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守望
1天鹅与丑小鸦
蓝云来到龙峰指定的茶楼,抬头看门楼,“雾都”两个字在这条充满了商业气息的繁华大街上,显得十分特别。蓝云心想,老板肯定是希望这座茶楼被茶客喝得风生水起,品茶者个个雾里看花,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好听的名字。蓝云再次看了看门楼,有趣地笑了。
看到蓝云进来,龙峰赶紧灭熄手上的烟,丢进烟缸。蓝云看着烟灰缸里已经丢进了五、六根的烟头,就风趣地说:这个茶楼的名字真有趣,我一进来就坠入了云里雾里,真名副其实。
龙峰看了看表,说:我不制造点烟雾迷糊自己,我傻等呀?
大学时代的龙峰,多半时间就是和蓝云坐在一起,个头只和蓝云差不多高的龙峰,有着一双明亮的小眼睛,高而粗的鼻子,厚厚的嘴唇,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那种倔强孤傲的男生。蓝云身材高挑,走起路来如柳条飘动,楚楚动人;一张端庄秀气的脸上,眉毛天生清秀弯曲,不用修饰,一双黑亮的杏眼,在长长的睫毛下扑闪着,目光里充满了慧气和灵性;鼻子小巧而挺拔,生动地竖在两片厚薄适中的嘴唇上面。那时的校园里,哪儿有蓝云的身影哪儿就是一片亮丽的风景。龙峰和蓝云走在一起,就感觉自己硬是被蓝云这只天鹅比成了丑小鸭,心里很是不舒畅。那时孤傲的蓝云,只有少得可怜的几个要好的男生,龙峰就是其中的一个。但那时的他俩,年轻气傲,坐在一起经常因谈论问题而斗气,谁也不让谁,各方面都得天独厚而又单纯的蓝云,哪里能受得了龙峰的粗声粗气,经常因不服气就和龙峰斗一嘴,龙峰也毫不退让,两人一闹就一个星期不说话,最长不说话的时间达一个多月。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其实十足的是一对单纯的要好冤家。
蓝云将包往龙峰对面沙发上一扔,斜眼看了龙峰一眼,自己也很快坐下来,假装不高兴地说:看来你请喝个茶心不甘情不愿的。
他们两个斗了二十年,见了面还是不忘要斗三斗。
龙峰有点生气地说:话是怎么说的?我三请五请好不容易请到你,还说我心不甘情不愿!喝点什么?贵妃茶?龙峰问,不等蓝云回答他又说:就贵妃茶吧,养颜。
你对女人的茶很有研究啊。蓝云笑着说。
龙峰仔细端详了蓝云半天,缓缓地说:你看你,面无血色,身型清瘦,日子不知是怎么过的,这种贵妃茶是补血养颜的。
蓝云好像没有认真去听龙峰说的话,她将目光转向窗外。这是二楼,窗外高大的法国梧桐树枝上残剩的秋叶,在深秋的夜晚不胜萧条,一片秋叶脱离了树枝,向下飘落,隔着玻璃,蓝云似乎听到了叶片坠地轻微的叹息,这种分离的瞬间,是树痛了还是叶痛了?可能是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太久,寂寞太深的缘故,蓝云觉得自己有时变得很脆弱,她不能听到诸如龙峰刚才那样的话,她感觉到眼中湿湿的,她不想龙峰看到自己的脆弱。
龙峰不再说话,他在想这个思维跳跃的女人,此时看到窗外不知又在突发什么奇想,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她,等她的思绪回来。蓝云缓缓回过头来,服务员正在准备煮贵妃茶,蓝云笑着对服务员说:这种茶究竟是为男士准备的还是为女士准备的啊?
这种茶是专门针对女士研究出来的,但是为有心的男士准备的。聪明的服务员笑着回答。服务员看了看蓝云又看了看龙峰,说:这位先生费了很大的神选了这道茶,里面有枸杞、红枣、红参等很有补性的,煮开就可以喝了。说完服务员就出去了。
茶很快就煮开了,蓝云看着龙峰这个大大列列的男人,提着小巧的玻璃壶,往玲珑剔透的小杯上倒茶的样子很好笑。龙峰说:笑什么笑,你不是说我不会伺候人嘛!
