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九章 投名状
“杀啊！宰了王八羔子刘三保！”
呐喊着冲在最前面的人郝然就是小分队员们的熟人王小二，戎瑞一边射击一边纳闷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又有十几杆枪的实力了。王小二和马立成来得正是时候，这一队奇兵一出现，土匪们的攻势立刻就打了霜的茄子，蔫了下来。王小二和马立成的人并没有直接向小分队的阵地靠拢，而是将攻击方向放在了土匪们的后备，看得戎瑞暗暗点头，这两个小子不赖呀，也知道攻其软肋的道理呀。
刘三保听到老鹰崖方向的枪声，再看见王小二和马立成的人冲了出来，就知道坏事了。老鹰崖上，刘三保只放了十个土匪，一是那地方太小，二是他要把保持对小分队的攻击力度。老鹰崖的土匪人数不多，却是刘三保手下的精锐，不到几分钟时间就被对方解决了，刘三保的脸色也随之一变。刘三保能够在绥远一带的群匪之中占有一席之地，且人多势众，他当然不是无能之辈。可惜，这回竟然一辈子打雁竟被啄了眼珠子，怎能不让他大惊失色。老鹰崖的土匪一失，一旦王小二和马立成的人冲上山岭，已经冲下山坡的众土匪不要说像包小分队的饺子，搞不好还要被人家包饺子了。看着眼前戏剧性变化的一幕，刘三保心里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似的，手下的几十个喽罗已经躺在了山坡上，沟底点子的十几个人居然如此扎手，这买卖亏大了。
王小二和马立成可不管匪首刘三保的感受，十几个人一阵猛冲猛打，在损失了两三个人之后，很快就冲上了山岭。山岭上这时候只有几个土匪，这也怪刘三保大意了，根本就没想过小分队会有后援。他还以为小分队只是普通商队呢，不过就是护卫多几个人而已，自己这百多号人枪吃定了，没想到小分队的实力根本就不能按人数多少计算。
原本就已经杀红了眼的小分队队员们，这时候发现援兵已经抄了土匪们的后路，再加上牺牲了两个队员的愤怒心情，阵地上顿时杀气冲天。队员们虽然不是正规军人，但也是北平和绥远地下党的精锐力量，特别是射击水平还是相当高的。共产党地下组织的武器配备根本不比国民党或者军阀武装，甚至还不如一些杀家劫伙的土匪武装，武器的缺乏，特别是弹药极其缺乏。这种状况让地下党倍加珍惜手中的武器，没有很好的射击技术，想要配备武器简直跟登天一样难。小分队阵地前面的山坡上，土匪们尸横满地就是很好的证明。
“刘三保，你个王八羔子！”占领了山岭，王小二声音响了起来。“你个忘恩负义的狗杂种，四道岭子镇的钱大户对你恩同再造，你居然将他灭了满门，占了他的家产。道上已经有人下了红赏，这回看你往哪里跑，还不快快受死！”
“上面是哪位道上的朋友，青山不改水流长，还请高抬贵手。等兄弟们做了这一票，就给朋友一半如何？”刘三保没有私心，他还寄希望于对方也和他一样是道上土匪呢，哪知道王小二的话只不过是嘴上说习惯了而已。
“哈哈，呸！”王小二一枪干掉了一个土匪。“你个王八羔子的阉货，爷们今天就是要做你这一票，哈哈！”
躲在一块大山石后面刘三保，听见王小二叫他阉货，气得脸色都白了。刘三保在道上常常自诩自己的名字和明朝的三宝太监同名，可惜被别人当作笑话来看，暗地里还被骂作是阉人。
被小分队和王小二的人堵在山坡上的土匪们这会儿吃尽了苦头，原本虽然损失颇多，但总也算是压着对手打，现在可好，不上不下地堵在了这一片较为平缓的山坡上，还好两边的人马都不多，否则铁定是全军覆没的下场。由于山坡上地势平缓的关系，大多是土匪们指只能是趴在山坡上，沟底下的小分队狙击手让他们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否则一抬头肯定吃枪子。就这片刻工夫，夹在中间的土匪们已经被打死打伤十几个人，在这样下去，刘三保可不敢想后果。偷鸡不着赊把米，难道这回就栽在这里不成。
刘三保趴在山石后面急得两眼乱转的时候，戎瑞也正在考虑眼前战斗的形势。要说戎瑞现在的心情，可以说用狂喜来形容都不为过。原本以为已经没有希望的事情，被眼前的事实所证明，他的喜悦丝毫也不掩饰。王小二的及时出现，不仅及时挽救了小分队岌岌可危的形势，同时也证明了戎瑞对王小二这个土匪的评价。现在就不是小分队会不会覆没的问题了，土匪们被压在山坡上连头都难得抬一下，戎瑞片刻之间就把目标定在了能不能打垮刘三保这伙土匪身上。虽然阵地上的小分队已是两死六伤，其中重伤的队员小韩现在生命危急，但如不彻底打垮刘三保，小分队依然面临严峻的后果，毕竟刘三保一伙土匪现在还有将近五十来人，依然比小分队的人数多，即使加上已经占领山岭的王小二人马和马立成的侦察组。
