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五十一章 万人见证的表白
第五十一章万人见证的表白
徐飞鸿
旅游节开幕的这天，秦羽坤父子、陶政杰一家三口和张春雨这几人，老早就挤进丰田车一起赶到城里了。一来到城里，大家就急着要去购票，可是一打听，原来入场券早就已经售完了。陶政杰只得像忙业务一样地不停打电话联系，最后通过几个熟人好不容易才一人弄到了一张入场券，这时大家的心才总算踏实了许多。
这天心情最激动、最复杂和最心事重重的要数秦卫东了。一开始时他最担心的就是不能弄到入场券，心里七上八下感到很焦急。后来当陶政杰弄到入场券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地连忙拿走一张入场券，然后转过背就在父亲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秦卫东背着摄影器材首先来到了刀雅她们的排练场外，他在铁栅栏门边徘徊了一阵子，发现场内寂然无声并且也没有任何走动的人影，他这才恍然明白排练已经结束，刀雅是再也不会在那里出现的了。他于是怏怏然来到即将在那里举行开幕式的体育场，以期能碰上在正式演出之前赶去彩排的刀雅。然而，事实上刀雅她们的彩排早在头一天晚上就已经结束，他又怎么可能会碰上她呢？
体育场内，有零星的工作人员正在那里有条不紊地忙活。整个场内大约布置了两万多个座位，舞台搭建、布置得又大气又讲究，看上去显得古色古香，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为了打发时间，秦卫东径直走进体育场里，在正前方观众席中间的过道上架好相机，不断转动镜头对准空荡荡的舞台及其四周进行拍照。算一算，离开幕式演出足足还有五六个小时的时间。由于艳阳高照而且又无事可做，过不了一个小时，秦卫东就感觉到既无聊又疲劳，他于是收起器材来到体育场的一角，坐在围墙下面的草地上休息。他在那里坐了一会儿便不停打起了哈欠，后来就趴在自己的两膝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后，一个留着小胡子，身穿花格子衬衣的大个子男工作人员来到秦卫东的跟前叫道：“喂，小伙子，你醒一醒，你醒一醒！”
秦卫东慢慢地、懒洋洋地抬起头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大个子将秦卫东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他身旁的摄影器材，问道：“请问一下你是干什么的，请出示一下你的记者证好吗？”
秦卫东摇摇头：“不好意思，我并不是记者。”
“那对不起，”对方客气地说，“我们现在要清场了，在正式入场之前所有非工作人员都必须得离开，请你还是赶快出去吧！”
“那好，我这就走。”
秦卫东哈欠连连地从地上站起来伸了一下懒腰，然后就背上器材离开了体育场。然而，他始终有些恋恋不舍，出了体育场后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在围墙外面一会儿来来回回地不停走动，一会儿又在道路的一侧坐着休息……为了能早一点看到刀雅，他决心一直等到演员入场，等到演出开始。
等到下午六点半的时候，观众开始入场了。秦卫东顿时兴奋不已，他争先恐后地第一个进入场内，在舞台正前方紧挨贵宾席的后面坐了下来，两眼则不停地往四处张望，希望能够尽快看到刀雅。可是在演出开始之前，他不但没有看到刀雅，而且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其他的演员，他根本不知道演员从哪条通道进出和在哪里集中。
秦为东心情迫切地继续在那里等啊等，一直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演出终于开始了。他于是注意力高度集中起来，目光在舞台上转来转去地到处搜寻着刀雅的身影。当《怒沧飞虹》的上篇“哀牢篇”演到一半的时候，一群大约四五十人的年轻女子身穿绿色绸缎的古装，舒展着宽衣广袖在舞台上表演起了舞姿轻盈飘逸、优美大方的古代乐舞。秦卫东已经发现，刀雅就在这支表演古代乐舞的队伍里面。但是由于人多场面大，再加之演员们的位置、方向和舞蹈动作变化不定，使他感到眼花缭乱。所以他更多地只是偶尔看到一下刀雅那不断舞动的身影，直到刀雅表演结束退了场他也没能好好看清她的面孔一下。
接下来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候，刀雅又出场了。帷幕开处，但见四个身穿民族坎肩服敞胸露怀的健壮男子，用肩扛着一面大鼓挺立在舞台稍靠后的中间位置。刀雅身穿红色露脐的民族服装，双手握着两根缠着红布的鼓槌站在大鼓上面摆出弧线优美的造型。四周围则是几十个身穿民族服装举着大钹摆出造型的男子和几十个身穿绿色坎肩衣裙、头戴高耸的“树叶帽”摆出造型的女子。随着音乐的响起和灯光的变换，刀雅一边舒展大方地做出具有一定难度的舞蹈动作，一边开始舞动鼓槌由慢到快、由轻到重地击鼓。刀雅这一连串的表演，实际上是整段舞蹈的一个引子。接下来她好比就是一个鹤立鸡群的乐队指挥，而她的两根鼓槌则好比是两根指挥棒，伴随着她那富有节奏的击鼓动作，举大钹的男子开始边舞边擦响了大钹，戴“树叶帽”的女子也开始变换阵法跳起了舞蹈。
秦卫东一阵兴奋，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举富士数码相机不断变换角度对着舞台拍照。他拍了一部分全景，同时也用长焦距将镜头拉近放大拍了一部分特写镜头。特写镜头几乎都是以部分演员作陪衬，以突出表现刀雅的神采与舞姿为着力点……
