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 第一章 幽冥蝠王
第一章幽冥蝠王
林渺长啸出刀!
刀出,天地肃然,锋芒如雪,尽罩方圆数丈空间,尘土败叶如被一只巨手所牵引,聚于刀侧,化成一团巨大的尘球,凛烈的刀气仿佛割开了虚空,陷落了天地,强大的风暴呼啸而起。
天变色,汗莫沁尔的脸也变了色,他没有看到林渺,没有看到林渺的刀,但是在每一寸空间之中仿佛都是林渺的刀,存在着林渺的战意。也许,这才是真的林渺,这才是真正的实力。
汗莫沁尔也有无从抵挡的感觉,因为满眼都是飞旋的尘土和败叶,而林渺便藏在这巨大的尘雾之中,也可以说,此刻的林渺存在于每一寸虚空之中,但汗莫沁尔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所以,他出刀了!只凭感觉出刀,苦行者的感觉!
汗莫沁尔经历了大小数百战,他已培养出了超乎寻常的灵觉,这种灵觉能够让他不用眼睛去判断对方的方位,让他能够在最危险之时保持绝对的清醒。所以,他的眼睛虽看不到林渺和林渺的刀,但是他的心却已捕捉到了那股战意的真正方位……
“裂……”圆月弯刀以裂天撕地之势切入尘暴之中。
汗莫沁尔并没有用眼睛,尽管他知道林渺这一刀的威势,可是他却别无选择。
“叮叮叮……”汗莫沁尔没有失望,当他的身形没入尘暴之中时,圆月弯刀便已经触及了林渺的刀锋,他以无上的意志抵抗着林渺有若惊涛骇浪的疯狂攻击,每一击都仿佛有一股炽热的力道窜入他的体内。在暴挡三十六招之时,他只感到手上的圆月弯刀如一块烧红的烙铁,他的手掌根本就无法再把握,可是,他却不得不去阻挡林渺快速而狂野的攻击,除非他想死。不过,此刻的他也知道,死亡距他并不遥远。
“轰……”第三十七刀,汗莫沁尔只觉身子受了雷击一般,手中的刀再也把持不住,竟化成碎片而射,他也倏地睁开眼,眼中寒芒乍敛,却有一缕幽风掠过他的脖项。
林渺的身形错步至丈外持刀静立,眸子里却闪烁着火热而野性的光彩。
汗莫沁尔也静静地立着,目光却紧紧地盯着一缕在胸前缓缓飘落的发丝,他仍活着!只是掉了一缕发丝,但他却深深地明白,林渺的刀与他的脖子相擦而过,如果这刀再偏一分,那么他便再也无法看着发丝飘落了,这绝不是虚谈!
“你为什么不杀我?”汗莫沁尔淡淡地反问道。
“我们有仇?”林渺反问道。
“没有!”
“我们有怨?”林渺又问道。
“没有!”汗莫沁尔又答道。
“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杀你?”林渺悠然反问道。
“因为你胜了!”汗莫沁尔也道。
“你往日将所有败给你的对手全都杀了吗?”林渺问道。
汗莫沁尔摇了摇头,却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尚未尽全力。”
“这并不重要,难道不是吗?”林渺又反问道。
“是的,我仍是输了,有些时候,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过,贵霜武士都会迎难而上,绝不会退缩,直到战胜对手为止,除非你杀了他!”
“你也一样?”
“不错,我也是贵霜武士!”汗莫沁尔肃然道。
“如果你有兴趣留在中土的话,我并不在乎,随时欢迎你的挑战!”林渺自信地笑了笑道。
汗莫沁尔望了林渺一眼,突然转换话题道:“如果你今次想连贵霜武士也一起对付的话,你最好要慎重考虑!”
林渺一怔,不知汗莫沁尔何以突然说这样的话,心道:“难道他看出了一些什么?”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
“我知道你想对付燕子楼,而且是想救那群无辜的女人,因此,对付我贵霜武士自是难免。不过,以你的武功或许可以胜我,但却绝不是丘鸠古的对手!我劝你还是打消念头!”汗莫沁尔认真地道。
“丘鸠古?他是什么人?”林渺讶然问道。
“他是我们此次来中土使节团惟一的八段武士!”汗莫沁尔淡淡地道。
林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汗莫沁尔六段,已经让他够头大的,虽然他胜了汗莫沁尔,可是两人的武功相去并不远,若那丘鸠古是个八段武士,他又岂能占到任何便宜?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林渺不由得惑然问道,他不理解汗莫沁尔此举的用意。
“因为我不想你死,至少在我没有打败你之前!”汗莫沁尔的话很直接。
“就这些?”林渺不由得笑了,他根本就不相信这话是真的。
汗莫沁尔避开林渺的目光,道:“我师尊和我从来就反对自别的国家贩买女人,我想,这个答案你应该满意了吧?”
林渺一愕,如果真是这样,那倒确实是一件好事,不由得认真地审视了汗莫沁尔片刻,吸了口气问道:“丘鸠古是你们这次使节团最厉害的人物吗?”
汗莫沁尔斜瞟了林渺一眼,淡漠地反问道:“怎么,你还不死心吗?”
