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 第006章 殊死搏斗
绑在手臂上的绳索系得很紧,略一用力挣扎,便勒进了皮肉,阵阵钻心的刺痛,令芳晨姑娘黛眉紧蹙。不行,硬挣是肯定不行了,只能用自己的看家本领——柔若无骨功了。只不过那两个说话的女子,距离自己并不远,运功脱绳不可能不被她们发现,而且自己的眼睛被蒙着,也不知道旁边还有没有她们的同伙,倘若贸然行动,搞不好就会激怒她们,说不定会对自己下毒手,必须沉得住气,找一个最合适的时机才行。
听那两个女子仍在那里,嘁嘁喳喳的低声核计着什么事情,还时不时传来叽叽格格嬉闹的声音。又挨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忽的,屋子外面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象是什么东西被碰倒是声音,然后有人操着北方口音大声斥骂道:“嘿,你这个家伙,眼睛瞎了不成?这么大的东西也瞧不见呀?你看、你看看,这桶都给摔裂了,这油都洒地上了,你赔,你赔,今天你小子要是不掏出十两银子,甭打算了事!”
另一个人用粗俗的湖广口音,寸步不让的回嘴道:“啊呸,你也不说说你这些破烂东西,都放在过道上了,碍事不碍事?不就洒了点破桐油吗?跟大爷我要十两银子,你们穷疯了讹人是不是?哼,不瞒你说,今天爷爷我手气特好,刚刚在赌场赢了,钱多得是,就赔你老小子二十文钱吧。要不要哇?不要就拉倒,过了这个村还没这个店了,走也!去喝酒去喽。”
“哎呀,你小子还讲不讲理呀?弄撒了我们的桐油,还猪八戒倒打一耙,反挑我们的不是,合着你想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跟我们耍臭无赖是不是?不就是个走镖的臭趟子手吗?有什么好狂的,啊,你以为学了几天把势,就没人敢动你了对不对?我还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了,走,咱们上衙门评理去!”先前那个北方人显然被激怒了,厉声吼叫着。
“啊——打人啦,救命啊——他们镖局的人,弄洒了咱们的油,还打人,他……他们仨打我一个,青公子,青公子,您可得给咱们商行出这口气呀!”那个吃了亏的北方人,似乎是在向一个自己人求救。
“是嘛,竟有这等事,老孟,你且退到一边,让本公子来会会他们!”这一嗓子,中立充沛,而且是发自年轻男子的声音,立时引起了正在屋内嘀嘀咕咕的两个女子的注意,其中那个嗓音激越的女子提高了调门鼓动道:“咦,小嫂子,这人的内功不低呀,没准是个硬茬口,走,咱们去瞧瞧是何许人也。”
“哟,小红,怎么一听着年轻后生的动静,就动了春心呀,坐不住凳子了吧,好啊,嫂子去帮你把把关,看看配不配得上我们家的红大小姐。”声音甜美的女子,语调暧昧的说道。
“小嫂子,你净瞎扯些个什么呀?我看是你不守妇道,老想别的男人,要是给我逮到你对不起我哥的把柄,绝不会放过你的!”被唤作小红的年轻姑娘,给对方道破了心思,又羞又恼,凭借着牙尖嘴利,反咬一口。
“啧啧,装得真象啊,”想必是平时两个人已经嬉闹惯了,那位当嫂子的女子,不以为然的笑着继续挖苦道:“嫂子我可是过来人,你那点小心眼,还能瞒得过我的法眼?得了,咱们姐俩就别在这里斗嘴了,再等一会儿,怕是没热闹可看了。对了,小红,咱们俩都出去,那个丫头不会跑了吧?”
