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邂逅
1
丫丫在QQ上力邀司马相如来她的居住地,大有以身相许之意,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俩人很可能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他匆匆忙忙请了5天假,便直奔火车站。
司马相如在一家通讯公司上班,自从女友跟地产商跑了,一直郁郁寡欢。他对女性有种猫抓刺猬的无奈,及怕又爱。
在网上认识丫丫以后,他人也变得开朗许多。有时自言自语地说,终于从阴霾中走到阳光下。谁给他的阳光,自然是丫丫。
他所在的工程部要天天跑机站,风里来雨里去,一年下来人老了许多。难怪春桃逃之夭夭,没人又没钱,鬼才跟你混哪。实话实说,人家春桃长得确实靓,杨柳袅袅的,真是人见人爱的美人胚子。在楼盘做售楼小姐三个月就把司马相如甩了。也难怪他心里堵,这事没放在谁身上,放在谁身上一样不好受,他把买二手楼的首付都筹备好了,只好又存进银行。有时在洗澡间的镜子前,他会莫名地掉眼泪,七年的感情啊,在银弹面前,瞬间就土崩瓦解了;思量半天,又笑自己的愚,象大姑娘似的顾镜自怜;但是那种伤感的隐疾如芒刺背,总在他促不及防的时候突然而至,那为爱情之殇的清泪便“啪啪”地摔在地板上。
他问镜中的自己,好女孩绝迹了么?诘问自己是粗枝大叶没发现女孩的芊芊芳心。
一天深夜,他刚在网上看完一部爱情片,顿感百般无聊,不知怎么打发这寂寞无趣的夏夜,手握鼠标莫名其妙地溜进一间聊天室。
他随意敲了几个字,靠,好女人都死绝了么?
马上一位叫丫丫的网友说,哇!吐!谁这臭嘴巴,在这侮辱俺们女同胞。
司马相如心里一酸,并不接话,停了一下说,女人是不是都爱钱。
丫丫说,钱是好东东,不爱才菜鸟呢;前提是,钱是否干净,如果来路不明,那肯定要三思咯!
他们聊得入巷,不觉东方鱼肚白。
最后,司马相如说明天再聊,便退出聊天室,不过他没马上下线,而是去查看丫丫的用户资料。男人都这德性,司马相如也不例外。可是,当他看到丫丫的照片象触了电似的,愣了半天。这么清秀的小女生,谁不爱啊!
心里有底的司马相如,每天都守在聊天室;可是,一晃几天并不见丫丫的影子,仿佛消失了一般。
星期六的晚上,他一进入聊天室就看到丫丫和大家聊得正欢,马上过去打招呼。
喂,丫头,这几天疯到哪去了。
丫丫说,家人安排相亲去了,说完做了个鬼脸。
司马相如顿时象吞了颗青涩的杏,鲠得半天没回过神来,多亏不是视屏,不然司马相如的红脸粗脖就一览无余了。
司马相如居心叵测地问,成了没,丫头。
丫丫叹息地说,见了四个,都壮烈殉国了;不是太有钱,就是太没钱。
司马相如心里一阵窃喜,忙说,有钱也不成,那不是自毁长城么?
丫丫说,咱是草根之人,到富贵人家,难免被人轻看,那个中滋味不是人人都能消受的,我又不是吃得下砖头,拉得出瓦片的人。
那没钱的又怎么也不成啊?
真是菜鸟。菜都没得吃,菜鸟都做不成,只能做风筝了;况且,我又不是七仙女,点石成金,剪纸为马,哈哈。
那你什么样的人肯嫁。
起码两情相阅,举案同眉。
好。
司马相如不加思索叫了一声
丫丫问他好什么?
