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三章 暗藏
“我真是想不到,太后和皇后竟然会……罢了,说她们也毫无意义了。”紫苏回到自己分在的昭华院里,在没了外人的情况下,把刚才在太后殿里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末了,也似是想开了般感叹着。
不过,她说完这话看着她的二小姐说到:“你请来的那个老宫女也不知道什么记性,我看,她八成是没去过太后的宫殿吧,也或者,是那宫殿里重新拾掇换了样子了,竟让我白白送去被人嘲笑一番,丢了自己个的脸,也丢了宇文家的了。”
“小姐您想多了。其实这样也很好啊。紫苏听小姐说的,只觉得眼下看来这是好事啊。”紫谧依旧是平静的脸。
“你不是希望我得蒙圣宠吗?怎么这会子装好人说这样的话了。好事?难道看我被她们的人收拾,你很开心吗?”
“紫苏是希望二小姐得蒙圣宠,只不过……紫苏希望小姐不仅能得到圣宠,还能有命一直得下去才行啊?至于你说我看你被她们……你若痛我也痛,你觉得我是在开心吗?”紫谧的眼里似乎有寒冷的光在闪烁。
“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也许是紫苏多言了,相信小姐少则十天,多则二个月就能看到这宫里帝王的宠爱是何等的风光又是何等的伤人。不过,接下来在小姐被教习嬷嬷教导的日子里,还请小姐委屈些,不时的出点错,并且学什么东西也不要太快的好。”
“还是想我多受点罪?”紫苏的嘴角浮起了冷笑。
“就算受罪,有我陪着,小姐算不得孤单。再说了,我想你宁可受罪,也不愿侍寝不是吗?”
紫苏没有说话,因为这是事实。无论她,还是紫谧,还是朵儿都清楚的知道,她是不愿意侍寝的。心里装着一个人,即便为那人,为那人所在乎的而睡在他人身边,可是身能给,那心怎能愿意呢?
“反正,就算没这挡子事,你也会想拖的,眼下不正好,出点错,人笨点,你侍奉的日子就会拖的长。不过别错的太多。让人感觉到假了,命恐怕都保不住。”紫谧提醒着。
“命?呵呵,我知道了。不过,你不急吗?你不是想着宇文家……”
“二小姐,欲速则不达。笨着点,傻着点,且莫当头也莫当尾就是了。”紫谧说完闭了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转了身,趴到了窗前。
紫苏和朵儿对视一眼,不解的看向紫谧。而这时院外里似乎可以听到些声响,紫苏和朵儿便也到了窗户前,竖耳倾听。依稀可辩的声音,原来是太监招呼着,叫那张莲蓉准备一下跟着他们去池子里沐浴而后准备夜里的侍寝。
一番嘈杂之后,便可远远看到一拢披风包裹住的身影跟随着太监宫女们的出了这宫门,上了外面挂着彩绸的轿子远去了。
“对了,你怎么知道今日里我们是先见太后的?你原不是说,我们该是直接去皇上跟前回旨的吗?”紫苏忽的想起今日她提醒自己洗了装容的事,便问起了紫谧。昨日,紫谧就和她说了,叫她画的漂亮些,争取见到帝王的时候,让帝王记挂在心里,然后等见罢帝王再把妆容画的庸些,去见太后或者皇后,免的招摇了惹祸。
“这事,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两手准备。按理咱们是该直接去承乾殿回旨的。可是就在今天早上我得到消息皇上昨日去了围场射猎,今日才会回宫,那么可以想象到今日见你的必然是太后与皇后了。”
“什么?那你怎么早上不告诉我?”
“告诉你?告诉你做什么?不要画那么好看吗?你对着镜子足足一个时辰,画了看看了画,你把自己画的那般动人究竟是为了让谁印象深刻,难道我不明白?你不是也让宇文家的少夫人知道这宇文家的二小姐是何等的美艳了吗?何必说着这样的话。”
“可是,万一要是洗不了妆容,我那样见了太后不就要被盯着了吗?”
“我不是早上和你约定了手势了吗?事实就是,你洗掉了啊。”紫谧说的依旧平静轻松。紫苏看着紫谧的样子,忽然间醒悟,一切都在她的算计当中。
“是不是,你故意让那老宫女对我说迈步而入十步便跪,正首是座?”紫苏安静片刻后便彻底的明白了。
“是,你还不笨。”
“容貌不是最出众,又出错……你原本就打算着要我出丑,要她们借机来教导我吗?”
“这是宫不是自己的家,一个不留神就能让你魂飞魄散。要想在宫里活的好,最好先藏段时间,把什么都看清楚了,再动的好。”紫谧的口气冷冷地。“而且,今日的你,就算帝王见你,选了你,你恐怕……也会做出些你自己想不到的事,来拒绝在今日把自己交付给帝王吧?”