“放心吧,我绑得可结实了,她想逃跑,除非是长了翅膀,再者说了,咱们俩就在门口,也不远走,她往哪儿跑呀?”年轻姑娘信心十足的打着保票,两个人边说话边快步出了房间。
这当口外面已经打了起来,劈哩啪啦,哎哟啊呀,好不热闹,围观的人群,不时爆起阵阵哄笑,叫好的,骂娘的,交杂在一处,乱成了一锅粥。
屋内的华芳晨深知良机稍纵即逝,急忙凝神运功,只听得她全身的关节骨骼咯咯作响,不一刻,紧勒在她手臂上的绳索,一点一点的松动了,被她一道一道的挣脱,终于,姑娘的双手恢复了自由,随即扯下蒙在头上的黑布罩,然后解开脚腕上的绳子,从床榻上小心翼翼的下到地上,眼睛飞快的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匝,看到了四张床铺,两只柜子,以及桌椅板凳,都很陈旧,断定这里是一家客栈,飘身到了窗口,舔湿了手指轻轻捅破窗户纸,从小洞之中向外窥望。
庭院中人头攒动,聚集了有四五十号人,从缝隙之中看到场中有一个身材高大,面目俊朗,身着天青色衣衫的年轻人,正与两个镖师模样的壮汉打在一处,看样子已是稳操左券。再斜着往自己所在的房屋的门口望去,只见两个年轻女子并肩而立,一个高个的身着一身火红的衣靠,鼓鼻梁,大眼睛,倒还颇具几分姿色;另一个要矮半个头,一身翠绿,团团脸,细长的眼睛,嘴角一颗黄豆粒大小的美人痣,甚是引人注目。两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的打斗,还不时的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不用问前者就是那个冲进轿子,把自己迷昏掠走的人。
芳晨姑娘不由得咬紧了牙关,心生愤恨,强行克制住冲过去还以颜色的莽撞念头,提醒自己绝不是她们的对手,还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可是从哪儿走呢?前门肯定是不行了,这屋又没有后窗户,只能出前面的这扇窗子往外闯了。
妙手仙针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平息极度紧张的心神,轻轻的推开了窗子,停了停,见外面的人并没有留意自己,便慢慢的抬起一条腿,跨出了窗台,然后俯下身子,将另一条腿抽了出来,并缓缓放下窗子,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正当华芳晨驱动双脚,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客栈之际,猛听得背后响起一声尖利的喝喊:“站住,死丫头,你往哪里逃?”蓦然回首,只见一道火红的身影,正拨开人群,双手箕张,恶狠狠向自己抓来。
与此同时,翠袄女子也紧随其后,推开碍事的人丛,朝这边飞奔而来,口中高声叫道:“小红,先别杀她,废她的武功!”生着一颗美人痣的脸上,凝固着酷毒的狞笑,双拳握成了鹤嘴形状,暗含了她十成的内力,决意在对手无力反击之际,震断其经脉,使之武功尽失。
华芳晨的武功虽然算不上如何高强,可是在巨大的凶险面前,怎肯束手待毙,情急之下,顺势蹬出一脚,踢向已经率先扑到自己身后的那个红衣女子的左腿膝盖骨,已然是不遗余力。
红衣女子 性情暴戾,恼怒之中,全力扑击,根本没想到对方也身怀不弱武功,同伴的喝喊,令她吃惊非小,知道若被蹬实,左腿必定不保,当下骇叫了一声,生生收住攻势,猛的一个旋身,斜纵出去四五尺远。
自己的同伙进锐退速,大大出乎了翠袄女子的意料,同时,芳晨姑娘的强猛反击,也令其惊愕不已,以至于攻出的招法,虎头蛇尾。被玉手仙针偏身避过。
华芳晨情知此番已是生死之战,牙一咬,心一横,在向前纵跃的同时,已从怀中摸出了那只小银盒,并以极快的手法从中取出了两枚最粗最长的银针,夹在右手的指缝之间,当作当做兵器,反手攻向再次扑来的红衣女子。
小银盒里面所装的,就是她平时用来为病人针灸的银针,有粗有细,有长有短,一共二十四根,平日里除了睡觉的时候,她都会贴身带在身边,倒不是用来防身伤人的,只是为了无论自己身处何处,遇到危重的患者,都可以随时随地的进行救治,此时,万般无奈之下,不得已当成了兵器。
本来她的内力修为以及拳脚功夫很是一般,而银针又软又轻,是很难伤及敌手的,可是一来双方的距离只有三四尺远,而且玉手仙针发招之时,下意识的用上针灸捻针入穴的手法,深谙医术的芳晨姑娘,对人体上的穴道可以说是了如指掌,闭着眼睛都能扎个八九不离十,近乎本能的出手,无形中已然点刺向对方胸腹的要穴,如此一来,两根毫不起眼的银针,其攻击力却是不可小视了。
正在施展崆峒派绝技“龙吸水”的红衣女子,不及变招闪躲,无奈之下,舍车保帅,曲双臂护住胸口,结果,被两枚银针分别刺入了左腕灵道,右腕神门,此二穴具为手少阴心经的要穴,骤然遭到针刺,来势汹汹的红衣女子,不由自主的失声尖叫,浑身抖了两抖,本能的向后跳去。
翠袄女子见再度发难的同伴又吃了亏,禁不住又惊又怒,口中高喊:“嘿,快把大门给我封住,别让那个丫头跑喽!”说话之间,已探臂膀打腰间拽出了兵刃——九环亮银蛇镖枪,哗楞楞抖起,腾身而起,直扑玉女仙针,亮银蛇镖枪挟凌人的劲气,闪电一般攻到,克尽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