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五十章 夫妻猜疑 父子较劲
第五十章夫妻猜疑父子较劲
徐飞鸿
对王丽娟来说,与秦羽坤的那段恋情固然留下了足以让她咀嚼、回味一生的美好回忆。而这次秦羽坤的出现,固然令她寝食不安,令她情不自禁想适当靠近他——哪怕是能够多看他一眼,多听他说一句话也行。然而,正如秦羽坤所说的,过去的已经成为历史,不能拥有便是无缘,只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才是最值得珍惜、最值得牢牢把握的今生的“缘”。所以说,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因为出现与秦羽坤相遇这一插曲,而影响到她与丈夫刀光荣的感情以及她的家庭生活的。这就要求她一定要适可而止,并且在行动上一定要谨小慎微才行——这正是她为什么要突然起身离去的原因所在。
尽管如此,王丽娟的行动还是多多少少引起丈夫的怀疑了。她匆匆忙忙从地里采收了一担木瓜挑着回到家里,刚把担子从肩上卸下,丈夫就开口问她:“你怎么去了这么老半天才回来呀?”
王丽娟躲避着老伴的目光答道:“今年的麻桑普树又长高了,当然得多花些时间。”
“是吗?可是并不需要你爬到树上去,这与树长高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呀。”老伴顿了一下,用一种不太信任的目光打量着她,语气生硬地说,“你今天好像是有些反常,那么早就定要忙着下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王丽娟现出失望的样子,理直气壮地反问老伴:“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你难道还要对我产生怀疑?”
“不是,我……我怎么会怀疑你,怎么会怀疑从早到晚一起生活了二三十年的自己的老婆呢?”就头一天晚上在老桂花树下的那一幕而言,刀光荣觉得老伴的言谈举止是十分得体的,她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但一想到她这天一早的可疑行为,他就觉得心里很不好受,话音一转带着埋怨冷冷地说,“可是,你今天早上的行动我就觉得有些琢磨不透,反正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些反常。”
王丽娟内心有些慌乱,只得硬着头皮兜圈子:“好,说来说去都是怪我不该出门干活,更不该那么早就下地。可是,要是我不帮忙打整打整,这么多的土地你一个人折腾得过来吗?”
“你呀,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下地干活有什么不对的,我会因为这个就怪你吗?”刀光荣不高兴地说,“我的意思是你今后不管干什么都要依劝点儿,大家商商量量的去干,不要一个人神神秘秘地让人产生猜疑。”
王丽娟有些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你老这样子婆婆妈烦不烦啊?往后啊,我都照你说的去办,这样子该行了吧?”她顿了一下气乎乎地补充道,“不过啊,在这里我也要告诉你,我王丽娟没有什么事情隐瞒着你,也没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爱信不信随你便!”
王丽娟认为,为了不至于露出破绽坏了事,她必须得沉着冷静,必须得表现出很坦荡、很理直气壮的样子——因为凭心而论,她觉得她是问心无愧的,所以她是有理由理直气壮地面对老伴的。但是她又觉得,像这类事情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隐瞒过去就最好是隐瞒过去算了,所以也就没有坦坦荡荡地将整个事情说出来,也好让老伴冰释嫌疑。可是她哪曾想到,她头一天晚上在老桂花树下与旧情人秦羽坤相遇的事,老伴刀光荣早已是掌握得一清二楚了。
刀光荣十分不满地说:“那样最好不过!”他话一说完就赌气地往外走,提着一把锄头准备到地里去干活,边走边很不情愿地回头说了一句,“我到地里去一下,昨天的活儿还得接着干。”
秦羽坤在告别王丽娟从桂花树下面往回走的途中,决定要尽快将儿子秦卫东带离潞江,带离王丽娟母女俩的视线范围,所以他刚回到陶政杰的家中就把秦卫东叫到了外面去说:“卫东,你要有思想准备,在今天以内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我想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赶回上海了。”
“爸,我说你能不能稍微缓一下,”秦卫东讨好卖乖地对父亲说,“你大老远的赶过来,最起码也得好好歇歇脚吧?再说了,你已经那么多年没有回潞江了,我敢说,潞江是你这一生中最难忘的地方,你难道就不想留下来多待上一段时间,好好去一处走一走?”
