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想爱不难
“告诉你个消息,Jeff要辞职了。”MSN上小丽的对话框里弹出的一行字让Cindy的眼瞬间大了一倍。
“他要辞职?为什么?!”
“说是私人理由。”
Cindy把放在腿上的电脑搁到一边,半躺在沙发上托着腮发起了呆……
“您好,您就是严总吧?我是Jeff,市场规划部的。”一张阳光、年青的笑脸出现在刚步出国际到达厅的Cindy面前。
“Hello,我是Cindy。”有点倦容的Cindy勉强挤出一些笑容,伸出手和Jeff握了握。Jeff随即接过Cindy推着的行李车领着她往停车场走去。
Cindy这次来北京要参加一个商展,完了后还要到桂林去谈设立办事处的事情,Jeff被北京分公司派来当全程陪同,在北京还兼做司机。
“坐长途机挺累的吧?”看到Cindy沉默地坐在副驾位子上,Jeff主动找着话聊。
“嗯,我乘飞机都睡不着,特别累。”Cindy回答的声音懒懒的。
“那您休息一下。”Jeff体贴地打开车内音响,调到适当的音量,然后专心开着车,不再说话。
Cindy默默地望着窗外的夜景。在音响里播完一首Cindy最喜欢的英文歌《Unbreakmyheart》时,她伸手去摁了重放键,让这首歌又播了一遍。
“ToniBraxton有一首叫BreatheAgain的也挺好听的。”在歌曲的间隙间,Jeff插了一句。
“你对英文歌挺熟的嘛。”Cindy转过脸来看看Jeff。
“哈,我的电脑里有几百首英文歌,听英文歌是学英文最好的方法,尤其是那些Rap,练上几首,英文连读马上就能提高一个层次。”
Cindy注意到从见到Jeff以来,他都展露着一张可爱的笑脸,他说话的语调很轻快,听起来很舒服。Cindy很快地被Jeff的快乐情绪感染了,愉快地和Jeff聊起了学英文的技巧。
在北京的三天,Jeff几乎都伴在Cindy身旁,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和应酬,基本上没怎么聊天,但相处下来也熟洛了不少,Jeff热情、灵活、乐观、好学的工作态度令Cindy印象深刻。
行程很紧凑,在北京最后一天的那个上午,Cindy才有时间到公司去。北京的分公司Cindy只在三年前公司成立的时候来过,现在的很多同事都没见过。她特别想见见小丽,小丽算是Cindy在北京的助理,她和公司各部门的联系都通过小丽集中转发,每天有不少邮件往来,MSN的联系更是少不了。Cindy很欣赏小丽细心敏捷的反应,从MSN上的来往就能看出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小丽来公司只有一年多,因此她们还没机会碰面。
“这就是小丽。”Jeff给Cindy介绍,“我们是大学的同班同学。”
“哦,那么巧啊,你们那老师怎么教的,教出你们两个这么聪明的学生。”
“我不聪明,Jeff才是,他可是我们班的高材生,风云人物。”小丽拍着Jeff的肩膀。
“嗯,看得出来,应该还是女生们的白马王子。”Cindy笑看着Jeff。
“哪是,小丽夸张了,严总您别听她的。”Jeff做了个晕倒的动作。
“嗨,叫我Cindy,我哪都没‘肿’,OK?”Cindy很不习惯国内的称呼,她在美国的公司里只是个负责中国业务的主管,但回到国内都被称为‘总’,前几天因为是在商场上也就算了,现在和Jeff都那么熟了,听着他这么叫觉得特别扭。
“好的,我也不喜欢那样称呼,挺有距离感的。”Jeff挠挠头。
Cindy在公司里和主管们开完会后,婉拒了他们的饭局,自个约了小丽和Jeff去一家日本餐馆吃饭。
“Cindy你平常不大做饭吧?”小丽看到Cindy很熟练地点了一桌的食物,象是吃惯餐厅的人。
“平常不大做,周末才做,我可是很会做菜的。”
“那你先生一定很幸福。”
“哈,那位幸福的先生还没出现,幸福的是我的单身朋友们,周末她们都会来我家聚餐。”
