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六十四 相爱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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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你眼中的泪，那我选择流下你的脸庞。如果你是我眼中的泪，那么我今生都不会哭泣。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伤，就在某时天塌下来的那个地方。
陆子漠突然深度昏迷了一次，生命指数一度濒临最低的危险，经过夜里的抢救，在太阳露出半边脸的时候，终于又得到恢复。虽然他尚未醒来，但至少可以让暂时围在床边的人微微松口气了。
医生和姚卓仪低声交谈着将陆子漠转入重症监护室的问题，边谈边走向院长办公室。零星的话语飘落在身后：“转入ICU也要看子漠自己的意愿，这也是转入的规则之一……等他醒来和他谈一下，你不要太担心，目前情况暂时还算稳定。”
这时，一夜未合眼的叶千雪才觉得浑身像散了架，无一处不酸疼。
病房里的护士调整好输液的速度，回过头对着叶千雪关切地说：“千雪，你的脸色很不好，要不要去检查一下？”陆子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医院里上上下下的医护人员都比较熟悉了，他们都很同情和喜欢这一对温和又礼貌的恋人。
“我吗？不用的，我只是有一点累了，没事，谢谢。”叶千雪摇摇头。
“那你去休息一下吧，子漠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我们会密切注意的。”护士拍了拍叶千雪的肩膀。
叶千雪望着病床上的陆子漠，他的脸色已经不那么发青，嘴唇也略有了血色。犹豫了一下，看到特护正在病房内的舆洗室洗毛巾，她起身拿起洗漱用具对护士说道：“那我到外面去洗个脸，马上就回来。”
没想到，刚走出门，迎面撞上了一个不速之客。
叶千雪在医院碰到过几次前来探视的吴小小，但两个人并没有单独相处过。在她头昏脑涨还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吴小小已经发话了。
“叶千雪，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好，我正要去洗漱间，边走边聊吧。”叶千雪很自然地说。
吴小小皱了下眉，有点不甘心地跟着叶千雪走到了公共洗漱间。她四下望了望三三两两正在打水和梳洗的人，又看向映在墙面镜子中的叶千雪。
“子漠的情况我刚才听姚阿姨和医生说了，你的脸色很难看啊，很累吧……”
叶千雪将头发扎起来，低下头将双手探入温水中。水温正好，很舒服，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我还好，你有什么话请说吧。”叶千雪掬起一捧水润湿了脸，水珠温柔地安抚着她的脸庞。
“我，我马上要出国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最后一次来看子漠……我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什么。当然，他也不需要我为他做……”吴小小的眼圈突然红了。她看到叶千雪抬起头，连忙掩饰地把脸扭向一旁，看着门口。
其实早就该走了不是吗？一直找借口拖延着拖延着……
阳光从走廊的窗口射入，那片光亮在慢慢伸展着。
“怎么能这样说呢？你为他做的事情他全都清楚啊，他很感谢你的，我也一样。我们知道你求你父亲在国外给他请名医，还买很贵的药和补品。这些都是很珍贵的心意啊，子漠不是不领情的人，只是他不太擅于表达谢意而已，你也了解的对吗？”叶千雪停下正在挤压洗面奶的动作，一脸郑重。
“这又有什么用呢？我本来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事情都能用钱来彻底解决。可是现在……有再多钱又怎么样。救不了的一样救不了，得不到的还是得不到。”
“钱当然重要，可以让子漠得到最好的照顾，这是不幸中又很幸运的事。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不会白费的。有的时候，物质不单单是物质，它们背后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真的！”
“叶千雪……你有想过离开子漠吗？你觉得你的爱能救得了他吗？”没有预料地听到这句突兀的话，叶千雪愣了一下，几颗水珠顺着脸庞滴落。
她拿起毛巾贴在脸上，吸去水份，然后很自然地对着镜子涂抹简单的护肤霜，思忖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是的，我想过离开。”从镜子里了解地看着吴小小震惊的神色，她缓缓地说：“或许是受不了无时无刻都要亲眼看着子漠经历那种难忍的痛苦吧，想过逃得远远的，躲开这一切，欺骗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越是这样，我就发现我离他越近。我感受着他的折磨，还有很多现实而具体的问题不停地出现。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磨去很多感情。但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停顿了几秒钟，叶千雪又回答了吴小小刚才的第二个问题。
