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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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元旦，李正卿和陶婧仪相爱已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下午，两人结伴到超市里去买东西，无意中碰上了陶婧仪的小姨吴碧华。吴碧华一见两人的亲密动作就知道了两人的关系，不由得多看了李正卿几眼。从她那审视的目光中，李正卿感到自己并不让对方特别满意，心里也就不太舒服。从这一刻起，他突然感觉自己要想获得陶婧仪家庭及亲朋好友的认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和小姨热情话别后，两人又继续逛超市。一边逛，陶婧仪一边讲小姨在中国银行市分行上班，是信贷科副科长，和他们的同学张佩娜是同事。李正卿心里嘀咕一句：怪不得看着很傲！嘴上却没有说什么。

上班后，吴碧华在办公室见到张佩娜，说起陶婧仪找了男朋友的事。张佩娜把两人交往的情况说了一遍。吴碧华又问起李正卿的个人情况，张佩娜如实做了回答。吴碧华听后很不高兴，正想再说什么忽然有人叫她，说行长有请。她心里咯噔一下，顾不上再说陶、李二人之事，急急往行长办公室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怎么向行长解释自己在工作上的一个失误。

等进了行长办公室，吴碧华发现一把手吕行长的脸色很好，说话也非常热情，忐忑不安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问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吕行长突然问了句：“陶老书记的孙女陶婧仪是你的外甥女吧？”

吴碧华连忙说：“是，她是我大姐的女儿。”

吕行长笑着点点头道：“那太好了。吴科长，有件事想请你帮一下忙。”

吴碧华听行长说请自己帮忙，有点受宠若惊道：“您尽管说，不用客气。”

吕行长道：“我们家吕翔在元旦晚会上遇到了你们家陶婧仪，可以说是一见倾心哪！他回家后就和我说了，想让我托人给他说说媒。我听了之后也非常赞成这件事，所以想问问吴科长，陶婧仪找对象了没有？没有的话你能不能给做做媒？”

吴碧华听后高兴地说：“婧婧现在刚和她的一个高中同学谈着，那人家是农村的，我估计成的希望很小。吕翔这孩子我见过，长得又高又帅，家庭、工作又好，我看配我们家婧婧正合适。今天晚上我就到我大姐家里去，和他们把这事好好说说。”

吕行长把后背靠在椅子上，用手摸摸梳得油亮的大背头，哈哈笑道：“那这件事就让你多费心了，要是我们成了一家人就什么事都好办了。”

吴碧华听出了话里的暗示，眉开眼笑道：“请您放心，我一定尽力办好这件事情。”

临走时，吕行长抽出几张表格说：“回去把上面的数字重新报一下。”吴碧华接过表格如获至宝，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吴碧华兴奋地不能自已。本来她在竞争信贷科长的博弈中已处于下风，而竞争对手就是吕行长支持的人。现在来看，事情有了很大转机。一定要办好吕行长托付的事，她暗自下着决心。

晚上七点多钟，吴碧华来到了大姐家。进门后见姐姐、姐夫正在看电视，陶婧仪却不在。

落座后，吴碧华对在国税局当主任的大姐吴碧君道；“大姐，婧婧找男朋友了吧？”

吴碧君点头道：“谈着一个，听说是她的高中同学，在文化局工作。”

吴碧华说：“那天我在超市碰上他们俩个了。小伙子个子不算高，也就一米七多，和婧婧站在一块显得差不多一样高。长得倒还可以，不过打扮得挺土气。今天上班我问了问张佩娜，她说小伙子家是农村的，条件可能不好。”

吴碧君大吃一惊，脸上变得严肃道：“是吗？我只听婧婧说和他是高中同学，心想怎么也得和陆永川、吴大鹏差不多吧。怎么家是农村的？等她回来我好好问问。”

大姐的反应没有出乎吴碧华的意料，她又道：“凭着婧婧的条件找个什么样的找不上？大姐，姐夫，婧婧的婚姻可关系到她一辈子的幸福，你们一定要替她把好关啊！”

吴碧君烦气说：“婧婧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挑了半天挑了个农村出来的。”