蓝云说:你大学时期生气砸断了我的椅子背,让我记忆犹新呢!
龙峰示意蓝云喝茶,边不无遗憾地说,那时的我太没有心计,太愚蠢,让别人嘲笑我一辈子近水楼台没有得上月!
蓝云端起杯子说:来,为往事干杯!
真不愧是贵妃茶,蓝云一口下去,一股暖流遍布全身。品完茶蓝云继续说:现在这样多好,友情如酒,越藏越香;爱情如衣,愈穿愈旧。蓝云说完大笑。
那你和林彬呢?龙峰轻描淡写地问。
林彬曾经什么都不是,他经过多年的努力,将自己酿成了我的酒,将自己织成了我只藏不穿的衣。蓝云笑着说。
龙峰审视着蓝云,说:我真搞不明白,我们那个老同学在外赚多少钱,竟忍心将你丢在家里?他就不怕你周围的男人吃了你?蓝云的丈夫林彬和他们都是大学同学。
蓝云半天不说话,将桌上的打火机不停地转动着。当她抬起头时发现龙峰还在静静地望着自己,似乎还在等着自己回答他的话。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最后蓝云忍不住笑了,说:看起来你是在关心我,其实你是在质疑林彬。
你这个傻女人,有哪个男人愿意放着你这样的女人在家,自己跑到外面去干两千块钱一个月的差事!你叫他回来到我公司做,我不会少于这个数。龙峰认真地说。
蓝云不想和他争辩这个问题,只有她自己明白丈夫外出是迫于无奈,林彬单位正处在十分艰难时期,好不容易在外接到活,因过去吃惯了大锅饭,人心懒散,却没有合适的人选,选来选去还是觉得林彬比较合适,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能阻止他呢?就算她叫林彬回来,林彬也决不会到龙峰公司做,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叫他回来吧蓝云,你再一个人这样过下去,我担心我们这些男人忍不住要下“毒手”了。龙峰笑着说。
蓝云提起贵妃壶,边往龙峰杯子上倒茶边说:你自己也说了要下手的话就是“毒手”,我敢单独相处的男人我相信都不会对我下“毒手”,况且外面年轻貌美的女人多的是。
龙峰说:你低估自己了,蓝云,没有女人可与你比。龙峰说完往后一靠,半躺在沙发上,他隔着贵妃壶袅袅的茶雾,迷朦地望着面前这个二十年来越来越有魅力的女人,陷入了沉思:是什么创造了神话?是爱吗?应该不是,林彬是个很一般甚至没有出息的男人;应该是她自身的修身养性,当年那些追她的男人不仅仅是看上了她的美貌,更重要的是看到了她内在的气质。她就像是青花瓷,淡雅,美丽,简单明了,刹那看,色泽柔和;近接触,却泛着冷冷的光。
蓝云的手机响了,传出的美妙歌曲打破了沉静,蓝云不去接,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说,贵妃茶加这美妙的曲调,味道好极了。
龙峰对音乐没有感觉,他在想是谁的电话蓝云可以不去急于接,他用探询的目光看着蓝云,蓝云知道他的心思,解释说不用急,是林彬的短信。蓝云拿起手机很快就回了短信。
过了很久,龙峰问:你们今天这是第几次来回。
蓝云说:没你婆娘,一天就一次。
龙峰很吃惊地说:蓝云,这很不正常,他的话费不报销吗?怎么一个电话也不打,你们一个短信就完事了?
蓝云瞪了龙峰一眼,有什么不正常,你看我很正常,他应该比我更正常!
