想中,惟一的念头便是杀。
城头义军的箭雨杀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敌军,但在坚盾的相护之下,杀伤力也早不是特别强大。
官兵楼车截兵而攻,城头的掷石机和浸油的火箭也并不能将其攻势完全阻挡,惟一遗憾的是城外并无护城河,虽然北面主门外有一条河,但这条河却并不是绕城而行,而是穿城而过。
官兵欲以擂木撞开城门,但却被城头的箭手和滚油及热水给阻住。
事实上,因为城墙不高,这城门并不大,但却是极为厚实,甚至是以铁皮包裹城门,而门内更以巨木相顶,便是撞破了城门,一时也难以攻入城中。
城外甄阜立马远观,见将士一时并不能攻破城池,怕战士损伤太多,立刻下令鸣鼓退兵。
“将军,刚才刘玄在那里喊,明日便会有救兵赶来,如果我们不在今夜攻破此城的话,只怕到时候会腹背受敌!”偏将张仪提醒道。
“哼,虚张声势,刘玄此举只不过是想激励士气,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甄阜不屑地道。
“将军,我们何不将计就计,今夜不攻退回死守,待到明日,若对方仍无救兵赶来,看刘玄该如何向城中的乱军自圆其说!那时必定会军心大丧,斗志全无,我们再以劝降之计,怂恿乱军窝里反,开门让我们入城,这样岂不更胜强攻?而且此举是一举两得,尽管王常的大军是向伏牛山去了,但难保其不会是故布疑阵,若是他自我们背后杀来,那是防不胜防。因此,我们不攻城,也是为更稳妥守住后防,不会导致大意失荆州,一切待明日再说,不知将军意下如何?”说话者乃是严尤手下的猛将蒋文龙。
甄阜眼睛一亮,心中暗赞:“强将手下无弱兵,严尤手下有这样的战将,难怪其威名不衰!”
“此计其妙,就让刘玄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吧!”甄阜笑着点头道。
王郎的府第确实极大,林渺本想到王郎府中四处看一下,但是却没有机会,他被安排在东院,这里所居的都是府中的客卿和招揽的奇人异士。
尽管林渺的表现突出,被王郎视为上宾,但仍然被安排在东院。所不同的是,林渺拥有自己独立的一套装饰极为典雅的房子,与河东双雄及鬼见愁顾愁和太行五虎的季苛等五人共享一个大院落,里面仆妇之类的全都备齐,还有专门的厨子。
这座院落距王郎的住处并不远,而林渺之所以被安排在这里,只是暂时的,这一点林渺绝对相信。王郎绝不会把他浪费在这个院子之中,只是因为明日便是除夕,王郎事情太忙,而现在时间也晚了,是以这才让林渺来此休息。
林渺今夜的表现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便连河东双雄也不敢小视这个年轻人,心中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一丝好奇,因为林渺虽然在宴客厅中大打了一场,真正属于他的武功仅出一招,便是那一招击得山西恶鬼连退五步的一记重击,可是仅昙花一现的一招,让人根本就不能猜断林渺的身份和来历。
林渺早早地便关门大睡,他并不想受到河东双雄诸人的骚扰,而这一夜,他也根本就没有打算要进行任何行动。因为明天便是除夕,在这特殊的日子里,他相信一定可以见到白家的人,他不相信白善麟在这种时候会不出现在府中,但在倏然之间,林渺似乎又想到了一点什么。
他记起了白善麟曾让人送给白玉兰的那封信,那信说过,白家仍有许多存于暗处的分舵,那这么说来,在邯郸又岂会没有白家的暗舵?这些地方足够给白善麟提供藏身之处,也便是说,白善麟完全可以没有必要住在王郎的府中。
白善麟也曾身为一方霸主,一代宗师,让他屈就别人府上,这确实于情于理有些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林渺心中暗暗叫糟,不过,一切待明日之后再说,如果明天真的见不到白善麟的话,那白善麟便定是住在邯郸暗舵之中。那时,他便再走出王郎的府第才能更好地去查探白玉兰的下落,同时,他还得在明天与鲁青取得联系,只有两人在府中相互取得联系,那才更有利于行事。
官兵突然后撤五里,营盘扎到十里之外,似乎在突然间并没有攻城的意思,这让城头的义军战士稍松了口气,但是却又有些不解。
刘玄则招回几大主要将领和湖阳世家的老爷子会于议事厅。
“玄帅,我看官兵似乎有诈!”白庆有些担心地道。
“玄帅真的这么肯定明天便一定会有救兵赶来吗?”朱鲔有些生气地向刘玄质问道。
刘玄摇了摇头,道:“我不敢肯定!”
