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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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摁动小姨家门铃时，已是信贷科长的吴碧华热情地开门把她迎了进去。她和小姨简单聊了几句，就到书房去找莹莹。莹莹正坐在书桌前看书，见到表姐进来后，她客气地站起身来和表姐打招呼，并请表姐坐下，显得彬彬有礼。陶婧仪有些奇怪，要在过去，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莹莹会上来搂着自己的脖子撒一撒娇，开一些玩笑，而这次莹莹却有些反常。一刹那间，她发觉表妹长大了，已不是过去那个只知道疯玩的小姑娘。

两人聊了一会，陶婧仪见表妹不是那么爱和自己交谈，便觉得有些无趣。一会儿，吴碧华把莹莹喊了出去，陶婧仪坐着无聊，拿起莹莹看的书翻看起来。这是一本精装版的《文化苦旅》，印刷、制版都非常精美。突然，她从书的扉页上看到“李正卿敬赠”的字样，吃惊之余又有点激动。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字体怎能不让她激动？

莹莹端着水果进来后，陶婧仪问这本书是从哪儿来的。她外表平静，内心已起了波澜。

“一个朋友送的。”莹莹淡淡地说。

陶婧仪稳住情绪，说：“你这个朋友是不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李正卿？”

莹莹坦然道：“没错，就是他。”

陶婧仪又问道：“你怎么和他交上朋友了？”

莹莹反问道：“表姐想要干涉一下我的个人自由吗？”

陶婧仪脸红了，说：“表姐没那个意思，只是想关心一下你，毕竟我和他有过那么一段。”

莹莹拿起书晃了晃，说：“表姐请放心，我不会误入歧途的。看这个总比今天去歌舞厅、明天去游乐园玩强吧？”

陶婧仪脸色由红变白，说：“莹莹，你对我有意见就直接提，不要话里带刺好不好？你不要让别人给蒙蔽了。”

莹莹冷笑道：“我一个高中生又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别人蒙蔽我干什么？”

陶婧仪道：“从我今天一进门你就对我不冷不热的，还拿话刺我，分明是听了别人的一面之辞才对我有意见的，这不是受人蒙蔽又是什么？”

莹莹又冷笑道：“表姐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正卿离开我们市已有半年，我也有两个月没和他联系了，他上哪儿蒙蔽我？再说，李正卿在我面前从来没说过你半点不好，他怎么会蒙蔽我？是你对他一直怀有偏见才会有这样不公正的看法。”

陶婧仪呆住了，她不知道李正卿已经离开这么长的时间，同学们在她面前都刻意不提起李正卿，导致她对情况一无所知。今天是分手以来第一次听到关于李正卿境况的消息，她非常吃惊，马上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东西。

她压抑着激动，故作镇静道：“他去了哪里？还回来吗？”

莹莹说：“你们已经结束了！你现在也有了自己的白马王子，再打听他已没有意义。”

“什么没有意义？！”陶婧仪大声说，“我要问问他为什么小肚鸡肠把我撇下，让一个外人陪我过生日？我要问问他为什么不来向我承认错误，任凭吕翔死缠烂打追着我？我要问问他为什么不声不响地当了逃兵？他就是个懦夫！”

莹莹摇着头说：“表姐，你不要生气，听我慢慢跟你说。李正卿把你撇下没有给你过生日确实该骂，甚至该打。若说他没有去找你道歉，那就错了。”说着把那天晚上她和李正卿等陶婧仪的经过讲了一遍。

陶婧仪听后又羞又气，一把抓住莹莹的胳膊说：“这事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莹莹一撇嘴道：“当时你和吕翔都那样了我还怎么说？李正卿说要再找你谈谈，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谈的。后来，他很快就去了省文化局，而你继续和吕翔如胶似漆的，我还多什么嘴？”

陶婧仪慢慢松开了手，心里像倒了五味瓶似的什么滋味都有。她转身离开书房，和小姨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吴碧华看她神情异常，眼里含泪，忙问女儿怎么回事。莹莹含糊了几句，又回到书桌前看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

陶婧仪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思绪万千。她做梦也没想到李正卿会在她家门口等她并看到自己被吕翔拥吻那一幕，这让她对李正卿的怨气化为乌有，反倒有了些许不安。如果说，自己当初和吕翔交往是为了故意气李正卿的话，那在家门口被李正卿看到那一幕又作何解释呢？那可是在自以为没人的情况下发生的。怪只怪自己一时情迷心窍，对吕翔动了点心。再想想这半年多以来，自己赌气般放任和吕翔交往，大多数同学都有意无意和自己保持一定距离，绝口不提李正卿的事，她感到有些羞愧难当。是啊，李正卿是有他的错误，可自己的做法就完全正确吗？这种做法到后来不是弄假成真，把自己也陷进去了吗？这种做法不但惩罚了李正卿，更伤害了他，也伤害了自己，伤害了同学们之间的感情。在他们眼中，自己成了一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用情不专的女人，一个活脱脱世俗的女人。假如自己真的爱吕翔也就罢了，担当什么骂名也无所谓，自己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可关键是自己内心并不爱吕翔，尽管他让自己动过心，但是那就像一根火柴一样，点燃之后很快就会消逝，不会在记忆当中留下太多痕迹。李正卿才是自己心中的长明灯，任凭时光穿梭，任凭风吹雨打，它都不会熄灭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该死的人儿，你到底在哪里？怎么一点音信都没有？

不知不觉间，陶婧仪竟走到李正卿单位的宿舍楼前。她上二楼来到李正卿门口，见有些生锈的铁锁牢牢地锁着，已有好长时间没被人动过了。她问了问周围住着的李正卿的同事，得知李正卿确实到省文化局帮忙去了，已走了半年多，中间只回来过两次。她又追问李正卿还回不回来工作？在得到李正卿只是去帮忙，还会回到市文化局工作的答复后，她才放下心来，有了一丝的轻松。

下午，陶婧仪的好朋友王文琪打电话约她出来聊聊，她欣然同意。见面后两人先寒暄了几句，然后王文琪一本正经地问道：“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

陶婧仪见她郑重其事的样子，奇怪道：“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王文琪说；“你和李正卿是不是真分手了？你还爱他吗？”

又是李正卿！陶婧仪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反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王文琪决定不再拐弯抹角，坦白道：“实话告诉你，是雅慧让我问的。如果你和李正卿真没什么关系了，她想和他交往。今天她之所以让我来问你，是想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她不想因为李正卿伤了你们之间的感情，也免得日后见面尴尬。”

陶婧仪大吃一惊，问：“雅慧也喜欢李正卿？什么时候的事？”

王文琪道：“我也不明白这个姓李的有什么好，把你们一个个弄得神魂颠倒的。雅慧是上周末去省城她姑姑家时遇上了李正卿，聊天的时候知道他还是单身一人就动了这个心思。”

陶婧仪想了想说：“你让雅慧等我几天，几天之后我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分手了。

回到家里，陶婧仪想着心事。孙雅慧在同学当中也算是比较优秀的人物，她也看上李正卿证明自己眼光没错。这从一个侧面证明李正卿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明天就要去省城找李正卿，挽救自己的爱情，挽回爱人的心。而在去省城之前，她必须先解决好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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