戎瑞考虑打垮而不是消灭刘三保一伙土匪，主要的原因是小分队和王小二没有完全的把握将夹在中间的土匪们封死，而且对方的人数还有不少。也有有力的情况，除了两面夹攻已经形成以外，土匪们惊慌的情绪也对小分队十分有利。可以说，打垮刘三保只是时间问题了，假如刘三保不逃的话，那它就死定了。所以，戎瑞是想在土匪们逃跑的时候给他们一个狠狠地打击。戎瑞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对敌人那是非报不可的，两个牺牲的队员就躺在离戎瑞不远的浅沟里呢，不报就不是戎瑞了。
“洪海，我们还有多少手榴弹？”戎瑞想了一下问洪海。
“大概还有三十多颗，戎部长。”洪海也一改先前的紧张，满脸是笑地答道。
“好，把李运来叫过来。”
很快，李运来就半蹲着来了，山坡上的土匪还很多，他可不敢站起来。
“李运来。”戎瑞一把拉住李运来。“你以前是猎户，我问你，你会不会设诡雷？”
“诡雷？”
戎瑞见李运来没有听懂，便简单地把诡雷的用途和设置方法说了一遍。
“戎部长，你说的这个我会！”李运来肯定地点点头。“就跟下套子打猎物的道理是一样。”
“好！”戎瑞大喜。“我们的时间不多，现在王小二和马立成回来就好办了。现在我要你和我一起在那个方向，就是老鹰嘴的口子上设置诡雷，等刘三保这伙土匪逃跑的时候，炸他个狗日的！”
“太好了！”洪海很高兴给土匪们赏点点心吃吃，但想想又觉得戎瑞的判断怎么这么肯定的。“咦，戎部长，你怎么知道土匪们逃跑的时候，要走老鹰嘴方向，为什么他们突围的方向不是谷口方向呢？”
“郝大山，你可是地头蛇呀，你说为什么刘三保一定会向老鹰崖方向逃跑的？”戎瑞并没有回答洪海的疑问，而是笑着向郝大山问道。
“我觉得戎部长的判断是正确的。”郝大山一开口就赞同了戎瑞的判断。“刘三保这伙土匪的老巢在东边，如果向西逃跑，对刘三保来说不仅路途较远，更重要的是，西边的另一伙土匪曹大猩猩可是他的死对头，当年刘三保曾经挑过他的山寨，呵呵，不乘机灭了他才怪呢！”
“哈哈！时间不多，刘三保偷鸡不着赊把米，决不会在这里等死的，应该很快就会撒丫子逃跑。”戎瑞不再多说闲话了。“洪海，老姜，命令狙击小组密切警诫，一有机会立刻击杀这伙土匪，特别是刘三保，给我往死里的，一定要为牺牲的同志报仇！”
“好嘞！”洪海一口应到。
戎瑞叫上李运来，带着二十来颗手榴弹匍匐前进至老鹰崖与山坡之间的地带。戎瑞稍事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悄悄地在李运来的耳边吩咐了几句，两人便各自行动起来。虽说两人的动作不慢，但设置几十颗诡雷还是花了不少时间，被堵在山坡上的土匪已经开始行动来准备逃跑了。
“李运来，立刻找地方隐蔽准备战斗，土匪要逃跑了！”戎瑞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朝李运来招呼了一声便一个滚翻藏到了不远处的大石头后面。
刘三保果然不敢留在山坡地上等死，稍稍考虑了一下便唿哨医生招呼喽罗们赶紧跑路。
没经验的逃跑的方式很简单，甚至是可笑的，一听匪首刘三保的招呼，立马就抛下手里的枪械撒丫子就往谷口方向逃去。这些土匪还没跑出几十步，便被小分队队员和王小二的人撂倒在半道上。刘三保果然为匪多年，他发出的信号根本就不是谷口方向，先前逃跑的那些喽罗是为他打掩护的。刘三保和他的心腹手下们在小分队注意力被分散之后，立刻就从地上一跃而起，拼命向老鹰崖冲去。
虽说土匪们时运不振，死伤惨重，但能活下来的大多是贼了精的主，就是逃跑也各有一套绝活。有的土匪跑上十多米就来一个驴打滚，爬起来就再往前跑，有的土匪选择了跑之字形线路，还有的则是变速跑。别以为土匪们跑路的方式可笑，这可是他们玩命积累下来的保命经验。果然，土匪们的逃跑方式给射击的小分队队员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几十米的距离上，只有五六个土匪中枪滚倒在山坡上。
“奶奶的，果然狡猾！”
戎瑞狠狠地骂了一声，手里却没闲着，不慌不忙地拉上了勃朗宁的枪机，朝跑在前头的一个大个子土匪当头就是一枪。大个子土匪刚刚从地上跃起，迎面而来的子弹嗖地一声就钻进了他的脑壳。
戎瑞和李运来的位置刚好就在土匪们逃跑的线路上，这一开枪吓得刘三保一身冷汗，完了。难道对手还有埋伏不成，不可能呀！被前面枪响吓得趴在地上的刘三保观察了一下，顿时放下心来。原来，只有戎瑞一把小手枪在开火，而李运来的枪居然没子弹了。刘三保不再怠慢，大喝一声便带着二十多个心腹手下们死命向老鹰崖冲去，此时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戎瑞这个时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心下大急，不由得自责先前没有检查两人的弹药情况。李运来开始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没子弹了，刚想开枪，只听得撞针咔嚓一声，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现在急也没用，土匪们都已经冲到诡雷位置了，就看布置下的诡雷能留下多少土匪的命了。