“我只是问问。”林渺微感尴尬。
汗莫沁尔吸了口气道:“不是,我们的使节大人乃是九段高手阿姆度,你根本就不可能有希望能在我们使节手底下撑上十招!”
林渺不禁再抽一口凉气,如果在这次前来中土的贵霜国武士当中,还有阿姆度这般九段不世高手的话,只怕他真的不能期望什么了。在他的身上,麻烦已经够多了,先不说魔宗,便是湖阳世家的事便已让他够头大的,还有他尚未完成琅邪鬼叟交代的事,这让他感到有些惭愧,他必须尽快找到樊祟,若是再惹上贵霜国这群可怕的武士,其结果实难想象。
“谢谢你的提醒,我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天都黑了,我们就此别过吧,如果他日你来找我的话,只要我不死,定会奉陪!”林渺悠然笑了笑道。
“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林渺再回棘阳城,刚好赶在城门欲关之际,守城官兵自然无人认识此时的林渺,尽管林渺的易容之术比不上秦复,却也已经渐入高手之境,非是此道中行家绝难看出破绽。因此,林渺完全可在棘阳城中通行无阻。
目前他最要紧的事却是急欲找到那个神秘的怡雪,告诉她贵霜国高手的事,免得到时候会坏事。当然,在林渺内心深处,并不想让怡雪受到伤害,而刘秀很难说不会是魔宗的人,若是刘秀也是与燕子楼同伙的,那怡雪岂不更是危险?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尽管怡雪的武功超绝,比他更好,也许也胜过刘秀,但在毫无防备之下,仍然容易上当。
当然,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连齐万寿和刘玄都是魔宗的人,再多一个刘秀也不算意外。
论及实力,刘玄、齐万寿哪一个会差过刘秀?论财力,燕子楼也绝不会逊色,而燕子楼都是魔宗的,对于与刘玄同家族的刘秀自然有嫌疑,因为林渺怀疑魔宗与刘家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林渺绕着街市转了几圈,天色渐黑之时,他才在一偏僻的小巷之中停下来。
望了望不远处的楼台,林渺摇了摇头,仿佛是叹了口气,这才跃上一座高房之顶,一屁股坐在屋脊上,自怀中掏出刚才在一家小店里买来的茴香豆及蜜饯花生之类的,还有打包的牛肉干和一壶足有两斤多的上等好酒。
一切都很自然,林渺便在屋顶之上不紧不慢地吃喝起来,仿佛这寒冷的夜里,这才是最好的享受。身边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什么无忧林的传人,什么刘秀都已经抛诸脑后。
这顿酒似乎喝得没完没了,花了一炷香时间仍然雅兴十足,吃喝之际,林渺还不时发出颇感得意的笑声,自语道:“唉,这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就跟某些人躺在一边流口水一样舒服!”
一会儿,林渺又自语道:“天寒地冻的,这酒可真暖身子,何必要与自己过不去呢?我可不是小气的人!”
又过了近一盏茶功夫,林渺似乎也坐不住了,不由得立起身来,收拾东西,有些不耐烦地道:“大姐呀,我知道是你了,用得着这么眼睁睁地望着吗?你有耐心,我林渺可不奉陪!”
话音才落,黑暗之处传来一阵清雅而恬静的笑声,一道人影自另一处屋脊上缓缓踏瓦而来,如云中起舞的仙子,只是在黑暗中无法看清深深斗篷下的容颜。
“看来我的耐心还是不如大姐你了!”林渺略带酒气,说话并无什么顾忌,坦然之间又似乎略带一丝对自己的讥嘲。
“如果林公子想认我做姐姐,怡雪倒是很乐意。”那悠然而来的人影淡淡地道。
“啊,你还当真呀?你有多大?要是比我大,那我林渺只好认了。”林渺一听,心道:“这个美丽而又厉害的女人,如果真做了我的姐姐,那往后定会有不少好处。至少,亲近她的机会就更多了。”想到这里,林渺不由得微微吃惊,暗忖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花心了呢?心仪在的时候,自己想都不敢想歪的念头,可是现在却禁不住遐想连翩。”
“你一直戴着面具,谁知道你有多大?”怡雪来到林渺身前,似乎微有些不服气地道,看来是仍在生林渺白天耍了她一道的气。
林渺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笑了笑道:“来,喝口酒,算是我向你道歉如何?”
怡雪皱了皱眉,退了一步道:“酒为三戒中物,如果你想害我,便让我喝好了。”
“哦,难怪你在那里静守了那么长时间不动心,原来是不好酒,早知道我就换成一壶碧螺春,看你还是不是有那么好的定力!”林渺仿佛恍然大悟。
怡雪听了,不由得想笑,但自小的静心修行,让她有着比常人强上许多的自制力。
“那贵霜人的武功你看到了?”林渺突然问道。
怡雪点了点头,却无法看到其表情。
“那你觉得他的武功如何?”林渺喝了口酒,淡淡地问道。
“是个高手,武功路子与中原武学确实有很大的差异,你为什么要放他走?”怡雪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以为我是一个好杀之人?”林渺不答反问道。
怡雪一怔,随即淡淡一笑道:“当然不是!”
