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三章：路途
第三章：
落涯山是很大的，这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之是料想不到，这落涯山竟叫我走了数月都还在这山脉徘徊。终日与鸟兽作伴，饥时食野菜，渴时饮露水，感觉自己就像是这丛林之中的一份子，令人不舍离去，但是我知道，我的目标不在这里，我要去找寻我的族人，女娲族的寄居地——望月峰……
终于走出了落涯山，那个宁静的山脉，没有人类的战火硝烟，没有野兽的暴力侵袭，这是我在以后的旅途中都没有再遇到的……
出了落涯山的第一站是忘忧镇，这里的人听说我是从落涯山上来的，对我招待十分热情，我也没有在此多留，立即离开了此处……
当我离开了忘忧镇不远，大约是十里之外，听见一女子之声在后唤我，那声音有如铜铃般清脆动听。
“大师…大师…大师留步。”那女子跑的匆忙，边跑边用衣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我停下了脚步，待她来到我跟前，我仔细打量这个女子。
瓜子脸，小嘴巴，大眼睛，再加上刚才跑步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很是好看。
“大师您好。”那女子擦拭了下满脸的汗珠，双手合十向我作揖。
第一次被人叫作大师的我慌了一下，连忙摇手否认道：“我不是什么大师，只是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小和尚。”
“大师，我听说您是从落涯山上来的，可知落涯山有一灵空寺？”那女子眉头紧锁，神色看起来很是焦急。
说道灵空寺，我便放松了许多。
“我当初的确是在灵空寺修行。”
“那大师可知道灵空寺主持方丈法净大师？”
“他以圆寂多时，姑娘打听法净大师所为何事？”
她听到‘圆寂’一词，立马腿软了似的瘫坐在地，口中呜咽着说：“什么？法净大师圆寂？那家父，岂不是…………”
到此，她已泣不成声，莫不是他父亲出什么事，须找方丈？
“姑娘，您有何事？可否告诉于我？”
我蹲下来，与那姑娘同意高度，看着低头哭泣的她，心想不如就好事做到底，看看能不能帮上她点什么。
那姑娘听到我这么说，立刻抬头，用她那沾满汗水的衣袖又擦了擦眼泪，看着我说：“不瞒大师说，家父身染怪病，乡里人说这是邪魔缠身，据闻灵空寺法净大师佛法高深，我想请他下山一趟为家父驱邪治病，可是这绵绵落涯山，路途坎坷崎岖，山中又不免多是野兽，我一介女流，恐怕还无缘见法净大师一面，就已被野兽果腹之用了……”
“我当初在山上也向方丈学过些驱魔之术，对岐黄之术也略通一二，不知姑娘可否带我去看看你父亲？”
姑娘听到我这么说，眉头放松了下来，也停止了哭泣，站起身来拉起我的手腕就走。
说实话，对于驱魔治病，说略同一二算是相当的夸张了，我基本上算是一窍不通，但愿女娲之力可以帮的上忙吧，看着这女子的眼泪，顿生侧影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那女子带我到了他家，途中我们没有说上半句话。
走了较长的小路，我看到了那女子的家，是很小的茅屋，看起来他们家一点也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很贫困……
她将我引入茅屋，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那姑娘看见我一脸吃到苍蝇的表情，神色紧张地说：“大师，真是不好意思，因为家父长期都在吃药，所以药味弄了点。”
“也可能是不只浓了那么一点。”我打趣似的口气，缓解了下气氛，这个姑娘好像有点太容易紧张了。
这屋子的布局有点说不上来的怪异……
一个男人躺在床上，面容苍老，憔悴，体型高而瘦，这很显然是因病而瘦的，那定然就是这女子的父亲。
“这就是我父亲，他数月前突然生病，而且就一病不起，我父亲平时身体很健朗，可是突然就生了这么个病，一发病就会怪笑，好像变了一个人，有时候会无目地的对人或物打击，村里人说我父亲被鬼怪附身了，便将他赶到了这城外荒郊之中，我三个哥哥都对我这父亲置之不理，我知道我父亲也是不得已的，我看得出他发狂时眼中的无奈，他是被妖怪控制的……”
女子眼中流出的眼泪，在我心中起了万般波澜，我平生第一次见女孩子哭，这个女子，在我面前一天哭了两次，难道女子都是爱哭的？