小丽有点尴尬,她知道自己讲了一句愚蠢的话。她帮Cindy订机票时知道了Cindy的年龄,想当然地认为43岁的Cindy已为人妻,这时她赶紧补上一句:“单身好啊,自由自在,想干嘛干嘛,我很是怀念单身的日子。”
“哦?你结婚啦,还蛮早婚的嘛。”
“其实不早啦,我都27了。”
“这年龄结婚正合适。”刚才一直没说话的Jeff插了一句。
“女的还好,男的似乎有点早,你该不会也结婚了吧?”Cindy好奇地看了看Jeff。
“呵呵,还没机会。”Jeff说完埋头吃起东西。
暂时摆脱了职场上的压力,和年青的Jeff、小丽他们聊天让Cindy这顿饭吃得颇为轻松愉快。她暗自兴幸公司派了Jeff给她,觉着下午就要去的桂林行程应该会很有趣。
Cindy从未到过桂林,工作过后,她按计划多留了两天游览桂林。
这天,Cindy和Jeff上了一艘豪华游轮游漓江。船一开航,Cindy就上了船顶甲板上观赏风景,手中的相机‘嚓,嚓’地拍个不停,Jeff走过来要帮Cindy拍,Cindy笑笑说:“哈,我不上镜,拍景比较漂亮。你要拍吗?我帮你拍。”
“呵呵,我也不上镜,还是风景比较好。”Jeff带了一部蛮专业的佳能相机,他把刚拍的一些照片放给Cindy看。
“拍得真不错,你很喜欢摄影吧?”
“嗯,我每次旅游都得拍上千张,不过回去筛选一下也就有一百来张能留下来。”
“我也差不多,而每次拍回去的照片有自己影子的大都不超过二十张。”
“哈哈哈,我也是。”Jeff哈哈笑着。
两人边拍边兴致勃勃地聊起了旅游和摄影。
当船接近著名的景点‘黄布倒影’时,Jeff指着前方对Cindy说:“还是得到此一游吧,这景很漂亮,我帮你卡一张。”他用自己的相机帮Cindy拍了一张,Cindy也帮Jeff拍了一张。
“Wouldyouliketotakeapicturetogether?”一个老外很热情地问他们俩。
“Sure”,Cindy把相机递给老外,走到Jeff身边,把手搂到Jeff的腰上,Jeff也把手搭在Cindy的肩上,很亲密地拍了一张照。
这百里画卷般的漓江景色令Cindy相机里的电池很快就消耗怡尽,在甲板上站了很久的Cindy也有点累了,就趁机下船舱去喝水休息换电池。等她再上来时,发现Jeff一个人正跨坐在船尾一段矮围拦上盯着江水发呆,Cindy觉得那场景很有趣,于是举起相机对着他的背影拍了一张。
船到了终点站阳朔,Cindy为了要观赏睽视已久的‘印象刘三姐’,特意安排了在这小镇住上一晚。
Jeff也是第一次看这个表演,俩人都被这颠覆了传统舞台表演概念的山水实景演出所震撼,兴奋不已,回到小镇仍意兴盎然地讨论着,于是Cindy提议去镇上的酒吧坐坐。
小镇的晚上比白天还热闹,他俩在著名的西街上边聊边逛。这时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来到Jeff面前推销她的花,Cindy笑着对小姑娘说:“他女朋友不在,你让他买给谁啊?”小姑娘指指Cindy:“你就是。”Cindy哈哈笑着:“我是他阿姨。”
小姑娘仍死缠着Jeff,最后Jeff只好掏钱买了小姑娘的花,他有点腼腆地把花递给Cindy,Cindy笑着接过:“我已有时日没收过花了,不过这算是我代你女朋友收的吧。”Jeff笑了笑。
在西街上逛了一圈后,他们选了一家看起来没那么吵的酒吧,酒吧里人不算太多,找了一处比较僻静的角落坐下。Cindy拿着酒牌看了好一会后说:“来一瓶红酒好了”,Jeff吃惊地看着Cindy,从北京到桂林,每次吃饭应酬时Cindy总说不会喝酒,喝也只是象征性地呡一呡。看到Jeff惊讶的表情,Cindy笑笑说:“我工作时不喝酒。”
“那得是你们国外的人才可以,我们在这不喝酒可办不成事。”Jeff拿起酒瓶给Cindy斟酒。
很快,他俩就把一瓶酒给喝光了。
“再来一瓶?”Jeff望着喝得兴高采烈的Cindy。
“好啊,我自从去了美国后都快十年没这么豪喝过了。”Cindy也觉得意犹未尽。