2文玫捉奸在床
蓝云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龙峰说“不正常”的含义,其实最初林彬刚出去时他们的电话和短信是较多的,时间长了,蓝云上班很费心,下班上上网,写写作,虽然也常常寂寞难耐,但无奈中慢慢一个人平静下来了,和丈夫的联系就很简单了,但她坚信丈夫对自己的那份感情。正想着手机响了,是文玫。
文玫说:蓝云,我马上来你家。不等蓝云说话,文玫就挂断了电话。
文玫和蓝云他们都是大学同学。文玫小巧玲珑的块头,五官普通,相貌平常,但由于她很注意精心打扮,看起来是十分精致的女人。
快十一点了,文玫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虽然她就住在附近,但从来还没有这么晚来过蓝云家。
蓝云回到家门口,文玫就已经站在门口了,看到蓝云,文玫的眼泪就流了出来。蓝云打开门,按亮灯,包都没放下,就仔细将文玫从上到下看了几遍,然后说:排除了暴力事件。
没等蓝云说完,文玫就径直走到沙发前,倒在了沙发上。蓝云从鞋架上拿出两双拖鞋,自己换了,另一双放在文玫的脚边,示意文玫换上。
十一点了来我家,看来今晚是不打算回去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冲个澡?蓝云问。
你怎么不问问出了什么事呀?文玫止住了泪,坐起来,边换拖鞋边问。
蓝云说:眼泪是治疗心伤最好的药,我肯定要让你流够了泪再问。
文玫说: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蓝云说:怎么啦,天塌下来了?
他有女人了!蓝云,真是岂有此理!这些年他工资没几个钱,我养活这个家容易吗?他还在外面找女人!文玫愤愤地说。
蓝云心里一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最要好的同学身上,平时经常听到关于谁谁家有了婚外情,但在蓝云的心里,婚外情这种无聊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和文玫这种有知识,自立、自强、自信的女人身上。蓝云说:别乱说文玫,不要听别人乱说,雷涛只是贪玩一点,你们感情一直不错,他怎么可能在外面找女人!
文玫是蓝云大学里形影不离的朋友,毕业后一直住得很近,关系比亲姐妹还亲,所以蓝云对文玫的爱人雷涛也十分熟悉。
文玫又开始哭起来:起初确实是听楼下的太婆说的,开始我也不信,后来我告诉他我去外地玩几天,其实我是在我妈家,今晚就被我捉奸在床了。
蓝云感觉到阵阵寒意袭来,她起身去关客厅的窗户,今日是霜降,夜深天真是很凉了。
坐定后蓝云静静听着文玫的述说,同时“捉奸在床”这几个字眼,一直在蓝云的眼前跳跃,她在心里责怪文玫不该去做这种无聊的事,既然知道了何必还让自己去受这种刺激,没有什么比亲自看到这种场面更残酷的事了。同时蓝云也很瞧不起雷涛,不爱了就选择离婚,至少不要带进家门嘛。
你打算怎么办?蓝云打断文玫。
离婚!别看那个女人丰满妖艳,她大他那么多,我就要看看他们有什么结果!文玫恨恨地说。
蓝云起身去倒了两杯开水,放在茶几上。他爱她吗?蓝云问。
不爱她为什么和她上床?而且上床时间有一年多了,最可气的是我家那张床晚上是我睡,白天是她睡!文玫回答。
蓝云对爱这个问题从来没有去深究,但她认为最起码的是要有婚姻道德。不管是男人或是女人,首先是要守得住自己,现在的雷涛守不住自己不说,还要敞开自己家的大门,这样的男人要他干什么?
离吧,我支持你。蓝云生气地说。
我的心很痛,蓝云,我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你有工作有吃有喝怎么不能过?他才不好过,他四处打工,一个月几百块钱,还要养那个女人。蓝云说完笑了,感觉自己怎么像个负气的小孩。
这个社会怎么这么可怕,什么人都可以变坏。文玫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蓝云。
不是人变坏,而是感情变坏。蓝云纠正道。
那你和林彬分开这么久怎么感情没变坏。文玫望着蓝云,似乎要等着蓝云回答。
蓝云喝了一口水,笑着说:这个世界所有的男人的感情都变了,只剩下一个男人没变。蓝云望着文玫,问:你说这个男人是谁?