“姑娘，你先出去，你父亲交给我，我定会尽力而为。”
女子退了出去，之留下了我和这个病怏怏的人在房中，这时那人突然笑了起来……
“嘿嘿嘿嘿，这个身体我要定了，此人滥杀我月明湾水族，导致我月明湾灵气失衡，水族死伤无数，我必替我水族子孙们报此仇。”这男人的表情甚是怪异，鼻子眼睛什么的全挤到了一块，看不出是痛苦还是开心。
“我不知道什么月明湾，也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过节，总之我劝你赶快离开他的身体，乱用妖术伤害凡人之体，为盘古大地正气所不容，今日就算我不惩罚你，这盘古结界也定会收了你的千年修为。”
我在这阴笑之中挺了挺身子，咽了口唾沫，恐惧在我内心滋长。
“哈哈，没想到现在的人居然也会知道盘古结界，看来还是有点道行的，那我就给你个全尸，也算是看在同为修道之人的唯一能做的了，哈哈哈哈……”
男人狂笑着用双手用力击打了下床，那床顷刻间断裂成了碎片，借了力的男人在空中翻腾了两下站了起来，脚尖没有碰到地，居然就那么腾空着。
妖邪的笑声，回荡在我的耳边，声音里掺和着灵力，他在向我示威。
今日若是要对此大敌，我几乎无胜算，望女娲赐予我女娲神力，诸此妖邪，拯救这可怜的苍生。
又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一道青光耀眼，又变到了女娲之身，意料之内，那妖精眼放讶异之光。
“居然是女娲，真是不得啊，看来今天我还得认真点呢，呵呵，同为天地灵气所生的你我，你却造人残害万物，还好意思和我说天地正气？哈哈…今日若你不来惹我，我月明灵鲤懒得和你多计较。
但今日你却硬要找我麻烦，敢问你，杀我但名义和在？我为子孙报仇何错之有？难道人的命是命我万千水族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它们就不是苍生了吗？”男人严肃了表情，不再那么嬉笑，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的看着我，头不自觉的大幅摆动。
她说的没错，她的确没有错，那我与他为敌的名义何在呢？
“你为子孙报仇没错，可你为何要伤害凡人，自然之间，事事循环，若你海族不被人不杀，定会因海类泛滥成灾，你所说的月明湾也定会受其害，那么说这男人岂不是帮了你？”说这话我有点心虚，眼睛都不敢正视他，我不知道与他对战是对是错，我甚至连打架的理由都没有。
“哼，你少在这胡言乱语，难道他杀我子孙还成了对的不成？多说无益，女娲！来战吧，若我输了，就离开这男人的身体，要杀要剐随你便；若你输了，搭上这男人一条命不说，你要将你的所有修为和灵力全部留下，这样如何？”
“要战就来吧！”我将气打足，指着男人的脸，大声的同意了应战。
那男人身上一阵金光，便倒在了地上，从身体中幻化出了个女人，此女着装妖媚，眼睛圆大，长长的金发几乎碰地，其美丽魅力无法阻挡的往外泄。
正当我盯着这女人仔细打量之时，一眨眼，那女人便消失了，胸口顿时一阵剧痛，低头看到因女娲身形而换上的青色纱布衣破了几个洞，地上零零散散的落着几片鱼鳞，上面还带着丝丝的血渍。
房间的湿度迅速的升了上去，身上的青色薄纱已经湿了，冰凉的水珠附着在我的身上，那绝对不是汗，绝对不是……
湿度高的有点窒息，吸进去的像是全都是水，我知道这定是那个妖精用的法术……
随着世间的延长，房间的湿度越来越高，我就像是置身于海底，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只有任由无情的海水吞噬……
妖精，她消失了，她到哪去了？躲起来了么？为什么我看不到她，却能感觉到她就在我的周围，离我很近很近，她的气息，正直逼着我。
“女娲的先祖啊，赐予我力量吧，让我将这虚幻的水结界打碎吧！”
我调动全身的灵力，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女娲那强大的灵力灌流全身，全部聚集于刚才被鱼鳞打中的部位。
此时空气湿度迅速的降低，结界看来已经被破了，鱼精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了眼中，原来她就在那么近的地方看着我被慢慢溺死的痛苦景象……
妖精现实瞪大了眼睛，然后收了下表情，苦笑了两下说：“女娲果然厉害啊，居然能识破我的水结界。