“若是明天无救兵来援,那玄帅要我们如何向战士们交代?如何能让战士们在失望中找回斗志?”朱鲔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地问道。
“是啊,如果明日再无援兵,那城头的将士必会大失所望,军心不稳,只怕局面便难以控制了!”陈牧也忧心忡忡地道。
“朱鲔将军可以下令全城战士暂作休息,灭掉城头所有火光,今夜只需要留守哨口上的守卫便行!”刘玄突然吸了口气,果断地道。
“熄火?全城休息?玄帅没有说错吧?”柳昌吓了一跳,惊问道。
“不错,全军战士可以好好休息三个时辰,四更之后全体集合,若无援军则自南城全力突围!”刘玄肯定地道。
“要是敌人在这时候攻城,那我们岂不是……那后果岂非不堪设想?”白庆担心地问道。
“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官兵今晚是不会再一次发动进攻的,只要我们熄掉城头灯火,他们只会疑神疑鬼,至少在天明之前是不会作出什么反应的!”刘玄肯定地道。
“末将不明白!”朱鲔沉声道。
“我之所以在城头大喊,明日有援军要到,并不只是要激励士气,更重要的是要争取短暂的休息时间,试想若甄阜听我们有援军要来,他会怎么想?”刘玄反问道。
“有三种可能,一是加紧攻城,在天明前破城;二是他们会调出一批人去防守后方,剩下一批人与我们僵持;三则是他以为我们虚张声势,旨在提高士气,加强战斗力,能够抵抗住他们的进攻!”陈牧想了想道。
“陈将军所说正是!如果是第一种可能的话,我这个消息可以提高士气,让对方造成更大的伤亡,即使是对方能够破城,也不能不考虑自己的损失,到时候他们是否有能力抗拒我方的援军仍是个问题。而且,在我们士气高涨、战士拼死交战的情况下,他们能不能够在天明破城,那还是个问号。甄阜可不是个傻子,是以,他不会走这一条路。至于第二种可能性也是有的,但他们的兵力一分再分的话,能否对我们形成威胁是另一回事,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甄阜后撤五里扎营,可见并不是第二种想法。如果甄阜聪明的话,一定会选择第三种可能,那便是退去在一边静观其变,因为他知道,在今夜,我们士气高涨的情况下若要强行攻城,那么,他们的损失会太大,便是攻下城也不划算。另外,他对我们的援兵不知真假,尚有顾忌,是以,最好的选择便是退后扎营。这样既可防我们突围,也可防背后援军的突袭,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们多熬一夜,若无援军的话,我们可能根本就熬不了两天,同时如果明天没有援军赶来的话,战士们的斗志便会崩溃,他们等上一夜,明日再破城却会轻松多了,一举数得,是以甄阜一定会选择第三种可能。而他的举动也证明了我的猜测,所以今晚上我们完全可以安心地好好睡一觉!”刘玄肯定地分析道。
“但是明天呢?如果明天没有援兵来救,我们又拿什么守护这座城?”白久长老急问道。
“这座城,如果没有援兵,迟早总会破,是以,这里根本就不能留恋,在这几个时辰平静的时间里,我们能收拾多少东西,便收拾多少东西,天亮时有援军来更好,若没有援军赶来,我们便带着这些东西自南城突围,根本就不用等到明天!”刘玄肃然道。
陈牧和朱鲔不语,他们知道刘玄所说的是事实。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刘玄这为自己争取一晚上的时间的决定乃是最好的策略。这些日子来,将士们都极少休息,皆是疲惫不堪,如果有这三个时辰的休息,至少可以恢复许多战斗力,到时候,聚合力量,突围的可能性便要大多了,否则他们只能与此城共存亡了。而以眼下战士的状态,如果不是刘玄那句鼓动军心的话,只怕也很难撑上一天的时间。
“但如果王常援兵真的来了,而甄阜又有了准备,那又如何是好?”陈牧突地问道。
刘玄皱了皱眉,吸了口气道:“这个好说,你便挑选一千精骑随时做好准备,如果城外有所动静,便立刻以快骑自后冲击,城内战士再接应,里外夹击,料无问题。王常让我们等了这么长的时间,若他真来了,便让他去对付甄阜的主力好了,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惩罚!”
