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7章 赛车
(辛毅)
晚上十一半点,教育路上,聚集了二十几辆摩托车,都是经过自行改装的,摩托车马达的轰鸣声,响彻在空中,没有人顾及民居的睡眠,也没有交警管。
那时在中国,赛车还没有正式成为一项竞技项目,还处于非法阶段,摩托车还没能在老百姓中普及,赛车的人,都是有大把钱可以烧的人,我那辆山贼,改装的钱,是正常车价的8倍,要不是朋友的资助,恐怕就别想谈什么赛车了。
大军告诉我,今天我主要的对手是何子贤,不过这也很够戗了,他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天生就是赛车手的料,只要他出场,别人根本没什么机会。他后来成为一名职业赛车手,在全国拿了不少的冠军,并代表中国队,参加世界级的摩托车赛,为过争光,这是后话。他当时已经很少为金钱而赛了,通常只为名誉而赛。由于水平相差太远,他也会大度地声明,冠军归他,奖金归第二名所有。
赛程从教育路开始,途径东豪冲,终点是白云山顶,今天的总奖金是四万,由赛车手和一部分的赞助者登记交纳,也有外围赌注加入的,由于何子贤已事先声明不计名次,所以大家都觉得自己会有机会,都踊跃参赌参赛,四万元,好多人要干上一年都不一定能挣的来。
文瑶在处,帮我看理行当,我把她介绍给山贼的出资者范先生,他是高干子弟,说着一口大院口音的国语,他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从口音上,已分出了社会地位的高低。
顺便说明一下,在广州,国语的语调分四种,第一种是较纯正的国语,除了个别字眼,基本能和汉语拼音挂钩,他们大多来自北方语系的地方,是南下工作的人群,一般来讲社会地位不显赫;第二种是广州腔的国语,特点是舌头卷不起来,他们一般来自母语为粤语的人群,本地人和香港人居多;第三种是台湾腔的国语,奶油味重;第四种很特别,纯正的国语发音,用粤语的语法和习惯硬译,他们大多数属于高干子弟,其上辈多半是南下干部,在省各部委办担任要职工作,他们住在大院(军区大院,省委大院等)内。
这些大院子弟,尤其经过文革的风风雨雨的洗礼,很团结,也很优越,有限度地融入粤系语言和生活,形成这种半官腔的国语,由于一般人很少去模仿,因此也成为他们辨别身份的象征之一,他们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在同一个单位里,如果有人流利地用这种语调说话,你得小心哟,他以及他的家庭,都是有权有势的人,万万得罪不起!
文瑶不怎么喜欢他,范先生阴阳怪气地多我说:“赛完车,找我倾两句。”说完就和他那帮爷们乐去了,他们来了好几位,都和飞车手们相熟,有的还会出钱帮助改车,车手们参赛,他们在外围赌,输赢在几千甚至几万不等。
今晚,出现了好几位新面孔,他们的车技一流,给到我们一定的压力,尤其是一辆改装过的川岐。
开赛后不久,火药味很浓,他抢得头位,在三位同僚的保护下,企图把何子贤挡在后面,当然这些简单的伎俩不会奏效,很快就被何超过,于是他们又企图阻挡后来的车手,让川岐紧追何不放,这一招引起了其他车手的不满,我在东豪涌转弯处,利用他们的一个空挡,发狠杀出了一条路来,一下超出他们的防线,紧追川岐,川岐很少犯错,再加上改装过的车,车况性能都良好,基本没给我任何机会,我和他的差距只有3/4个车位,在快到终点的时候,我利用内弯,奋身入弯,得以超越,但我犯了个很少的疏忽,冲刺的时候,手松了点,导致给他全速跟进,些微的差异,“裁判”们是看不出来的,好在他只是外围的赛手,不影响我的胜出,否则就要加赛了。
赛后,我找不到史文杰,多少有点失望!
文瑶高兴极了,脸蛋红红的。
我领了奖金后,去找范先生,他也很高兴,看来也是赢了,见到我后,叫上他的一哥们四眼,把我拉一边,神色有点严肃,我拿出二万元给他,打算还他改装山贼的钱,他说不要。
他点燃一根烟后,对我说:“四眼有通灵的功能,他能看穿一些我们看不到的野。”然后对四眼说:“你和他说说。”
四眼说道:“范头刚才指给我看你女朋友,我第一次见他,马上感觉到,她和你有一劫,可大可小。”
我对范先生说:“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
范先生回答:“宁可信其有,不可掉以轻心!”
我冲着四眼道:“准不准的你?”
四眼说:“我说的出来,就十有八九了。”
“那你今天赌赛,有无赢钱啊?”
“你不信拉倒,你是范头的朋友,我才说的,不是我吓唬你,搞不好会出人命。”
范先生说:“有无得解?”
四眼对着范先生说:“我是会看,不会解的。”
我已跑开了,我从不信什么迷不迷信的。
我找到文瑶时,她问我:“怎么这么久。”
我说:“谈点事,没什么,对了,这个给你。”说着我把刚才范先生不要的那二万递给文瑶。
“给我干嘛?”
“用贝,我赢的!”
文瑶开始怎么也不要,我说:“这钱放我这,很快就花完了,不如先存你那里,要的时候再拿来。”
她勉强收下了。
那天,我没有和众车手和朋友们一起庆祝,只和大军交代了几句,让他帮我挡着,照例的请客由我埋单,一是我不想见范先生的那个假半仙,二是怕文瑶还不习惯,三是我想用我的方式和文瑶一起分享我的快乐。
我载着她,离开了车手们,关了call机,向太和方向飞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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