林渺也笑了,又坐回那屋脊之上,望了怡雪一眼。
怡雪并无女儿家娇柔的做作之态,很自然,也很大方地坐在林渺的旁边,问道:“你有话要告诉我?”
“哦,是吗?”林渺笑了,反问道。
怡雪笑而不答,因为林渺的心思并不能够瞒住她。
林渺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掀下易容的那一层薄皮膜,露出真实的笑容道:“这下不是就还给你了吗?”
怡雪微讶地望了望林渺那略带邪邪笑意的面容,也不由得笑了,道:“你这样子比这面具上的模样好看多了,整天被闷在面具中不觉得累吗?”
林渺无所谓地耸耸肩,道:“习惯了也没什么,便像你每天都戴着斗篷一样。”
怡雪的目光并不受夜色所限,目光流转在林渺的脸上,这并不是一张很英俊的脸,但梭角分明,似乎透着一种莫名的魅力。那是一种来自天地间自然的灵气,望之有若观雄山、秀水,清新却又有些逼人的傲气,使得林渺自身也变得让人难以揣度。但不管怎么说,看着林渺仿佛也是一种赏心悦目之事。
“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林渺不自然地问道。
“我在看你这张脸是不是也是易容之后才有的!”怡雪不由得笑道。
“这么不相信我,那我说的话你也不会相信喽?”林渺也觉好笑,反问道。
“那可要看什么事,何不说来听听?”怡雪直言不讳地道。
林渺不由得微觉丧气,撇撇嘴无可奈何地道:“与你这种人合作只怕是要亏本了。”
怡雪不答,只是望着林渺淡淡地笑了笑。
“汗莫沁尔说,他只不过是个六段武士,在他们使节团之中还有一个九段高手和八段武士!”林渺喝了口酒,淡漠地道。
“就是那个贵霜武士?”
“不错!”
“九段、八段,是如何区分的?”怡雪也感到有些好奇地问道。
“在贵霜国,武士分为普通武士与段级武士,最高段为九段,次为八段,再是七段、六段……无段武士为普通武士,在贵霜国只有四位九段武士、九位八段武士和十二位七段武士,以下便是汗莫沁尔这一类的六段武士。他们的武士晋级实行严格的挑战制度,四段以下可越级挑战,但到五段便必须一级一级挑战。因此,若想升至八段和九段,除非是绝世高手,否则绝难攀升此位。他们一个个都是自实战之中磨砺出来的最为可怕的杀手!”林渺把自己所知有关贵霜武士的情况再叙述了一遍。
林渺并不能看到怡雪的面容,但却感到怡雪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又道:“他们的使节大人阿姆度便是贵霜国四位九段高手之一,而那个八段武士便是今天随岑彭一起入燕子楼的那人,他叫丘鸠古!”
“这些都是汗莫沁尔告诉你的?”怡雪问道。
“不错!”林渺并不否认。
“你都相信?”怡雪又问道。
“你不相信?”林渺反问道。
怡雪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只是我有些想不通他为何要把这些情况告诉他的敌人。”
“这个便要问他了,当然,我们可以只用他说的作一下参考,把敌人高估一些,我想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据我所知,阿姆度其人并没有来棘阳,似乎去了洛阳!”林渺吸了口气,淡淡地道。
“你的消息倒很灵通!”
“也许吧,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至少,无忧林的人并不是坏人,所以我才会提醒你这些。另外,还要告诉你一件也许很重要的事,刘玄也是那个什么圣门的护法之一,与燕子楼之间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林渺漫不经心地道。
“刘玄也是魔宗的护法?!”怡雪差点失声叫了起来。
“不错,湖阳世家家主白善麟之死,便与他有着极大的关系!”林渺断然道。
“你告诉我这些只是让我小心刘秀?”怡雪惑然反问道。
“你可以这么认为,但我尊重刘秀,他是一个很有才气和头脑的人,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当然,如果你觉得我是一个挑拨离间的小人,你大可不与我合作,我也有自己重要的事情待办,可不能陪你在这里喝西北风!”林渺望了怡雪一眼,毫不在意地道。
“谢谢林兄好意提醒,怡雪不会强人所难,今日就此别过了。”怡雪听了林渺这话,似乎也有些生气了,立身而起,淡漠地道。
林渺也立起身来,悠然一笑道:“后会有期!”
怡雪也不恼,林渺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离去,但她仿佛看透了林渺的心思,淡然一笑道:“也许会后会有期,今日在此叨扰了林兄,在此向你道歉了!”说完飘然而去,仅留下余香犹散飘于虚空之中。
林渺望着怡雪消失的方向,不由得出了一会儿神,他也弄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心态,不过,他至少并未因为怡雪的美而忘乎所以,他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白善麟留给白玉兰的信,他必须找到那藏宝之地,找到白家转入暗处的商号和那本《楚王战策》。对于他来说,救那些无辜的女人只是其次,对付魔宗也不是他现在所能够完成的事。毕竟,他势单力薄,而魔宗的力量之大却是他所难以想象的。现在,又冒出那些贵霜武士,他连一点希望都没有。此次随他来的,不过是江湖经验丰富的猴七手,哪能与人家正面为敌呀!
