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二章

和云笙争吵的结果可想而知，冷战。和十五也是如此，时间长了就自然言归于好，只有十三，他会马上跟我赔礼道歉，还会想尽办法逗我高兴，可我现在已经没心思再去徘徊于儿女私情，无论是谁，走进过我的生命中，最后都好象会渐行渐远，我放下一切，就意味拥有全部，只好这样来安慰自己。

宋记成衣铺又派人送来几件夏日的新衣服，我轻抚这些衣裳的，手工没得挑，布料也属上乘，蓝色居多，伙计传话说老板娘送给我的，暗想她似乎真把我当作玄湖了，知道玄湖偏好蓝色，还说空暇时一定上门拜访。对于老板娘我一直觉得她很像我娘，温柔美丽善良贤淑，有情有意。一旁的丽珠默默站着，脸色难看，不发一言。

我揣度她似乎觉察到我说媒这件事，便有意赔罪。我招手唤她过来，笑着说：“丽珠，快来，你挑两件好看的去穿。”她紧张的退后一步，声音里透着不愉快：“奴婢不敢。”我又把她拽到跟前，指了其中两件看上去比较轻盈的衣服，问道：“就这两件吧，怎么样？挺适合你的。”她还是低垂着头，没吱声，手指慌乱的交缠。

我看她心里还是喜爱，可是有碍于主仆之分不感逾矩，我拿起衣服，叠好交到她手中，笑笑：“收着吧，你穿一定很好看。”她没有推脱，听到她小声的说谢谢时，我总算舒了心。

我拉丽珠到小院子里散步，一直手牵着手，她也不那么拘谨，或者生气了。我一边走一边说：“丽珠，查到了吗？格杜所言可否是真？”她点点头：“是的，句句属实。”我无奈为格杜叹了口气：“这世道，人活着可真累。”我以为丽珠不会说什么，可她却站在一棵桃树下，静静的说起来，她说：“人一旦选择怎么活，就不能后悔，就算前方是死，也得走完这条路。”许多花瓣被风吹散，飘落四处，她安静的处在绝世美景之中，有种落寞的凄凉，我惊讶她居然和我有一样的感悟，惊讶她才十六岁就能感慨人间世道。

我觉得这话题太沉重，便道：“不说这个了，丽珠，想没想过以后干什么？”她又陷入沉思，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小姐不要为奴婢操心了，小姐心思奴婢知道，可奴婢确实对当家的无意。”她还是说了这事，我也不想在做费力不讨好的事，讪讪笑道：“怪我多嘴了，好吧，以后不提了。”她冲我淡淡的笑着，刹那我觉得世间万物均无颜色，那笑是发自内心的，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丽珠主动牵起我的手，慢慢的度着步，从这时起她的笑就没有褪过脸旁，我也是打心眼的高兴，把话说开了也好，没那么多心思和悲伤。我一时玩性大发，牵着她的手就开始前后摆动，越甩越起劲，像两个小孩儿，我笑着说：“丽珠，谢谢你，还有娜仁托雅，不管前途如何，我绝不相忘于你们！”她疑问：“娜仁托雅？”我回道：“她是……她是我的知交，和你一样。”丽珠笑的更大声了，是我平日从没见过的她，她说：“小姐，你真好，真好，不管前途如何，我也绝不相忘于你。”我突然觉得丽珠很难过，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她越笑我就越怀疑，我停了动作，认真的对她说道：“丽珠，要是有什么不如意，一定要告诉我。”她握紧我的手，没有再笑，也严肃的说：“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想结识小姐，以另一种方式。”我微笑点点头。

格杜来回话说事已办妥，我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便又给了他2万两，他竟然泣不成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过了好几天，也不见有人来访，我正着急不安之时，丽珠急匆匆的跑来说风吟楼来人了，我不慌不忙的打理好一切便让他们进来，心想最多不过是几个眼线，打探虚实，但工夫可要下足，我轻轻拨弄着古琴的弦，简单的调子，铮铮之声随之传来，潺潺的流水，簌簌的风笛，沙沙的树叶，多日未练，手法依然娴熟。

我唇边带笑，看着来人，不成想来的却是风吟楼的掌柜，石珊瑚，她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待看清样貌后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浑身顿时冰冷，手脚麻木，居然是她！！险些将我折磨至死的青鸾！！那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诡计多端的青鸾！！她不是被石珊瑚家法处死了吗？难道是石珊瑚作假？难道……我不敢往下想，痛苦的往事历历在目，我不断提醒自己已经死了，现在我是唱怀，不是吉布楚和，不是翟尔岚，不是玄湖，是唱怀，是唱怀。

我整整思绪，起身作礼，安然无事的赞道：“久仰大名啊，石妈妈大驾光临所谓何事？”石珊瑚皮肤保养的极好，年过五十依然风姿神韵，让我想起了王妃，不过没王妃那么高贵罢了，两人倒是一样的刁钻，两年不见，一点变化都没有，她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嘴张了张，又闭了回去，目光紧随。倒是青鸾，泼辣的劲头似乎没改多少，一个跨步，站到石珊瑚面前，前凸后翘的，双手不停捋着披散在一侧的长发，仿佛有些许不安，我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现在的我，根本不需要怕你。

“请问这位是？”我眼睛看向石珊瑚，寻求答案。

“别装了，我是谁你都会不知道？你不是还想找我报仇的吗？”又是青鸾惯用的轻蔑语气。

她长的很好看，许多男子找乐子都找她，她的出场次数是最多的，杏核眼，小巧的鼻子，巴掌脸，媚魂酥骨。我懵懂的摇摇头，问道：“我认识你吗？”她没有回答，而是开始绕着我的小院转悠，口中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石珊瑚这饷开口道：“曾有比翼同飞梦，鸳鸯共戏水中游。”我暗笑她傻，居然会这样试探我，我随即笑道：“什么意思？小女子不懂。”

石珊瑚脸色难看，可还是耐着性子问：“你还记得我吗？”我走上前一步，又作了个礼，恭敬的说：“大都第一妓院风吟楼的掌柜石妈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大都第一名妓，知道吗？”

“当然，玄天双壁的玄湖。”我说出这些话来，自己都觉得好笑。

石珊瑚欲说什么却被青鸾厉声打断：“胡说！第一名妓是我！是我青鸾！！”她哼哼笑道：“玄湖，你真是不要脸的狐狸精！还敢自己给自己贴金，臭婊子！抢我的人，你没有好下场！”

她指的是十五，她自己偏激，偏来怪我，我无法发作，只好无奈的说：“石妈妈，这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您来有要事，我自不推脱，可这姑娘出口不逊，我无法忍受，请二位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