林彬,也只有林彬是这样有定力的人,爱,让他产生一种地动不摇的定力。文玫很坚定地说。我倒是担心你能不能坚持。
蓝云笑了笑不想谈这个问题,她感觉很疲倦了,对文玫说你先上床,我去洗一洗就来。
3文玫坚决要离婚
蓝云在银行上班,具体负责各种大额业务和特殊业务的审查、审批和授权。
蓝云今天上班精神有些恍惚,早上蓝云赶着去上班,文玫还没起床,也不知她今天好些了没有,眼前总是浮现文玫哭哭啼啼的神态。也难怪文玫,这个将身心全部投入到家庭的女人,这些年来除了蓝云和龙峰连朋友都丢光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丈夫会背叛自己。想到这里,蓝云感到很悲哀。蓝云拿起电话打到文玫办公室,办公室的人说文玫病了请假了,蓝云又拨打文玫的手机,手机关机。蓝云的心有点发慌了,担心文玫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蓝云打雷涛的手机,很快就通了。
蓝云吧,有事吗?那头传来雷涛镇静的声音。
蓝云心想:这年头的男人真有修养,老婆一晚上没回家,班也不上了,他还没事一样。
文玫在吗?叫她接电话。蓝云估计文玫和雷涛在一起,到了这一地步,两人不在家闹离婚才怪呢!
雷涛说:在。蓝云隐约听到雷涛叫文玫接电话。
蓝云!文玫叫了一声就哭了起来。
怎么班也不上了?蓝云问。
我这个样子还能去上班吗?我不想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蓝云,我要离婚!我要他滚出这个家。文玫大哭,边哭边语无伦次地说。文玫以前是多么明智的人,可能每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情都是这个样子。
蓝云说:文玫,要离婚也不在今天呀,先冷静下来想一想,你也是读了很多书的人,怎么能像过去那些家庭妇女一样哭闹个不停呢?今天就和他好好谈谈,有没有和好的可能,主要是要弄清他究竟是不是不爱你了。爱,就先过一段时间再说,啊?怎么样,就听我的,就是要离婚也要文明离嘛,对不对?蓝云说完这些,感觉自己说的全是废话。她其实只是要证明文玫没有做傻事就暂时安心了。
电话那头文玫的哭声渐渐减弱,过了半天,文玫才说:我知道蓝云,你安心上班吧。那边的文玫似乎安静下来了。
放下电话,蓝云傻傻地坐在自己的位子,柜员几次叫她授权她都没听见。
怎么啦,蓝云,授权。柜员何敏再次叫蓝云。
蓝云来到何敏的柜台,看都没看是什么业务,就刷卡输密码。
看看我办理的业务,卡一下大数,存款十二万,监控照见你没卡大把。何敏提醒蓝云。蓝云这才数了数何敏面前的钱。
刚才听到你电话里说文玫要离婚,怎么回事?何敏知道文玫是蓝云最要好的朋友,关切地问。
蓝云说:还能是怎么回事,老公在外花心呗!
蓝云我了解你的性子,这种事情你最好别多管,不管多么好的朋友,夫妻离与不离不是局外人劝得了的,据我了解,文玫很爱她的老公,只要她老公能回心转意,这个婚离不了。
蓝云笑了笑说:那你当年呢?你不也是很爱你老公吗?他回心转意你怎么不接受?