刘玄对王常迟迟不来援助极为恼怒,再不来,他都要绝望了。
“这就交给末将去办!”朱鲔立身而起,肯定而肃然地道。
“如果这次平林军和舂陵军若大败,那我们的生意又该如何是好呢?那我们岂不是要做一次亏本生意?”游铁龙找到小刀六,有些担忧地问道。
“无碍,我们又怎可能亏本?便是林平和舂陵军大败,我们这些弩机仍然存在,谁也不能够拿去,他们已付了一半的定金,如果他们用不着这些,我们大可卖给南郡,秦丰可是欢迎得紧,这样只会让我多赚一笔定金!”小刀六笑道。
游铁龙松了口气,道:“那样我就放心了。”
“不过,如果平林军和舂陵军这次再遭惨败的话,只怕我们与王常的那笔买卖是稳赔不赚了!”姜万宝苦笑道。
“就算赔了,也不会赔多少,有舂陵军和平林军的那一半定金,可以抵上这亏损的数目了!”小刀六无可奈何地道。
“不过我们现在也并不必把眼光放得这么近,我们可以趁此大好时机,转到河北去,既然主公让信都人来传信,足见信都是我们可以立下根基之处,我们也不必在南方这里花太多的精力,只要留下几个人在此打理便够了!”姜万宝道。
“阿渺派人来得正是时候,我想亲自去信都看一下,这里的一切便交给姜先生打理了。”小刀六吸了口气道。
“你亲自去?”游铁龙有些吃惊地问道。
“不错,我也想顺便到北方去考察一下,看看那里究竟是怎样一种局面!只有亲自见了才能够下正确的论断!”小刀六坚决地道。
甄阜对唐子乡内的情况有些莫名其妙,那城头的灯竟然全部熄灭,让人弄不清城中之人搞什么鬼。不过,他已经决定不在今夜攻城,也不管城头弄什么鬼,他都不会在意,但他却提防城中乱军出来袭营,另外便是背面可能会出现的义军。是以,官兵全军都处于紧张的戒备状态。
当然,紧张地戒备总比让他们去强攻城池要好。
探子探得,城头虽然灯火俱灭,但是却似乎有很多暗影浮动,像是有许多人在把守,这使得甄阜更相信城中定是想设下什么诡计,由此使他不攻城的决心更为坚决。
官兵虽然已经兵分三路,但是甄阜这一路人马尚有三万,此次南征大军有七万之众,虽有死伤,但并不影响官兵的大局,他们人数尚是城中义军的数倍之多。他们根本就不怕义军会溜掉,要知这唐子乡乃是湖阳世家的根据地,义军可以轻易放弃,但是湖阳世家的人又怎舍得?话说回来,即使是得到一个空的唐子乡,也会比得到一个湖阳城要强,传说中湖阳世家的财富,足以吸引每个人的思想。是以,甄阜并不担心义军会真的逃走,若对方离开城池,那他们以优势的兵力对付这些义军必定更好。
林渺深夜并未睡着,而王郎的府中处处张灯结彩,还未到除夕,便已是节日气氛纷外浓烈,或许是因为王郎府中近来适逢大喜之事,人人都显得特别精神。
不过此刻夜太深,除一些巡逻的家将尚提灯四处行走之外,其他的人都基本上已经睡着了。
推开窗子,有一股极冷的风吹了进来,林渺并未掌灯,黑暗并不影响他的视觉,何况大院之中尚有许多灯光,这使他的视线更为开阔。
推窗的那一刹那,林渺似乎闻到一声轻哼,他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声音传来之处,发现河东双雄老二童欢的窗子蓦地张开,却不带半点声息,一道幽暗的身影自窗口斜掠而出,以一个优美之极的身姿掠上屋顶。
“什么人?”林渺只觉对方身形纤巧,不似童欢那壮硕如山的身躯,料定此人不会是童欢,但又会是什么人自那间屋子中出来呢?是以,他不由得出言轻喝。
“嗖……”林渺话音才落,便觉一缕厉风扑面,骇然闪身。
“哚……”一支暗箭竟钉在他身后的柜子上,这让他又惊又怒。
“大胆小贼!”林渺见对方不问是非便下毒手,顿时也极为恼怒,掠身便射向那道身影。
那身影见并没能射杀林渺,也不做声,转身便向暗处投去。
“有……”“砰……”一名巡逻家将正要高喊有刺客,但却没来得及喊出,脖子便已被捏断。
“好毒辣的手法!”林渺冷哼一声,居高下扑,双臂齐张,如大鹏揽月般罩下,强大的气劲紧罩住那神秘蒙面人的身形。
“解甲拳!”蒙面人回头,微讶低呼,她似乎一眼便看出林渺武功的路子,说话间,五指疾拂。
林渺只感几道极为锋锐的气劲竟破入他的气劲之中,直袭胸前。
