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15回 小倩剪纸
门内仿佛另一个世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郁焰心猛地快跳了几下，渐渐也恢复正常。
“是我，别说话。”是真云的声音，只是压得低低的，有些含糊。
郁焰松了口气，绷紧的身躯恢复柔软，心中有些疑惑：他怎么跑小楼里来了？
“扑”一声，真云打亮了火折子。幽幽的一点光亮，没有驱散多少黑暗，照着他的脸灰蒙蒙的，没什么表情。
“这边。”一只冰冷的手拉住她的胳膊往里走，然后踩上了木梯，“吱呀吱呀”响。
“郁小娘子，郁小娘子——”龙扉的喊叫声不知从何飘来，越来越远，不过走了几步，就像走出了百八十米。
小楼似乎很久没有人走了。不过走了几步，空气就变得恶劣，灰尘飞扬。
约摸走到木梯正中，一阵冷风吹得火苗晃动跳跃不休，郁焰眼角隐约瞥到一抹红色，倏然回头，身后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真云，你看到么？”郁焰压低了声音，有些不确定，“刚才好像有个人影。”
“你看花了吧——”真云的声音古怪飘忽。
脚下踩到了平地，似乎走到了二楼。真云脚步不停，拉着她继续上楼。
“嘻嘻——”黑暗的角落响起了几声压抑的轻笑，仿佛忍俊不禁又强行用手捂住的感觉，但仔细辩认，却又什么都没有。
楼里有古怪。
郁焰皱起眉头：“真云，笑声，你听到笑声了吗？”
“没——有——”真云明明近在咫尺，声音却像远在天涯。
“哦。”郁焰玩着手指，难道跟上次一样产生幻觉了吗？
然后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一件事情，顿时毛骨悚然，冷汗浸透衣背。
小楼里竟然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郁焰加快速度，重重走了两步，拉着他的真云也跟着往上走了两步。
没错！他没有脚步声。他不是真云！那他是——
“你——怎——么——了？”真云的声音悠长缥缈，“我——们——快——点——上——去——”
郁焰微微侧过头，偷眼看他。幽暗的火光下，真云的脸灰蒙蒙地像是扑了一层灰，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面，眨也不眨。
感觉到了郁焰吃惊恐惧的目光，真云脖子扭了九十度，背向她，低低轻笑：“呵呵——”
长发如流水泻至腰间，乌黑亮丽，柔顺细滑，要是放在现代，肯定会被洗发水厂家为请她做广告抢破头。
是乐小倩！
脚下一空，郁焰站到了平地，是顶楼。
眨眨眼，就一瞬间，顶楼不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一片红光蒙蒙胧胧从四周透出，像陷身于红灯笼阵中，但又没那么明亮。回头低眼瞧瞧，上来的楼梯不见了，身边的“真云”也不见了。
“乐小倩。”郁焰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是你吧？”其实，这时的她比起奈何桥时已经好了不止一点点。
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怀有莫名的恐惧。也许是一回生二回熟吧。
“嘶嘶——”古怪的声音从前面不远处传来。
郁焰狐疑地走上前，对面是一堵墙，墙前蹲着个红衣女子，长发垂到了地面，手里拿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在剪着，手下是一堆碎碎的红纸屑。左侧，则叠着还未剪过的完整的红纸。
乐小倩专心致志地剪着红纸，一个维妙维肖的弹琴女子很快在她的手中诞生。
这情景本来很诡异，可是乐小倩剪纸的功夫实在太高，竟让郁焰暂时忘却了恐惧，在旁边啧啧赞叹。
可乐小倩似乎并不满意，她一声叹息，将剪好的女子随手一甩，甩到了身后的墙上，然后拿起张红纸继续开剪。
郁焰的目光随着甩后的剪纸看去，红光涌动，露出了贴满了厚厚剪纸的墙。弹琴女子仿佛有生命般，身子不停地扭动，眼睛滴溜溜地转动，但怎么挣扎都下不来，似乎被胶水粘在了墙上。
定睛一看，整面墙都在扭动着。一张张面貌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的美人剪纸像是乱葬坑的尸体重重叠叠，自顾自扭动着，却不发生丝毫声息。
乐小倩剪纸的速度很快，一会儿一张，一会儿又是一张。很快，她身前的纸屑堆高了起来。
“这张怎么样？”
乐小倩举着新剪好的剪纸问她，突兀的声音让郁焰吓了一跳。剪纸上半身连成整片，像是被拖到腰间的长发遮住，两只纤纤玉手握着剪刀，跟她本身的形象差不多。
没等郁焰回答，乐小倩将剪纸往地上一竖，剪纸立刻就活了起来，连成一片的头部变成了浓密无隙的长发。
剪纸缓缓向郁焰走来，悄无声息。
***
当郁焰被拉入小楼的时候，龙扉也快步跟了进去。可就这前后步的差异，他没看到郁焰，也没看到“真云”打起的火折子。
身后的门消失了。黑暗无边无际，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郁小娘子——”“郁小娘子——”
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连回声都没有。好在他自己身上就带有火折子，就吹开了四处查看。
地面积着厚厚的灰尘，一走动，就满空飞扬。墙角处，还挂满了蛛网，看样子很久没人居住。屋子总共七八十平米，就一间，空荡荡，没有任何布置，也看不到上下的楼梯，更别提人了。
她明明刚才进来了。
自己的眼睛应该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应该是这屋子。龙扉忖了忖，是不是有密室？
他本就是个横行霸道乱来的主，碰到这种事情只觉得兴奋，绕有兴致地探查起来。
奇怪！龙扉弯着腰查看屋子里的脚印，除了他的大脚印，确实还有双比较小的脚印，从一面墙边蔓延到屋子中央不见了。
如果说这脚印是郁小娘子的，那么脚印起始的墙就应该是原来门的位置了。
龙扉在墙上敲敲打打，侧耳倾听，没有异常。四处查看，没有异常的凸起或凹陷，也没有异常的颜色。再走到脚印消失的地方，俯下身子，在地面上摸索，也一无所获。
这机关还真精巧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