与青春洋溢的Jeff对饮着,Cindy猛然有点时光倒流的感觉,一种曾经的心的荡漾向她袭来,她连忙把眼光移往舞台。台上有个两人组合正在自弹自唱着一首忧伤的歌,旋律一下就把Cindy吸引住了,Cindy从未听过这首歌,问了Jeff,知道了这歌原来是现在正当红的‘快男’冠军的歌《有没有人告诉你》。Cindy有点失落,这几天和Jeff的聊天中,她知道了很多时下年青人所流行的玩意儿。她一向自认心态很好,心境很年青,跟得上时尚,从未为自己的年龄烦恼过,但原来年龄真的是会产生距离,她已经和时下年青人所崇尚的事物有点脱节了。
待第二瓶酒喝完,Cindy的脸已泛红,头有点重,她知道不能再喝下去了,就叫了埋单。侍应拿了帐单来,Jeff抢着要付,Cindy拦着不让,她掏出钱包来却发现现款不够,等抽出信用卡,Jeff已把钱放到盘子上:“哪能让女士付钱。”
侍应也笑着对Cindy说:“我们这不收信用卡,就让这位先生请吧。”
让Jeff付了帐,Cindy很过意不去,“好吧,你到洛杉矶时我再回请你好了,到时候你可别跟我争喔。”
公司不久前刚挑选了一批业务骨干下个月到美国总公司去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培训学习,Cindy非常高兴Jeff是其中一个,这让她有机会回报他这几天对她的照顾。
在机场握手道别后,Cindy轻松地拍拍Jeff的手臂说:“保持联络,咱们洛杉矶见。”
“好咧,洛杉矶见。”Jeff目送着Cindy进入海关。
Cindy回美国后,晚上常会和Jeff在MSN上碰上,Jeff把在桂林拍的不少照片用PHOTOSHOP修过后发给Cindy。其中那张老外帮他们拍的合照被裁剪成大特写,象是甜蜜的情侣合照,相中的他们都笑的很自然很灿烂。Cindy打趣道:“这张可别让你女朋友看到喔,会被拧耳朵的。”
“我现在没女朋友。”
“哦,那你到洛杉矶时给你介绍一个,我可是有一堆待嫁女生,条件都很好的。”
Jeff“呵呵“了两声就改聊别的了。
接着,Cindy发现Jeff的MSN头像改成了她在船上偷拍的Jeff在船尾发呆的那张照片,Cindy发给他的时候想跟他开玩笑,于是加了照片题目为‘小伙子,有什么想不通的吗?’
而Jeff现在MSN的信息栏上则写着‘思过!’
Cindy看了哑然一笑:“小伙子,该不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吧?”
Jeff回了一句:“呵呵,还没机会犯。”
一个月后,参加培训的人员都顺利拿到签证来到了洛杉矶。
周六,Cindy在家招待参加培训的同事,她做了满满一桌地道的中式菜肴,在同事们的啧啧称奇声中,Cindy得意地说:“欢迎你们周末都来Cindy餐厅吃饭,不过得事前订位。”
同事们都把那当成是Cindy的玩笑话,因此也没人主动报名。只有Jeff,临走前悄悄地问Cindy明天他能不能来,而且让他来做饭。Cindy说当然没问题,其实她本来就计划和Jeff一起过周末的,她怎么也得尽尽地主之谊啊。
早上,她先带Jeff到洛杉矶市中心游览了一上午,再带上他去和之前就约好的朋友Wendy到中国城的一家中餐馆饮茶。席间,Wendy听说Jeff要做饭,很好奇,也就跟到Cindy家来玩。
Cindy本没把Jeff的话当真,到了该做晚饭的时候,她让Jeff和Wendy在客厅聊天看电视,她去做饭,但Jeff坚持要他做,于是Cindy只好帮他打下手让他当主厨。
Jeff真的做出了颇有卖相的三菜一汤,这让Cindy有点意外有点感动,她已有多年没吃过男人做的饭了。Wendy对Jeff更是赞不绝口,被两女人赞得有点飘飘然的Jeff因此喝了不少的酒。饭后,Jeff教大家玩起了国内很流行的‘斗地主’,Jeff虽然是个高手,却也抵不住两个新手不按牌理的夹攻,结果又被罚了很多酒。