司马相如说,我恰巧去你居住的城市公干,能否相吾一叙。
丫丫拍着手说,好啊!好啊!小女子一定黄沙漫道出门10里相迎。
2
司马相如走进月台的时候,心情勃勃如焰,那欢乐的火舌,轻轻舔着他那颗忧伤而多情的心。他仿佛觉得自己是地下党去执行秘密任务。倏地,发觉有一双眼晴,灼着他的背;他心虚地想,难道经理发现他的丝蛛马迹?其实,他没跟自己的领导说清楚,只说家里人病了,距他居家的城市最近,没理由不回家一趟看看,领导爽快地批了几天假。况且他是部门的技术骨干,二期工程立下汗马功劳,不但给分公司节约了100多万工程款,还受到省公司通报嘉奖,眼下三期工程还在规划中,理应给他几天假,更何况司马相如是位任劳任怨,从不发牢骚的员工,这样塌实肯干的人已经不多了。
司马相如此刻的心情突然压抑了许多。他担心自己在公司辛辛苦苦树立的形象,因一个小小的失误毁为一旦;于是机警地用眼的余光搜索了一圈,也没发现熟悉的身影,周围都是急匆匆上车的人流,因为他影响别人通过,有的不友好地白他一眼,他马上歉意地点点头,挎着小包匆忙上车了。
他走进车厢找到自己的座位,发现一位清纯漂亮的小姐坐在他的位置上。这个小姐猛地一看,象位中学生,看不出实际年龄,小小的胸脯,傲然地挺着,犹如散发着五谷之香的花馍馍。她剪着齐耳的短发,一身名牌运动装,上是短袖,下穿短裤,脚上是一双李宁牌运动鞋,浑身透着一股英姿飒爽的逼人之气;五官小巧玲珑,给人一种怜香惜玉的冲动。她灿烂地笑着跟司马相如点头示意,他的座位靠窗,又不好说明,心里迟疑了M秒,又心怀忐忑地担心掉了什么,正准备放下包坐下(美丽的面孔就是一张通行证),那小姐忙说,不好意思占了你的位置。示意他里面坐。司马相如刚站起身,她便轻快地移出来,无意中她的胸蜻蜓点水似的在他背上轻轻划过。那绵绵一击,弄得他一身燥火,身下引起不良反应,他措不及防地忙把笔记本电脑包放在大腿上欲盖弥彰。不过,这一切都落在那位小姐清澈的眸子里。
那小姐说,我叫靓影,请问大哥怎么称呼?
司马相如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说,真是名如其人啊,我叫司马相如。
谢谢夸奖,靓影调皮地说,是和卓文君私奔的那位司马大哥吗?
司马相如机智地说,还没锛(奔)到人啊!
这是不留痕迹的暗示,给对方留下一片遐想的空域,司马相如也为自己急中生智暗暗喝彩。
司马大哥真幽默,来喝瓶橙汁吧。说着递过来一瓶饮料。
司马相如忙摆摆手说,不用,我这里有矿泉水。
你是怕我下了什么东西,把你拐跑了吧?
对面坐着一对老年夫妻说,你们新婚吧?唉,真羡慕你们啊!
司马相如尴尬地说,不是。
她压低声音说,这么热的天,赶路辛苦,他们要休息,我们小声聊吧。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司马大哥是探亲,还是相亲。
司马相如心中一凛,这个女人怎样这么厉害,她咋知道我去约会。
何出此言啊!他诘问道。
以前的人会算,现在的人自然会看啦。再说你满面春光,喜事藏不住啊!
你说对了一半,能问你是做什么的吗?
我啊,开了一家小餐馆,辛苦又不挣钱,准备转行。
啊,你这么年轻,就有所作为,小弟佩服佩服!
其实,我现在已经把餐馆转手了,准备开家美容美发店,只是还没选好地段,回家处理些杂事。
突然伤感地说,孩子他爸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最近迷上了K粉,有时还劝我尝尝。
司马相如勃然地说,毒品那东西千万不能碰,染上了休想甩掉,那真是请鬼容易送鬼难。
女人投来感激的一瞥说,我想跟他离婚,又担心他把我杀了,他这人动不动就乱发脾气,没钱就跟我要,孩子跟他也不是办法,况且他什么女人都往家里带,我担心孩子学坏了。
司马相如心里的火焰一下直暗了许多。
一个女人单枪匹马闯世界不容易啊。以前,我在歌厅认识了位大哥,他帮我出资,开了一家餐馆,可是又不挣钱,所以想开家发廊,要10万8万的,我没钱,回来看看亲戚朋友能不能资助一些。
司马相如说,证件齐了么?
那位大哥官场上有人,他一手包办;如果再让他出钱,也不好意思张口啊?
