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四十七 生命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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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了几秒钟的呆，叶千雪马上又将它放回暖袋上，自己取过眼药水，清洁棉签和耳油。
她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理会文嘉颖，只是仔细而熟练地给ET擦去耳内的尘垢。可是在滴眼药水的时候，她的手有点发抖。
“千雪，你在干什么啊，它已经死了啊，你做这些都没有用的。”文嘉颖红了眼圈，她了解叶千雪的痛苦。
因为陆子漠的病，叶千雪的神经已经像一张绷紧了的弓，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她某天还对陈非然说，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朝为青丝暮成雪，叶千雪那把可以去做洗发水广告的黑发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冒出了数根银丝，陈非然听到后只是咬牙叹息。
对于陆子漠现在的情况，他们也很痛苦，只是他们的痛加起来也不如叶千雪的万一。
“它没死，没死，谁说它死了。”叶千雪头也不抬，又挤出营养膏涂在ET的嘴上，不停地说着：“乖，把它们吃下去，吃下去你就好了，乖，听话，听话啊……”
红色的营养膏敷在ET紧闭的嘴边，像血。
“怎么不吃呢？不吃会死的，它怎么不吃呢？”叶千雪眼泪汪汪地看向文嘉颖，文嘉颖难过地说不出话，只是摇着头。
“不要死，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救命啊……”叶千雪捧着体温越来越低下去的小猫，眼泪疯狂地涌了出来。
她慢慢的跪坐在地上，再次亲眼目睹生命消逝在自己的面前。虽然不是头一回，可这一次，她觉得自己的那颗心已经没有完好的地方，她再也承受不住了。
我们有时可以看淡自己的生命，却放不下心中别样的珍爱。
叶千雪现在已然受不得这样的刺激。
“为什么啊……，为什么会死，明明好好的。你昨天不是还在努力地吃东西吗？不是想要活下去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叶千雪把ET小小的身体捂在心口，放声大哭，眼泪不停地砸落。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忘形的哭泣过，已习惯于沉默着流泪，习惯于压抑悲伤。
“你们都活下来，用我的命来换，真的，真的不要死……啊……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就离开，太过分了。”重复着同样的话，叶千雪泣不成声。
“千雪，你别这样，别吓我啊。”相处几年，文嘉颖从未见过叶千雪如此的伤心过。无论如何都劝不住她，心里一酸，也跟着哭了起来。
气温似乎骤然间降低了几度，阳光一点点暗淡了下来。
哭声如此凄哀，把在厨房的保姆惊得也跑了过来。
“小颖，小叶姑娘这是怎么了？哎，你怎么也……。”看到两个女孩子对着小猫的尸体痛哭失声，保姆一下子慌了手脚。
可毕竟是中年人了，看多了世情，她很快就想到了劝解的办法。
“来，把小猫给我。”她向着叶千雪伸出手。
“不行，我还没把它救回来，它还能活的，它还能活……”叶千雪摇着头，又一次注视着手心里的ET。
“你看它眼睛还没闭上呢，它还活着，它一会就会醒过来了。”
“小叶姑娘，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过以我们家乡的风俗来说，不管谁死了都不兴哭成这样的。你这样哭，可是不让它们的魂魄安生啊。”
叶千雪哭声稍歇，保姆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她接着又说道：“你们这些大学生可能会觉得这是迷信，不过我们祖祖辈辈可是都信这个的。死去的不管是人啊动物啊，听到有人这么哭它们，就走不了了。错过时辰，进不了轮回，那可就惨喽，成孤魂野鬼，更可怜喽。”
“阿姨，你说的是真的吗？就好像很多故事里讲到的地缚灵？只能困在死去的地方重复死去的过程？”文嘉颖首先止住了哭声，抽抽答答地抬起头看着保姆。
“是不是和那个什么灵一样我可不敢说，不过寻思着这一代代人传下来的话还能有假？快点把它给埋了吧，不然等一会全身都僵了硬了，看着不更难受？你们难受，它也不好过啊。”
保姆说的话都是粗浅的大白话，但却很有用，叶千雪渐渐被唤回了意识。
刚才某个瞬间，她死了的心都有，觉得活着实在太辛苦了。总要不停地和自己爱着的生命别离，总是挽不回决绝的脚步。
她的脑海中不停地迴响着“永远”这个词，这个词太矛盾了，同时兼具最大的希望和最深的绝望。
永远在一起，永远不相见！那是天堂与地狱的距离啊……
细细地用软布擦干净溅在ET小小身体上的泪痕，把它包起来放进纸盒子里，叶千雪和文嘉颖将它埋在了楼下的花坛里。
这样，看着旁边的人来车往，鸟语花香，或许会少些寂寞吧……
“对不起，对不起，救不了你，让你这么难过……”
叶千雪随身带着的MP3里总是装着《大悲咒》和《往生咒》，每当自己爱着的生命离去或经受痛苦，每当看到人世中悲惨的一面，她都会一遍遍在它们身边放来听，为它们祈福。
看着ET自己孤单单地躺在冰冷的泥土中，叶千雪忍不住又哭出声来。
为什么善良的生命总是有如此可怜的命运，为什么不能温暖地相依相伴至生命终结。
虽然总会对自己说，结束是另一种开始也是解脱束缚的方式，万物都有终结时，都会以另一种形式重生，可我们毕竟是天地间如此渺小的生物啊，看不穿生死间的奥秘……
“乖，不要害怕，以后我们会经常来看你。在彩虹桥上要快乐，上面已经有很多小伙伴在等着你了，和它们一起好好生活，知道吗。我们会很快再见面的，记得来生回到我身边……不，还是不要了，下辈子你还是到一个会让你健康快乐的地方吧……我们都很爱很爱你……”
喃喃自语着，叶千雪一点点将泥土盖上盒子，直至完全将它淹没不见。
做完这一切，她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旁边一直沉默着的文嘉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ET，你在天堂里要保佑关心和爱护你的人啊，保佑你的子漠哥哥病快点好起来，保佑好人们幸福……”
一个人的眼泪为什么会那么多啊……[玄幻小说网http://www.xhxs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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