等Cindy送Wendy出门回来时,Jeff竟然头靠在沙发扶手上昏睡过去了,Cindy摇了他几下都没把他摇醒。看着酣睡中Jeff那张青春的脸庞,Cindy有些心疼,她不知道Jeff是否有点在借酒消愁。上个月从国内回来后,她和小丽在MSN中偶尔也会聊到Jeff,从小丽那Cindy知道了原来Jeff在Cindy到中国时刚和谈了快五年的女朋友分了手,那段日子他的心情其实非常低落。但Cindy却察觉不到他有丝毫的痛苦,她看到的是个快乐的男孩,她不得不佩服Jeff的情绪控制能力。唯一有迹象的就是她偷拍那张照片的时候,而她还在不知情下开了Jeff的玩笑,知道了内情后她感到很内疚。
想到今天Jeff和Wendy聊得那么开心,Cindy不禁闪过一念,何不撮合撮合他们,他们的年龄相仿,说不定会擦出火花呢。
Cindy凝视了Jeff一会,决定就让他在这好好地睡一觉,她把Jeff的鞋子脱下,把他的腿搬上沙发,让他有一个舒服的睡姿,再到房间取出一套客用的被褥,把枕头塞到他脑袋下枕好,盖上毯子。
Jeff也许真的喝的有点多,早上Cindy起来后发现Jeff还在熟睡,她要上班,Jeff也不能缺席培训,她只好去摇他。Jeff终于被摇醒了,他睁开眼睛迷惑地看了Cindy几秒,然后一下坐起来:“啊,对不起,我睡着了,该回去了。”Cindy指指墙上的钟说:“是该上班了。”
Jeff这时才完全醒来,他掀开身上的毯子,尴尬道:“昨晚我喝多了,丑态百出吧。”
“嗯,你的醉态嘛,还真不丑,不吐不闹,倒头就睡。”Cindy哈哈笑着去拿了一套新的梳洗用具给Jeff。
Jeff涮洗出来,看到餐桌上已摆好了早餐,一盘广式的姜葱捞面放在桌子中间,一小碟辣椒酱伴在旁边,桌边摆有两套餐具,餐碟里各盛有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一杯豆浆放在碟子旁。他兴奋地过去坐下:“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吃过在家里做的早餐了。”
“我也不记得有多久没给人做过早餐了。”说完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Cindy带Jeff逛了洛杉矶不少地方,也品尝了很多不同国家风味的佳肴。带Jeff出去玩的时候Cindy常会叫上Wendy,一来Wendy是个活泼爱讲话的女孩,有她在气氛热闹许多,二来Cindy也真的想撮合他们看看。
最后一个周末,公司特地组织培训人员到拉斯维加斯和大峡谷旅游,Cindy也陪着去了。
在包伟湖的游船上,对着有‘彩色峡谷’美誉的湖中画般的美景,Cindy和Jeff在船甲板上不停地狂拍,全程约五个小时的航程他们几乎都呆在甲板上,就怕错过任何一幅佳景,其他人大都抵不住冷冽的寒风,早就躲进了船舱。
“Cindy,看过来,这景漂亮极了。”Jeff退后几步给Cindy拍了一张。拍完后Jeff把照片倒给Cindy看,背景中阳光和岩壁在湖水中折射出的奇景艳丽壮观无比,相中人笑得灿烂非常,脖子上的围巾随风飘起,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像。
“哈,这张一定要给我,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这么灿烂过了,不太象我吧?”Cindy有点不好意思。
“你笑起来很好看的,应该多象这样笑,很青春。”
“那你意思是我很老啰。”
“不是,不是,你不老,一点也不老,我根本就觉得跟你是同龄人。你不说,别人还真看不出你的年龄,我是说多笑笑会永保青春。”Jeff解释得有点口不择言。
“别紧张,跟你开玩笑的啦,我从来都不会被自己的年龄困扰,我又没想找小情人。”话音一落Cindy马上就感觉到不对了,她不敢看Jeff,而Jeff也没接她的话,低下头摆弄着相机。
Cindy有点尴尬,连忙转身假装忙活着拍照,好长一会他们似乎都很忙,各自寻找着值得拍的景,没再搭话。
行程继续来到了赌城,早上,Cindy带着Jeff和几个同事逛了拉斯维加斯两家著名的酒店后,看Jeff兴致并不是很高,就靠近他身边小声问道:“嗨,想到郊外兜风吗?”