灌了一口酒,林渺却知道,因为怡雪的加入,他已经不能对这群将被贩卖的女人袖手旁观了,至少他不会让怡雪只身犯险。无论是出于人情还是道义,都难以不闻不问。不过,他却明白,如果这次帮了怡雪,那便会与无忧林结上关系,将来或许会受益于此,这也是他决定助怡雪的原因之一。毕竟,吃力不讨好的事并不是他所喜欢做的。当然,林渺此刻颇想去一趟宛城,他想先证实一下那宝藏的存在,若有白家这些暗地里的生意网络支持自己,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至少在财力物力之上不用发愁了。
正思忖间,林渺却感到一股浓浓的杀意自他身后逼来,吃惊之下,迅速转身。
屋顶的另一端,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条人影,来者袍袖宽大,在寒风中飘舞如一只巨大的蝙蝠,整个身子深深地融入黑夜之中,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寒寒的杀意便是散发自此人的身上。
林渺心中“咯噔”一下,他似乎嗅到了此人身上的特殊气息,这让他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交出你身上的三老令!”
那神秘的人物一开口,差点把林渺自屋顶上吓下去,对方一开口竟是向他索要三老令,这怎不让他惊讶?知道他有三老令的人并不多,当然很有可能是白鹤和白庆诸人传出去的,可是却没人这样直截了当地向他索要三老令。而且,对方要三老令又有何用呢?此刻在他身上比三老令更贵重的东西不是没有,而对方却只提三老令,这不能不让他惊讶和不解。
“你是什么人?”林渺平复了心情,淡漠地问道,尽管他觉察到来自此人身上的危机感,可是他对自己却是足够自信的,因此并未将之放在心上。
“三老令真正的主人!”那人冷然道。
“哈哈哈……”林渺不由得大笑起来,道:“你是三老令的真正主人?那我又是什么?你是它的真正主人,为什么还来向我索要三老令?真是好笑!”
那人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望着发笑的林渺,直到他止笑之时,才冷冷地道:“很好笑吗?”
“难道不好笑吗?”林渺反问道。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老夫就不客气了!”那人冷冷地吸了口气,漠然道。
林渺不由得好笑,今天他遇到的似乎都是一些怪人,一个比一个说话横,可是他却根本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这使他不无感叹。不过,对方的口气却让他有些恼火,尽管这些日子来他的脾气改了许多,但是昔日街头混混的脾气仍然有那么一些,不禁冷笑着回应道:“如果你认为你可以的话,何不试试?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总得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吧?”
那宽袍老者冷哼一声,脚步一错,如一只巨大的蝙蝠般扑向林渺。
林渺根本就不在意眼前这个对手,近日来,他还未曾一败,心中不免会略有自傲之意,尽管在刘玄的手下受了伤,但是那并不是刘玄一人的功劳,最主要的还是魔宗的三位使者联手给他造成的压力,这才让刘玄袭击得手,否则的话,刘玄要胜过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并不看好眼前这个故作神秘的老头,也因此,他未出刀。
在老头的十指如爪般抓至之时,他才倏然出拳,他倒要试试这个老头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而在此时,他看见了这个老头嘴角泛起的冷笑,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与老头怪笑同时惊起的是有如狂潮咆哮般的气劲破空之声,本来收敛的气劲似乎在刹那之间复活,变得狂野暴戾。
林渺顿时有种上当受骗之感,但此时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只得低嚎一声,倾力狂击。
“轰……”如潮水般的冲击力在林渺犹未完全聚集所有功力之时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
“哗……”整个屋顶在两股强横之极的气流冲击下,竟然被掀了起来。
破瓦断木之中,林渺的身子倒跌而出,口中竟喷出一口鲜血,那怪老头也在瓦顶上倒滑五尺,踏得瓦面尽碎,但他仅只是一退,便又再次如巨蝠般掠向林渺。
夜空顿时似被撕裂,在周围房屋之中居民尖叫的同时,虚空中卷起一团强烈得足以将任何生命撕成碎片的风暴。瓦砾、碎裂的木屑,竟如刀剑弩矢一般,以铺天盖地之势罩向林渺。
林渺骇然若死,这个怪老头的功力之高,攻势之犀利,是他前所未见的,而一开始他又太过大意轻敌了,这便使得他一上来便受伤。当然,这也是因为这老头蓄意收敛功力,造成假象,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便是林渺对敌经验尚不够,尤其是面对高手的经验极为欠缺,这才会造成没必要的损伤。
这一刻,林渺终于更深地体会到,这老头对他的威胁是如何强,事实上,一开始他便感觉到了危机,只是他并没有在意而已,他实不该不信自己的感觉。
“轰……”林渺仓促落地,双手如波浪一般扫出,强自提起气劲分开那扑面射至的瓦砾碎木,同时向后疾退,因为那怪老头已如巨蝠一般随在千万瓦砾之后,带着一团强劲奔涌的风暴撞向他的身体。
林渺不敢硬接,在真实功力之上,他本就要逊这老头一筹,而且此刻他已受伤,又是在仓促尚未能回过气来、难以全力而抗之时,如何还敢与这怪老头强拼硬接?