我的情况不一样,是他先执意要离了婚,去和别人结婚,在我死了心以后他要回来,我当然不同意。何敏说出这些话好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但蓝云对何敏所说的“我死了心”几个字很敏感,一个女人要经历“死了心”这个过程,是何等的漫长和痛苦,只有当事人自己感触最深啊。
何敏是老大姐,蓝云一直比较尊重她,她的话引起蓝云的深思,蓝云有点后悔昨晚同意文玫说要离婚,应该劝劝她的。
临近下班时间,蓝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龙峰打来的。
怎么有闲心给我打电话呀?蓝云问。
龙峰说:我天天都想给你打电话,就是怕你烦啊!文玫要死要活的,我今天将她和雷涛叫到我办公室,狠狠地批评了他们一顿。
文玫有什么错?你批评她干吗?蓝云生气道。
小姐,一个男人在外花心是难免的,要看产生的原因和到什么地步,你不要一味地站在文玫这边,她作为一个女人长期不好好行使女人的义务,男人不花心才怪呢?龙峰顿了顿,说:我买了车,什么时候有时间开车带你们出去散散心吧!
4我很想有个情人呢
霜降以后,天气一天天冷下来了。
明友胜也是大家大学的同学,都是十分要好的朋友。蓝云远远就看到明友胜和文玫站在路口,不等蓝云走近,明友胜就说,一个人在家也这么难得早出门呀,你这可是政府人员的作风呢。
蓝云笑了笑:我家猫看我的装扮知道我要出远门,紧跟我不舍,花半天时间才将它弄回去。
是公猫吧?明友胜开玩笑地问。
哪敢养公猫?怕别人说闲话只敢养女猫,蓝云风趣地说。直从林彬出去后,猫成了蓝云贴身之伴,因女儿在外读书,猫也成了蓝云的至爱,同事门都笑蓝云一个人太寂寞,肯定养的是公猫。
只有男人家中没女人会养母猫。文玫冷冷地说。
明友胜莫名其妙地看着文玫:怎么说话的口气比这个天气还冷?
蓝云看着文玫,觉得她憔悴多了。蓝云走近文玫,将文玫的衣领往上拉了拉说,难得龙峰今天有时间带我们出去玩,他主要是想你开开心。你就高兴点吧!说着龙峰的车开过来了。
大家围着龙峰的车看了又看,都说车型漂亮。龙峰是最初是做产品代销的,生意越做越大后,又开始从事房地产开发。
车子开动后蓝云说:我是车盲,但我感觉这车底盘厚重,跑起来很稳很舒服。
这车多少钱?文玫问。
搞下地五十万。龙峰说完看了一眼副驾上的文玫说:没事了吧?几大一点事,要死要活的。
怎么啦,吵架了?明友胜问。
没有人回答明友胜的话,大家沉默着。
蓝云想着龙峰刚才的话,难道男人将这种令女人要死要活的出轨根本不当回事?到底是世风日下,还是自己和文玫思想太陈腐?蓝云其实没有贞洁观念,但她始终认为婚姻是应该有婚姻道德的,就像她不喜欢银行这个行业,但它既然是自己的职业,自己就要对自己和这个职业负责,所以她的业务水平在单位没人能比。这些年她虽过着行云流水般的生活,异性朋友也多,但她认为自己的婚姻是职业水平高的那种。当年蓝云选择林彬结婚大家难以接受,但那时的蓝云认为婚姻就是一座山,选择一个比自己低的老公自己爬起来就轻松得多。之所以做出这种选择,在蓝云的骨子里,她清楚自己是一个经受不起伤害的人。
我不反对花心。文玫打破沉默出口惊人。文玫看了看龙峰,又回头看了看明友胜说:你们两位男人都有情人了吗?你们两个比雷涛强到哪里去了,比如龙峰,这种老板派头在外招蜂引蝶,有情人也不是不正常,而我也没听说龙峰有情人嘛!
龙峰打断文玫:我是没有情人,但我很想有个情人呢,人家不给机会嘛!
文玫认真地看了看龙峰,说:那可能是你过于精挑细选,哪像雷涛,捡到篮子里都是菜!
