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四十章 悲伤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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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又做了核磁共振和全身ECT扫描，检查完毕，仍同上午那样先送陆子漠回学校，姚卓仪留下来和医生细谈。
被折腾了整天，总算可以暂时清静一下了。
吃晚饭之前，陆子漠正想打电话给叶千雪。却先一步接到了她的电话。
“子漠，今天晚上嘉颖要我们去她家里玩。她新买了很多正版的动漫碟，用投影仪来放。我们可以在她家吃饭，边吃边看，你和陈非然等下过来吗？我直接和她先过去了。”
“好，我们马上就去。”四个人都是动漫发烧友。
接完电话，陆子漠让陈非然开摩托车载着他，他这两天踩油门的时候总觉得腿使不上劲。
没曾想，到了校门口正看到自己的母亲的车开进来。
“你们要出去吗？”姚卓仪下车来看着两人。
“姚阿姨你好，我和子漠现在去同学家里聚会。”陈非然跨下摩托车礼貌地同她打着招呼。
“非然，我找子漠有点事谈，你可以自己先过去吗？或者我让司机送送你。”姚卓仪得体的回应着。
陈非然还没来得及答话，陆子漠张口说道：“你开我的车去吧，帮我和千雪讲一声，我随后就到。”
陈非然走后，陆子漠回头看着母亲：“妈你几次三番地来找我，是出什么事了吧，我们是在这里讲还是去哪里？”
“事不宜迟，就在车里讲吧。”二人上了车，母亲做个手势，司机下车后将车门关上，等在一边。
姚卓仪默默地递给陆子漠一张单子：“你自己先看看吧，要有思想准备。”
或许是没有外人在场的缘故，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失去了往日的沉静，递单子的手也有些微的颤抖。
陆子漠接过来，是圣玛丽医院的检验报告，上面写了很多龙飞凤舞的英文字，陆子漠也没有耐心仔细看清楚，但下面诊断结果一栏中的单词真真切切映入了他的眼帘：Cancerofbone。
骨癌？谁？他望一眼自己的母亲，又看回化验单，姓名那一栏写着：EricLu。
Eric是自己的英文名，那么……这是自己的化验单？自己得了骨癌？
“开什么玩笑啊。妈，这是谁的单子？不是我的吧。”陆子漠神经质地握紧双手，化验单皱成一团。
没有得到回答，再看向旁边的母亲，陆子漠惊奇而绝望地发现，他那个一贯善于控制外在情绪的母亲竟然在流泪。
眼泪从她那保养良好的脸颊上流下，脸部的肌肉抽搐着。
“你会哭，你竟然哭了。呵，看来这真是我的化验单，癌症？太可笑了吧。”
太混乱，陆子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心口剧烈疼痛了一下，疼得他身体前倾，额头抵住了椅背，化验单在他手心里呻吟出声。
救命啊……是害怕吗？害怕的令人透不过气。
车里的空气突然变得不够用。
“妈，时间来不及了，我要去同学家里，那个，千雪他们还等着我，我要走了。”陆子漠拼命克制住想要呕吐的感觉，有点语无伦次，他茫然地推开车门就要下去。
“子漠。”姚卓仪流着眼泪伸手拉着他：“我送你过去，可你要答应我马上休学去住院治疗，医生说不能再耽误了。”
“不能再耽误，意思是说我马上会死对吗？”陆子漠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轻声问道。
“子漠，现在医学发达，癌症不等于绝症，只要你配合，妈妈就是倾家荡产也会治好你。”姚卓仪全无平时的矜持，眼泪把精致的防水眼妆都稍稍晕开了一点。
极少见到自己的母亲如此动容，陆子漠心中强烈地酸楚起来。
他自问并不怕死，一直以来都不怕，可现在他怕了，怕再也见不到叶千雪，他暂时拒绝面对这个现实。
“好，我答应你，我会去医院，那……现在送我去同学家里可以吗。”似乎瞬间被抽走所有能量，语气都变得虚弱。
现在，他只想快点和叶千雪在一起。至于其它的……不要去想了吧。
车子到了文嘉颖住的楼下，姚卓仪又重复叮嘱了同样的话，然后千万个不放心地离开了。
陆子漠向楼上望去，窗户里透出暖暖的灯光，千雪正在那里等着他吧，而自己要用什么心情来面对她呢。
小区里的人三三两两在散步，有几对年轻人还牵着漂亮的大型犬在一起交流养狗的心得。他们大声谈笑着从陆子漠身旁走过。
生活有时真的很美好，只是这种美好只属于一部分人的一部分时间。
站着那里，不知愣了多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陆子漠才回过神，发现嘴里已满是眼泪的苦涩滋味。害怕声音有异被叶千雪听出来，他没有接电话而是快步走进电梯，迅速掏出纸巾擦干了脸。
陈非然刚打开门，就听到文嘉颖的声音高八度响了起来：“喂，陆子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害得千雪在那里紧张。”
“这不是就来了吗，千雪呢？”陆子漠的视线落到正从沙发上站起来望向门口的叶千雪。
看到他，叶千雪脸上绽开甜蜜的笑容：“你来了，家里没什么事吧？过来尝尝嘉颖的手艺，今天可是她亲自下厨呢。”
“嗯，没事，我妈顺路去找我的，讲几句话就放我过来了。”陆子漠稳稳心神，笑着走过去坐在了叶千雪的身边。
茶几上放着一大盆炒饭，看样子是刚端上来的，还冒着热气，文嘉颖正在乐呵呵地给众人分盛。
“那个，我想问问，你这个东西真的是蛋炒饭吗？”陈非然摘下眼镜，研究着自己面前的那盘东西。
“当然啊……，啊，不对，我忘记放鸡蛋了……”
“唉，文嘉颖……”陈非然手抚额头，呻吟出声：“要我拿你这么笨的人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凉拌啊。不然你去炒，有得吃就不错了，我以前可从来不下厨的。”文嘉颖虽然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嘴上却死不服软。
叶千雪愉快地听着他们两个人在旁边拌嘴，自己则同陆子漠翻捡着满沙发的DVD碟片。
“我们先看哪张呢？这么多选择，除了动漫，还有很多大片，就等你来决定呢。对了，刚才你按门铃的时候，你猜我想到这些片子中的哪一部了？”叶千雪问他。
“嗯……，《天使情人》？不然就一定是《我爱你》，对不对？”
“想得美，我想到的是……《死神来了》。”叶千雪正好顺手拿出一张碟，向他举了举，开着玩笑。
死神……来……了……
陆子漠心口一窒，险些就呛出泪来。他突然扔下碟片，不管不顾近似粗鲁地拉过叶千雪搂进怀里，胸口的骨头被压得好痛，但他依然紧紧地抱着不愿放开。
悲伤越来越清楚，他已然看得到它的模样，悲伤就在面前，流着没有声音的泪。
窗外月光如水，还有多少岁月可以相拥。
我们都需要再多一点时间，可以在一起依偎……和忘记。[玄幻小说网http://www.xhxs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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