好在土匪们这会儿只想着赶紧逃命要紧，根本就顾不上戎瑞和李运来两人，否则就危险了。
“轰！轰！”一个绊弦的土匪被手榴弹炸得身体飞上了天，身体也炸成了两截。
“妈呀，有地雷呀！”正在拼命跑路的土匪们顿时被爆炸的手榴弹吓得趴在了地上。
“笨蛋！那不是地雷，是手榴弹！”刘三保还是很有经验的，脚下并没有停步。“都他妈给我快跑，要不然就死定了！”
刘三保手下的心腹喽罗们也顾不得了，停下来还真要把命留下来，只有祈求老天保佑了。戎瑞在这一块地方设置诡雷，也是临时起意，十来分钟的时间里能布下就不错了，根本就来不及仔细布置，所以很多地方都留下了缺口。土匪们保命的心情一起，撒开两腿就跑，也不管脚下是不是有手榴弹了，还真让刘三保和喽罗们压对宝了。虽然很多土匪被手榴弹炸得尸体横飞，但还是戎瑞眼睁睁地就看着八九个土匪从老鹰崖口子上跑了出去，莫之奈何。
这时候，山岭山的王小二和阵地上的小分队也看到了战场上的情形，纷纷冲了出来。可惜王小二、洪海和姜云龙等人没有经过真正的军事训练，也没有野战的经验，所以把握的时机错过了，只追着了土匪们的屁股。
戎瑞一看这时候追击已经没有意义了，便下令把王小二和洪海等人叫了回来。总体上，戎瑞对这次反伏击战还是比较满意的，原本岌岌可危的局面也因为王小二和马立成的及时回援而是战斗结果完全改观，不仅保住了珍贵的巨款，还打垮了比已方人数多得多的刘三保土匪。这次战斗缴获了近一百支枪，虽说子弹不是很多，但队员们已经非常高兴了，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所以，戎瑞并没有阻止队员们迫不及待兴奋地欢呼雀跃的情形。谨慎的戎瑞叫过洪海，让他负责布置了警戒哨。
“戎部长，王小二率手下来投，请收纳！”
追击回来的王小二一见到戎瑞，把枪一收，倒头就拜，他的十几个手下在他的身后也纷纷单腿跪地。
“好！好！好样的！”戎瑞哪肯让王小二拜下去，赶紧一搂手就把王小二拉住了。“快起来，弟兄们都快起来。王小二，你和你的弟兄们都是好样的，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哈哈！”
“戎部长，小二来迟一步，还请戎部长责罚！”
姜云龙和小分队队员们赶紧把王小二的手下们扶了起来，哪知道王小二的脾气还不是一般的倔强，愣是不肯起来。
“责罚？”戎瑞一愣，但隐隐有些明白了王小二的意思。“呵呵，不禁不会责罚你，你这次立了大功，我还要好好地给你记一次大功！”
立了大功的王小二却出奇地有些不好意思，等他慢慢说明白了，戎瑞这才恍然，这个王小二，哈哈。原来在山寨的时候，戎瑞和小分队给他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他早就下决心要投奔戎瑞了。王小二虽说是个落了草的土匪，但也见过不少市面，那几年在西北军当兵也不是白当的。虽然戎瑞没有明说，心细的王小二慢慢地也捉摸出戎瑞和他的小分队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共产党红军。前些年，共产党红军虽然遭遇了一些重大的失利，但长征后期的战斗又让红军的名气大振起来，要不然蒋某人也不会越发地紧张。在西北军中，也有共产党的活动的身影，王小二就见过一位在西北军中共产党员。那位共产党员还是一个副连长，被军法处抓住了，在王小二的印象中，这位共产党员绝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任凭军法处的人怎么折磨，人都不成样子了，还是没有吐露片言。那个共产党员后来被枪毙了，但他说的一句话，王小二始终记在心里。戎瑞在山寨给王小二留下问题走开的时候，王小二就想起了这句话，这天下只有一支队伍是穷人的队伍，那就是红军。
王小二当时没有马上投奔，是心里多长了一个心眼。王小二不怕手下的弟兄们有什么问题，而是考虑自己的实力太弱，再说了，投奔也得有个投名状的。所以，等戎瑞和他的小分队离开以后，王小二很快就和弟兄们商量了投奔的事情，果然得到了手下的一致支持。和王小二一样，所有的人都是穷苦的农民，落草的原因也基本上差不了多少。不到半小时，王小二和他的弟兄就一把火烧了山寨，下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