“好!”林渺微吃惊,叫了声,身子竟在空中侧翻而过,避开那袭来的指风,拳风倏变。
“鬼影劫!七煞掌!”那蒙面人见林渺在空中竟还能横移变招,而且气势更烈,几乎封住了他的每一寸空间。
“噗……”蒙面人袍袖一抖,仿佛有一片云彩升起,罩在林渺的面前,顿时让林渺无法看清蒙面人的位置。
林渺目光被挡的刹那,蒙面人的手指便已插在林渺的掌心,那片袍衣也化为碎片,如蝴蝶般飘散。
林渺闷哼一声,只觉一股极阴极寒之气自掌心窜入经脉中,整条手臂几乎完全僵麻了,这使他再次骇然。
“呼……”那蒙面人的攻击还不止于此,便在林渺身子快要落地,而右臂僵麻之际,蒙面人的脚拖着风雷之声直奔林渺前胸而至。
“好狠!”林渺左手轻振,如刀锋般疾斩而出。
“咦……”蒙面人微讶之际,林渺掌势倏变,抖出层层浪影,一波叠一波。
“砰……”当九层掌影叠至一起的时候,便已与蒙面人那夺命一脚相遇。
两股气劲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爆烈,林渺的身子倒弹回丈许,那蒙面人也连退几步,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
“好功夫!”蒙面人发出一声低赞,身形却倒拔而起。
“休走!”林渺冷哼,但他心中微愕,这蒙面人竟是个女的,自声音之中可以听出对方很年轻。
“你以为你可以拦得住我吗?”蒙面人冷哼,双袖一抖,在幽暗的灯光之下,无数点寒星若花雨般洒落。
林渺吃了一惊,身形倒转而退,尽管这女子的暗器比不上沈家兄妹,但是这些暗器之中所挟之气劲却让他不敢硬接。
“小心!”河东双雄的老大此时也赶了过来,见林渺遇险,不由得提醒道。
“噗噗……”地面上如被一阵剧烈冰暴洒过,发出一阵阵闷响,方圆三丈内的花草尽折,但林渺的身形却脱出了危险的范围之外。
蒙面人一声轻啸,如破云之鹤冲霄而去。
“别得意太早!”一声冷哼自一边传出,一道暗影横空直撞向蒙面人
“鬼见愁!”蒙面人低哼了一声,显然是一眼便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轰……”两道人影在虚空中一合即分,蒙面人如鸢鸟一般飞投向远方,而鬼见愁顾愁却如陨石般落下,“蹬蹬蹬……”连退三步,失声道:“迟昭平!”
“什么?”河东双雄老大巩超失声惊呼,不仅不追蒙面人,反向童欢的居处掠去,呼道:“二弟!”
“梁少侠没事吧?”太行五虎的季苛来到林渺身边,问道。
林渺感到体内的那股热力迅速逼散了右臂的寒气,手臂也恢复了知觉,抽了口凉气道:“这蒙面人的武功好可怕!”
“他便是河北最年轻的高手,也是黄河帮的帮主迟昭平!”鬼见愁顾愁也抽了口凉气道,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他连追都不想追。
季苛也没有追的兴趣,尽管这是王郎的府上,但这个女人他却惹不起。
王郎府上顿时乱了起来,也有许多护卫家将赶到这后院之中,他们也都听到了动静,但赶来看到地上那一片狼藉时,他们也傻眼了。
“她很年轻吗?”林渺听鬼见愁这么一说,不由得讶问道。
“我与她仅有一面之缘,她确实很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上下,不过具体多大我并不太清楚,但这个女人的武功之高,完全超出了她的年龄。在北方,能胜过她的人并不多,老朽虽然自负,却自知与之相比尚有一段距离。”鬼见愁无可奈何地道。
“听说迟昭平还是个一等一的美人,顾兄想必知道?”季苛突然问道。
“也许她并不是很美,但却绝对很有女人味,可算是一代尤物,不过,我劝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否则你只怕连怎么死都不知道!”顾愁坦然道,他似乎并不怕得罪季苛。
季苛尴尬地笑了笑道:“虽然季苛不才,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黄河帮高手如云,随便一位长老便可以将我摆平,哪还用得着迟昭平动手?”
