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四十二 面对着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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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虽然在好友面前应承下来，可要陈非然真的去通知叶千雪这么一个残忍的消息时，他又犹豫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先拨通了文嘉颖的手机。电话里也没有非常仔细地说什么，只是告诉她陆子漠得了很严重的病，已经在住院治疗了，让她陪叶千雪快点到医院来。
文嘉颖大惊失色，脑子在发热的状态中也没细问更多，马上第一时间冲到叶千雪面前告诉了她这个坏消息。
叶千雪当时正在图书馆看书，听到文嘉颖的话，问清楚医院和病房号后，什么都没再说就冲了出去。
“千雪，你先过去，晚点我也来。”文嘉颖跟着跑出门口在后面冲她喊着。
二十分钟的车程，叶千雪觉得好遥远好漫长。
下了车跑进医院，顺着楼梯就向上冲，心都快跳出来了。
到了三楼，叶千雪一间间房号看过去。307，307，眼看着陆子漠住的病房就在眼前。
这时，有人叫住了她：“叶千雪，你等一下。”
叶千雪回过头，有点气喘吁吁，看到身后的姚卓仪。叶千雪迅速平稳了一下情绪，礼貌地打着招呼：“姚阿姨你好，听说子漠病了，我来看看他。”
“叶千雪，在见子漠之前，你能和我来一下吗。”虽然是询问，但她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叶千雪想了想，跟着她来到了走廊尽头。
有点心急火燎，这个时候，除了快点见到陆子漠，她什么都没办法考虑。
陆子漠的母亲面朝着窗口，背对着叶千雪沉默了一下，张口问道：“我只想问问，你清楚子漠他得的是什么病吗？”
“我……不清楚，阿姨您能告诉我吗？”看不到姚卓仪的表情，只看到她绷直的后背，叶千雪心里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子漠他……得了骨癌。”说出这句话，陆子漠母亲的语气已经完全变了，听起来既苍凉又软弱。
叶千雪向前走了一步，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窗外阳光明媚，路上车水马龙，一切都极其正常。
“怎么可能，子漠他一直都很健康的，他还这么年轻，怎么会得癌症，医生搞错了吧？姚阿姨……”叶千雪近似央求地对着那个背影说道，无助的声音都打起了抖战。
似乎口齿不清，浑身觉得好冷。
“子漠不是第一次检查了，这家医院有刚从海外回来的专家，是国内骨科权威，他们的会诊不可能错的。这种恶性骨肿瘤多发于他这个年龄段的青少年，起病急，短期内会迅速转移，之前很难察觉到异状，子漠已经错过最佳的治疗时间了……我作为他的母亲，必然会尽全力救他。可是，这究竟是癌症。叶千雪，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姚卓仪转过身看着这个自己之前一向都不乐于待见的女孩子。
这时的叶千雪目光已经失焦，不知在看向哪里。
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容易令人头昏。叶千雪伸手扶着墙壁，勉强压制着心里翻卷上来的恶浪，回应着姚卓仪的问话：“您说吧，只要对子漠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嗯，我说话不好听，不过都是实话。本来在这之前我是不同意你们交往的，我已经要把他和吴小小一起办出国了。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子漠得了这么严重的病，他本质上是个坚强的孩子，但只靠他自己的意志肯定是不够的。今天清早，我到病房时他还没有醒，我清楚地听到他在睡梦中叫你的名字。很明显，你对于子漠的意义是特殊的，也很重要。或许我的要求有点自私，我希望你在他住院治疗期间能经常来陪着他，并且要用很积极乐观的心态来陪着他度过。这样的话，或许会多几成胜算，你能做到吗？”
一口气说完这一长段话，姚卓仪情绪略显激动，语气并不平稳，带着无奈。
如果自己的儿子是健康的，她何须来拜托叶千雪。可现在，只要叶千雪能增加陆子漠生存下去的机会，也只能如此了。
叶千雪下意识地轻摇了下头，而后又艰难地点了点头。说起来好简单，可是真的很难，用笑容来面对得了癌症的陆子漠，真的很难，首先要过了自己这道关，过得去吗……
叶千雪不知道姚卓仪是什么时候走开的，她自己无力地靠在窗户上望着下面的人来人往，感觉五脏六腑被击碎了。
为什么自己这么粗心，没有注意到子漠平日里的不适，为什么那天晚上没有追问清楚，让子漠独自承担这样的现实，叶千雪痛悔的肠子都青了。
靠近我，又要离开我……眼泪开始散落，爱情让人心碎……
叶千雪走进了陆子漠的病房，终于见到了他。
陆子漠靠在被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一支笔，笔尖搁在他的素描本上。叶千雪极小心地把它们抽出来，却意外地发现本子上画的正是自己。
之前，陆子漠从来没有画过她，他总说，叶千雪的样子就刻在他整个的心上，闭上眼都清晰在目。叶千雪看着白纸上那没有勾勒完却依然生动的自己，只觉心中悲苦。
透过纸面，发现背后还写了一些字，翻过来看，杂乱无章，但仔细辨认着，仍然看明白了，陆子漠涂在画像背后的是这样几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悲伤……
因为，或许再也无法相见……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难过……
因为，无论我如何祈求，都没有用……
那么，你这么痛苦是因为……
是因为明明约定好了，我却……
千雪，对不起……
抑或是话没有写完，抑或是泪痕模糊了字迹。叶千雪慢慢瘫坐在地板上，趴在床边看着陆子漠的脸，想把他看到灵魂里。
然后，连同她最初和最后的爱，一同随着痛苦的火焰烧成灰烬。
只是短短两天不见，陆子漠看上去憔悴了。疾病的力量真的有这么巨大吗？原来那个纤细但有力，可以将叶千雪整个拥进怀里亲吻的陆子漠怎么突然间就被抽去所有活力了呢。
他还年轻，又善良，命运为什么不肯放过这样的人，不肯把幸福干干净净地赐予真心相爱的人呢。
叶千雪把脸埋进双臂，第一次在心里诅咒了命运。
虽然她知道，他们没有办法怨天尤人，因为灾难降临到每个人身上的机率都是同等的。
她和陆子漠可以选择的，只能是接受，然后竭尽全力去试着改变。
过不去也要过，让我们给彼此勇气吧。[玄幻小说网http://www.xhxs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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