“好啊,好啊。”Jeff马上兴致盈然。
于是两人趁大家各自用午餐的机会离了队,Cindy带着Jeff去附近的车行租了一辆敞蓬车,往郊外的红岩峡谷开去。
车子刚驶出城区,Cindy就把车蓬盖打开,明媚的阳光顿时洒满全身,强劲的风把头发吹得乱飞,Cindy的长围巾差点被吹走,她把围巾绕了一圈,一会又被吹开了。Jeff见状侧过身来,帮Cindy把围巾绕好再打了一个结,Cindy感激地拍拍他的手说:“谢谢。”
出了城区约半小时后车子就进入了峡谷区,长长细细的泊油马路盘绕于峡谷中,常要开上好几分钟才能碰到一辆车,人更是连影都没一个。映入眼中的只有那层层迭迭红色的沙岩和白色的石灰岩、布满仙人掌的高地沙漠、三千尺高的红岩绝壁、蓝得象是有重量的天、白得耀眼的云、清新到沁人心脾的空气……。这世外桃园般独特的大自然景观竟然令他俩无语,Cindy调了一个专播抒情慢歌的频道,车厢内顿时飘起柔柔的歌声,她默默地开着车,车速很慢,看到漂亮的景还稍为停一下让Jeff拍照。Jeff则看着远处做沉思状,不时也举起相机拍照。这一条约二十公里延绵与峡谷间的车道让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要不是看到太阳快躲进岩壁后面,他们恐怕会再去绕一圈。
“来这种地方兜风真过瘾,谢谢你带我来。”Jeff转过脸来看着Cindy。
Cindy看了Jeff一眼马上把视线移开,她被Jeff的眼神触动了,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闪过,只闪了一下而已,理智马上告诉她,不行,自己已失去了和这等年青人谈情说爱的资格了。
“下次有机会你可以来美国度假,我们可以去更远的地方。”Cindy故作轻松地说着,她用力拨一拨头发,似乎要把杂念拨走。
Jeff只笑笑不语。
回到洛杉矶后,来培训的同事纷纷整理行装准备回国了。在他们离开前的一晚,Cindy在大伙聚餐结束后,把Wendy叫上带着Jeff去了一家酒吧。
有Wendy在,聚会照例很热闹,Wendy不停地给Jeff敬酒,Cindy因为要开车,基本上没喝。看着他们俩喝得那么热闹,Cindy觉得自己有点局外人的感觉,于是她把刚才在餐厅吃剩打包的几个桔子拿出来,把皮剥去,掰成一片片,把每一片的白筋撕掉,然后再摆好在盘子里。
“看看,这样的女人不当人家老婆简直是极大的浪费。”Wendy拿起剥干净的桔子吃。
“我要是嫁了,谁来伺候你啊。”
“那是,还是先把我嫁出去吧,哈哈。”Wendy瞄了Jeff一眼。
过了一会,Jeff说不能再喝了,他眼睛都花了,Cindy赶紧喊停,Jeff明天一早要赶飞机呢,可不能象上次那样睡不起来。
Cindy先把Wendy送回家,和Jeff道别时,Wendy主动和Jeff拥抱了一下,并说要到北京找他玩,Jeff笑着说:“好啊,欢迎来北京旅游。”
开着车,Cindy转头看看沉默Z着的Jeff:“嗨,你可别在我车上睡着啊,我可没那么大力气背你回去。”
“我没事,清醒着呢。”
“我们这Wendy不错吧,挺好玩的。”
“你该不是想做媒人吧?”
“她人不错的,很开朗,又能干,你们挺相配的,不过她比你大一点,你不介意吧?”
