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青春圆舞曲 -- 一(14)心 痛1
北京深秋的夜晚,天空星星点点,一轮朔月把刚刚熄了灯的化工大学校园梳理得格外安静、清冷。分别喝了有半斤红星二锅头的左溪和鲁劲和衣躺在床上,鲁劲还在叨叨着中卡之战:“左溪,你说戚务生这主教练怎么当的,球迷喊换李铁,他傻B真就给换了,这一换结果傻B了吧让人家连进三球,好好的领先局面,让他一个晕招给祸害了,不然怎么着也不至于输吧。”
你丫儿不说话会死呀!左溪痛苦的回答着。
啊,鲁劲,啊,鲁劲,我不行了,我肚子疼的不行了。左溪突然大叫着。
左溪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同宿舍的其它同学也都围将过来,只见左溪正用右拳抵着肚子痛苦的叫嚷着,额头满是绿豆粒大小的汗珠。鲁劲从上铺跳下来一看情况不对,对宿舍老七说:“看来问题很严重,把他送医院吧。”这时的左溪已经疼的从床上滚到了地下。
老七那咱俩背他出去,然后打车去空军总院,肖亮你们在家准备钱,完了直接去医院。这时的鲁劲突然清醒了。
好的,没问题。你俩快点吧,同宿舍的其他的同学催道。鲁劲背着左溪,老七飞在前跑到学校门口,提前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后老七对司机说:“快,快,去空军总医院。”左溪仍然是嗷、嗷的叫喊着,满脸是汗。坐落在海淀区西钓鱼台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总医院创建于上世纪的50年代,经过几代人的不懈努力,已发展成为现代化程度比较高的大型综合性医院,也是离化工大学紫竹院分校区最近的一所大型医院。
不到15分钟出租车就开到了空军总医院的急诊科,老七忙着下车跑到急诊科的走廊先叫护工去把左溪用平车推进来,然后又小跑着去挂号。急诊科的外科大夫用那双惨白的手在左溪的右下腹轻轻地按下去问:“这儿疼吗?
左溪说:“疼。”
只见大夫那只惨白的手向上突然一抬,然后问:“这样疼吗?”
左溪说:“疼。”
“是不是比刚才疼得更厉害些?”大夫紧跟着问?
左溪咬着牙说:“是的,你这一松手比按下去疼得厉害多了。”大夫用右用在左溪的右下腹又连续按了几下,每按下一下后就突然弹起,一边按还一边问这儿疼吗?一抬手一边问,这样是不是更疼……?只见左溪大叫疼、疼,疼,你别按了行吗?我的妈呀……。
大夫停下手,回到办公桌前,从白大褂的左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枝笔,摊开病历本,问叫什么名,多大,晚上吃什么了,然后在病历本上飞速地写着,头抬也不抬。唰啦,只见大夫面无表情的撕出两张处方笺,递给鲁劲说:“拿这两个单子,先去交费,然后推病人去化验室验血,抽完血向前走推到B超室,然后把B超结果和化验单一并给我拿来。”
鲁劲一边点头一边说,好,好。
没到10分钟鲁劲就拿着B超单和血常规化验单送给急诊科的外科大夫,只见大夫的左手支着鼻梁上的眼镜,右手拿着化验单,只扫了一眼,然后就放下了,又拿起B超单,上面写着:“考虑急性阑尾炎,请结合临床的字样。”
大夫半转过头对鲁劲和老七说:“病人得了急性阑尾炎,且有穿孔的可能,必需马上手术,不然会有生命危险。手术需要2000块钱的押金。”一听到手术,老七吓得突然就蹲在地上。
左溪用力地对大夫点点,意思是同意手术。
鲁劲对大夫说:“可我们现在没有2000块钱,大夫,你能不能先安排手术,我的同学在宿舍筹钱,不要一个小时就能到。”
大夫说:“那不行,医院有规定,只有办完押金后,我们才能手术。”一听这话,鲁劲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大夫说:“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2000块钱重要?”
大夫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冷冷地对鲁劲说:“这是医院的规定,你不要和我嚷,你有本事找医院领导去。”
躺在平车上的左溪咬着牙,半侧过脸来对鲁劲说:“你急呼胡晓凡,传呼号是:9956呼17758。”赶忙跑到医院大门口的公用电话亭上呼完胡晓凡后的鲁劲,看到肖亮和成志洪从一辆夏利出租车上下来。
鲁劲喊道:“肖亮,带了多少钱?”
肖亮说:“现金凑了2600,我的牡丹卡上还有3000多块。”
鲁劲说:“那好,快,快,赶紧办手续去,左溪要动手术。”
跑到急诊科的鲁劲、肖亮和成志洪对大夫说:“大夫你抓紧开单子吧,钱拿来了。”
大夫就像没听见似的,只见他的笔在处方笺飞舞着,然后一撕对左溪说:“你抓紧去交钱,我这打电话让手术室安排手术准备。”
鲁劲说:“好。说完就跑着去交款窗口办手续。”
已经钻进被窝的胡晓凡听到自己的BP机的鸣叫声,从床头拿一下来看留言显示着:“左溪重病,请你速来西钓鱼台的空军总院的急诊科。鲁劲。”
胡晓凡看着BP机,一边穿衣服,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真是长得帅,病来快。下午还好好的,这不到8小时就重病了?”