“我倒想见识见识这样一个女人!”林渺被顾愁和季苛的话挑起了对这个神秘女子的好奇。
“梁公子刚才与她交过手?”顾愁淡淡地问道。
“不错,不过,她比我要强!”林渺并不想忌讳什么。
“啊,河东双雄出事了!”林渺突然道,他隐约听到巩超的怒吼。
这时几人才想起巩超何以回头便又回到了院子之中。
林渺想到迟昭平乃是自童欢的室内奔出,那么,出事的人肯定是童欢,否则怎这时候仍没见童欢露面?
果然,林渺并没有猜错,童欢竟死在自己的床上,惟一的伤口便是眉心一点殷红。
巩超目光有些空洞,望着了无生机的童欢的尸体,浑身都散发出浓烈的杀机。
林渺和季苛诸人也都为之骇然,要知道,河东双雄都不是无能之辈,那个迟昭平居然能够潜入王郎的府中无声无息地杀掉童欢,这确实有些骇人听闻,那这个女人也确实太可怕了。
季苛打了个冷颤,想到顾愁刚才所说的话,如果得罪了这个女人,只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而眼前童欢便是最好的例子。
“迟昭平,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巩超沉默了半晌,咬牙切齿地迸出一句让人心寒的话。
林渺却有些奇怪,为什么迟昭平要来击杀童欢呢?为什么不惜冒险潜入王郎的府中,而且,迟昭平又怎会知道童欢便是住在这间屋子里呢?
“一定有奸细,老爷子又在哪里?”林渺肯定地道。
林渺的话提醒了巩超,巩超的眼中射出一丝凶光,转身便向门外行去。
“诸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王郎大步行入院中,见巩超杀气逼人,不由问道。
“童欢死了!”巩超沉声道。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王郎骇然惊问。
“迟昭平刚才来过,那蒙面人便是她!”鬼见愁吸了口气道。
“立刻传我命令,今夜纳贤别院中所有当值的人全都聚合,任何人都不得离府!”王郎沉声吩咐道。
“一定有内奸!”一名亲卫也道。
“老爷子,手下无能,让那刺客逃了!”王郎府中的护卫头领赶来,惭愧地道。
“饭桶,一群饭桶!”王郎大怒,“砰……”地一脚将那护卫头领踢得倒翻两个筋斗。
那护卫头领不敢有半点哼声。
“传我之令,立刻查清邯郸城中所有黄河帮的力量,凡黄河帮的人统统给我抓来!”王郎愤然喝道。
巩超顿时大为感激,这次他之所以与童欢前来投靠王郎,便是要躲避迟昭平的追杀,否则以他们河东双雄的身份,何用寄人篱下?但是他却没有料到,寄身王郎的府上也难逃身死的命运,但看王郎居然要去对付迟昭平和黄河帮,这是表明对他们的极度在乎。
“慢!”林渺突地叫住那护卫头领。
“梁少侠有什么意见吗?”王郎讶然问道,他对林渺出言阻止有些意外。
“我觉得老爷子不宜与黄河帮如此大张旗鼓地冲突,这对往后老爷子的大业极为不利,虽然迟昭平太过分了,但我们尚不能有失礼义,方不致遭其他义军非议……”
“难道我兄弟就这样白死了吗?”巩超冷然打断林渺的话道。
“当然不能白死,但是我们却不能师出无名!”林渺肯定地道。
“什么叫师出无名?他在我府上杀我客人,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叫师出无名吗?”王郎也觉得有些不屑地问道。
“那老爷子有何凭证今夜便是迟昭平亲来呢?有谁看见她亲手杀人?有谁看到了那蒙面人就是迟昭平?”林渺淡然反问道。
“这……”众人皆愣,林渺的话确实将他们问住了。
“如果迟昭平不是两水流域第一大帮黄河帮的帮主的话,我们也可以以牙还牙,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斩尽杀绝,但迟昭平却是在北方义军中极富影响的人物,掌管北方第一大水系的力量,老爷子如果只想成一方之豪的话,你可以不怕与任何人发生冲突,也可毫无顾忌,因为你不必求任何人。但若老爷子是放眼整个河北乃至天下的话,小不忍则乱大谋,能屈能伸方能成就大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如果能收服黄河帮,对老爷子的大业可以说是有如虎添翼之功,又何必因一时之气而立刻与黄河帮结怨呢?”林渺悠然道。
王郎脸色数变,心绪渐平,知道林渺所说确实有理,刚才自己一时气昏了头,差点做出了傻事,不由感激地道:“多谢梁少侠提醒,王郎差点又犯了大错,小不忍则乱大谋!”