Jeff没出声,看着窗外,Cindy看不到他的表情,就继续说:“她只大你两岁,还好啦,差个十岁八岁的就不大合适了。”
“我们可以不再聊这个话题吗?”Jeff转过头来微笑着说。
“噢,对不起,我太多事了。”Cindy感觉到Jeff的情绪了,有点懊悔自己的多事。
到了Jeff的住处,Cindy坐在车上想和Jeff再聊一会,但Jeff马上就下了车,Cindy也只好下车,Jeff和Cindy握手道别:“这些天劳烦你了,非常感谢。”然后转身就往里走,没再回头。
Cindy从沙发上坐起,拿起电脑,点开像册,翻看起了认识Jeff以来的照片,发现她和Jeff在美国的合照寥寥无几,而且显得很拘束,站得规规矩矩的,完全没有在桂林时的那种自如,怎会这样呢,他们不是应该越来越熟悉吗?
其实,从Jeff回去后,Cindy就觉得有点怪怪的。Jeff回去后至今已有三个多星期了,Cindy从未在MSN上遇见过他,她发过几封邮件给上个月来美国的所有同事,大部分的人都回复过她的邮件,她当初要求同事写的报告也都收到七七八八,但Jeff从未回过她的邮件,报告也没发来。Cindy有点失望,可她又不想太主动去追问,她当初要求大家写那份报告时已说了不限时。但就算Jeff还没写那份报告,那路途中他帮Cindy拍的照片也该传给她啊,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再怎么忙也不至于连整理一下照片的时间都没有吧。难道他还为Wendy那件事在生自己的气?不至于吧;他在躲自己?她做了什么让他有误会?Cindy把和Jeff相处的整个过程回忆了一遍,觉得自己的言行还是很谨慎的,他能感觉到的应该也只是大姐姐般的疼爱罢了;她给了他工作上的压力?不大可能,那些工作量对他来讲游刃有余;其他同事的闲言碎语让他难以承受?这倒有点可能;噢,该不会他认为我要潜规则他吧?Cindy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叮咚叮咚”电脑里响起了小丽的呼叫。
“Jeff来了,他看起来很憔悴。”
Cindy迅速拿起电脑,在小丽的对话框里快速地打着:“你让他上MSN,我跟他聊聊。”Cindy焦急地盯着MSN上的在线名单,过了好几分钟都不见动静,连小丽那也显示成‘离开’。
“他说今天有事请了假,现在只是回来拿点东西,他马上就要走了,不能跟你聊,他说向你问好。”小丽终于回了话。
“哦,那算了,不勉强他。”Jeff不愿和她聊令Cindy很失落。
考虑了一会,Cindy在小丽的对话框里打了一行字:“小丽,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公司里有什么传言?”
“嘻嘻,公司里是有些谣言,不过以他的个性应该不受影响的。”
“什么流言,跟我有关吗?”
“呵呵,大家乱传的啦,别跟他们计较,Jeff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明白了,谢谢你。”
果然不出所料,Cindy一阵心痛,她可以想象Jeff被人说和女上司搞暧昧的心情,任何一个有自尊心的男人都会承受不了。Cindy不禁检讨起了自己的工作方式,她自认为光明正大地指定一些企案交给Jeff做,于公于私都有利,结果却是适得其反。她出国多年,对国内‘人言可畏’的生活和工作氛围已失去警惕性,她很自责,在公在私她都必须和Jeff好好谈谈。
Cindy拿起电话,拨出了Jeff的手机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过了十分钟,Cindy再拨,还是没接,拨第三次时,对方手机已关机,Cindy明白了,Jeff是刻意地不接她的电话了。Cindy的心情顿时沮丧到极点,她想不通,她有这么令Jeff讨厌吗?连电话都不肯接了,这里面一定还有其它原因,她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找到他,必须要问个明白。于是Cindy发了一条短讯,‘让我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令你躲避,真的不能谈谈吗?我很不甘,这样不明不白地失去一个朋友!等你回复,时刻等着……!你的朋友,Cindy’
三天了,没有任何音讯。国内分公司里具体的人事安排Cindy是不插手的,加上流传着的诽闻更令她不能太刻意去关心这件事。忍无可忍之下,她趁和公司朱经理讨论工作时还是似是无意地提了一下,朱经理告诉她,公司也不想失去这样一个人才,正在尽力挽留Jeff,目前先给他一个月的假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两个星期后的一个傍晚,情绪极为低落的Cindy正躺在沙发上目光涣散地盯着电视屏幕。突然,面前的电脑响起了有联系人上线的通知声,她看了一眼,马上蹦坐起来,拿起电脑点开了Jeff的对话框。“嗨,好吗?!”