手术很顺利。左溪从被推进手术室到推出来,前后用了不到1个小时。大夫还举着割掉的阑尾给鲁劲、老七和肖亮、成志洪看:“看!这阑尾都快化脓了能不疼嘛!”
“我说你小子,中国足球队输球就把你气成这样啊?”哈哈。火速赶到的胡晓凡对看着刚刚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鼻孔插着氧气管,右手还在输液的左溪开着玩笑着说。其目的是想放松大家的心情。
左溪表情很轻松地说:“你少来这套。怎这么半天才来,哥们我差点就挂了!”
胡晓凡说:“靠,可能吗?咱在中学时看到同学得阑尾炎的多了,这都不叫病。没事的,列宁同志会不发烧的。哎,对了,最近方静莲都给你弄什么好吃的,让你犯了这毛病,呵呵。胡晓凡继续故作轻松地调侃着左溪。”旋即转头对鲁劲他们说:“这大半夜的出租车真不好拦,所以来晚了些,哥几个辛苦了。”
鲁劲说:“咱哥们还来这客气呀。”
“是的,没错,咱哥们就不用客气。”老七接茬说。
胡晓凡说:“这样,今晚我在这陪老左,鲁劲你们哥四个回学校吧。看鲁劲快扛不住了,呵呵。”
鲁劲说:“行,那明儿我来换你。”
左溪嘱咐着说:“鲁劲,回学校这事不要和其它同学说,更不要对柴菲讲,你明天早晨给方静莲打个电话说一下就行了。”
“你还疼吗?”穿着咖啡色风衣的柴菲,站在左溪的床前深情地问道,右手还不停地抚摸着输液器。
半躺在床上的左溪故作轻松地说:“不疼了,菲儿你怎么来了?是鲁劲和你说的吗?”
“怎么?不想让我知道,还是不想让我来?”柴菲反问着左溪。
左溪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胡晓凡见情况不对,赶紧插话说:好了,好了,这刚见面就不要争论了。老左你小子也是的,人家来看你,你还问这问那的。柴菲咱甭答理他,让他小子一人在这待着,咱俩出去走走。”
出了病房的柴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走到空军总院急诊科楼后的小花园时“呜、呜、……哭了起来,然后转身一边用纸巾擦眼泪一边对胡晓凡说:“其实,我知道他现在肯定还疼,因为我在高中时也做过阑尾手术。”
看到正在流泪的柴菲,胡晓凡赶紧说:“没事的,左溪是一个很坚强的男人。”
为了缓和柴菲的情绪,胡晓凡故意对柴菲说:“柴菲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怎么样?”
“好呀,你说。”柴菲答道。
“遥远的地方有一条流淌了近40年的河,河面并不宽,涨满水时也就30多米。每到春夏季节的早晨,清澈见底的河水由南向北并不缓慢地流淌,东西两岸的坡面上是满是高约10公分左右的青青河边草。河岸的坡面上会有水牛和大白鹅在悠闲地散步并快乐地吃着带着露水的青草。夏季的傍晚,西下的夕阳照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会泛出淡蓝的浅来,河中游泳的孩子们会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偶尔还会有鸬鹚冲入水中。而一到夜晚那些停泊在岸边的鱼船与天空中皎洁的月亮和繁星构成美丽的图画,那图画就像歌曲《弯弯的月亮》中描写的那样美丽,多情和浪漫。但,奇怪的是,也是非常有趣的是:河东岸是丘陵,河西岸是平原,夏季的时候有时西岸是倾盆大雨,东岸却是炎炎烈日。两岸种植的农作物除水稻以外,其它的农作物都是不同的,当然两岸人们的说话口音、生活方式都截然不同,甚至两岸人民的性格都不太一样。
是吗?还真有这样的地方!柴菲惊奇地插着话说。
别急,等我说完哈。胡晓凡说。
可是有一年的夏季的黄昏,河东岸有一个女人投河欲自杀,刚跳下河就被西岸正打算游泳的一个少年发现了,那个少年没顾及脱去自己的背心就跳下河快速地游到女人的身边奋力把她托起,然后一手托着女人,用另一手和双脚凫水,才慢慢地游到到岸边,少年在背着女人上岸时不小心摔倒了,两个膝盖正好跪在草从里的玻璃碴子上。女人的家人来抬女人回家时,看到少年的膝盖上流着很多血,上面还扎着碎玻璃碴子就要带少年去看医生,少年谢绝了。那一年那个少年才15岁。”
“柴菲你知道那个少年是谁吗?”胡晓凡问道。
柴菲说:“是谁?”