“不行!”秦羽坤十分果断地说,“你小子别跟我来这一套,不许找什么理由和借口,明天一早必须得离开潞江。”
再过三天刀雅就要上台参加演出了,秦卫东认为无论如何他都要亲自去观看刀雅的演出,并且一定要找机会向她解释清楚才行,决不能让不该发生的误会继续横在他们之间,变成一道不可跨越的感情鸿沟。所以一听父亲说马上就要赶回上海,他就感到心里很着急,心想要是真的被迫匆匆忙忙地跟父亲回到上海,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潞江、离开了刀雅,这对于他不能说不是一大遗憾!
秦卫东故意吊起父亲的胃口道:“爸,求求你了,你不要那么固执和武断好不好?你知不知道,再过三天这边就要搞旅游节大型节庆活动了,你好不容易赶上了,却又要人为地放弃这次参与的机会,这是多么地可惜啊,你说是不是?”
“噢!真有这回事吗?”
“千真万确,要是不信你可以去打听的。”秦卫东见父亲现出感兴趣的样子,赶紧趁热打铁地怂恿说,“爸,你就开开恩多宽限几天吧,等到旅游节开幕式一过,我绝对二话不说地立即跟你回上海。”
秦羽坤略微沉吟了一下,开口慢吞吞地说,“那好吧,那就再宽限你三天时间,开幕式一过你必须得跟我走,你小子听明白了吗?”
听了父亲的话,秦卫东立即兴奋不已地回答:“当然听明白了,真是太好了!爸,你不但很开明,而且还很民主呢。你放心,我说话算数,开幕式一过我马上就跟你走。”
秦羽坤仍旧是一副严肃的面孔,语气生硬地说:“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秦卫东一句话也不说,父亲在他面前装出这副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他觉得真是有些扫兴。
父亲停了一下后,双目注视着他问道:“卫东,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在潞江这里谈女朋友了?”
秦卫东避开父亲的目光如实说道:“不错,我是在这里认识了一个女孩了。”
秦羽坤眼光逼视着儿子紧紧追问道:“而且据说还是一个傣族姑娘?”
“是啊,这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卫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秦羽坤一下子变得语气温和地说,“你要找女朋友,这么大一个上海,什么样的女孩都可以去挑选,可是你为什么偏偏就要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找呢?”
“爸,我认为缘分这种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其实我也没有想过要在这边找个什么女朋友,认识她实际上纯粹就是一种巧合……”
“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父亲打断他的话,“卫东,赶紧放手吧,不要把自己陷得太深了。一个人啊,无论干什么事都要思前想后,考虑问题一定要实际一些、现实一些……你想过没有,你一个生活在上海大都市的优秀青年,跑到潞江这种地方来找女朋友,别人会怎么看待你,你今后还有什么面目见人,是不是我秦羽坤的儿子就这么窝囊,在上海连老婆都找不到了?”
秦卫东坚决地说:“爸,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也不管你是否会同意,只要是我认定的事情,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卫东,别傻了,这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问题,你一定要学会慎之又慎,是决不能仅凭一时的冲动而草率行事的。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不及时悬崖勒马,到头来会是什么结果呢?恋爱到一定的时候,将来你们总要在一起生活吧,那你们究竟是在上海、在潞江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生活?在上海,她适应得了吗?更何况她还是少数民族,有不同的风俗、不同的生活习惯。要是在潞江,你适应得了吗?你忍受得了那种单调、乏味和清苦的乡村生活,吃得了农村那种每天早出晚归跟土地打交道的苦吗?”秦羽坤说到这里停了两秒,接着意味深长地说,“卫东,感情这东西哪,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它比任何最锋利的刀都容易伤人,我是怕,到头来被你弄得个害人又害己啊!”
“爸,道理我没有你会讲,在这里我只想告诉你,我们是真心的,所以你也不用为我们担心这担心那。我相信,到时候一切问题和困难都会迎刃而解的。”
秦羽坤现出生气的样子武断地说:“不,卫东,我在这里对你说了那么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绝对不允许你再与她来往了!你还是赶快放手和收心吧。”
秦卫东毫不退让地和父亲唱起了对台戏:“爸,我看你还是别枉费心机了,请你不要紧紧相逼,我是绝对不会收心,也不会放手的。”
秦羽坤被气得手颤抖着指着秦卫东,半天才挤出一句:“好,你小子有种!”他停了片刻,让情绪稍稍稳了下来后命令似地说,“你记好了,三天后必须跟我一起回上海,决不允许讨价还价!”他话一说完便气得不可开交地转身回房去了。
秦卫东两手插入裤兜,怫然目视父亲离去的背影,很不服气地小声嘀咕:“回就回,有什么大不了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