终于能够看到了刀雅，这使秦卫东或多或少得到了一丝安慰。但毕竟不能与她说话，不能近距离地与她接触，尤其是不能尽快消除她对他的误会，这又使他内心深感不安。到刀雅再次出场演唱《雪兰飘香》的时候，秦卫东匆忙举相机对准她拍了几张照片，然后马上收起相机背好，准备不顾一切地走到台上去，近距离地好好看她一眼和跟她说两句话。
可是，当他迈步来到舞台前面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到两手空空地冲上去始终是有些不太好。他于是转动身子扫视了一眼周围的观众，见一男子正好手捧一大束鲜花站在台前，他心里一急，摩肩接踵快速挤过去，嘴里说了句“不好意思，先借我用一下”，接着竟然不由分说将这名男子捧在手里的鲜花抢了过来，转身就准备往舞台奔去。
这名手捧鲜花的男子像是突然遭人打劫一样，“喂，喂喂，你干什么呀”地大声叫起来，秦卫东觉得声音好生熟悉，待他回过头一看时，不料这名被抢走鲜花的人竟然会是杨小勇。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三步并作两步早奔到台上来到了刀雅的跟前。
当时正好是歌曲的第一段演唱结束后，伴奏乐队正在演奏过门的间歇，他双手捧着鲜花献给刀雅，当着千万名观众的面，在万目睽睽之下，表情凝重而无比深情地表白说：“刀雅，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千万一定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呀！”
然而，刀雅就像从来也不认识他和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非常镇定自若地接过鲜花，然后就迈开步子在舞台上走动起来，向四围的观众挥手问好。
秦卫东情急之下，竟然紧跟两步后忘乎所以地大声喊道：“刀雅，请你相信，我是真心爱你的！”
这一喊叫，使台下顿时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两名身穿制服的值勤人员立即不由分说将秦卫东从台上拖下去，并对他进行了口头警告。
秦卫东回到观众席后，刀雅的演唱很快就结束了。至此，他已经知道刀雅再也没有别的节目，于是就变得坐立不安起来，他心里面只一心想着刀雅，只要台上没有了刀雅，他就再也没有心思去观赏节目，所以坐在那里也就完全失去意义了。因为不知道刀雅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担心会失去刀雅，所以他此时变得更加忧心惙惙了。他是那样地在乎她，那样地朝思暮想、日夜牵挂着她，一生一世只想跟她在一起。可是她呢？她在乎过他、挂念过他吗？她愿意一生一世跟随着他吗？——他真的不得而知！
秦卫东背着摄影器材提前退了场，他在场外停车处找到了丰田轿车，于是就在车旁或站或坐地一直等到父亲、张春雨和陶政杰的一家三口看完演出后从体育场里走出来。
张春雨陪着陶莹首先来到了车前，他一抬头见蹲在一旁的是秦卫东，面带惊讶问道：“咦！卫东，原来你早就出来啦？”
“是呀，”秦卫东答道，“我到后面无心观看，所以就提前退场了。”
陶莹像仇人似地到现在还不跟秦卫东说话，不过此时她却冷言冷语地在一旁嘲笑起秦卫东来：“有的人是最见不得美女的，魂都已经被弄丢了，人出来了又有什么用呢？”她稍微停了一下又抬起头似笑非笑地对张春雨说，“春雨，我可提醒你，我并没有说你，不要随便乱对号入座哟。”
张春雨见陶莹说话口无遮拦，赶紧扯了她的衣袖一下，暗示她不要太让人感到难堪。接着他转头看了秦卫东一眼，故意替他解围说：“刀雅的歌真是唱得越来越好了。”
秦卫东简短答道：“也许吧。”对这类问题他根本就不感兴趣，他觉得他喜欢的是她的人而不是她的歌，要是不能拥有她，歌唱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恰在这时候，秦羽坤和陶政杰夫妇也赶到了。陶政杰一来到跟前就掏出钥匙打开车门，转头对秦卫东催促道：“卫东，你们三个赶紧上车吧，我们还要赶回潞江。本来我是打算今天就在城里住下，明天不管什么时候再赶回去的，但和你父亲商量了一下后，他说还是趁早赶回算了。”
“那好，陶伯父，我也觉得还是早一点赶回去好。”秦卫东从地上起身，他话音落时，人早已经钻进车里了。
“要回你们尽管回好了！”不料陶莹却噘着嘴在一旁嘟囔着说，“春雨，不要听他们的，这半夜三更的，我们两个留下等明天再回去。”
旁人多有不知，陶莹之所以要说留下，这并不是有意跟父亲唱对台戏，而恰恰是因为急着赶回潞江并不是父亲的本意，她是由于一直对秦卫东有些耿耿于怀，所以她的话其实是冲着秦卫东刚才说的那句“早一点赶回去好”的话来的。
陶政杰对女儿的任性感到有些生气，板起面孔道：“阿莹，你秦叔叔那么多年没有来过潞江了，你就不能表现好一些，多尊重一下客人的意见？”
“是啊，阿莹，”张静姝也在一旁劝道，“你秦叔叔都有十多年没来过了，赶快上车吧，不要再闹了，啊？”
陶莹这才一边小声嘀咕“好，反正是你们有理，上车就上车”，一边和张春雨一起钻进了车里。
当晚赶到潞江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钟了。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可是秦卫东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他因一方面牵挂着刀雅，而另一方面因想到父亲答应他的三天期限已到，他担心天亮以后父亲就会强迫他一起动身返回上海去。所以整个晚上，他几乎是彻夜未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