“是啊，我听张佩娜一说脑袋当时‘嗡’地一下就蒙了，那么多好小伙婧婧选谁不好呀？姐，趁他们俩个还不热乎赶紧让他们散了吧。”吴碧华趁机说。

吴碧君斩钉截铁道：“等她回来我就和她谈，让她早作了断！”

陶婧仪的父亲陶舒平这时插话道：“我看婧婧这次是动了真感情，你可一定要心平气和，好好和她谈谈，千万别搞僵了。”

吴碧君不屑说：“我要连自己的女儿都说服不了，这个妈就别当了。”

吴碧华见目的达到，起身告辞。

八点半左右，陶婧仪迈着欢快的脚步回到了家。她换上拖鞋走进客厅时，见母亲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父亲则若无其事地在看电视。

“你坐下！”吴碧君一指旁边的沙发。

陶婧仪有点莫名其妙，问道：“什么事？妈。”

“你把你现在谈的这个男朋友的情况给我说一下，说具体点。”

陶婧仪明白了母亲不高兴的原因，就把李正卿的情况拣着好听的说了一遍。

吴碧君冷笑道：“你别净拣好听的说。我问你，他父母有没有正式工作？将来有没有退休金、医保卡？”

陶婧仪不好隐瞒，如实道：“他父母在家里种着地，父亲在镇办企业工作，母亲每月由村里发着一百多块钱，医保卡好像没有。”

吴碧君差点背过气去，气道：“什么叫好像没有，是根本没有！婧婧，你怎么越大越傻了呢？远的不说，先说说你的这些同学，刘园园、张佩娜找得对象是什么条件？还有王文琪，人家长得很一般吧，可找得对象条件多好。怎么到了你这儿你给弄个农村的出来，简直气死我了！”

陶舒平见女儿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忙劝老婆道：“你先别激动。听听婧婧有什么想法，他这样做肯定有她的理由。”

陶婧仪正色对父母道：“爸，妈！你们认为找对象要先看家庭条件，而我认为找对象要先看这个人是不是我喜欢的，因为感情这东西不是强求的。以前我也试着和你们给我介绍的人谈过，可就是谈不到一块。”

“那你的其他同学呢？吴大鹏、张子贤不是一直在追求你吗？”吴碧君跟上一句。

“我和他们同样产生不了爱情。”陶婧仪回道。

“幼稚！”吴碧君的声音提高了八度，“爱情是建立在一定经济基础之上的。没有强大的经济做后盾，爱情就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连饭都吃不上了，还谈什么情？说什么爱？”

“妈妈，请您尊重我！”陶婧仪用着尽量平和的语气，“我和李正卿都有正式工作，都有学历，我们有能力养活自己并生活得很好。妈妈，你女儿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请您相信我的选择不会错的。”

“什么有头脑？”吴碧君讥笑道，“当初高考结束你们都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陆永川到咱家来，明确想和你建立关系，可你给拒绝了。你看看人家，现在给于副市长当秘书，将来前途无量。再看看刘园园，论才貌不比你差吧？人家找的是人大陈主任的儿子，人家可没有嫌弃陈鹏个子矮，长得不好。告诉你，陈鹏现在就是正科级，是市里重点培养的干部，将来当个区长是没问题的。你呢？这毛病、那毛病的，最后挑了个农村的，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陶婧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忍不住站起身说：“我选择谁是我的权利，与别人有什么关系？请您明白，是我在找对象，不是你们。既然您不尊重我，那我的事您就不用管了。”说完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吴碧君气急败坏站起身，想要追上去和女儿继续理论，被丈夫拦住。陶舒平劝她慢慢开导女儿，千万别搞僵了。

一连几天，母女俩谈一次崩一次，到最后谁也不理谁。吴碧君郁闷气恼之下给小妹吴碧华打了电话，诉说烦闷。吴碧华正好也在等大姐的消息，听说这个情况时不由吃了一惊。她本以为大姐轻而易举就能把陶李二人劝散，因为在她看来李正卿的条件太不具备竞争力了。听完大姐的诉说后，吴碧华说：“大姐，你别着急，也别上火，这事要慢慢来。这样吧，明天我和婧婧她小姑到你家里去，我们三个再和婧婧谈谈，一定把她给劝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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