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都是捧花惹的祸
青色的孤崖耸立,几间简陋的屋舍,门前梨花正盛,玄衣道姑倚门凝望,轻叹。
梨花如雪,轻轻飘落,一片,一片,在冷冷的剑气中碎成丝丝缕缕,洒在地上,徒留淡香隐约。寒纤玉足轻点,飞腾,旋身,长剑划出月弧,撒落一片寒辉,如燕轻落,收剑回身,看到道姑,愣了一愣,向旁边走去。
“你家来信了。”
寒纤身子微僵,脚步不停不滞,如若无闻。
“你哥哥结婚,希望你能回去参加婚礼。”玄衣道姑说着递过了一个红色信封,上面手工画了个红双喜,边角用淡淡的金线描绘过。
寒纤只瞥了一眼,就将信封放入了怀中,轻声道谢后,淡漠地地走进了侧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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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围墙,宽大的草坪,碧蓝的游泳池,精致的喷泉,白色雅致的楼阁,名贵的奇花异草——这是寒家的别墅。
此时,围墙内灌木上绑着一束束彩色的气球,草坪上铺着长长的崭新红地毯,楼外挂上了红色的绸带,楼内贴着大大的红囍。
在欢快悠扬的旋律中,西装革履的男人,身着精致礼服的女人,突然停止了轻笑闲谈,齐齐看向红地毯。
郁焰穿着精致华贵的红色婚纱,捧着鲜艳欲滴的红玫瑰,挽着寒煦的手,轻盈地步上红地毯,在贺喜宾客的阵阵艳羡声中走过。
幸福的笑容像春天盛开的花朵,妩媚娇艳。郁焰目光流转,突然在宾客间看到一个白衣少女,肌肤如雪,容颜俏丽,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狐疑地抬眼看向寒煦,怔了一怔:像!真像!
感觉到郁焰脚步微微一滞,寒煦追随着她不解的目光也看到了白衣少女,满脸意外的欣喜,贴着她耳低低道:“那是我孪生妹妹寒纤。没想到她竟然肯来。”
耳边传来他的热气,郁焰羞恼地微微侧头,瞥见他脸上的惊喜,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从未提起过这个妹妹,公公婆婆也未说起。妹妹参加哥哥的婚礼,天经地义,怎么他会如此意外?
……
“现在请新娘扔捧花。”司仪笑呵呵地道。
郁焰缓缓地转过身子,背对着贺宾,一丝狡黠的笑容浮起,手指轻捻,一缕细不可见的红色仿若有着生命,自动缠上了玫瑰花束。
众女期盼中,郁焰潇洒一甩,花束划着美丽的弧线向后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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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纤紧抿着薄薄的红唇,目无表情地观看着婚礼,像是在看一场尘世间的闹剧。红地毯上走着的是血脉相连的兄弟,红地毯外挥手的是赐予生命的亲身父母,可她仿若看着陌生人,心中没有丝毫欣喜,只盼这枯燥可笑的婚礼早点结束,回到那清风明月梨花白的道观,继续苦行僧般的修行生活。
道观虽破,心静自安。
看着郁焰潇洒地甩出新娘捧花,寒纤目光淡淡扫过,花落谁家已了然于胸,负手而立,不避不进。
身前的圆脸女孩看着花束飞来,惊喜地高举起双手去接。据说,接到新娘捧花的人,会沾染新娘的喜气,在半年内嫁掉。她,已经被N个男人拒绝了。莫非今年会有桃花运?不会是今天吧?莫非是那个帅帅的伴郎?噢,太幸福了!
眼看幸福手到擒来,花束突然诡异地在空中停顿,随后违反了重力原则和抛物线定律,平平地飞了一小段,越过圆脸女孩的头顶,砸在寒纤的怀里。
无所谓要或不要,武者的本能促使寒纤伸出了双手,稳稳接住。
回过身来的郁焰嘴角一弯,得意地轻笑。缠绕了红线的花束,想砸谁就砸谁,一砸一个准,郁家信誉保证,绝不落空。
空欢喜一场的圆脸女孩笑容僵住,伸出的双手也僵直在了空中。
司仪眼看鲜花有主,笑着刚想致词。
变故突生。
“啊——”凄厉的惨叫撕碎了喜庆的音乐。
圆脸女孩捂着耳朵,向前跳了开去,沉浸于失望嫉妒中的她回头便骂:“鬼叫什么?夺我的花还……”看到身后的诡异情景,她火山加油:“啊——”鬼叫得更大声。
寒纤捧着花束的双手冒着黑烟,“嘶嘶”作响,全身如千万只蚂蚁同时咬噬,更像被人节节折断骨胳,再胡乱拼凑。剧烈的疼痛使她冰雪俏丽的脸变得狰狞扭曲,汗流如雨,凄声嚎叫……
“纤儿!”寒煦矫健地飞扑向寒纤,随后是她父母笨拙焦急的身躯。
寒煦抱住摇摇欲坠的寒纤,声音中充满了担忧:“纤儿,纤儿,你怎么了?”伸手想扯掉她手中的花束,一拉,不动,再拉,还是不动,只听得寒纤的吼叫愈加凄烈,定睛看去,竟见花手相连一体,难舍难分,不由怒气攻心,冲着茫然无措的郁焰狂吼:“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在花上动了什么手脚?”
郁焰拖着长长的婚纱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急急解释:“我没干什么啊!”不就是给花缠绕了一段爱情的红线,想打好以后的姑嫂关系嘛!红线,不可能会害人的吧?她的心中又是疑惑,又是委屈的酸楚。
三步两步奔到跟前,郁焰看清眼前的诡异情形,大惊,伸手抓向花束。长长的嫁衣早不绊,晚不绊,在这关键的时候却出了纰漏。郁焰脚一绊,身子一歪,本能地抱住了最近的寒纤。
两道光芒唰地升起,红若火焰,白似冰雪,紧紧纠缠,耀眼刺目,竟无人能够直视光芒笼罩中的三人。即使连寒纤的父母也本能地眯起了双眼。
“晤……”闷哼声起,一道黑色人影被挤出了光芒,摔倒地上,正是身穿西装的新郎寒煦。
恭贺的亲友朋友眼睛稍微适应,纷纷上前,或扶起晕乎乎的寒煦,或扶住他焦急难以言喻的父母,但依然无人敢直面光芒,更别提冲进光芒。
光芒越来越亮,亮到所有人再度眯起双眼,随后盛极而衰,逐渐黯淡,朦朦胧胧。
“焰儿!纤儿!”寒煦清醒过来,用力挣开亲友的手,扑向光芒,却扑了个穿。怔了一怔,回过头去,光芒已如晨雾被阳光蒸熏地一干二净。
“焰儿!”
“纤儿!”
寒煦吼道:“你们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