呵呵，今日我月明灵鲤算是领教到了，对付女娲，我果然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妖精，女娲怀着慈悲本意，不想取你性命，今日我便放你归去，希望你不要再来祸乱人间。”
那妖怪听了我的话，没有半点得生的愉悦，反而是很不懈的侧过身子，用余光瞥视着我。
“哼，今日算我认栽，女娲，不要以为打败了我就可以救的了世间众人。
妖界共同的敌人——女娲，今日你的现世，我必会向妖界传开，当初若不是汝等祖先女娲、伏羲造人，今日万物生灵便不会遭此大劫，如今盘古结界已松动，我妖界力量得以增加，有朝一日天魔必会打破盘古结界，带领众妖统治盘古大地。”
“你说什么？神州大陆的盘古结界松动？这是怎么回事？”
那妖怪见我慌张的神色反而乐了。
“哈哈，想知道吗？我就是不告诉你，要我看着我的子孙被人类所捕杀，我做不到，今日输于你，便当遵守诺言，哈哈哈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快步向她走去想捉住她，以防她逃跑，只是她迅速退到了远处，也只是大笑却不说话。
“哈哈哈哈……”
伴随着那妖媚的笑声，月明灵鲤身上燃起了熊熊巨火，那难道便是可以将妖魔化为灰烬的三昧真火？只是那么短的时间，鱼精便化为了灰烬。一阵风吹过，火星迅速被吹起，散裂开来向四面八发飞去。其中有一个火星打到了我的胸口，那没有任何感觉，我便不以为意。
这房子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没有存在过鱼精，没有存在过女娲，没有存在过打斗……
因为女娲形态体力损耗很大，很快我就意识模糊地倒在地上……
只听到了推门进来的声音，大概是那姑娘吧，看到横倒在地上的父亲，她大步走了过去，这…感觉有点…怪……
知觉恢复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浓浓的药味，而是阵阵的檀香入鼻，映入眼帘的是高档奢华的房顶，我扶着床沿慢慢地起身，环视了房间一周。
这不是普通人家所能享受的奢华，黄花梨的橱柜、床、桌椅……金制的雕饰挂在屋顶，盘在房柱上……
“大师，您醒了啊。”推门而入的女子看到我正要坐起身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盘子过来扶我。
“嗯，放开吧，我没那么虚弱，呵呵。”我朝她笑了下，示意她我没事，她也自觉地抽开了手。
她慢慢地坐在了床边，然后抬起了手，我顺着她的手看去，她居然…她居然又哭了。
女人都那么爱哭的吗？难过也哭，高兴也哭，这样眼泪不就失去了它宝贵的意义……
“……”
“大师，小女子复姓上官，单名一个虹字，家父之事我已告诉过大师了。”女子擦干了眼泪，顿顿叙叙打算说下去，先来探看我的反应，我身体疲累的很，也就没有打断，任由她说了。
自述•家世•上官虹
我家本是靠打渔为生，但忘忧谷乃是一个小山谷，湖河相当的少，都是附近涟山流下来的。
河里的鱼是祖先留下，涟山虽然水源相当丰厚，但是没有半条鱼，甚至连虾米都没有，流下来的只有最干净的水。
祖先当年将鱼苗投撒到河中，千百年来，河中鱼由于捕杀越来越少，我们忘忧镇的人也渐渐担忧了起来，有人曾经组织过去外界引进鱼苗，可是那万丈高的涟山就不是常人能翻过的，据书上说涟山背后又是一个百里大冰原……
有一日，村中来了个怪人，三伏天气穿冬装，但的确是个神人，他只是对河水念了几声咒语，就听到远处“轰”的一声，不一会就有大量的水类游了过来。
村中本就只有我家一户懂得捕鱼之术，因为谷中鱼本来就少，所以卖鱼就一直不被看好，有时候几天都捕不到一条鱼。
我家是捕上的鱼，都是以前不曾见过的种类，更奇的是，将鱼杀宰之后，挖出来的内脏居然都变成了黄金，于是很快我家便成了全镇首富。
只是好日子没过多久，我爹爹就被妖精缠上了，使我爹爹遭乡人排挤，不得已在郊外盖了间小茅屋，我每天去照顾他饮食。
幸好得见大师，救我爹爹一命，大夫说我爹爹身上寒气已消，没过多久就会醒了。”
听着她铜铃一般清脆的声音说完这么长段话，听的有点入迷。
正在这时，下人进来通知说老爷已经醒来，女子就匆匆离去了。
我趁没人之时迅速拾起包裹就走了，最见不得的就是哭哭啼啼和客套的场面了。
路过主房之时，听到里面传来的父女俩的哭声，不禁有点犯寒。
远远地看着已经成为黑点的府邸，我仿佛看到了妇女重聚时那激动感人的泪水。我听到了哭泣的声音，里面少了份凄凉，多了分感慨……
我停止了感动，忙拭干脸上的泪水，继续走着我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