我选什么?龙峰苦笑地摇了摇头:有的人一辈子是不用再选了的。
明友胜终于明白了文玫说男人“养母猫”的话的含义了,文玫在幼儿园上班,中午要照顾小孩睡觉,每天早出晚归,雷涛这小子趁老婆长期白天不在家养了只“母猫”,难怪文玫憔悴了许多。
看,霜!蓝云大叫。车子使出了市区,公路两旁已经开始发黄的草地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霜,久居市内,看到这些霜在阳光下闪着洁白的光,蓝云十分兴奋。
要不要停车下来玩一玩?龙峰问。
明友胜伸头往车窗外看了看地形说,不好停车。
蓝云说算了赶路吧。她想到今天要去的云天山本市文友在那儿搞活动,云浪就是这个活动的组织者,昨天云浪就给蓝云打电话要她参加这个活动,正好龙峰万忙之中抽出时间要开车带蓝云和文玫几个出来转一转,一天的时间也就是云天山是最佳选择,蓝云一举两得,就选择了来云天山。之前蓝云没有告诉龙峰他们,云浪是他们上一届的同学,当年追蓝云追得天昏地暗的,蓝云全班男同学都反感他,至今龙峰都对他没有好感,所以蓝云不想告诉他们云浪今天就在云天山,就当是偶然碰上。正想着龙峰的电话响了。
哦,在路上,马上就到。龙峰一手掌握方向盘一手接电话。
谁在山上等你呀?明友胜问。
你问蓝云。龙峰显得有点不高兴。
问我?蓝云心里一惊。难道是云浪?他怎么不打我的手机?这个云浪总爱张扬,不打我的手机打龙峰的手机是什么意识嘛。明友胜疑惑地看着蓝云,等待蓝云回答。
哦,是云浪他们一帮子文友在那儿搞活动。蓝云轻描淡写地说。
大家都沉默了。
5自会有人给她献殷勤
凭龙峰的车技,能上得了这七拐八弯的云天山真是不容易。大家心里都捏着一把汗。
到了大门口,大家长舒了一口气。蓝云说:今天要是怎么样了也值得,我四个也算是生死朋友了。
龙峰冷冷地说:你更值得,随后有人从云天山纵身一跃。龙峰边说边要将车开进大门,门卫不让开,这时云浪走过来对门卫人说蓝云他们都是来参加活动的。
蓝云明白龙峰知道了云浪在山上后心里不愉快,她也懒得去和龙峰作解释。
下了车,云浪与龙峰边握手边说:今天天气真好,大家好好玩,中午吃斋饭。
蓝云对云浪笑了笑说:你忙你的去吧。
云浪说都是自由活动,我陪你们走走。蓝云也不好说什么,就跟着大家往上走。
云浪中等个子,宽宽的脸,五官端正,宽眉大眼,整个五官搭配协调,看起来属于较憨厚的那类男人。
他们一直向山上走去,当走到本山远近闻名的一颗银杏树旁,蓝云就止住了脚步。这是一棵千年银杏,树干已经苍老得皮都在斑剥脱落了,蓝云似乎听到了它身骨脆裂的声响,但它还是不屈地傲然立于这霜天之中。蓝云看到居然有绿叶挂在它沧桑的枝头,她感触这分明是树魂在作动人的晚唱。
蓝云陷入一种沉思的境地,听到云浪说:这次活动要有文章见报,你动动笔吧。蓝云才回过神来,只见周围只剩下了自己和云浪两个。
她再次看看银杏树说:我明天就可以给报社稿件,你也肯定得写一篇。
云浪说:好,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已经构思好了,你的速度是非常快的,我也打算写一篇。
蓝云这才想起什么,说:你怎么不打我的手机打龙峰的?