这里的空间本就狭小,只是几道胡同,一退之下,林渺便已背触实墙。
既然无路可退,林渺便不再退,在怪老头的双掌逼到之时,他便如游墙而上的壁虎一般,贴着墙壁侧滑丈许。
气机相牵,怪老头的双掌竟在空中折向,仍逼向林渺,犹如一只灵动的蝙蝠。
“轰……”林渺背部倒撞,竟挤穿泥墙,身子倒缩于一民宅之中。
“轰……”林渺这逃生之法虽妙,但那怪老头的速度实在太快,他在撞穿泥墙的时候有那么刹那间的停顿,就这刹那间的停顿,他便不得不再与怪老头硬接一招。
“哇……”林渺再喷出一口鲜血,身子若弹丸般撞裂屋内的桌椅,吓得屋内的小孩哇哇地大哭起来,宅主更是尖叫着缩于一个角落望着这位不速之客瑟瑟发抖。
林渺稍稍定神,只觉得五内欲裂,气血翻涌,而在他体内似乎更有一团有如烈火般的热气不受控制地窜向他的经脉之中。
林渺心中的惊骇是无与伦比的,他知道,如果任由那团烈火般的热气窜入他的经脉,只怕今天他是死定了。他明白,那热气乃是他体内尚完全无法控制的丹药之力,这些日子一直都蜇伏于丹田之中,此刻在外力的强劲冲击下,竟诱发了那蜇伏的热气,这怎不让林渺吃惊?无论如何,他绝不可让那团蜇伏的热气冲上来,否则只会使他经脉错乱,不可收拾。
怪老头一掌击实,身形便如幽灵一般自断墙之处飘了进来,但是屋中光线太暗,一时并未见到紧靠在墙根之下的林渺。
林渺自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强以真气压下自丹田窜入经脉之中的热气,拾起一块碎木抛向一角。
怪老头果然上当,在仓促间,他并未适应屋内几乎漆黑的光线,倒是他背后有透过断墙的星光,使林渺能够看清他的位置。
怪老头快速扑向那碎木惊起的声响之处,林渺却趁机“哗……”地穿破一侧的木窗,逃出屋子。
怪老头立刻知道上当,也不多想便随林渺之后破窗而出,却只听到数丈之外的一个胡同口处传来一声轻响,并未见到林渺的身影。
“哼,你小子即使逃到天涯海角,老夫也要将你揪出!否则,我便不叫幽冥蝠王!”怪老头望向那传来响声的胡同狠声道,同时身子不停,极速掠入那胡同之中。
听到“幽冥蝠王”四字,林渺不由得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他并没有逃入那胡同之中,而是在破窗而出之时,便立即伏在窗脚下的墙根之处,同时射出几块木片。
幽冥蝠王在破窗而出之时,木块刚好落在那胡同之中发出几声轻响,他便以为那是林渺的脚步之声,也便迅速追入了那条胡同,反而忽略了缩在他身后墙根之下的林渺。
幽冥蝠王确实没有料到林渺会行如此险招,不向远处逃,而借着窗子碎裂的声音掩护,迅速滚回离地有五尺高的窗下,由于有夜色掩护及幽冥蝠王的大意,以至于幽冥蝠王自林渺头顶掠过而未发现脚下的林渺。
当然,林渺本可以借机偷袭,但是由于体内真气混乱,又要强压丹田的热火,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量出手,而且出手若是没能重创幽冥蝠王的话,那后果只会不堪设想。
望着幽冥蝠王掠入那道胡同,林渺微松了一口气,迅速又翻回民宅之中,抛出一块金锭给惊得发傻的宅主,便向幽冥蝠王相反的方向跑去。他自然知道幽冥蝠王是什么人,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再与之相斗的勇气。
尽管林渺在江湖之中闯荡时日不多,对江湖人物所知甚少,但他却与赤眉军交过战,对赤眉三老绝不陌生。而幽冥蝠王便是与琅邪鬼叟齐名的三老之一,林渺败在这样的高手手下并不冤,但他却不知道幽冥蝠王是怎么知道三老令在他身上的,而且还追到这里来了!按理说,他并不在意这块什么三老令,这也不是他偷的抢的,而是琅邪鬼叟给他的,但是他却有许多事情没弄清楚,且这个幽冥蝠王又太咄咄逼人,使得他并不想将真相告诉对方。不过,他却必须逃命,这是首要的事情。
与此同时,官兵很快便赶到林渺与幽冥蝠王刚才交手的地方,因为近来棘阳城内外都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使城内各处的戒备都加强了,而且这棘阳城并不大,东城发生的事,西城很快便会知道,刚才林渺与幽冥蝠王交手时那强烈的气劲相激的暴响,自然会引起官兵的注意。
相对来说,棘阳长岑彭并不是一个懈怠的人,此人确有能力。
当然,这些官兵自然不会发现林渺,当他们赶到之际,这里只有一些残垣断瓦和几摊血迹,以及一些尚未自惊愕中回过神来的居民对刚才发生的事作夸张式的描述。这些官兵找不到线索,自是不了了之。
林渺受伤,这让猴七手吃了一惊,所幸并无大碍,因为林渺及时阻止了丹田的热气上升,这才使伤势不是太坏,现在惟一的伤情便是体内真气有些混乱,受了一些并不重的内伤。
让林渺担心的却是,幽冥蝠王没能追上他,定不会轻易罢休,他再在棘阳城中抛头露面的话,只会再招来幽冥蝠王的攻击。对付这个老头,他根本就没有把握,尽管这几个月之中,他的武功进展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这也只能使他成为一个拔尖的高手,比起幽冥蝠王这类早已成名的不世高手而言,他仍有极大的差距,不仅仅是在功力之上,更在于决斗的技巧和经验之上。