唉,送佛到西天,帮人帮到底,再说能者多劳嘛。
这事,我想了很久,就是踟躇不决,也算是出来散散心吧。
这时天已大亮。“嘟嘟嘟”的短信铃声,把司马相如从梦乡拉到现实,他睁开困倦的眼睛,摸到手机,短信是丫丫发的,问他到了没,时间是5点50分。司马相如顿时睡意全无,扪心自问,难道这位痴情的丫头在火车站苦等了一夜。他怎样面对丫丫呢?心里踌躇了半天。
昨晚,靓影和他并肩走出车站的时候,霸道地把他拉到这家酒店,俩人也许一路上情话绵绵,耗尽了所有的激情,洗完澡,穿上睡衣什么也没做,倒下就睡了。其实,司马相如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当靓影拉着他的手时,他窃喜地想,唉,一鸟在手,胜于众鸟在林;况且,丫丫的情况实在难已琢磨,女人都是一座迷城;过了这个村恐怕就没这个店。
他轻轻滑到床下,转身看看梦中的靓影,便轻手轻脚地去洗脸刷牙。10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到床上,给床上的女人镀上了一层圣女的光辉,那敞开的睡衣,使一颗圣洁的乳沐浴在灿烂的晨光里,上面茸茸细毛清晰可见,乳头犹如晨露中的草莓诱人可餐。司马相如象一个饥渴的孩子看到了自己的粮食,敏捷地跳过去,把它刁在嘴里,他那傻样好象把一个人也能吞下,不一会儿口水把床单洇湿一片,他不好意思地用手把它擦干。刚才还绵绵如球的乳头现在变得坚挺起来。他把它盈盈地连乳房也握在手里,又不停地挑逗。突然,淘气地用脚趾去夹,又觉得少了些什么,于是,他又用脚心轻轻地蹬踩。忽然,靓影醒来说,这是妈妈给你买的玩具,好好玩,别弄坏了;来,乖儿子,让小妈抱抱。司马相如像得到命令的士兵,剥掉自己的衣服,饿狼般的扑了上去。他的手不再满足上身的游走,手指如蛭似的向那神秘之丘急不可耐地探去。“啊,你哪里湿了。”。她咬着他的耳垂懒洋洋地说:“情到浓时花失语啊!”司马相如一翻身就想挺枪跃马,驰骋中原。她说,慢,给你的小弟弟加件衣服吧。他急切地象在寻找什么,一会儿象在激流里冲浪,一会儿又象雄鹰翱翔天空。蓦地,他象一辆通过一座座隘口的失控汽车从高高的山顶冲向风光无限的草原,紧接着一阵眩晕便四肢尽展地匍匐在迎接他的大地上。口里喃喃地说,我头好痛,我要再睡一小会儿。
在一阵风狂雨暴之后,香汗淋淋的女人娇滴滴地说,司马大哥真棒,哎——还是劝将不如激将啊!
在这场刚与柔的冲撞中,水与山的鏖战中,谁是最后的赢家,自然是女人,她好象毫发无损,几声娇娇呻吟,就让司马相如溃堤千里。
她坐在欢乐之颠,意气风发,满脸得意之色,享受着阳光,承载着雨露的芳泽,人显得更加亮丽如花,难道说她是败军之将?
她刚才的欲擒故纵之计非常成功,虚张声势,几声呐喊,就把司马相如引入了私秘之谷。当他大打大举,猛冲猛撞的时候,发现前面浊浪排空,可是他新临沙场,并不怯战,于是一味地向那绵绵之域挺进,再挺进;但是仿佛没有个尽头一般。他无目标地消耗着体力,忽然发觉弹药将尽,便决定孤注一掷。这时她从容淡定的笑脸,袅袅地向他送来妩媚的秋波。男人看对方镇定自若,顿时兵败如山倒,不得不举起降者的白旗。
在他脑际跳出来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女人究竟是什么做的。他豁然明白抽刀断水水更流这句话所带来的惊骇。世上的男人,什么时候战胜过女人。虽然她们的体力不如男人强壮,只认弯弓射大雕是男人独有的风采;可是征服世界的男人,为什么倒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面前,别看她纤纤细足,柳腰盈盈一握,哪里潜藏着如此大的能量呢?他不懂,真的困惑了,他终于感到了自己的渺小,矮到了尘埃里。
……
3
司马相如心想,蒲松岭的狐仙也不过尔尔。
他想着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带着满意的微笑,翻个身给女人一个背就独自睡了。
总之,情浓夜短,再翻个身天就亮了。
女人说,9点半了还不起床啊。
俩个人穿好衣服,吃过早饭,就一起出门了。天有些微凉,司马相如穿着西装,怪异地看着女人说,你不冷么?别讲风度,忘了温度啊!
女人平淡地说,衣服都旧了,今天刚好有人陪,你帮我参谋参谋买套衣服。常说女人穿的都是让男人看的,今天你就现场做个评委吧。
男人眨眨眼,没明白什么意思,就懵懵懂懂跟着女人进了商场。
哇,这身衣服真漂亮,法国斯保莱的!唉,太贵了,1600。啊,有些冷,你的外套能借我披披吗?
司马相如把外套脱给她。看着女人楚楚可怜的样子说,取下来试试吧,合适就买。
不要啦,太贵,她们明明在宰人嘛。气嘟嘟地鼓起小嘴说。
司马相如示意售货员把衣服取下来。
女人从试衣间出来,给人一种高贵典雅的气派,只是脚上少了一双皮鞋。
女人说好看吗?