你总是丢三拉四的,也不看看你的手机是什么状态。云浪笑着说。
蓝云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是关机,可能是在车上将关机键不小心按到了。打不通就不打嘛,干嘛打龙峰的手机?蓝云还是有点不高兴。
云浪不解地说我跟他也是老乡和同学,我们单位和他生意上也有点来往,我为什么不能打他的手机?再说你们这么晚还没来我怕出了什么事嘛。
蓝云不想和他多说,就沉默着。
云浪似乎猜测出了什么,很生气地说:当年他们个个当我情敌似的,我没和他们计较,他们一点歉意都没有,现在耿耿于怀的应该是我。
蓝云知道云浪所指的“他们”是龙峰和明友胜。蓝云平静地说: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就别再计较了。
是他们贼心不死和我计较,我是看你的面子当他们是朋友。云浪说。
你别老说看我的面子,我跟你也是同学和朋友关系,他们也是你的校友!蓝云最不喜欢他不顾场面地说他给自己面子之类的话。
你怎么想我不管,在我的心中你是我初恋的情人,是我一生的最爱,对谁我都不怕说出来。云浪固执地说。
蓝云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这些年他就是这样,他是诗人,诗人是不能委屈自己的内心世界的。我不能和你呆久了,我要去找他们。蓝云对云浪说。
去吧,我知道不管我创造一个什么场面,你都不会在我身边多呆一会儿,你的心空虽然很大,但没有我多大的位置。云浪黯然失色地说。
蓝云顾不得云浪这些感受,就离开云浪。面对一个对自己多年来深情不改的男人,蓝云心不动是不可能的,甚至有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面对云浪深情的目光,她只有一次次地逃离,不然能怎么办呢?她总在这时想到林彬,一个宠爱自己、包容自己的丈夫。
蓝云到处找龙峰他们,蓝云打龙峰的电话龙峰不接,分别打另外两个人的电话,都不接,蓝云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云浪打打来电话说吃饭了,蓝云说还没找到龙峰他们,电话也打不通。
云浪说:我打通了,他们说是给机会我们两个约会,他们已经回来了。
云天山是以佛教文明远近,是佛教圣地,今天本市文友吃斋饭也是活动内容之一。蓝云来到斋饭大厅,找到龙峰他们的小包间,他们都已坐好只等蓝云。龙峰指了指两个空座位对蓝云说,这是你和云浪的位置。
蓝云知道他们是故意让自己和云浪坐在一起,也不说什么就大方地坐下来,问:云浪呢?
桌席上一个并不眼熟的文友说云总去招呼一下别的文友就过来。蓝云一听叫云浪老总的可能是云浪公司的工作人员,云浪的公司是国有企业下面的一个钢材经营公司,他是这个公司的副总经理。
开饭了,龙峰帮着端饭,他将周围人的饭都端上来了,就是不端蓝云的饭,明友胜起身去帮蓝云端饭,龙峰阻止说:你别管自会有人给她献殷勤。他的话引起众人大笑。蓝云自己起身去端,龙峰不让,说:这么多男士在你自己动手不好,你就坐着。
云浪走进来看到大家面前都有饭就蓝云没有,他很自然就端了一碗过来给蓝云,大家又大笑。
龙峰说:我们将机会留给了你。
蓝云一听“机会”两个字心里就打鼓,生怕云浪说什么负气的话来。
那谢谢你,只要是她的事你们不愿做的都留给我好了。云浪不动声色地说。
大家就偷笑,就龙峰没有笑。
6你去找个情人吧
入冬的夜,蓝云觉得十分漫长。
她坐在电脑面前,伸手打字都觉得有点冷了。蓝云起身来到凉台上,拉开窗户,一股寒气直逼进来。这已经是蓝云独自度过的第三个寒冬了,白天在同学或同事的面前她如同一只欢快的鸟,没有人知道夜的寂寞和孤独,就像这寒气一样包裹着蓝云的心。她不愿向任何人透露这种心迹,她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里是十分阳光的。
望着刚刚升起的圆月,蓝云想,今夜的月亮真美,圆润饱满,月光充盈,银辉遍地倾泻。可能是这种好景太暂短,故世人都说花未开月未圆是最好的境界。那么现在的自己和林彬是不是最好的境界呢?过去蓝云认为是,这些天蓝云一直在想龙峰那句话,一天一个短信,“吃饭了吗”,或是“在做什么”之类的问语,夫妻分开最少是两个月,这正常吗?蓝云问着自己。自己对丈夫牵挂及丈夫对自己的牵挂都究竟有多少?明友胜曾经问过蓝云去过林彬工作的地方没有,当蓝云说没有时明友胜感到很吃惊。
最初蓝云并是这样的,她回想起自己曾经写过这样的文字:日久月长,离愁渐积,幽怨渐生,丈夫温情的短信,虽如一只只归飞急的鸟儿,但它们如歌如叹的声音,有时就是敲不开我冰凉的心扉。我想像着丈夫寝食难安的样子,如同将这种分离的日子,用姜辣酱醋烹煎蒸煮,我在黑夜里慢慢品尝着个中滋味,竟感到了丝丝畅快。可能是分离太久,蓝云已经麻木了,没有了感觉。那么现在自己的感情是不是荒芜了呢?蓝云问自己。
正这样漫无边际地想时手机响了,是短信。蓝云打开一看是明友胜的短信:今天是逗你玩的别介意,别人看到的是光亮的你,但我看到的是你的隐忍和落寞,蓝云,为什么要将自己过得像个苦行僧似的,我不是要说林彬的坏话,你这样为他苦守,一个男人长期在外他会是一个什么样子你清楚吗?
