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欢乐时光 -- 第四十一章 桃花、酒
“生有心疾”的病人黄药师还是第一次遇见,兴趣一起,便留他们在岛上多住些日子,也好仔细给冯衡看看。叶萌萌喜欢桃花岛喜欢得不得了,对留下来当然是前肯万肯。叶萌萌留下,洪七自然也留下。
他在山顶那时就看出情况有异,第二天就私下去找梅超风谈过了。小丫头以为洪七是从冯衡那里过来的,诈都没用洪七怎么诈就自己交待出了全部事实。原来她却是为了一个挨了骂的小丫鬟出气,也不知是哪里阴差阳错的出了错,得出了冯衡是个“尖刻阴冷、专门折磨下人、貌若天仙但心如蛇蝎的歹毒女人”的结论,气呼呼地便上门伸张正义去了。据说她曾经犹豫过要不要干脆给冯衡毁了容算了,幸好最后没有下手。洪七把失窃的三件物品中的最后一件——一幅极珍贵的字画交还给了冯衡,两边调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两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一切都平静了。
这些暗流叶萌萌全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就要住在梦想中的桃花岛上了,而且是有洪七公、黄药师、梅超风陈玄风六大弟子在的桃花岛。任何一个读过《射雕英雄传》的人都会红着眼睛嫉妒她的。被邀请的那天晚上她头蒙在被子里张开嘴大笑。
桃花岛上美景如画,最令人惊叹的自然是那十里桃花阵,多么浪漫美丽,却只能看不能摸,进去一旦无人领路就会困在阵中,只有凄凉的饿死一途。它花费了黄药师十年之功,其复杂精密非同一般,甚至会随着天时不同发生变化,灵活多变,宛若活物一般。走进去之后,只凭自己是绝对走不出来的。
这是多么暴殄天物的浪费!叶萌萌捶胸顿足。
叶萌萌以前看《射雕》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这一片桃林,幻想过在月色中于桃林内漫步漫舞,浅酌低唱,清风晨露,醉眠笑醒,在花叶间看清晨日落,风起雾散。如今……梦想就在眼前啊!
人醉在梦想里的时候,是非常美也非常大胆妄为的。只待在门外?——决不可能。
于是,夜里月色好的时候,她便常常拎一壶酒,卷一张软席,怀里藏着小狐狸,不顾路径的跑到桃花阵中游荡。诗兴大发的时候,对着繁花和明月长歌低笑。铺开软席,坐在树下喃喃自语,执杯轻啜。她的酒量不错,常常桃花岛主找到她时都还有三分清醒,会笑嘻嘻的对着他笑,没什么诚意的说“抱歉,又麻烦你来找我。”偶尔被找到时,她已伏在树下睡着,花瓣落在发间,唇上带着满足的微笑。桃花岛主只好叹一口气,轻轻把她抱回房里。
不错,在这举世无双的桃花阵中,除了黄药师,还有谁有这份能耐,既可以来去自如,又能凭着精妙推算判断出她所在的方位。所以来接运她的,一直都只能是他了。而她正是仗着这一点,仗着黄药师在家,洪七也在岛上,还仗着大家都很喜欢吃她做的东西。
她和黄药师早就成了知己。黄药师心里深深痛苦为什么给老洪抢在了前头,因此暗地里和洪七比着赛似地对她好。她好幸福的,完全不用担心会被骂。
“你看,”她倚在他肩上醉笑,“那朵花开得多美。”
“桃花坞里桃花庵,”她半醉的学着摇头晃脑地小书童,背书一般漫声吟诵起来。
“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
“又摘桃花换酒钱。”念到这里,低头嘻嘻的笑了。
“还没有完哦,”她笑嘻嘻的摇着食指,漂亮的眼睛看着黄药师,折射出孩子一样快乐的光彩来。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黄药师很想叹气,又在发酒疯了。这首诗她背了没有九十遍也有一百遍了,她背不烦吗?无言地搂了搂她的身子,半抱着她向林外走。
“这一首是我特别喜欢的哦,不过大家都这么熟了,我就念给你听听罢,嘻嘻”
“嘿嘿,不过这诗不是我作的哦~这是偷来的。”她抛给他一个媚眼,“我最~喜欢这两首诗了,所以,一辈子,就偷这两首。”她很用力的点点头,“发誓。”
“好了,”黄药师把她歪倒的身子扶正,“既然是偷了别人的就不要再炫耀了,等你自己能作出两手歪诗来再说吧。”
“歪诗我会啊。看不起人~~”很不满地横了他一眼,漫声再吟,“江上一笼统,
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嗯,还有,大海啊,你全是水;骏马啊,你四条腿。”
桃林边的洪七笑得打跌。
“给你。”黄药师无奈的递过人去。
叶萌萌歪倒在洪七怀里,半死不活了还在大声嚷嚷:“罗密欧啊,为什么你是罗密欧?抛弃你的姓氏吧,和我一起,飞奔到天涯海角!……”
……
虽然明知道这家伙到了早上多半会发酒疯,但黄药师和洪七还是默许地纵容了她每天晚上偷溜出客舍去桃林中瞎逛的行为。他们都宠爱她,从这一点上就看得出来。
有时她会邀上黄药师一起到桃林里去,两个惊世骇俗的人在隐秘的桃花阵中唾沫横飞的胡吹乱侃,谈论大逆不道的话题。有时他们四人一起去竹林中坐在柏木亭子里,谈着谈着,就会变成黄药师和冯衡在谈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和洪七在讨论大江南北的风俗趣事特色小吃。他们兄妹俩都玩不来那些风流文雅的事儿,但良好的心态使他们从来不觉得自卑。往往最后,黄药师和冯衡会笑着加入他们,大家一块儿抖陈芝麻烂谷子。
他们在岛上足足住了个把月,叶萌萌的好手艺把岛上众人喂得膘肥体壮,满面油光。直到七月已至,黄药师和洪七决定去终南山重阳宫参加英雄大会该上路了,他们才乐不思蜀的离开了美丽的小岛——虽然英雄大会还有很久,但路上也是要花费很多时间的。
众人离了桃花岛,冯衡乘上马车继续按原定路线向东而去,叶萌萌三人则结伴同往终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