“爱他，救了我们所有的人。”
镜中的吴小小蹙起眉头，一脸不解。可叶千雪并没有再解释的意思，她漱过口后拿起用具，平静地转过身。
“走吧，和我一起回病房，希望子漠已经醒过来了。”
又是一个幸运吗？仿佛应了叶千雪的这个希望，两人推开门的时候，正看到陆子漠在床上将脸侧向门口。
“子漠，你醒了。”叶千雪放下手中的东西，两步冲到床边。吴小小迟疑着，但也紧跟着走了过来。
“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力气说话吗？”叶千雪弯下腰，轻声问道。
“我还好，我是怎么了？”陆子漠眼光在吴小小脸上转了一下，不易察觉地给了她一个无力的笑意，还未等吴小小反应，又将视线凝注回到了叶千雪身上。
“你是太累了，所以睡了个很深很沉的觉。”这时，护士推着药车准备离开，边走边提醒着：“千雪，子漠刚醒过来，状态还不是很好，不要和他说太多话哦，以免他又累到。”
叶千雪答应着，迅速站起身，对着身后的吴小小说：“小小，时间不多哦，你和子漠聊几句吧，我去阳台上活动一下。”她握了一下陆子漠的手，陆子漠微微眨了眨眼，表示了解。
叶千雪关上阳台的落地门，双手扶着栏杆，做着深呼吸。虽然是清晨，但空气也并不真的那么清新，看得到医院外饭店排出的油烟以及街道上一辆辆汽车的尾气。她仰起头，闭上双眼，想让自己由于整夜未眠而过度紧张和僵硬的大脑清醒放松一下。
她并不关心身后两个人在谈些什么。这时脑海里想起了SHE专辑里那首她最喜欢的歌：“我爱你，我敢去，未知的任何命运……一起更懂自己，一起找到意义。”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对于刚才吴小小的问题，这就是最贴切的答案，不是吗？
温柔守信地对待感情，纵然未必能得到想像和期望中的回报，但可以在爱的天堂中得到永远的生命。
即使过去不可追，未来不可期，但无论如何，我们可以拥抱现在的时间……用自己的生命去扶持所爱的生命，就像蜡烛点亮另一根蜡烛，照进黑暗。
应该不到10分钟的时间，阳台的门被推开，倚在栏杆上的叶千雪回过头。吴小小正努力地向自己笑着说：“千雪，我走了，谢谢你。”虽然是笑着，可在明亮的光线下，看得出她流过泪的痕迹。
“要走了吗？什么时间去美国？”叶千雪走进屋子里，陆子漠依旧平静地躺着，面色安详。
“下周一就走，走之前就不再过来了，你们要保重……再见……”尾音哽咽。
“再见，你也一样……我送你下楼。”叶千雪也不禁伤感。
“不用了，你陪着子漠吧。陆子漠，我走了。”吴小小在病房门口表情复杂地将视线最后一次投注到那个她心所牵系的男孩子身上。陆子漠向着她点点头，眼中是之前从未对她展露过的温暖。
此一别，便再无聚时了吧，吴小小心口处无比鲜明地疼痛了一下，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不给人缓口气的机会。
一走出叶千雪的视线，她便疼得弯下腰，捂住胸口，呻吟都被逼在喉咙内出不来。原来胸腔内的这颗心真的是会被伤到的，真的是伤了心……
只是这样的伤并不再为了那无望的感情，更多是为了无能为力挽回感情所寄之人鲜活生命而产生的强烈失落。如果陆子漠可以康复，如果他可以，自己一定会在远处最真诚地祝福他和叶千雪的爱。
望着吴小小进了电梯，叶千雪轻轻关上房门走回床前。她坐下来握住陆子漠没有在输液的那只手，还没说什么，陆子漠已经先启了口。
“千雪，在我身边睡一下吧，我现在有精神了，可以看着你睡。”
“好！”叶千雪起身拉过活动沙发椅到床边，尽可能舒服地靠坐在上面，身上搭着陆子漠的外套，一只手仍然伸出来与陆子漠的相握着。
是真的很疲倦，困意在瞬间全部涌了上来，她看向墙上的挂钟，心里想着只要睡半个小时就好。
“你安心地睡吧，什么都不用担心。”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陆子漠如是说。
这句话好熟悉啊，就在某年的盛夏，那个静谧的时刻，陆子漠曾在她的耳边这样喃喃地说着。而她，就像被催眠一般，放松地坠入深深的梦境。
“子漠，你会等我吗？”叶千雪看着窗外，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话。
陆子漠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叶千雪的意思。
“我会，只要有一点点的可能，我就会，一定会，绝对会！一直等着你！”
“但是，千雪，你要知道……”
“不用说，我知道，我不会做傻事的。”
“好！”
“子漠……”
“嗯……”
“今天的阳光很好，感觉到了吗？”
“当然！等你睡醒了，我们一起出去晒太阳吧。”
医院门口的超市里播放着《雪狼湖》的音乐，从窗外飘进来清晰的歌声：“我要花儿开个不停，陪我们永远年轻，每朵花代表了纯净的爱情。
也许云端里有精灵窃听我的心，就让我们一起闭上眼睛……”
只要有你和我在一起，所有事都会变得容易接受一些。请永远不要忘记，我爱你。而你也曾许诺：你爱我……
阳光越来越温暖，它一点点升了起来。[玄幻小说网http://www.xhxs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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