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青春圆舞曲 -- 一(15)彼 岸2
什么是青春?阳光、生命、激情、愤恕、忧郁、伤感、迷茫、悲伤似乎都能表达,又似乎都不能。
每年的三月份的北师校园都会呈现着两道不同的风景,一道是低年级的学生们或在草地上摊开书本恣意地乱侃着些什么,或是一对对恋人搂着肩坐在校园的长椅子上卿卿我我,或着是仰着头看着天空的云,以及那些不知从何方飘来,又不知最终会飘向何方的柳絮;另一道是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们四处找工作,找实习单位的忙碌身影,当然还有那些在某棵国槐树下一边呜呜地哭,一边紧咬着牙齿,撕着手中的信的女生,那撕信的动作看上去无比狠,但其内心却无比舍不得;还有那些半低着头在校园小径上走走停停,停停停走走着的泪流满面的女生,在她们的身后通常会站着一位落寞,看似坚强、坚定,实则心绪无比纷乱的男生,有呆呆地望着远方的,有一口一口抽着香烟的,那夹着烟的手还在不停地哆嗦,有一手提着吉他,一手揪着自己头发的。
胡晓凡坐在教室里认真地看着书,这个从前一向是穿梭于各种社团活动的青年,现在已很难看到他的身影,就连他纵横的绿茵场,现在也看不到他那随风飘动的马尾辫了,取而代之的是宿舍、教室、图书馆、食堂四点一线了。只是有时候会和欧阳晴晴一起散步或一起打会儿乒乓球。三年来一向被女生们认为孤傲的他也偶尔会主动和女生谈天了,他那丰富知识和兼职时所得到的社会经验都让好多女生惊讶和欣赏。一向对胡晓凡有成见的丁楠都觉得他变了,还会偶尔在宿舍里当着欧阳晴晴的面儿说几句胡晓凡的好话。“欧阳,你说胡晓凡这小子把长发剪成短发后还真变了个人似得,现在和我们也有说话有笑,这是不是你调教的功劳呀?”
“少胡说。不过,他的马尾辫被剪去后我都心疼了好几天呢。”
“你这是典型的爱屋及乌。喜欢他人连他的辫子都喜欢了。”
“不清楚。你想他的辫子有三年多了吧,一个你非常熟悉的人原来一直扎着马尾辫,可是因为客观的原因不得不让他去把辫子剪掉。你说会不会有可惜的想法?”
“他干嘛突然要把辫子剪掉,上周剪掉后我差点没敢认他。”
“有他的原因,暂时不能说。呵呵。”
“是吗?弄得这样神秘。不说就不说吧。哎,你别说胡晓凡现在这发型也挺好看,不长也不短,感觉和他的气质更般配呢。”
“呵呵。是吗?丁楠你不是一直都对胡晓凡有成见的吗?这是头回听你夸他吧。”
“说不上什么成见就是觉得他那种傲劲让人难受。”
“现在没有了吗?”
“没有是假的,但至少比从前好多了吧。我就不明白这四年你就没感觉出来吗?”
“倒没怎么觉得!”欧阳晴晴简略地回答着丁楠的话。
“亲爱的,去成都的事你想好了吗?”方静莲一边向嘴里夹着菜一边问左溪。
“想好了,去!”
“真想好了?不后悔?”方静莲摇着脑袋,眨巴着眼睛故意重复问左溪。
“当然想好了,用晓凡的话来说机会难得,就是万一在那边没干成回来再找专业对口工作也不晚。明天咱俩和齐总说定吧,然后签一个合同,发一委任状或聘书啥的。”
“好,没问题。”
“那咱把鲁劲也给动员一起去成都怎么样?”
“开玩笑呢,人家工作早定好了,毕业后回哈药集团做集团的信息管理。哈药集团是什么样的单位你知道吧,那一年几百亿的收入。”
“哎,对了亲爱的,明天是周末下班后咱俩去看电影行吗?”
“没兴趣。最近有什么好电影?”
“你即将成为一职业经理人了,你必须要有更多一点的爱好,这样才有助于你能和更多的人交流,男人不能光喜欢足球,你要向你的哥们胡晓凡那样,要有更多的情怀。听说,最近在热映一部叫《泰坦尼克号》的大片,故事非常感人,一起看看好吧。”
“好吧。你刚才说胡晓凡有情怀?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是没看出来,因你们从小一起,太熟悉了。他骨子里是浪漫的懂吧。”
“这我倒信,那小子本来就是浪漫的人,只是不轻易表露罢了。”
左溪和方静莲下班后在公司门口坐上360路公交车,然后到动物园换乘102路电车到新街口。新街口是北京这座古城里的一条古老的街道,其历史与商业地位可以与东四、西四、东单、西单齐名,更为有趣的是新街口还与东四、东单东西对称,排列整齐。
或许是周末的原因,新街口大街上的人比平日里多了好几倍,林立的商店中人头攒动,很多商店的玻璃窗上都贴着“甩、甩货,疯狂甩”等促销字样,有的商家还打出“吐血甩卖”,“跳楼大甩卖”等让人看了就心动的标语。当然,那些木偶似的站在店铺的门框上的促销员们仍像往日一样机械似地喊着“降价促销,欢迎光临。”方静莲指着一家门口竖着“疯狂甩,最后三天”广告牌的店铺对左溪说:“进去看看,里面的毛衣看样子不错。”
“不看,你真以为是最后三天呀,不信你下周来这牌子还在。再说我们是来看电影的,我的方大经理。”左溪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揽方静莲的腰,生怕一不小心,方静莲就会跑进那家毛衣专卖店似的。
新街口电影院的门口一对对青年男女正排队买着票,售票窗口的两旁张贴着《泰坦尼克》的大幅海报。其中一幅是甲板上男主人公环抱着女主人公的腰,女主人公回头和男主人公似吻非吻的状态,看上去非常的拉风,也非常令人遐想。有趣的是电影院的门口有好几位黄牛党在倒卖着票,还有马路上卖盗版光盘的小贩们大声喊着“最新大片《铁达尼号》十块钱一张,高清晰,保看。”
不知为什么据说这部拍摄历时五年,耗资二亿美元,被称之为20世纪第一昂贵的电影在进入华语市场后却拥有《泰坦尼克》和《铁达尼号》这两个不同的译名。
走出电影院的女人们大多都红着眼睛,有的还在擦着眼角的泪,方静莲也不例外,趴在左溪的肩上一边用手擦着泪,一边对左溪说:“你会像杰克爱露丝那样爱我吗?”
“会的。别哭了,只不过是电影。”
“但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嗯。我也感动,那你会像露丝爱着穷小子杰克那样爱我吗?”
“当然会,只要你和我一起就行。”
“快九点了,我都饿了,咱俩找个地方吃饭吧。”左溪一看自己腕上的表对方静莲说。
方静莲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说:“好的,我也饿了。”
左溪轻轻推开胸前的方静莲,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掠过,在昏黄的路灯下,他清晰地辩认出那是柴菲,他甚至觉察到柴菲正在用那块刺着格桑花的粗绵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走呀,你傻了。”方静莲对站在那儿发呆的左溪说。
“嗯,嗯。好,好。你想吃什么?”左溪胡乱地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