蓝云还没有看完短信眼泪就流下来了,是因“隐忍和落寞”这几个字眼还是因老同学细微的关切?可能都是。在大学明友胜因为年龄较小,是蓝云和文玫的跟屁虫,快二十年了,这份友谊被岁月酿成浓酒一般醇香。
但蓝云对明友胜后面的话没有过多地去想,她深信自己的丈夫会像自己一样坚守的。
但究竟能坚守到什么时候呢?蓝云突然想给丈夫发个短信,说点什么呢?蓝云居然想不起说点什么好,她为自己感到吃惊。想了一会儿她笑了,不如逗丈夫玩一下,她很快就用手机发出:分离的日子太难过,我们各自找一个情人吧。丈夫很快就回短信了:是我不好,不能给你正常的生活,老婆你想找就找一个吧,只是别让我知道。
蓝云又流泪了,她想丈夫迫于生计背井离乡,同意自己找情人是出于对自己的爱,他一直愧疚没有给蓝云一个安逸正常的生活,蓝云为他的这份心意和彼此的无奈落泪。
蓝云在感情方面不是一个爱表达的人,她想这可能就是导致她与丈夫联系越来越少的根本原因。但蓝云决不会因为丈夫不在身边的缘故而去找什么情人,她要的是一份纯净而又完整的爱,她相信自己和丈夫都是爱和婚姻的最后坚守者。
蓝云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睡着。丈夫在没有出去前他们的夫妻生活还是过得很正常的,本来蓝云在性上表现是很迟钝的,但丈夫细致入微的抚摸,总能激起蓝云原始的欲望,虽然谈不上热情主动,但基本能达到协调。丈夫曾经笑着说你什么时候也主动一次嘛,蓝云说不可能。丈夫问为什么,蓝云笑而不答。其实蓝云明白自己是个思想有些保守的人,自己将身体完全交给丈夫就是自己最大的放松。
记得丈夫有一次兴致勃勃地去网吧约蓝云上视屏,两人在视屏上谈着谈着,丈夫突然犹犹豫豫地说:你能不能……能不能……
蓝云不耐烦地说:能不能干什么嘛?
丈夫不好意思地说:能不能将上衣扣解开。
蓝云一听脸一下就红了,平时在床上丈夫解自己的扣子自己觉得很平常,但现在隔着视屏却要自己解开自己的扣子,蓝云觉得实在是不好意思,她当时笑骂丈夫是个色狼。
蓝云脱掉内衣,用手抚摸着自己光滑的身体,当手触摸到自己的乳房时,蓝云想起丈夫当初可能是太饥渴,想看看自己的乳房来望梅止渴,这种长别离的辛酸只有蓝云和丈夫自己最清楚。几年过去了,作为女人,蓝云守住了自己,但作为男人,丈夫真的也守住了自己吗?蓝云对丈夫是充满信心的,她认为爱可以战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