对于那半部《霸王诀》上的武功,林渺并未完全领悟,也不算十分纯熟,至少,到目前为止仍不能运用自如。抑或,当他真正能够融会贯通《霸王诀》上的武功之时,他便可以与幽冥蝠王一决雌雄了,但毕竟那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要知《霸王诀》乃一部绝世奇书,岂是人三朝两日便可领悟的?尽管林渺是个绝佳的练武奇才,但是在面对这绝世武学之时仍不能一蹴而就,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和历练的机会。
经过今日的两战,林渺深深地明白,他对敌经验的严重不足,尽管昔日在天河街打架闹事时积累了不少经验,但这与那几乎是两回事。与高手对垒不是无赖打架,要的是不错过任何一个致命的机会,而每一个失误都会是致命的,但在街头与混混打架,却不必顾忌这些。
“我们还要留在棘阳吗?”猴七手有些疑惑地问道。
林渺望了望窗外,吸了口气,他的内心也有些矛盾,尽管他知道燕子楼贩卖良家少女之事,可是,以他之力又如何能够对付整个燕子楼的高手?魔宗绝不是好惹的,而且还有贵霜国那群要命的武士,即使不是他一人,再加上一个无忧林的传人似乎也是无事无补,两人的力量仍是太过单薄。另外一点让他放心不下的便是刘秀!
尽管刘秀眼下颇为一些江湖人士看好,但是刘玄又何尝不是被人看好呢?刘秀与刘玄又是堂兄弟,他们之间要说没有联系那是骗人的,而且眼下,舂陵兵和平林军已经联合,刘玄和刘秀又是一家人,谁敢保证刘秀不是魔宗的人呢?
刘秀和林渺确实有交情,可那是以前,而林渺为人并不是那种不分善恶的奸邪之徒,对魔宗的不择手段和心狠手辣极为痛恨。当然,这并不是因为魔宗的手段问题。事实上,如果为了对付敌人,林渺自然也会不择手段,也会心狠手辣,这是天和街的生存规律,也是整个天下生存的规律,但是魔宗对一些无辜之人也如此心狠手辣,却是林渺所痛恨和憎恶的。而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湖阳世家,白鹰、白善麟之死,使他心中充满了对魔宗的仇恨。
当初,林渺并没有在湖阳世家长住的打算,或者说呆在湖阳世家是因为白玉兰的美丽,可是当他到湖阳世家之后,白鹰却是如此器重他,这样一个小人物,对他的知遇之恩,林渺却无以为报。所以,白鹰的死,让他对魔宗极为痛恨。而白玉兰此刻可以说已是他的心上人,只因为白玉兰,他也会与魔宗势不两立。因此,如果能够破坏此次燕子楼的好事,自然会让他欢喜,只是如果因此而去冒太大的风险,这也是不值得做的事,但他坚信,总有一天,他会让魔宗加倍付出代价!
林渺之所以不愿意立刻出手对付燕子楼之事,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幽冥蝠王的存在,这个难缠的老头是一个让他非常头痛的人物,如果他告诉幽冥蝠王,琅邪鬼叟死在隐仙谷,说不定幽冥蝠王还会逼自己引他入隐仙谷呢。而且,琅邪鬼叟当日叮嘱他一定要将那锦盒亲手交给樊祟,那他便绝不能将之交给幽冥蝠王,但如果三老令给了幽冥蝠王,幽冥蝠王定会追究那锦盒。所以,现在他尚不想与这个老头正面冲突,那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当然,如果能够争取让这老头帮自己,那却是一件极妙的事,但,他能够让这个老头相信自己吗?这是个问题。
确实是个问题,但是也值得考虑,至少,他要考虑一下这件事的可行性。当然,这得等他的伤好一些才行,毕竟,幽冥蝠王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我待会去燕子楼看一下,如果没什么大变故的话,明天我们便先去宛城!”林渺吸了口气道。
“可是龙头你有伤在身呀?”猴七手有些担心地提醒道。
“这些不碍事,此去又不是打架。”林渺满不在乎地道。
猴七手仍有些担心,不过他知道林渺绝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作出的决定便自有其目的,所以,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燕子楼中依然是灯红酒绿,这里并不因为白天对面酒楼的打斗而生意冷淡,反而今晚更加热闹。
燕子楼更加热闹的原因是因为这是曾莺莺在燕子楼中的最后一个夜晚,明天她便将告别风尘生活。
曾莺莺将出嫁从良这确实是棘阳轰动之事,甚至是整个南阳轰动之事,但却没有人知道究竟谁会是曾莺莺从良的对象。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能让曾莺莺告别风尘的,一定是极有身份的名流,否则的话,谁能够让燕子楼如此忍痛割爱将这根顶梁柱送给他人?