好看。
不要啦,我还有事跟你商量。
男人半信半疑地说,衣服先穿上,别冻感冒了。
女人依在男人肩上,站在镜子前幽幽地说,我们俩多有夫妻相。停一会儿说,我们结婚吧。
男人诧异地说,你……
女人轻描淡写地说,女人谈恋爱,一半是情话,一半是鬼话。
男人又眨了眨眼睛说,真的?
女人说,走吧,到前面看看,我的化妆品快没啦。
男人提着女人换下来的衣服关切地说,一会儿再去吧,先给你买双鞋吧,你这样子快成憨豆了。
女人面有愠色地飞起一脚,轻踢在男人的小腿骨上,赌起走了。
当男人追上她,已经换个笑脸说,上次,我在这里原价买的玉兰油1200,现在9.5折优惠。
女人并没让男人掏钱,而是取出自己的小钱包,东找西找,也只500多块。女人打开绅包再找时,被男人拦住说,不用找了,我这里有。
女人说,让你出钱多不好意思,回去我还你。
男人说,走吧,再买双鞋吧,看你怪模怪样的,别人还以为你刚私本出来的。
女人嗲气地说,你又占我便宜。
望着琳琅满目的鞋架,女人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样子说,就挑双合穿的吧,价格都在其次。
她一连挑了几双,说就买这双法国的Aee吧,而且款式还可以。
男人拎着鞋,也没看条码,付帐的时候才知道650。
这样逛了一上午,早已饥肠辘辘。
女人说,饿死啦,我们去吃麦当劳吧,实惠。
男人一脸坏笑地说,走吧,领着你这样的女人吃麦当劳太失身份啦,我们去紫罗兰吃牛扒喝红酒怎样。
女人对空暗暗祈祷,真是天助我也。
男人问她在干什么。
她说,我在祷告上天保佑咱俩富寿双全。
俩个人找到一张靠窗的位置坐下。
女人笑着说,我们是怎样认识的。
男人脸上微微一红说,你占了我的位置认识的。
女人严肃地说,撒谎,一点都不诚实。
一瓶酒下肚,俩人都有了醉意。
女人说,在车站看你特别性感,所以就想试探试探你,不料,你反应这么快。
男人强词夺理地说,这原来早有预谋啊。
女人说,这不是你的错,大凡男人很难逃过这一关,你又不是柳下惠。
几句话把男人夸得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出不胜寒。
男人结结巴巴地说你刚才说有事商量,现在可以说了吗?
女人说,本来想和你结了婚再说那事哩,既然你问起,我就说吧;女人停顿了一下说,在车上不是跟你提起开店的事吗?
男人点点头。
我想我们俩合作开店,你做老板,我做老板娘,如果你想上班也成,我负责打理生意,两年下来就可以在花园之园买一套房子。
男人醉熏熏地伸出手指说,我可不想乘人之危,你需要多少就说吧。
女人说,你能出多少就出多少吧,我不勉强。
男人说,算我借给你的吧,这张卡上有12万,是准备买二手房结婚用的,你先拿去用吧,不够,回去我发了工资,再给你汇来。
他把银行密码歪歪斜斜写在水酒单上。
女人收好卡和密码跟男人说,走吧,我们回酒店洗个澡,走了一上午,一身臭汗,怪难受的。
男人付过帐,在女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走到路口。
男人拦住一辆的士对女人说,走,我们回酒店睡一觉。
司机“哧”地笑出声来。
女人有条不紊地打开车门,把昏睡的男人安置在后座上,然后关上车门,塞给司机50元钱说,麻烦大哥把这位客人送到花园大酒店贵宾房。
司马相如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了。“嘟嘟嘟”短信又来了。“蝴蝶对蜜蜂说你真够小气的,装了一肚子甜言蜜语却一句也不舍得给我说。蜜蜂说:哼,还说我呢,你头上顶着那么长的两根天线,咋不给我发短信呢?
司马相如懊恼地坐起身来,怎么忘记回复了。
这时,门上有“戛戛”的敲门声,一位服务员说,老板,你的房间需要延期吗?
司马相如说,你先等一下。他深感大难临头了,忙给丫丫发短信,我已经到了,请速来花园大酒店。发完就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沮丧地说,我该怎么办?已身无分文,丫丫现在是唯一的指望了,她会来吗?
后记之一那女人不是蒲松龄笔下妩媚的狐仙,而是画皮里的女鬼。
后记之二男人除了身上的钱和那点东东,就什么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