“您好!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我现在就把照片发给您。”Jeff很快有了反应。
Cindy打开共享文件夹,看到照片正在一张张地输进来。她回到对话框上继续打着:“能谈谈吗?发生什么事了?”
Jeff过了好一阵才有反应:“我把照片全放进去了,可能要好一会才能传送完,您要耐心等一下。”
“Jeff,不要逃避,有什么事摊开来说,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对不起,我不想谈,那是我个人的问题,跟公司没有关系。”
“好吧,既然是私事,能跟我这个朋友聊聊吗?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别憋在心里,说出来会舒服些。”
Jeff过了好一会才回了话:“很抱歉,您是最不适合和我聊这件事的人。”
Cindy楞了,她没想到Jeff竟然会这么回答,想了一下,她拿起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下,Cindy在对话框里打上:“Please!”,Jeff这才摁了通话键,但没出声。
“嗨,你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让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我怎么你了我,youhurtmyfeeling!”Cindy温柔的声音已带有了些许的哀怨,电话那头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Cindy顿了一下继续说:“该不会是公司里的传言影响了你吧?你我都清楚那是谣言,我做了什么伤害到你了吗?Jeff,我到底哪做错了?告诉我!不要让我猜!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Please!”
一阵沉默后,终于,Jeff带点沙哑明显哽咽着的声音传了过来:“你错在让我爱上了你!”
Cindy整个傻了,手上的话筒慢慢滑落到沙发上……
等Cindy回过神来,抓起电话,线已断了,MSN上的Jeff也已处于脱机状态。她再打过去,电话已关机,Cindy拿起手机想给Jeff发短讯,捧着手机却竟然不知该如何下笔……
这一晚,Cindy辗转难眠,和Jeff的一点一滴在脑海里不断翻滚,他的一蘋一笑似就在眼前,想起他幽默的话语哑然失笑……她起来打开电脑,翻看Jeff刚才传过来的照片,发现了一张裁剪过的照片,是张大头照,她看出来就是在包伟湖的船上拍的她很喜欢的那张,看着自己笑得那么开怀的样子,难道她一直以来不敢想也不愿想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吗?此刻,她发现要面对的其实是自己,她需要整理思绪。
早上7点半,床边收音机准时响起音乐,Cindy打了个响指,一跃而起,她做出了决定。
先给在旅行社工作的Wendy打了电话,让她帮忙订了一张当天晚上飞北京的机票;到了公司后给上司发了个邮件以家里有急事为由请了一星期的假;之后花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埋头把手头上的工作清理完毕;然后回家匆匆地收拾了行李;往机场的路上给小丽打了个电话……
当坐在长城饭店咖啡厅喝着啤酒的Jeff抬头看到Cindy走向他时,顿时手足无措,脸红耳赤,他无助地看着小丽:“你骗我!”
“对不起,Jeff,我只是想帮你。”小丽站起来,拍拍Jeff的肩膀:“和Cindy好好谈谈吧,我真希望我们还能继续做同事。”
“谢谢你,小丽。”Cindy感激地搂一搂小丽的肩。
上机前,她交代小丽帮订酒店,让她想办法把Jeff约出来。她告诉小丽这次她是以个人名义来挽留Jeff,不希望公司的其他同事知道。小丽只是简单地说了声“明白!”就把这一切都按Cindy的要求安排妥当。
目送小丽离去后,Cindy面对Jeff坐下,Jeff双肘撑在桌上,头埋在手掌里,Cindy默默地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过了一会,Jeff终于把手掌拿开,眼睛看着桌面,声音象蚊子般小。
“因为你那句话。”
Jeff抬头看了看Cindy:“对不起,希望你别介意。”
“就是因为这个要离开吗?”Cindy心疼地看着Jeff。
Jeff的视线又落回桌上:“嗯,明知是不可能的事但又跳脱不出来,我没办法再在这种环境和心境下工作。”
“这世上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你不试试怎会知道?”
Jeff抬起头来,眼光热炽地和Cindy对视着。
“谢谢你告诉我!”Cindy的手掌盖到Jeff的手上。
Jeff抽出手来,反把Cindy的双手紧紧地握住,眼眶慢慢地盈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