曾莺莺从良,没有男人不垂涎三尺,不仅仅是因为曾莺莺的倾城之美,更因曾莺莺自身的家当。这些年的风尘生活,曾莺莺本身便是个聚宝盆,让燕子楼日进斗金,单一些富家公子送给她的金银礼物便足以让普通人十辈子衣食无忧,有人估计曾莺莺自己的财产至少有十万两之数,若加上一些金银宝石首饰和古玩字画之类的,其身家少说有几十万两。因此,谁能得曾莺莺芳心,便是财色双收的最完美的结局。所以无数倾心曾莺莺的痴男公孙们,在这最后一个夜晚,全都赶来了燕子楼,有的甚至是自数百里外的颍川和淮阳赶来,自南阳赶来那自不在话下。
所以,燕子楼今晚是人满为患,很多席位早就被人预订,许多人无法进门,或是进了门也没有席位可坐。
林渺也没估到燕子楼会这般热闹,尽管他觉得今日颇为特别,那些厉害且奇怪的人物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却没想到这会与燕子楼有关。
进入燕子楼,林渺不得不破费五两银子买了一楼的位置,在他看来,这似乎有些冤,但为了看个究竟,他只好花掉这些冤枉钱了。当然,自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身份,因为为曾莺莺痴迷的什么样的人物都有,自不会有人在意林渺。
林渺从未见过曾莺莺,但在很早之前便听闻了曾莺莺的艳名。不过,他仍为今日的场面而惊讶,确实没有料到曾莺莺的魅力竟至如斯之境,这寒冷的冬夜,如此之多的人不辞劳苦赶来为她捧场,而且还要花五两银子,这确实让人难以理解。
曾莺莺久久未曾出场,倒让林渺等得有些不耐,可是二楼和三楼又不准人随便进入,这使林渺心中颇烦。
今夜燕子楼的戒备极严,而楼中护卫们个个身手不弱,因此,想在燕子楼中到处窜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林渺若想探到那些无辜女子的所在极难,更别说去救出这些人了。
贵霜武士晚间便是住在燕子楼中,他们却是坐在三楼的贵宾席上,由晏侏和棘阳县令亲自相陪。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是异国的使节,他们来中土的意义十分重大,便是王莽也对其极为客气。
近年来朝中四临不安,五夷欲乱,又因国内连年征战,国力早已大不如前,而在这种时候,贵霜国却派使臣来中土献上大礼,在一些朝中贪婪奸臣的进言之下,王莽对这些使节几乎是以上宾相待。
朝中自这些使节手中获利的人绝不在少数,因此,这些人在中土所享受的还不仅只是使节的待遇,更是成了长安的宠儿。不过,这群人却想来洛阳和南阳,他们此次前来中土,是想再与中土加强商贸往来。因此,他们想到洛阳和南阳这样的重城来考察一番,而王莽也不反对,在朝中一些大臣的奏请之下,王莽甚至派出钦差陪同阿姆度至洛阳。
当然,丘鸠古来棘阳并无钦差陪同,却有钦差大人的近卫和书信,这使得宛城和棘阳都不敢怠慢,但贵霜国的武士来棘阳的目的却不是朝中的官员们所能明白的。
让林渺疑惑的却是贵霜国的武士是怎样与魔宗搭上关系的,这不能不让人感到极为费解。不过,魔宗所做的一切本身就让人无法揣度,毕竟它太过神秘,许多东西都无法以常理去猜测。
曾莺莺欲从良,而能让曾莺莺倾心的人又是什么人物呢?这个曾莺莺是燕子楼一手捧起来的,那她便仅仅只是燕子楼一个赚钱的工具这么简单吗?许许多多的猜测,不能不让林渺疑惑,也使他极想去二楼三楼看看,看看今晚前来的究竟是一些什么人物,而哪些人更有获得曾莺莺芳心的可能性。
“请留步,请问可有贵宾帖?”林渺才向楼上行几步,便被燕子楼的护卫很有礼貌地挡住了,询问道。
林渺望了那两名护卫一眼,冷声道:“没有!”
“那请回吧!”
林渺蓦地心头一动,记起刘秀也在棘阳,在这种场合之下,虽然刘秀不敢明目张胆地露面,但以刘秀与刘玄的关系,说不定刘秀与燕子楼也有着密切的关系,那此刻刘秀定然在燕子楼之中。思及此处,他不由得道:“我是文叔公子请来的朋友,难道他还没有到吗?”