巩超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他知道林渺说得有道理,也知道王郎乃是一代枭雄,自然不会因童欢之事去立刻与黄河帮翻脸,但让他马上放下仇恨,确实很难做到。
“老爷子也不必称我什么少侠,叫我阿木就是!”林渺坦然道。
“梁兄弟确实目光独到,事事为大局着想,有此等人才相助老爷子,何愁不能成大事?”季苛也附和道。
“哈哈哈……季先生说得是,有此贤才,我王郎确实该满足了!”顿了顿,大步来到巩超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巩兄弟,你放心,迟早我会让迟昭平来为童兄弟祭灵的,你便先忍一时之气!”
“一切听郎兄的!”巩超吸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道。
“但是,如果就此罢手的话,那天下人岂不是会耻笑我们?而迟昭平还会以为我们好欺负!”王郎的二弟子张牧极不甘心地道。
林渺还是第一次听到张牧说话,他知道张牧乃是大豪张参的儿子,自小拜在王郎的门下,是以王郎与张家极好,张参更是最支持王郎的中坚力量,这多少与两家关系有些原因。
“当然不能就这样便宜了迟昭平,你们立刻去查黄河帮的下落,明日下书迟昭平,请她到我府上做客!”王郎吸了口气,肯定地道。他虽然暂时不想与黄河帮翻脸,但也咽不下迟昭平的这口恶气。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王郎身为一方霸主,而府中在戒备森严的情况下,居然让人入府杀了人之后又安然离去,这使他的面子确实放不下,若让外人知道了,自然要嘲笑他。而迟昭平如此做,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也让王郎愤怒。
“报将军,大事不好了!梁将军被杀得大败,刘秀他们又杀回来了!”
“什么?”甄阜大吃一惊,本来正准备休息,但是被这消息一吓,整个人都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梁将军大败,刘秀的义军又杀了回来!”
甄阜一摘墙上之剑,迅速披甲而出,翻上马背行不多远,便见到极为狼狈的一干浑身浴血的战将竟抬着梁丘赐急奔而来。
“怎会这样?”甄阜见真是这样,大惊失色,急问道。
“甄帅,我们中计了,王常并没有去伏牛山,我们追赶刘秀一干反贼到长牧岭,竟遭遇王常那些贼兵的伏击,措手不及之下,梁将军身中毒箭,战士们死伤大半,我们只好带着梁将军突围而出!”一名偏将声音颤抖地道。
“啊……”甄阜一时傻了,半晌才沉声吩咐道:“小心戒备,以防偷袭!”
“报——”一骑快马极速冲至,一人浑身浴血地赶到甄阜之前,滚下马背高呼:“将军,大事不好,刘秀的大军已经破了东面的包围,战士们根本就挡不住!”
“报——”战报接连而来:“报将军,南面也有大敌相犯,我们抵挡不住!”
“传我将令,大军后撤十里,蒋将军领三千战士断后,阻止贼军追袭!”甄阜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但却不愧为征杀疆场的老将,临危不乱,立刻吩咐道。
“末将听令!”蒋文龙沉声相应,他也知道事情紧急。
“快抬梁将军去让大夫治疗!”甄阜又吩咐道。
唐子乡城中守军突听得城外喊杀声震天,而火光和骚乱正是自敌营中传来,他们首先想到的,便是刘玄曾说的援军,顿时大喜。
朱鲔迅速登上城楼,却见东面一队战士飞马赶来,却是邓晨领队。
“城上的将士听真,援军已到,是时候破敌了!”邓晨于城下一带马缰,高呼道。
“来人可是邓晨将军?”朱鲔大喜问道。
“不错,哦,是朱鲔将军,速传将令吧!”邓晨说完,一带马缰,又转身向背后不远处喊杀声大震的地方冲去,他似乎并没有入城的意思。
“速报玄帅,让全城战士出击!”朱鲔向手下副将沉声吩咐了一声。
“呜……呜……”号角之声顿时撕破了城内的夜空。
东城门大开,朱鲔一马当先,领着一千精骑风驰电掣般冲出城外,向敌营飞速闯去。
城中将士军心大振,斗志燃至最高点,他们已经憋了好久的气,这一路被官兵打得抬不起头来,此刻他们的援兵终于到了,哪还会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