“左溪。”胡晓凡认真而简洁地回答。
柴菲吃惊而又认真地点点头,一言不发的低着头。沉默好几分钟的柴菲忽然转身对胡晓凡说:“晓凡,你说什么是爱情?”
“哈哈,爱情?我可不知道。不过你和左溪的情况就是爱情吧。”胡晓凡说。
“你是在回避,还是敷衍问题?”柴菲表情故作轻松地调侃,实则是在进一步逼问胡晓凡。
胡晓凡淡淡的一笑说:“我既没回避,也没敷衍你的问题。你的问题本来就没有答案,关于爱情的定义估计有上万条吧,或者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理解和认识。如果你非要听我的观点不可的话,我倒可以说说。”
“就是想听你的观点。”柴菲说。
庄子说:“相咰以湿,相濡不沫,不如相忘于江胡”,对于爱情来说,真正的爱情,永恒的爱情应该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忆于人生。”
“我不太听得懂。能不能有更直白的说法。”柴菲插话道。
“更直白的说法,那就是:真正的爱情是分别的,但这种分别后彼此却又都能把对方深深地记在心底,会在某一瞬间,或在某一地方,或在某一日子慢慢地回忆着对方的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曾经一起的争吵、一起的互不相让,一起的快乐、一起的温馨。古往今来,那些刻骨铭心的、百转千回的、钢铁绕指的爱情故事无不是以分手为结局的,比如罗密欧和朱丽叶,比如陆游和唐婉,比如徐志摩和林徽茵。再比如你和左溪,当他病的时候,他仍然会想到不让你知道,以免你担心,可是当你听到他病了的时候却毫无怨言的来看看他。这说明虽然你们分手了,但心中仍然记忆着对方,这就是爱情。这可只是我的个人看法,没任何代表性,不存在对和不对。”胡晓凡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柴菲说:“按你的理解,那相濡不沫就是真爱情了?”
“不是这个意思。相濡以沫当然是爱,但是,相濡以沫的爱,一定没有相忆于人生的爱更回味、更刻骨、更铭心。你想,两个朝朝暮暮的人,两个相守到老的人,有的只是日子,很少能再彼此回忆过往,即使偶尔会回忆过去,那大多也只是对经历的日子的唏嘘,而不是对“爱情”的追忆。记得有人说过:‘爱情就是从一个微笑开始,用吻来成长,用眼泪来结束,用一生去回忆。’如果哪天你再也不会去回忆和左溪相处的点点滴滴那就说明你们之间没有爱情,或者说你们的爱情真真正正地,彻底地结束了。”胡晓凡的双手在胸前不停地划着圆圈,激动地向柴菲解释着自己刚才说的爱情观。
柴菲听完胡晓凡对爱情的一番表达后,心情似乎轻松了很多,一边把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一边微笑着说:“嘿嘿,胡晓凡同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听你说话真有意思,总是透着哲理,那个和你一起的欧阳同学一定很快乐吧。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胡晓凡耸了耸自己的肩膀,先是一怔,然后很自然地说:“欧阳?她现在挺好的,我和她也没什么呀,我们是很好的同学,哦想起来了,你见过她是吧。”
“当然了,有一回在颐和园你带着她对吧,记得她当时还背着个画夹,当时就觉得她特有气质和涵养。”柴菲说。
“对,对,想起来了。她是有画画的爱好。你有空可以去我们学校找她玩呀,不过她不会排球,羽毛球打得还可以吧。”胡晓凡一边倒着走,一边和柴菲说着。
“可以呀,回去代我向她问侯一下。”柴菲说。
“没问题,我先代她谢谢你。”胡晓凡说。
“谢什么呀?你不是说和她没什么吗,怎么这会倒愿意代替人家了,哈哈。”柴菲故意调侃着胡晓凡。
胡晓凡的右手一扬打了一个人“走”的手势,然后对柴菲说:“我俩儿就不要在这贫嘴了,回去看左溪吧。这个鲁劲怎么还没来,我还真有些困了,呵呵。”
“你昨天晚上干啥去了,怎么会突然阑尾发炎了呢?早晨鲁劲给我电话,一听到你做手术了,把我吓傻了都。”胡晓凡和柴菲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方静莲一边低头在削苹果,一边和左溪小声地说话。
“瞧你这病的叫一个幸福,美女陪着。”站在床头前的胡晓凡用右手的食指指着左溪,故意调笑着说。
方静莲停下手中的正在削的苹果,站起来说:“你好,胡晓凡同学,这位美女就是柴菲吧。”
“你也好呀。”胡晓凡回答着,而站在胡晓凡右侧的柴菲却没有回应方静莲的问候,只是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静静地站着。
为了消除左溪面对自己的现女友和曾经女友的尴尬场景,胡晓凡对左溪说:“小方来了,我就先回学校了,明天下午我再来。”
左溪半略起上身说:“好吧。”
胡晓凡继而偏过头对右侧的柴菲说:“柴菲,要不咱俩到外面再走走。”柴菲轻轻点点头。说完两人就一前一后往外走,还没出病房门,柴菲突然转身说:“方静莲,请你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