那两名护卫神色微变,显然他们明白林渺口中所说的“文叔公子”是指谁。
林渺见此两人的表情有异,立刻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刘秀与燕子楼可能真的有很深的渊源,而且此时也正在楼上。
“请问公子高姓大名?”那两名护卫语气仍很客气地问道。
“他见了我自然便会知道我是谁,如果你要传话,便说天和街的祥林就是!”林渺并不想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
那两个护卫一阵疑惑,他们根本就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更不知此人是哪路神圣,但是林渺既然说是刘秀请他来的,自然不敢怠慢,“请稍等!”一名护卫道了声,随即转身上楼了。
“请让道,请让道,安陆李震李公子到!”一名护卫高声呼喝道。
“李震!”林渺心中不由得一惊,暗忖道:“当日与秦复分别时,他不是说要去安陆找他的朋友李震吗?难道秦复所说的便是这人?”
李震很年轻,一身貂裘披风,内着锦缎紧身服,腰佩镶金长剑,高颀健壮,顾盼之间颇有一番气派。
李震倒没有被林渺看在眼里,反是李震身边的一群护卫家将之中,似乎有几人的气势极为不俗,最引林渺注目的,是李震身边的另外一名黑缎锦衣公子。
与李震同行的有三名锦衣华服少年,而那身着黑缎的年轻人身上似乎有一股异于常人的气势,这自那双含而不露的眸子之中可以深刻地表现出来,抑或可以说,这只是林渺的一种直觉。
那种气势让林渺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但却又一时记不起在哪里相识过。
“还不让道?”林渺正在想着,一名李震的护卫已粗声粗气地喝道。
以林渺的脾气,本不欲让,但此刻却并不想暴露身份,只好闪身向一旁让了一下,却正好与那身着黑缎的年轻人四目相对,两人都禁不住轻轻地怔了一下。
林渺蓦地露出一丝顿悟的笑意,那年轻人见林渺一笑,顿时神色微变,快步上前,正欲说话,忽闻楼上有人高喝。
“刘公子请祥林公子上楼一叙!”
说话之人正是那刚去楼上禀报的护卫。
那步向林渺的年轻人倏然止步,愕然向林渺望了一下。
林渺没说什么,只是露出会意的一笑,转身便向楼上行去,他已知道对方正是分别月余的秦复。
那身着黑缎的年轻人正是秦复,他见林渺如此笑容哪还会不明白林渺的身份?也便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秦复和林渺的表情自然落在了李震和另外两名年轻公子的眼中。
“大哥,你认识他?”李震讶异地问道。
秦复点了点头,道:“是一个故人。走吧,我们上楼去。”
李震和另外两名年轻人自然知道秦复不欲多说什么,也便不再过问,大步上楼。
刘秀并不在楼上,在楼上的乃是南阳大豪宋义和同仁行的铁二。
林渺见过铁二,而铁二则听说过祥林之名,更知道其在天和街的身份。所以,他们让林渺上楼,但当林渺来到楼上时,他们却有些错愕:眼前之人并不是天和街的祥林!
林渺也有些讶然,刘秀居然不在这里,但当他看到铁二和宋义的表情之时,不觉有些好笑。见护卫走远,宋义微有些疑惑地望了铁二一眼,他是不识祥林的,对于天和街那群生活在最下层的小人物,他并不熟悉,甚至有些看不起,但他做生意的那种独到的眼光告诉他,铁二的神色似乎不对劲。
“你不是祥林!”铁二果然忍不住出言冷声问道。
宋义的目光立刻罩在了林渺的身上,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铁二的神色不对了。
“难道铁二大哥和宋先生不记得我了?”林渺并不在意地笑了笑道。
铁二和宋义又是一怔,林渺居然把他们的名字都叫了出来,那便自然不应该是陌生人,可是他们却是真的不认识眼前之人是谁,甚至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天我还到同仁行见过铁老爷子,蒙他看得起,还赠了许多东西,若不是他给我那对大铁锤,只怕,我的大仇难以得报了!”林渺又道。
铁二眼睛一亮,不由得爽声笑道:“呵呵,果然是故人,请坐请坐!”
林渺自然知道铁二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那次去杀孔庸的大铁锤乃是铁二亲手打造的,老铁把这些给林渺时,铁二正在旁边。不过宋义却有些糊涂,但他相信铁二,既然铁二说是故人,那自然不是外人。
林渺也不客气,找着空座也便坐了下来,大桌边却只围着五人,仍空着三个位置,一旁宋义的家将只是安稳地立着,并无坐下的意思。
李震一行人也在林渺斜侧坐下,仅是李震向他望了一眼外,余者都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再见故人真是让人欢喜,不知你怎会出现在棘阳呢?”铁二欣然笑道。
“为了一些私事。你们三爷没来吗?”林渺有些不解地问道。
宋义却仿佛是蒙在鼓里,不知这神秘人物究竟是谁,而两人对话又十分含蓄,不由得满脸惑然地望向铁二。
铁二哈哈一笑,伸指沾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宋义一看也不由得哈哈大笑,桌上另外两人神色却显得有些讶然,他们自然看到了铁二在桌上所写的两个字。
“这位是棘阳的赵志员外和舂陵的郑烈!”宋义笑着给林渺介绍道。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铁二笑道。
林渺略施礼,赵志却是极为客气地道:“久仰公子大名,今日得见,果然英姿勃发,气势不凡,赵志这厢有礼了!”
郑烈也拱手欢笑道:“我也久仰公子之名,今日得见无须多言,谨以一杯水酒聊表敬意!”说完端杯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