紫苏一听这话,脸,刷的一下白了。
是啊!今日,今夜……在他娶妻的日子,在他和那美貌女子洞房的日子,她如何能把自己交付给他人呢?
紫苏不再言语,她默默地走到灯前,将那罩子取开,看着那摇曳的烛火,想着那对龙凤红烛。
……
红色的喜屋内,龙凤红烛正跳跃着欢快,照着满屋的喜庆。
盖着红盖头的杜雨露第六次的问着身边的随嫁丫鬟桑云,是什么时辰了。
“哎呦,我的小姐,您等姑爷就等的这么心焦了啊,还要一会子呐!”桑云和小姐也是亲近惯了的,开着小姐的玩笑。
“你个死丫头,竟来笑话你主子,看我日后不罚你!”顶着红盖头的杜雨露用那含羞的声音笑骂着桑云,晃动的那红盖头在烛火下摇曳着浅浅的影子,似有似无的现在那绣着锦花的褂裙上。
“好好好,桑云让小姐罚了就是,就请小姐快别不停的问着时辰了,姑爷这会子还喝着酒呢,怕是还要有一个时辰左右啊,才过来呐。”
“哎呦,都坐了一天了。这肚子也饿了呢。”
“我给小姐块糖先含着吧。再坚持一个时辰,估摸着姑爷就该来和小姐喝那合卺酒喽。”
“恩,好吧。”
……
“喝!”宇文紫飒脸带欢笑的捧着酒碗是一碗碗的往喉咙里灌。他要醉,所以他把酒杯换成了酒碗。在叫好声中,在贺喜声中,他脸带笑的一碗碗灌下,可心里却在悲伤。
迎娶了一个女人,送走了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心爱的她。不,是三个,还有个跟随着妹妹多年的朵儿。
今日叫做良辰,今日有着洞房花烛,今日自己有了家室,可是……良辰的时刻却是妹妹离去的日子,将与自己洞房花烛的女子不是她,而家室……现在,她会不会已经沐浴更衣,裹着彩绸缎衣,半卧牙床,等着帝王的降临?而后,她便是帝王的家室,帝王后宫里的一株花?那花一定带着晶莹的露珠吧?
贺喜的人,贺喜的声,贺喜的酒,在交错中,在换盏间,终于开始销声匿迹了。宇文紫飒想醉却偏偏很清醒,清醒的知道若自己醉了叫出了紫苏的名字,那么该如何收场?可是不醉的话,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那个盖着红盖头的女子。虽然未见,虽然知道那也是个美人,可是他却不想往那喜屋去,去看那红盖下将旖旎出何样的美!
摇摆着身子,迈着凌乱的步子,口中不断的说着:“喝,我高兴,我高兴。”他伪装着自己,任下人扶着往那燃着烛火红亮亮的屋去。没有选择,他必须去。为了宇文家,他送走了妹妹,负了心爱的女人,失去了这么多,他只有去!
听着下人的招呼声,眼扫着那门打开,将一片红映透出来,他的心开始紧了起来,因为他想起了紫苏,想起了她一身红衣站在这里对自己说:“怎么,你,不愿进来吗?”
甩开搀扶的手,他大步冲了进去,可在看见那红帐床上坐着的蒙着红盖头的一抹红影时,他才明白,紫苏不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妻!
“呦,新郎官可等不及了哦。”巧嘴的喜婆说着,就开始招呼着夜晚喜房内的仪式。
喜称被端到了面前,宇文紫飒伸手拿了。手捏着那缠了红布的金杆,听着喜婆那一套套说的吉祥话,他对自己说,忘了吧,已经负了她了,那么负就负了吧!
手送秤杆到了盖头之下,没有犹豫,没有想法,没有期待,便挑了起来。此刻,对他来说,这位夫人是如何的样儿,将和从前一样,无期待,无心思,无情爱。盖头一挑而去,那凤冠珠络玉摇莹翠下,一拢娇羞与柔媚在红色的海洋里若花绽放。
宇文紫飒有点恍惚。看着那张羞红的脸,想起了红枫下,那含羞而笑的一抹风情。不由自主的伸了手,到那粉霞之下,抬起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容颜对上自己。
杜雨露先前都是用眼角扫着那红衣的身子,这会子才是看到了她夫君那张英俊霸气的脸,看着他目不转睛,痴痴地看着自己,她的心不由的砰砰直跳,更是欢喜起来。她爹果然没亏着她,为她选的夫竟是这样英武俊拔。
而此刻那直直看着手抬美颜的宇文紫飒却在细细地看着她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